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攻城
江渊等人看到城头一人正在向这边看来,范遥上前道:“此人便是残余的蒙古人统帅王保保,属下与其几度交手,若非有易水楼之助,未必能战得过,曾欲请易水楼除去此人,张楼主却说教主下过严令,不允易水楼刺杀邵敏郡主身边一人。”这话一出,旁边几人神色古怪的看向江渊,周芷若更是一声冷哼,道:“江渊哥哥还真是怜香惜玉呢,我记得你几年前便说过这位郡主明艳动人,美貌至极,莫非江渊哥哥几年前便对她动了心思?”
周芷若这么一说让范遥面上浮现些许尴尬,他本不懂女子心思,未想到圣女会这么想。作为当事人的江渊却未有丝毫反应,仅是轻咳一声,道:“当初和元庭局势微妙,未免各位宗王感到威胁联合起来,便吩咐楼中莫要刺杀各宗王与其至亲,在甘凉之地曾遇到杀一前来行刺赵敏,便吩咐他传令易水楼,将汝阳王一门也从刺杀名单中划去,汝阳王虽非宗王,却手握重兵,力挺蒙古太子爱猷识理达腊与诸宗王相争,他府上若有亲眷死于易水楼之手,那些宗王怎会不警惕起来?”
众人听了心中了然,唯有周芷若一脸怀疑不信的神色。江渊看着城头的王保保,道:“此人虽武功低微,却也是难得的一员将才,咱们过去瞧瞧,若能说降,也免去了教众攻城伤亡。”王保保看着一身常服,大摇大摆靠近城墙的几人,脸色铁青,这分明是自恃武功,未将他蒙古儿郎放在眼里!看几人入了一箭之地,待他们再行得片刻,对城墙上的弓手下令道:“放箭!”他知道明教教主有一手将射来箭矢反击回去的诡异武功,但他们此刻在城墙之上,便是有箭矢返回,也有箭垛遮挡,倘若运气好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射杀明教教主,那明教大军顷刻之间便会土崩瓦解,他们未必就再无机会反攻中原!
虽说直接射杀明教教主的可能性很小,但武功高强却被流矢射杀的并非未有。明教大军眼看教主等人上前欲要说些什么的样子,那蒙古将领竟一言不发的放箭,即便明知教主武功高强,这些箭矢定然奈何不了,仍是忍不住鼓噪起来,纷纷喝骂道:“狗鞑子卑鄙!”“鞑子该死!”数万人喧嚷,便在城头也是听了个清清楚楚,王保保冷笑道:“身为主帅却轻履险地,愚人也!只恨我扩廓帖木儿竟是败给了这样的人?”
王保保自知他所言所语也传不到离了两箭之远的明军当中,只是凝神看着射出的箭雨。面对这般箭雨,便是范遥也只能拨打箭矢,退至一箭之外,江渊却是信手一挥,那支支箭矢便如被看不见的大手给抓住了一般定在空中。这个位置双方说话已能听到,江渊便停了下来,范遥上前道:“见面就放箭,这就是你们蒙古人的待客之道么?”
王保保看到箭矢被江渊定在半空就明白过来,普通的箭矢对这位据传有着武林神话武功的明教教主怕是无多大用处,听到范遥所说,用汉话冷声道:“我蒙古族人热情好客,倘若朋友来了,自然是好酒好肉的招待,但对你们这群犯上作乱的反贼,唯有强劲的箭矢和锋利的刀剑!”范遥摇摇头,道:“犯上作乱?不不不,我们只是光复河山!”
王保保道:“如今做这些口舌之争又有何意?所谓成王败寇,阁下尽可率军攻来,来吧!看看成吉思汗的子孙可有怕死之辈?”范遥摇了摇头,道:“扩廓将军,听说你慕我汉家文化,给自己取了个汉名?”王保保道:“不错,我汉名叫做王保保,阁下何必明知故问!”范遥道:“那王将军何不归顺我主,免得坏了这大好性命!”王保保道:“我扩廓帖木儿岂是贪生怕死之辈?”
这时陈友谅插言道:“扩廓将军何必如此固执?这天下之大远非中原和四大汗国,归顺我主,在四大汗国之外未必不能打下一片江山,何必将性命断送在此处?”王保保摆手道:“诸位不必多说。”说完便后退数步,两边的弓箭手再次弯弓搭箭。见状,江渊摇了摇头,道:“算了,范遥攻城吧。”说完手掌一挥,定在空中的箭矢倒卷而回,挡下了再次射出的箭矢,还射死了十数名不及闪躲的元兵。
金刚宗退走,大都守军中已无武学高手,明教一众高层均能跃上城墙,打开城门,只是江渊身为教主既无此意,他身为主帅更加不能轻离,而且也不能让士卒起了依赖之心,战时不效死力。众人回到明军阵营,范遥命令传下,苍凉浑厚的号角声呜呜呜的响了起来,战鼓也同时震天般响起,数座投石机和数门火炮推进至射程内一字排开,装上石弹铅丸便对着城墙轰去。大都城上那几根泛着幽冷之色的青铜火炮,因火药铅丸早已消耗干净,此时已沦为了一堆废铁,也正是因此江渊等人适才方仅是遭到箭矢射击,未曾有炮火袭来。
当南墙外战鼓响起,传令兵也先后到了东西北三面,那三面墙下的明军亦是摆开攻城器械,吹号攻城。蒙古人均是骑兵,崇尚进攻,失了其他各族,哪怕占领中原多年,本部之人仍是不擅守城,因此仅仅一炷香的功夫,南墙上或伤或亡,已倒下数百兵卒,火炮轰击下,城墙亦是摇摇欲坠,即将告破。
尚在奔驰中的赵敏隐隐听到号角声响,猜到明教已经开始攻城,心中焦急。只是她胯下战马虽非驽马,亦非王保保那种宝马,已然全力奔驰的马儿已快不得分毫。距南墙里许时,她已看到城墙上空接二连三轰落的石弹,墙上隐隐传来临死前的惨叫和重伤后的哀嚎,间或夹杂着几声火炮轰鸣。赵敏来到墙下,弃了战马,也不走马道,运起轻功,三两下跳上城头。
王保保一边指挥守城,一边躲避着有可能落下的石弹,瞥见赵敏跃上城头,忙将令旗交给一名千夫长,自己来到赵敏旁边,抓住她的手臂,大声喊道:“敏敏,你怎么来了?这里这么危险!”轰隆的炮响让赵敏也不得不高声大喊:“那我待在家里就安全吗?一但城破,又有哪里是安全的?”王保保将赵敏拉下城墙,来到一处阔地,避开士卒,向四周看了看,从怀中摸出一块虎符,道:“敏敏你听我说,大都今日是守不住了,你带着阿爸赶紧离开,我去城头拖延一会儿。”
赵敏道:“如今四面被围,怎生离开?再说我和阿爸怎能将你一人留下?”王保保递过虎符,道:“这是调兵虎符,你命那些老弱换上甲胄,将他们赶到东西北三面城墙,调走那三面墙上的兵卒,向西突围,出其不意或许能逃得一命,逃走后你带着阿爸赶紧走,不要再回来,向西去是我蒙古的四大汗国,你和阿爸逃到那里就好好生活,不要再想着回中原了,快走!”
赵敏并不接虎符,道:“将你一个留下,那怎么行?要突围就一起走,”王保保道:“不行,我若离开,只怕南墙瞬息即破,那样我们都跑不了!阿爸养我几十年,到了回报他老人家的时候了,趁着明教那些高手还未出手,赶紧走,听话!”赵敏只是摇头,她道:“哥哥,这次我不能听你的!”说完挣脱王保保手掌,又跃回城头。
王保保并无高深武功,一身本领也尽是战场上拼杀出来,又哪里压得住赵敏?赵敏虽说武功也非多高,但比起王保保还是要强上不少的,因此这一挣便甩脱了哥哥手掌,又跃回城头。王保保无奈,跺了跺脚,忙从一旁马道跑上。
赵敏看着明军中的江渊,提起功力,大声道:“江大教主,你要对我蒙古人赶尽杀绝么?”她功力不厚,这一声夹杂在轰隆的炮响中,若非江渊功力神鬼莫测,只怕还真听之不见。他对范遥一番示意,范遥下令停下了炮火轰击,为减少伤亡,此时还未将巢车压上,停下炮火轰击,便也停下了攻城。当南墙一静,仅余下了墙上伤兵的哀嚎和其他三面城墙传来的隐隐轰鸣。
江渊道:“绍敏郡主,一别多日,今日再见却清减了许多。”赵敏这些时日心忧城池安危,自是憔悴了不少,她先是对范遥道:“苦师傅,你一定要将我们赶尽杀绝么?”苦头陀道:“郡主,苦头陀身为下属,岂能违背教主令谕?在我明教大势之下,大都今日必然不保,教主惜令兄才智,不欲他身亡此处,适才我等多做劝说,只是令兄拒不投降,教主也是无可奈何,只能下令攻城!”
赵敏看向奔来的哥哥,哥哥身后还跟着阿爸,汝阳王终究放心不下,一同赶到了南墙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