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功成离山

武通力右臂支撑在桌面，五只手指缓慢的敲击着桌面，眼睛也在看着桌面，敲击声咚咚的响着。他一直保持着这个动作很长一段时间，直到有一匹马的马蹄声响在了耳畔，武通力才抬起了头，看了一眼武凌，说道：“客人来了，我们先去迎接客人。”

武通力站了起来，走出了吃饭的地方，背负着手，眯着一双眼睛，站在了寒潭旁，等待着马蹄声临近。

裴衣南从马上下来，从马背上卸下装着竹叶青的那壶酒，那把剑却是没有卸下来，而是放在了马背上。

武通力眯着眼睛含笑道：“裴城主日理万机，今日竟然上得青山，难道也是来要我爷孙二人的命的？”

裴衣南抬起手中那壶酒，开口道：“武老伯，我是来给您送酒喝的。”他走了过去，看到站在武通力身旁的武凌，端详了一下武凌，接着又道：“这个就是武大哥的公子吧，果然是一表人才。”

裴衣南将酒壶递给了武凌，转而之又用目光示意武通力。

武通力转过身，对着武凌说道：“小凌，既然客人上门还有礼，那么我们就没有不收的道理，你就把它放到我房里去吧，可不要偷喝。”

武凌闻之，接过那壶酒，走向了武通力的房间里。

在自己爷爷的房间里待了很长一段时间，武凌才走了出来。

出来的时候，裴衣南和武通力两人正坐在饭桌上，看样子似乎是在交谈。武凌远远的看着自己的爷爷的神色，有些凝重，但看裴衣南的面容，也是一样的凝重。

武凌走回饭桌前。

武通力道：“小凌，这位是芦苇城的城主裴衣南，你可以叫他裴叔叔，他和你爹曾是朋友。”

爷爷都那么说了，武凌也就没有不搭理的道理，他喊了一声裴叔叔后，坐在了武通力的身旁。

裴衣南看了一眼武凌，说道：“老伯，晚辈和您说的，您能明白吗？”

武凌莫名所以，虽然早就知道他们会有秘密交谈，可当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有些好奇，同时又产生了一种摸不着头脑的感觉。

武通力笑道：“明白，但是，这样做，真能瞒过那人的耳目吗？”

裴衣南面无表情的说道：“一定能的，就算不能，赔上我的命，也足以让他相信，这就是小凌的人头。”

武凌就算再笨，也隐约明白了一些什么东西，他看了一眼自己的爷爷，又看了一眼裴衣南，心想，原来此人是来帮我的。

武通力沉默了一会说道：“这样吧，衣南，你拿着我的人头去告诉那个人说小凌已经跳崖了，万丈深渊，有死无生，这样稳妥一点。”

裴衣南摇了摇头说道：“老伯，你我都是脱品境高手，实力相差得不多，拿着您的人头去，他一定不会相信的。”

武通力面色上露出不忍，开口道：“你确定要这样做吗？”

裴衣南道：“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武通力不再迟疑，转而之对武凌说道：“小凌，你先在这里等一等，和你裴叔叔说两句话，爷爷去去就来。”

...

...

武通力回来的时候，手中拿着一颗人头，毫无血色，苍白如雪的人头，但看那颗人头，面容十分的年轻，十八九岁的年纪，眉清目秀的，和武凌的样子有几分相似。更加重要的一点是，那颗头颅上的面容上有刀伤，不是很显眼，但却是和刀光所伤无异。

那颗人头正是三十六天罡的其中一人，被武通力硬生生的割了下来。

看到武通力已经提着人头回来了，裴衣南身形一动，忽然闪身回到了黑马的边上，抽出了那把多年未曾出鞘的剑，面不改色的往自己的右臂上砍了过去，没有丝毫犹豫，就连眼皮都不眨一下。

裴衣南右臂飞起，鲜血只冒，他冷汗直流，左手丢下那把剑，点住了止血的穴道。

“小凌，争霸天下的路，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放心，在今后很长一段时间里，你行走江湖，不会有人来打扰你的。”裴衣南开口说道，“老伯，把人头给我。”

武通力将手中那颗头颅抛给了裴衣南，裴衣南接了过去，翻身上了马背，低头看了一眼那躺在地上的剑，那把剑，陪伴他以多年，从未离开过身边。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剑客裴衣南，剑不离身，身不离剑，但是，今日，他却选择丢开了那把剑。

裴衣南下了山，马蹄声响彻山谷。

武通力默默的看着裴衣南下山，慢慢的走到了那把剑的旁边，弯腰捡起那把略带古朴的剑，剑身上还有裴衣南的血。

武通力拿着那把剑愣愣出神。

争霸天下说得容易，但是，路途却十分的艰难。

自古就有一将功成万骨枯的说法，但是，成就一代天下霸主，要付出的东西，何止是万骨与数千忠魂洒落于疆场？

武通力看着剑上残留的几滴鲜血，有些感慨。

武凌站在武通力的身后，不敢开口说话，他很想问一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但却是话到嘴边，不敢吐露出来。

风吹过，血腥弥漫。

武通力忽然甩出了手中剑，直击武凌而来。

武凌瞳孔一缩，展开身法，避开那一剑。

“爷爷。”

武凌喊了出来，武通力却是不搭理，手中剑凌厉无双，招招皆是对着武凌的致命处攻击，要么是胸口，要么是眉心，或是手腕筋脉。

武凌目中大骇，来不及多喊。

他气沉丹田，运转丹田中的真元。

真元游走全身的一瞬，武通力脸上露出诧异。

武凌释放出的真元中携带着一股锋芒毕露，如同刀光剑色，霸道无双。

“真元？”

武通力有些摸不着头脑，真元只有脱品境的强者才会拥有，武凌不过是品级高手而已，释放出来的应该是真气才对。

武通力以为自己感觉错了，运转真元，形成护罩，收回剑，硬生生的接了武凌的砸来的一拳。武通力周围的真元护罩轰然碎裂。

虽然他没有用尽全力，但是，武凌已经可以击碎真元护罩，除了武凌所释放的也是真元，没有其他解释。

真元护罩已经碎了，武通力静静的站在那里，愣愣的看着武凌。

武凌虽然不知道爷爷为何会攻击自己，但既然爷爷已经停了下来，他也就没有继续出击的打算。

“爷爷。”

“小凌，你可以下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