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继位

皇宫崇天门外书生有上千之众,自知冲击宫门乃是死罪,到了门口仅是静坐不语,再无其他举动,颇有几分地球现代的静坐示威之意,只可惜皇权至上的大明并非地球上的法治国度。

数刻前,宫门守卫看有一大群人马乌泱泱地向皇宫行来,立时脸色大变,这是有刁民造反了?忙发出响箭,召唤同伴。不多时有统领带着一支百人禁卫赶来,看到迎面行来近千人众,而且均是头戴书生巾的书生学子,面色微微一变,忙安排下属守在宫门之外,再遣一人前去禀报上官,让带兵来援。

待这群书生行到近前,竟齐齐席地而坐,也不喧哗,让这统领微微松了口气。若是这群书生冲击宫门,他还真是有些不好办。这百余禁卫均是上过战场之人,若说战场冲杀,像这样的书生士子,莫说眼前这些人,便是再多上倍许也不够他们杀的,不过大明立朝来虽说未有不杀士人的律法,但他们这些寻常武夫对士子书生有着先天的敬重,还是不愿妄加屠戮的。一时间统领也不敢随意离开宫门驱赶,不然一旦引起混乱,有人混进了皇宫,他们这班禁卫可是死罪。

皇宫正门崇天门外守着的禁卫面色凝重,禁卫有着百余人,再向前十余丈处则静坐着上千的书生士子,稍远的朱雀大街上,有一干百姓向这里远远眺望。这些士子未曾冲击宫门,禁卫统领不便对其出手,却也不能任由这千余人堵在皇宫门口,便遣了一名禁卫上前问询。一禁卫得令上前,高声喝道:“皇宫重地,闲杂人等不可久留,尔等还不快快离去?”

听得禁卫所言,这群书生无一人答话,反而闭起了双眼,好似这名禁卫不配与他们对话一般。见状,禁卫持着长枪的右手一紧,杀气自眼中迸射而出,这群腐儒好生大胆,不由再次喝道:“呔,汝等为何而来,不言不语是想试试某手中长枪锋利否?”

许是感受到了禁卫的杀意,最前面一位书生睁开了双眼,冷声道:“吾等为大明,为天下,为苍生而来,你一小卒尔,能做主乎?”禁卫闻言,怒火更炽,他们皆是对抗元人,沙场中活下来的百战精兵,不知有多少如自己一般的同袍为了如今的大明战死沙场,无缘这太平天下,这群腐儒竟敢如此小瞧军卒,真是可恶!忽得他感到一阵浓烈的沙场煞气,回头看去,只见从宫中赶来数队同袍相援,面色不由微松,目光掠过统领大人,明显看到大人亦是松了口气,这下即便生出乱子也不用担心有人混进皇宫了。而那群书生则是面色一凝,眉头微皱,禁卫回过头对这群书生喝道:“此话何意?不说清楚了休怪某将汝等捉拿下狱。”

依然是先前答话那书生道:“汝欲以言治罪乎?且汝不过一区区小卒,有何资格捉拿吾等?圣皇光复汉祚,我等由衷感激,却不该立一女子为帝,如此阴阳颠倒,乾坤反覆,岂不让天下大乱,苍生涂炭?故吾之同窗一千三百八十一人,来此便是欲见陛下一面,请求陛下收回圣谕。”禁卫一声冷笑,道:“陛下所为,岂由汝等来指手画脚?”说完也不再理会他们,回身向统领复命。

与此同时,锦衣卫将此事禀报给了江渊,江渊沉吟片刻,冷笑道:“那群腐儒便是读书读傻了也不敢如此行事,朕还未曾退位便有人坐不住了么?你去宣张安前来。”未逢战乱,江渊不曾下令宵禁,因此哪怕到了夜里宫门上锁,这群士子仍是不肯离开。时值盛夏,夜里倒也不惧寒意,这天正逢初一,天上无月,仅有的星光也被云朵遮住,到处是一片漆黑。子夜时分,忽得几道黑影在夜色中闪过,这群士子未曾察觉到一丝不妥便一个接一个无声无息的倒下。

天色将明,皇城不远处有一片大宅,整座宅子高墙围起,外面是漆黑一片,里面却是灯火通明,还时不时有如鬼似魅的黑影闪过,若让寻常百姓看到,定要以为闹鬼!宅子正中一座大堂,张安高坐其中,双眼微闭,食指轻点扶手,似是等待着什么。忽得他食指一顿,只听外面有尖锐之声道:“天魁星主求见。”所谓星主,便是每一楼的分楼主,江渊登基后编易水楼为朝廷所有,总楼主之下设了星主一职,着每一楼分楼主担任。

张安嘴角一勾,道:“进!”天魁星主进得堂中,先是见过张安,随即禀报道:“禀楼主,皇宫前士子一千三百八十一人,共计九百三十二户,同家眷四千六百五十六人已全部清除,无一漏网。”张安点点头,道:“这天下是陛下的天下,一群腐儒也妄想翻天?哼,不自量力!可查到他们背后的推手?”闻言天魁星面色微变,带着几分惭愧几分惶恐,扑通一声跪下道:“属下办事不利,未曾查到,请楼主责罚!”

张安摆了摆手,轻叹一声,道:“罢了,仅仅一个晚上,能摸清这些士子底细并斩草除根已算不易了,你起来吧。”天魁星抹了抹额头,舒了口气,道:“谢楼主不罪之恩。”张安自榻上站起,负起双手,来到窗前向天际望去,此时夜色将尽,天将放明,虽大日未出,天际却已是一片亮白,半响后张安徐徐叹道:“陛下统帅明教,解我汉家百年之患,将大小鞑虏几近戮尽,方才有了我汉家的泱泱大明,若无陛下无敌武功,这天下何时才能安定?我汉民还要遭受多少劫难?如今天下初定,汉家安居,这权欲熏心之辈不思感恩,竟生出不臣之心,天魁,下去继续查,好好的查,这天下,只能是陛下的天下!”说着不甚壮硕的身子迸射出一股森严的煞气。天魁星双眸中亦是煞气彌漫,垂首道:“属下领命!不知楼主可还有事吩咐?”张安道:“陛下为求武道,舍帝位而去,此等大毅力,大气魄,真非凡人也!我易水楼始于陛下,亦只忠于陛下,陛下既命易水楼今后效忠女皇,那今后若非对陛下不利,我等便唯女皇之命是从!”天魁星抱拳道:“是!”张安看着天际已然浮现的金芒,嘴角一咧,露出森白牙齿,阴声道:“去吧,先彻查士子之事,找出这个胆大包天的幕后推手,想要挑衅陛下威严?哼,真是找死!”

五日之后,皇宫中传出了圣皇修至武道极致,飞升离去,一时间武林大哗,天下大哗。飞升?初时武林中人皆是不信,毕竟飞升之说也太过奇幻了些,便是少林禅宗祖师达摩老祖也未曾听闻飞升而去。直至有人寻武林中的泰山北斗张三丰求证,张三丰说道:“飞升之事自古有之,传闻我华夏始祖轩辕黄帝最后便御龙飞升,至今只余衣冠冢供后人膜拜瞻仰,飞升乃我道门之说,佛门称之为涅槃,武者称其为破碎虚空!”飞升上界成为神仙?世上真有飞升之事?难道这并非道家典籍中虚无缥缈的记载亦或游侠传记中的臆想?霎时整个天下因这条消息风云涌动,暗流不止!

三日之后,众多大臣上朝,果见龙椅上高坐的是龙袍冠冕的护国公主!这世上至高无上的至尊之位说弃就弃,飞升而去,陛下还真是……真是洒脱。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唯有御史韩让面色难看。范遥杨逍相视一眼,互相点了点头,一起下拜道:“拜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至此,殿中一静,众臣看满朝文武中举足轻重的一文一武两员重臣已跪倒下拜,忙跟着跪倒,齐声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殿中文武下拜,却有一道身影站立不动,显得极是突兀,这道身影腰杆挺的笔直,正是韩让。周芷若虽仅二十出头,但因曾任明教圣女,一身气度便是不比江渊,却同是威严无比。龙椅上,周芷若晶莹澄澈的眸子微眯,俯视着不愿下拜的韩让,淡声道:“汝是何人,为何不拜?”如清泉般悦耳,又如水激寒冰、风动碎玉般的声音亦掩盖不住其中的威严。

韩让扬头道:“吾乃御史韩让,堂堂七尺男儿,读圣贤之书,岂能对一女子屈膝?”已然下拜的众臣用眼角余光撇向韩让,暗自摇头,这韩御史还真是读书读傻了,护国公主奉圣皇旨意为帝,便再是女子也是众臣君主,与皇上作对,难道想要找死不成?平日也未见他有这般固执,怎地在此事上如此不知变通?

周芷若面色清冷,她初自登基,本欲对众臣示之以仁慈,但韩让如此作为,却是不能让他留在朝堂了,不然日后如何服众?她冷声道:“圣皇飞升离去,朕奉圣皇之命今日登基,圣贤便是教导韩御史不知尊卑,违背纲常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