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大浪滔滔向东流
林三少等身上的刀伤疼痛微微减轻,便由马若男搀扶,缓缓沿着黄河西岸朝下游行走,此时天色微明,早早有一樵夫在河上撒网,林三少便让康平呼喊。那樵夫摇船靠近,林三少拿出一锭银子,交给康平道:“你且和这樵夫商量一番,带我们沿着黄河向下游寻找蓝颍。”
康平拿了银子喊道:“老爷爷,能否雇佣你这船只一用。”
那樵夫停船岸边,望着康平道:“我这早晨撒网,一天也就混个生计,哪有功夫载你等过河,这前面就有悬桥,你们可以通行。”
康平道:“老爷爷,实不相瞒,我们有朋友落水,被这河水冲走了,想雇你这船只,沿河寻找一番,我这一锭银子可满意?”
那樵夫见康平手中拿一白花花的纹银,眼睛一亮,叹息道:“我这打鱼一月,也赚不了这一锭白银,既然几位是救人,那我老樵只能行个方便了。”说完将那船桨插在岸边泥土上,请康平等上得船来。
几个人沿着黄河搜寻。林三少问道:“老爷爷,这上游落水,一般下游什么地方能出现?”
老樵夫道:“前面再行三里,河岸转弯,那水流便会在岸边缓冲形成漩涡,一般人畜落水会在那里靠岸。”
在前行,果然见河道转弯,拐弯处冲击形成一片沙滩,这时已经大亮,阳光普照在这金灿灿的黄河水面,马若男忽然指着前面道:“那岸上有人!”几个人顺手一看,果然见沙滩一侧有几个人围着什么。他们便停船上岸,走入人群。
只见地上躺着一赤**尸,那面目已被树枝挂坏,分不清样子,看那女子年龄和蓝颍吻合,林三少心中大为悲恸,将自己的衣袍给蓝颍盖上,上前哭道:“颖儿可怜,是我林三少没有照顾好你!”
马若男见林三少在哭,心想少哥哥如若辨认此人是蓝颍,绝不会有错,便跪在一旁也哭了起来,两人发泄悲伤之情,周围的人看了,连连叹息。
那围观者有人说道:“既然是这女子的主人已经来了,我们便散了吧,还请主家节哀顺便。”
林三少哭完,抬头对大家说,如今把蓝颍送回石蓝泰安葬吧!
康平问那樵夫:“能否运尸前行?”
那樵夫连连摇头:“不可不可,我们渔民讲究吉利,这给多少银两也没有人运送的。再者附近也绝不会找到运送女尸的船只的。此人年轻,又死于他乡,诸位还是就地掩埋吧!”
林三少抬头见沙滩不远有一座丘陵,便请康平和康定帮忙,将尸体抬到丘陵之上,用刀抛开沙土,将蓝颍掩埋到一灌木下边。跪地哭道:“颖儿你暂在此歇息,等来日我迁你回去好好安葬!”
做完这些,马若男提醒道:“少哥哥,我们走吧,回那利通镇,接了那孩子。”
康平道:“如此也好,刚好我们弟兄回一趟家,报个平安,别了父母,和林帮主一同回军中。”
他们乘坐樵夫的船,向前再行二十里,上了岸,很快就找到了康小莲。康氏兄妹相见甚是高兴。这时那月嫂抱来孩子,马若男抱过来,疼爱一番,跟自己的孩子一样。
康平和康定回来,那婆婆便弄了酒肉饭菜,热情招待一番。临走前,康平建议道:“这孩子需要抚养,不如留于这里,等脱离乳期再行接走。”
林三少道:“此女身份特殊,只怕留于此给你家会带来灾难,还是抱走为妙。”
康小莲笑道:“就带上余嫂罢,他丈夫刚去,留一孩子,两个孩子一起抚养甚好。”
马若男见如此安排十分随妥当,便央林三少答应。康平找来一辆马车,众人坐车出行,走了半里,见康小莲也追了来,手提包裹,笑道:“两位哥哥都走了,我也随你们去罢,听说黄沙军有位女军师,可以看出这阵前之事女子也可以发挥力量。”
马若男见她气喘连连,有些不忍,就道:“上车吧,刚好文军师缺少侍奉的。”
艳阳高照,繁华似锦,黄河西岸古道之上,一杆帅旗高悬马车之上,上写一个“洪”字,密密麻麻的军队,排十六列,肩扛长矛,身穿甲胄,头戴钢盔,整齐跨步,哗啦哗啦,向前行进,这队伍被几千起兵带领,绵延数里,威风八面,气吞山河。
马若男在车上看到,便对林三少道:“少哥哥,后面来了大军。”
林三少忍痛坐起,回头一看,被这阵势惊呆了。便道:“都说洪都海兵强马壮,一般敌人闻风丧胆,因此所向披靡,如此看来,这军容阵势,名不虚传”。
康定道:“这洪都海治军有方,但烧杀抢掠,坏事干尽,所占领地,必要屠城,城中百姓悲惨被害,它却随便抓来妇女欺凌,还任由士兵强奸民女,危害百姓,以此作为犒赏。”
“看来洪都海叛军不除,民不聊生。”林三少叹道。
康小莲打量了林三少一眼,见他虽然伤势严重,但英气不减,那脸棱角分明,透露一种卓然不凡之气。心里暗道,此人非凡夫俗子。
这时林三少催促康平道:“赶紧崔马快行,我们要在天黑前赶到黄沙渡。”
康平双手架马,鞭摔得啪啪作响,三匹大马拉车,疾驰如流。
马车路过石蓝泰,秦勇设帐路边等待接应林三少。马车停下,秦勇上前问道。“林帮主此行可好”
林三少见到秦勇,也不多说,急忙道:“赶紧派人传令,让唐乔生率三千精兵撤离石蓝泰,向金龙堡靠拢,隐藏于沙漠之中,洪都海十万大军来到,晚间必扎营这绿洲饮马休息。”
秦勇让传令兵带令而去。
林三少又对秦勇道:“你留于唐乔生身边,协助唐乔生。提前设法将洪都海要分兵进攻金龙堡的消息传给金龙堡守将。两军战时,伺机而行,潜入金龙堡,乔装成百姓隐藏下来。隐忍等待我们。”
秦勇乃智士,林三少一点既懂,便用三匹壮马,换下马车上的乏马,辞别林三少道:“林帮主急于回营,我等不便多留,请一路保重。”
林三少回道:“秦将军回去时烦请告知陈圆婷老前辈,蓝颖没有救出,让他节哀顺便。”
秦勇听了,怔立在地,康平崔马,林三少等人已经走了。
马车换马后,速度更快。到黄沙渡口,见关琼营外悬挂彩旗,渡口守军森严,林三少令康平停车渡头。守军立刻挡行。
有一小头领上前询问:“来者何人,渡口前也不下车,如此无礼!”
林三少起身道:“我乃黄沙军林三少,路经渡口有要紧军情与你们元帅关琼相商,请禀报一声。”
那守领听闻林三少,心头一紧,心想此人名响塞上,是黄沙军的创立者,不可轻视。于是赶紧吩咐禀报。
关琼听闻林三少黄昏来访,心下甚是狐疑,想到:“若非紧急,不会选此时段。”便命王龙出渡口将他们带进帐前相见。
王龙走了出来,过渡口见林三少等人乘马车,风尘扑扑。上前施礼道:“林帮主如此狼狈之行,可是遇到什么难处了?”
林三少见王龙表面有礼,心里甚有不屑,便道:“我此路前来,只是想给王将军等人指条活路。”
王龙哈哈大笑:“那就请吧,我看林少主伤势不轻,应该是死里逃生了,如此体验,我等愿学习借鉴。”
几人被王龙带入关琼帅帐。林三少注意到这帅帐果然与先前大有改观,帐外木桶堆积,可用以防火,也可以阻击突袭。帐内做了草蔓防护,能阻挡弓弩,兵器悬挂,随时可以操戈突围。
关琼见林三少被人搀扶而入,笑道:“林帮主有请了,这入夜来访,可谓稀奇,请快快入座。”
林三少落座便道:“关将军可关心过金龙堡的防守”
关琼惊道:“林帮主何以出此言”
林三少缓缓道:“洪都海此刻已经率十万之众到了石蓝泰,这明早前必然攻打金龙堡。”
“此话当真”
“亲眼所见!”
“哦,这十万大军,想我金龙堡两万之众,加上其余七大堡一万之众,三倍的实力,即便分兵三万,金龙堡断然难以长期固守。”关琼忧虑道。
林三少咳嗽几声,清清嗓子道:“这洪都海要出塞上,入陕西,山西,如今黄沙渡是他据力以争的目标。我看金龙堡关将军可以以退为进,将其撤回黄沙渡,以八万之众借力黄河,打败洪都海,我黄沙军尚有一万,可以助关将军一臂之力。”
关琼听闻要让金龙堡,立即摇头道:“万万不可,守易难攻,我金龙堡二万兵可牵制他洪都海三万人,剩下六万,黄沙渡也能轻松应对。”
林三少见关琼轻敌,过于自信,便起身告辞道:“这军情我已顺道告知关元帅了,至于怎么应对,关元帅已胸有成竹,我林三少就不再忧虑,在此告辞。”
关琼依然派王龙送林三少出来,临别笑道:“林帮主一份情报热脸换了冷屁股,且请珍重,这就告别了。”
林三少也不说话,上车后,命康平驾车,沿黄河东岸急行。
文君兰在帐中读书,见天色已晚,便收书掌灯。雪艳带包氏兄妹和文雪进来。
“文姐姐可用过餐了?”雪艳问。
“今天没了胃口,先不想吃。雪艳姑娘可有你哥哥嫂嫂的消息。”文君兰问。
雪艳道:“我也甚为担心哥哥嫂嫂,这依然音信全无。”
文君兰怔怔的想着,眼下春耕结束,各地方官员阻扰黄沙军渗入。为了战事税赋盘剥严重,有些地方春种子种都没留下。官兵抓丁甚至连黄沙军乔装士兵都被抓了。这些情况如何应对,真希望林三少此刻就在身边,给自己以喘息机会。
正自忧烦,忽见信兵来报:“马元帅有请文军师。”
文君兰急急起身,整理一下衣裳,随传信兵来到马青大帐。
但见帐上还有一人,是林三少,文君兰心里一阵欣喜,但看林三少满脸疲惫,衰弱不堪,似有很深的伤势,心里隐隐做痛。不禁关切地问道:“林帮主这一路疲惫,怎生刚刚到来就来议事。”
林三少看看文君兰,见她眉宇中温情满载,有充满关切的棉柔之心。不仅心里感到暖意春春。便笑着说道:“这一路凶险不足为虑,但遇到更大的军情,洪都海已举十万之众进犯。此刻只怕已聚石蓝泰休息,明早便分兵夺了金龙堡,后日即刻就要大战黄沙渡。这军情紧急,我们黄沙军如何应对”
马青道:“我们隐兵蓄力,旨在借关琼之力,关琼轻敌必败,如此我们举兵与洪都海必是一场恶战,这战事筹备时间仓促,还望文军师将这大战之外的事谋划有序,以保开战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