第十七章 定计

刚过完年十数日，天地还未回春，古墓派外围的林子新叶未发，仍然是漫天的枯枝与遍地的枯叶。时有寒风吹过，卷起地上的几片枯叶，带来一股萧瑟的气息，也唯有林间不住啾鸣的麻雀为林子增添了一份生气。严寒未去，清晨的阳光带不来丝毫的暖意，江渊头带漆黑头套，仅在眼鼻口处留有孔洞，身上一身夜行衣，盘坐在墓门前十数丈外，长剑插在身边的冻土之中，不住运功抵御着严寒。这里是全真禁地，全真弟子无人敢私自前来，因此他正大光明的盘坐此处也不虞被他们发现。

江渊虽在不住运功，却留了一份精神在外，外界但有风吹草动便会惊醒。他在这里是为了等待小龙女出现，当然他并非是为了一睹小龙女芳容，虽然传闻中小龙女极为美丽，但江渊却不觉得她能比周芷若、赵敏与任盈盈这等人间绝色更美到哪去。自来美人美到一定程度，看得便不再是皮囊相貌，而是气质、谈吐与内在。他来这里，为得是与小龙女一战，印证他此时的武功在神雕世界到底能处在一个什么样的水准，而这也将决定他后面的计划能否成行。

“咔嚓”一声机括声响，墓门开启，江渊猛地睁开双眼，眼**芒的看着走出的白衣少女。少女清清冷冷，因终日不见阳光，肌肤略显苍白，不过这丝毫无损她的绝世姿颜，虽说不见得能比周芷若等人更美貌到哪去，但那空灵清冷的气质，让少女宛如天上仙子，缥缈而不可捉摸。数只麻雀在少女掌中扑腾，却被她内力束缚，无法飞离。若是他人，门前突兀的出现一个黑衣人定然要问个究竟，少女却视而不见，玉手轻扬，自顾散去掌上内力，麻雀感到束缚不再，放声啾鸣，扑棱棱的振翅飞起，飞上了辽阔的天空，随后少女便绕过江渊向着林子走去。

“小龙女？”一个被内力改变了音色的声音响起，好似在问，语气却极为平淡，又好似在陈述，江渊缓缓起身。已越过他数丈的小龙女顿住脚步，却并未说话。江渊抽出地上的长剑，道：“某前来，只为与你一战，印证自身所学，接招吧！”说罢长剑一挺，一个直刺向小龙女后背刺去，他是为了衡量自身武力，自不会出手偷袭，因此说完方才出招。

小龙女对江渊的出手好似无丝毫奇怪，足下一动便前滑数丈，同时左手一挥，一条白色绸带端部系着金色铃铛向江渊长剑击去。她性子单纯，只因十多年来不曾与外人接触，却并不代表她人痴傻。大清早墓门前出现一个全身都罩在黑衣中的黑衣人，因为功法的缘故，她心中固然不甚奇怪，却绝非没有丝毫戒心，只是眼见黑衣人不是重阳宫的道士，这才不欲理会，因此江渊甫一出手她便反应过来。不过她的心性到底单纯，竟没想过黑衣人也有可能是重阳宫的道士换了黑衣前来。

江渊有心试试自己的功力，并不躲避，而是对击来的铃铛一挑，铃铛顿时带着绸带反袭小龙女，江渊的长剑也被震的嗡嗡作响，他近乎一年的压榨性锻炼，竟已不比小龙女差上多少。小龙女见绸带袭回，皓腕一翻，抖得几下，借力一甩，叮叮两响，绸带竟拐了个弯，又快又急的击向江渊后背，另一只手再挥出一条绸带向着江渊胸前击去。江渊身子一矮，斜刺里一滑，避过绸带，长剑一展，撩向绸带，剑利带软，白绸带若被撩实，在两股劲力下免不了为利剑所断，小龙女双手齐挥，两条白绸带犹如水蛇般婉蜒，避过长剑后，一带打他右手灵道穴，一带上翻打他面门人中穴。江渊长剑急绞，将两条绸带圈在剑中，小龙女绸带连颤，脱了剑圈，随后双带齐扫，一带自左向右，一带自右向左，分进合击，欲将江渊缠起。

古墓前长剑翻飞，玉带急舞，两人愈斗愈急，小龙女这金球击穴，招招连绵，江渊竟一时半会难以近身，斗得半响，才瞅准一个空隙袭至小龙女身边，长剑一挺便刺向她的手腕，这一剑又快又急，小龙女的绸带已不及相救，想要保住手腕，只能弃带后撤，小龙女却不惊慌，反而手腕一翻向着利刃抓去，江渊知道小龙女有一副刀剑难伤的金丝手套，见此并不奇怪，挽个剑花避开小龙女手掌再向她的咽喉刺去。不得已小龙女只得弃带用掌，只是被江渊近身又失了兵刃，片刻间便落入下风，守多而攻少，好在她的掌法绵密无比，飘逸轻灵又变化万方，才能守得一时。

眼见江渊占了上风，小龙女朱口轻启，不慌不忙的低吟出声，吟声后一声与前一声相叠，重重叠叠，越来越响。江渊微惊，他可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重阳宫道士，他隐隐记得古墓派召唤玉蜂用得就是阵阵低吟，虽然不清楚是不是小龙女口中的低吟，但小心无大错。若玉蜂和小龙女两面夹击，他定然要吃个大亏。忙收剑后撤，跃向山林，口中低声笑道：“小姑娘召蜜蜂，不好玩，不陪你玩了。”说罢身形消失在了林中。

小龙女看着江渊远去的背影，美眸中浮现些许疑惑，不知道这个黑衣人是什么来路，虽与自己战了一场，却似乎真没什么恶意，难道真如此人所说只是为了印证自己所学？可若是如此，天下会武功者所在多有，为何偏偏找上自己，还不以真面目示人？不过这些她也并未多想，只是疑得一瞬便抛在脑后，继续往林中捕雀。

江渊避开重阳宫的道士，在山林穿梭下山，将至山下时除去黑衣头套，随手抛入一处山溪。经山上一战，他也确定了自己的武力水准，凭借剑法，他可与小龙女战得不相上下，甚至自己还略占上风，若用出天外飞仙，甚至有把握斩杀小龙女。如此看来，他功力或许不及全真七子，但战力却未必不如。全真七子练了大半辈子的气，功力之深厚自然不是江渊这仅仅练武年许的身体所能相比，不过功力却不等于战力，功力不及战力却未必及不上。

确定了自己的武力水准，此时也到了上重阳宫借物的时候，他想要借的正是郝大通的项上人头。郝大通失手打死了孙婆婆，想要自刎谢罪时却被丘处机偷换概念，将失手杀人给说成了比武胜败，打消了郝大通的自刎之心，小龙女又战不过丘处机与郝大通两人，只得带了杨过与孙婆婆的尸身返回古墓。他要做的便是斩杀郝大通，取了他的项上人头，然后说出自己乃是杨过兄长的身份，借口祭拜孙婆婆进入古墓，之后他要不走，小龙女战不过他自然拿他没什么办法。

只是想要完成这个计划还需要详细计较一番，郝大通说什么也是全真七子之一，自己即便战力不弱于他，想要短时间内取他头颅再安全离去却定然不能，哪怕行偷袭刺杀之事，以郝大通的功力也未必能轻易得手。只有与郝大通独处且对自己全不防备时方能一击必杀，如何与郝大通独处他倒有着想法，只要宣称自己有要事只能告知全真掌教一人，现在郝大通代理全真派掌教，自然能与他独处，可如何才能让郝大通全无防备？沉吟半响后想到郭靖与马钰的关系双眼一亮，脚步轻快的再次前往了樊川县。

进了樊川县，江渊先是去成衣铺子买了一身朴素的葛黄衣服，随后再买了一些眉石，来到一家客栈要了一间客房。当他从客栈出来时，已没了那股清秀机灵，而是变成了一个衣着朴素，浓眉大眼，面相憨直的少年，而且不论是从面相衣着还是眼神，都看不出丝毫破绽。用过饭后，购来一把可藏于袖中的短剑，看天色将黑，暗中一笑，天黑更有利于逃走，便再将长剑带上，又买了一个盛装头颅的匣子直奔重阳宫。

到了重阳宫门前，看到两位守门的道士，上前躬身行礼道：“两位道长请了，在下是郭靖郭大侠的弟子武敦儒，今奉师娘之命前来，有急事求见贵派掌教真人，烦请两位通报一声。”全真教皆知郭靖与掌教马钰真人的交情，是以二道不敢怠慢，忙躬身回礼，一小道士道：“既是郭大侠高徒，小道这便前去禀报诸位祖师，还请足下稍等。”江渊道：“有劳道长了。”此时武敦儒尚未离开桃花岛，全真教诸人自是不识，因此倒方便了他的冒充。

不多时，重阳宫中一面无表情的道士出迎，见到江渊后不理江渊的见礼，而是问道：“你说你是郭靖的弟子，可有凭证？”说到“郭靖”两字，似有不忿之意，江渊一怔，凭证在他来之前早已想好，不然如何打消郝大通的戒心？只是郭靖不是和重阳宫极为要好么，怎地这道人却似对郭靖极为不忿，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