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绝地反击

魔教甘凉道三大分舵近四百人马,将颇大的卫堡三面合围。颇合兵法上的:围三阙一。郝、丘两位长老驻马在包围圈外正对卫堡大门处。二人不再交谈,闭口不言的看着属下行事。

渐渐地,四周的人喊马嘶停了下来。卫堡内外变得分外安静,一片肃杀之气升腾而起。

大战一触而发。

丘长老闭目长吸了一口气。“这是战场的气味啊。老郝,没想到咱哥俩有生之年还能再上战场。咳咳。”

郝长老冷漠不言,只是两只眼睛半眯,目光锐利起来。

丘长老知道自己老伙计的脾气。“呼”的长出了一口浊气。“时辰不早了,让儿郎们动起来吧。”说着,左手做出了一个手势。身后有人立时吹响了发起进攻的牛角号。

各分舵首领辨别号角声中的信息,立即安排下去,各分舵各出三个小旗的马队,近百人马分左中右三路从卫堡寨墙的缺口处和大门处呐喊着冲杀了进去。

半晌后,卫堡之内杀声大作。人喊、马嘶、兵器碰撞之声、不似人声的惨叫声,不断从堡内传来。

一柱香后,六十余人骑从原来入堡处仓皇逃出。大部人慌得甚至连马都丢了。

郝长老脸色不动,沉声道:“将带队逃跑的旗主斩了。首级阵前示众。”

立时身后有人下马向阵前迎去。

很快,六十余残骑中有四人被拖了出来,不由分说被一刀砍了头。自有人骑马手持首级在阵前传阅,大声传达战场纪律。

丘长老右手有节奏的在马鞍上敲击着。不一刻他的眼睛亮了。“衡山剑是刺客剑,右路的儿郎死伤不重,但带队的三个旗主都死了。华山外门很是有几个硬手,中路杀的最激烈,儿郎们死伤最重;左路,在堡内坚持的最长,恒山剑擅守杀性不大,全是女流,不会独当一路,那守左路的就是崆峒弟子。这些年没听说崆峒派有什么出色的人物。老郝,主攻左路。”

郝长老仍是面色平静,点了点头。

丘长老大声道:“传令,下马步战,以败逃之众为前驱,武威、张掖各出五个小旗攻打中路、右路,玉门关分舵全员出动,主攻左路。”

有四个被斩旗主首级在前,魔教人马立时迅速行动起来。这次进攻,魔教出动了主力近三百人,在各自头目的号令下,急急下马集结,一盏茶的时间后,再次杀向卫堡。

堡内。米为义气喘吁吁地跑进大院。“师父,魔教共出动三百人,步战。左路约一百七八十人,中路、右路各六十余人。”

“果然主攻左路。”坐在院内条石上正在擦拭长剑的刘正风闻言,立即站了起来。转头对马德全和定逸师太道:“马师兄、定逸师妹,左路交给你们了。坚持一柱香时间,然后且战且退,切忌恋战。铁山兄弟,中路可还坚持得住。”

“挺得住!”贺铁山一身血迹,挥舞着一把斩马刀,看上去十分吓人。“好久没有杀得如此痛快了。”

“哈哈。大伙儿都记得了,这个大院才是决战之所在。我们要把所有敌人都引到这里来。守住这里,就是胜利。”

“是!”

“大伙儿都去准备迎敌。为义你也去吧。”

“是,师父。”

众人散去,刘正风轻吐一口气。持剑向衡山弟子所在防线而去。“冷面神鹰郝如岩、鬼算子丘庚,任我行竟然将这两个老儿派来。他们可是任我行师傅一辈的人物。这两个老儿多年不出江湖了,反而老而弥坚,手段狠辣的很。没想到岳师兄连这等人物也记得真切,识得两人的常用手段。吕师弟也是有急智。战事大半谋划己成。只是这后半段的行事太过行险了。不行险又能如何?逃又逃不过魔教的马队追击。只能拼了。”

这时衡山派三名弟子列成剑阵,正在一处街口警惕着。刘正风看到地面的尸体和马尸己被清理到巷口一侧,再左右打量了下长街,便招呼道:“季师弟、陈师弟、罗师弟,咱们让过这个街口,向后退两丈布防。季师弟和我一道守在巷口右侧,陈师弟和罗师弟守在巷口左侧。一柱香后,且战且退。”

说着,师弟兄四人便行动起来了。

不一会儿,魔教弟子己经爬过寨墙缺口,三五成群向他们扑来。

此刻,如果从天空上俯视,就会看到三股黑色的人潮像河流一般向堡内扑来。四派子弟二、三人为组,借助堡内的残垣断壁列阵顽强阻敌,左中右三路隐约形成一道互有关联的弧形防线,如同一道坚韧的堤坝面对波涛百般的击打,稳稳不动。一柱香后,这道防线像是被黑色的人流推动着缓缓、有序的后退。最终三股黑色河流终于在堡内的大院处汇集了。

刘正风披头散发,全身是血,有自己的,更多是敌人的。长剑早不知刺在那个魔教弟子身上,丢在了院外,右手持着一把抢到的雁翎刀,左手拄着半截枪杆,强打起精神扫视着院内的众人。四个字:狼狈不堪。

定逸师太右肩中箭,宝剑己交左手,拄剑站立,缓缓调息;马德全左腿被利刃切了一道尺长的口子,坐在地上骂骂咧咧的包扎伤口;贺铁山身上多处刀伤,坐在大堂上任由于保宁包扎伤口,口中还在胡吹大气;只有衡山派陈至云小腹被长矛戳了一个洞,躺在大堂上昏迷不醒;四派子弟人人身上带伤。万幸的是还没有人死亡,大伙儿的精气神还好。

所谓:蚁多咬死象。纵然众人武功高强,纵然魔教徒众大都是乌合之众,但是混战之中,还是吃了人少的亏。大伙儿凭借超强身手,默契配合,给予了敌人大量杀伤,但毕竟没有三头六臂,对混战之中的冷枪冷箭防不胜防,尤其是魔教徒众中还隐藏着多名武力出众的好手。在撤退的最后时刻,若不是陈至云舍身相救,中枪的就是刘正风了。

看到师弟重伤,刘正风发了狂,一刀斩杀持枪的魔教高手。这名魔教高手在魔教徒众中职位很高,就听有人喊着“庞副舵主被杀了”,追敌攻势为之一停,方才护得陈至云退回到大院。

左路更是如此,眼看着魔教徒众就要尾随着杀进大院,断后的定逸师太运起神功,使出压箱底的杀招,返身连杀三名魔教好手,虽然中了一记暗箭,但是成功吓退了魔教大队。

此时院外的魔教大队人手己经汇集起来,就停在大院外的三丈之地,为首的妖人正在鼓动打气,安排人手进行最后的进攻。毕竟这一阵厮杀,魔教徒众也死的太多了。

“如果岳师兄他们行险不成,大伙儿可能都要死在这里了。可恨啊。恨自己太蠢笨,竟然得意忘形的掉进了魔教老妖的圈套。刘正风你枉自精明过人,不如当场自杀死了的好。”刘正风长出一口气,似乎将负面情绪吐了出去。“拼了。”

吴志新十分得意。五岳剑派的人三面被围,怎么看都是强弩之末了。只要自己发动这最后一击,大功就到手了。虽然死伤是很重,历来都是:一将成名万骨枯。反正死伤的都不是自己的心腹之人,死就死了吧。取得此次大功后,说什么也要父亲向教主美言几句,早日从甘凉道这个苦寒之地调走,若是在江南繁华所在任职,那是最好啊!

这时,堡外牛角号声响起,将他从胡思乱想中惊醒。号声急促。吴志新知道这是堡外的郝长老、丘长老在催促尽快战决。

“两个死老鬼,催什么催。若不是为了神教做事,二爷懒得理你们。”不过想起郝长老那冷酷无情的眼神,吴志新舵主心里还是有些发憷。他强打起精神,奋臂高呼:“弟兄们,杀五岳剑派一人者赏银二百两,品级升一级;杀刘正风、定逸者赏银五百两,品级升两级;杀岳不群者,赏银千两,立升三级。”

“岳不群,厮杀至今为何没有见到岳不群还有那个吕不鸣的华山弟子。有些不对劲啊!”吴志新刚宣布完赏额,心里一顿。

高规格的赏额面前,魔教徒众群情激奋。人人持起兵器,呐喊声声。

这时吴志新也顾不得许多,心想着:士气可用,反正杀进去,岳不群还能插翅而飞吗?

这样想着,他心里平顺了许多。立即大喊一声:“弟兄们,给我杀进去!”

魔教徒众如疯了一样,嗥叫着冲杀了过去。

刘正风等人知道,这是最后的战斗了。坚持,坚守,活下去的希望就在下一刻。五岳剑派众人不再留手了,全部拿出了吃奶的力气,压箱底的功夫,拼命的维持着防线。这一道残破的院墙,就是大伙儿的生死线。尤其是武功最高的几人,承接下了魔教最初始,也是最凌厉的一击。

刘正风右手刀,左手枪,虎虎生风,早就没有了什么章法,就是往面前之敌的要害招呼;定逸师太,面对两名高手大呼酣战,九守一攻的恒山剑法,变成了十成十的抢攻;马德全埋头低进,圆浑如意的反两仪刀法硬是被他使成了直来直去的劈柴刀法;最抢眼的反而是武功次一等的华山外门弟子贺铁山,一把长长的斩马刀在混战中占尽了便宜,一会儿就有七八个敌人被斩在刀下,他的面前为之一空。

这时三名魔教好手联手杀来,一人使棍,一人使钩链枪,一人使大刀。三人招招致命,贺铁山左支右挡,应接不暇,与他交好的高成、于保宁要来相救,早有更多魔教徒众挡住他们。好个贺铁山,拼着左臂骨折,一刀将使棍的高手软成两截;钩链枪突地刺出,他奋力闪过半个身子,枪头擦着左肩而过;枪头又是一拉,钩刃将他左臂截掉。贺铁山浑然不觉,斩马刀斜着劈下,将钩链枪的斩成两断;并顺势弃刀,奋身一扑将使大刀的高手扑在地,任凭魔教徒众在他身上刀砍斧剁,他的牙死死地咬在敌人的咽喉上。

此役,华山派外门弟子贺铁山战死。

战斗自此白热化了。每一秒都人倒下。有五岳剑派的,更多的是魔教徒众。但是魔教徒众人数众多,每倒下一个,就有两三个人顶上去,片刻间,刘正风等人己是岌岌可危。

谁也没有注意寨墙的一侧传来几声轰响。

不一会儿,地面抖动,轰然如雷。不远处的街口成群的惊马冒了出来,疾驰狂奔,直直向汇集成一团的魔教徒众冲撞而来。

近三百人的魔教徒众因为未能冲破院墙防线,在大街上混成一团,处在战团最外侧反映也快的魔教徒众急忙跳进周边的废墟,其他人根本避无可避。

悲剧发生了。近百匹惊马飞驰而过后,近半数的魔教徒众被踩成了肉泥。侥幸存活下来的魔教徒众也无心作战,亡命般的逃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