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拦驾

四门外一众百姓听到允许同入天地坛的旨意,均是喜出望外,忙紧随前来的士卒列队前行,而武林中人在卸去刀剑武器之后方被允许进入。虽说那些士卒也清楚,便是入坛的武林中人带着兵刃起了歹心也奈何不了圣皇,但如此盛典出现这等乱子,罪责可是不轻,因此旨意即便未言明让卸下兵刃,众士卒却不敢掉以轻心。

众多百姓随着士卒进入天地坛,看到祭坛上的圣皇,齐齐拜倒,口呼万岁。江渊道:“免礼平身。”他初明武道真意,欲要静心领悟,但此刻祭天却不能半途而废,徐徐吐出一口浊气,打定了一切从简的主意。一众百姓谢过后站起,一个个面上激动的通红,今天得见圣皇圣颜,实乃无上荣耀,归去后也有了向他人吹嘘的谈资,只是其中一身着淡紫缁衣的女子眉头紧锁,似是有着什么为难之事。众人皆目视圣皇,这女子隐在人群之中,面现异色,并不如何引人注目。

江渊拿起面前备好的酒水,倾洒于面北朝南的昊天上帝牌位前,道:“此酒祭天。”又拿起一盅洒在皇地祈神位前,道:“此酒祭地。”这让祭坛旁的礼官一愣,“这,这……”先前已告知圣皇祭天之礼仪,此时怎地如此随意?礼官口唇微张,看了看坛下的诸位大人和一众百姓,终究未曾多言。

江渊拿起第三盅酒,双手举起,也不下拜,只是朗声道:“吾江渊,祭告天穹日月,星辰山川,天降灾劫于汉家,异族承运,崛起于沙漠,侵华夏,占汉土,携浩劫,使宋终其运,今汉家劫满,异族运终,吾上承天道,下顺臣民,驱除百年之患,戡定南北枭雄,于今日设祭于天地祭坛,昭告天地皇祗,立国大明,建元神武,我大明国祚,当万载绵延!”他并不如何声嘶力竭,话语却传遍整个燕京,“万载绵延”几字更是回荡不休,一时不绝。霎时整个天地一静,城中叫卖的小贩,桥下杂耍的把式,街上凑热闹的游人齐齐举头望天,面现狂热。

祭坛下一众大臣伏身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他们身后的士卒高举长枪,跟着呼喝:“万岁,万岁,万岁……”大臣也好,士卒也罢,激动中带着无边的自豪与喜悦,面庞更因此而涨得通红。能为圣皇为华夏百姓冲锋陷阵让他们感到自豪,终于等到了教主称帝,他们也将加官进爵,封妻荫子则让他们感到发自内心的喜悦!他们奉教主,不,是圣皇!他们奉圣皇之命南征北战,为得不就是这一刻么?旁边的百姓亦是自发拜倒,高呼万岁,呼声直传天地坛外,坛外亦同响起“万岁”之声,顷刻间整个燕京都淹没在这自豪狂热的高呼声中。

江渊将第三盅酒洒下,放下酒盅,双手下压,天地坛的呼声瞬息静下,祭坛下原明教高层皆面含喜意,凝望坛上的陛下。祭完天地,也就到了封赏群臣之时。先前范遥奉命已将众人职位依功分封,封赏名册已呈于江渊,此刻只待江渊钦点,群臣方能坐稳各自官位,放下心来。

翻开手中的封赏名册,江渊眉头轻挑,这名册之上将教中大大小小的首领头目皆已封赏,各人名下还录着他们的各自才能,因何功而封,独独未见范遥与杨逍的分封。想来是范遥奉命封赏群臣,为避嫌之故,不能封赏自己,杨逍与他同级,甚至隐隐压他半级,他也无法分封,只能待江渊定夺了。这个时代皆以左为尊,是以光明双使看似同级,名义上右使毕竟还是矮了左使半级。

放下名册,江渊道:“能光复这汉家河山,诸卿劳苦功高,吾……朕观范右使所呈封赏名册,皆依功勋来论,公正无误,封赏一事便依此册吧。另范遥、杨逍听封!”杨逍和范遥一同跪下,道:“臣听封。”江渊道:“当年明教内乱,光明左使杨逍保明教圣火不熄,方有今日之大明,之后又多有劳苦随朕出海,封杨逍为左丞相,总掌六部,秩万石,月俸之谷三百五十斛,钱六万。”杨逍下叩拜道:“臣谢陛下。”江渊点点头,左掌虚抬,道:“杨爱卿起来吧。”

封完杨逍,江渊又道:“自朕出海,光明右使范遥,帅军北伐定鼎天下,功劳之大,一时无两,封范遥世袭镇远候,领千户,司大都督,总掌五军,秩万石,月俸之谷五百五十斛,钱十万。“范遥疤面之上欣喜不已,拜道:“臣谢陛下。”顿了顿江渊续道:“其他各人,今后可依功进爵。”

其实依范遥功勋,便是封公都不为过,可以说这天下近半都是他所打下,但此时若封赏过厚,日后便会陷入赏无可赏,封无可封的境况。历来开国功臣多被大加屠戮,一因功高震主,再一个便是因此了。开国之臣哪一个不是功勋滔天的人物?封公封王之后很快便赏无可赏,正所谓天无二日国无二主,总不能将这江山分与他们。既然赏无可赏,又不放心将他们放归田野,怎么办?自然只能一杀了之。

听到范遥封赏,杨逍眼睑下垂,目光一闪,两人同为光明使者,甚至他还高出范遥半头,此次封赏却是范遥为厚,两人实职上,他为文官之首,范遥为武官之首,看似不相上下,但原明教部属多掌武职,司文职者少,可以说他这丞相之职此时不过是个空壳子,而范遥却是现成的人马,再者范遥还比他多出一个侯爵,而且是世袭侯爵,若说他们司掌官职只是惠及了己身,世袭的勋爵却能传承后人,荣耀门楣,况且新朝开辟,至今仅有范遥一人封爵,可见陛下待其之厚,至于钱谷俸禄他倒看得不是太重,毕竟本是武林中人,而且在明教位高权重,也算得上略有家私,自是不太在意俸禄的多寡。不过范遥所立功勋确配得上这么一个候爵,他素来与范遥交好,也未生出妒忌之心,况且江渊那无敌的武功让他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守好本分,如皇上所言今后依功进爵。

江渊点头,道:“起来吧。”顿了顿又道:“杨爱卿、范爱卿,你二人一文一武,望你们今后能通力合作,为大明开疆拓土!”两人抱拳齐道:“陛下放心,臣等定当不负厚望!”江渊向祭坛下扫过,道:“自朕任明教教主,圣女周芷若多代朕掌管教务,于朕,于明教助益颇多,今封圣女周芷若为护国公主,特赐公主府一座,燕京城外领封地十万户。”周芷若神色平淡,不悲不喜,行礼谢恩。当江渊登上祭坛的那一刻,她感觉到自己离哥哥相距愈远了,或许哥哥将要离去了吧?只是哥哥飞升她不能阻拦,也无法阻拦,她不知晓哥哥离去前如何安顿这万里江山,也不欲知晓,只知道自己与哥哥相聚的时日不多了。是以此刻赐下的厚赏亦不能掀起她心中一点波澜。

祭坛下的百姓之中,那身着淡紫缁衣的女子自南门外常遇春乘战车出现便目射寒芒,面冷如霜,不过她隐藏的很好,并未被周围这些不通武学的寻常人物发觉不妥。进得天地坛,她目光不离常遇春左右。只是女子目光游走不定,并未死盯着常遇春不放,此处百姓众多,倒也不虞被发觉。不知过了多久,当江渊祭天结束,步下祭坛,她随着众人一同下拜恭送,眼见其已踏上了青石大道的红毡,她心中暗自思量:“明……朝中高手众多,过了今日未必再能见到那教……皇帝,那常遇春为明廷大将,若非皇帝,地方官员未必敢审,自己未有师父那般武功,暗中行刺亦难成功。而自己门派说起来是武林正派,在朝廷眼中也不过一介草莽,即便这明朝亦是由武林门派而起。若依寻常百姓投状相告,以民告官,实属以下犯上,无论结果如何,便先要走上一遭钉板。身为武林儿女,滚钉板自己不怕,怕只怕官官相护,诉状不能上达天听,师父大仇难报。”想到这里,缁衣女子飞身而起,几个纵跃便向江渊掠去。

江渊身周拱卫的亲军被他命名为锦衣卫,当然这个锦衣卫与地球华夏史上的那个锦衣卫不同,他所设锦衣卫仅司侍卫亲军与仪卫之职,并无探查、逮捕、审问之能。锦衣卫是由原明教天地风雷四门中的天字门精英教众组成,这些精英教众皆是依武功高低选拔出来,那些比武落败的,只能充入其他卫所去驻守皇城了。他们此时摇身一变化为天子亲卫,护卫圣皇,自是让他们倍感荣幸,一个个抖擞了精神,面色冷峻,仔细谨慎。虽说他们也清楚以陛下武功并不需要他们护卫,但陛下身为天子,身份何等尊贵?总不能事事都亲自出手,这时候便到他们派上用场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