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雪飘人间
“上村半藏的确不是你的对手。”柳生但马守叹息一声，心头滋生出一种说不出的意味，他一生的对手就这么败了，这让他有点沮丧。通过交手，柳生但马守大致试出了张正的实力，一个并不亚于自己的高手。最后一刀他斩开了张正的胸口，而张正也划过他的腹部，如果再拼下去，最多两败俱伤，这不是柳生但马守愿意看到的，如果他死了，整个柳生新阴流便有覆灭之危，同样的张正也不想平白无故的添一身伤。
……
既然双方都没有死斗下去的打算，默契收场就是最好的选择。
“十兵卫，过来向先生道歉。”柳生但马守落在岸上，朝着唯唯诺诺的柳生十兵卫喝道。
柳生十兵卫摄于自家父亲的管教，根本不敢反对，况且刚才张正表现出来的实力已经让他生不出多少其他的心思。这个独眼男人在顿了两个呼吸后，咬咬牙来到张正和秋风的面前恭敬道：“柳生十兵卫适才多有冒犯先生，还望先生勿要恼怒，若有责罚，我愿意一力承担。”
……
张正没有开口，而是从秋风手里接过披风系上，遮住胸口皮肉外翻的伤口。七八个呼吸后，柳生十兵卫还是弓着身子，不敢动弹，他转过身朝着秋风开口道：“你想要怎么责罚他，要不要断一只手？”
声音并未遮掩，落在柳生十兵卫和柳生雪姬的二中，两人心头惊惑不定，唯有柳生但马守无动于衷。
秋风本就不是个有杀心的人，把油纸伞给他打上后，连连摇头道：“大人还是算了吧。”这话是用中原话说的。
“这次便饶了你，回去吧。”张正一手揽住她的腰，从湖面越过，落在柳生家道场的大门前。
在不起眼的角落，柳生雪姬脸色很隐晦的暗淡下去，瞬间又恢复回来，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
他松开手，提着长刀来到柳生但马守面前，开口道：“晚辈远道而来，想在柳生家的道场小住一段时日，以期印证武学，坐而论道，还望成全。”
“好，先生尽管住下便是，我柳生心阴流求之不得。”柳生但马守双眼一亮，想都不想就答应下来，从张正的眼中，他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从某些方面来说，他们很像。而且能够有这样一个高手做陪练，无论是对他，还是对道场里的弟子，都是一件好事，又怎么会拒绝。
周围的道场弟子似乎忘记了刚才噩梦般的一幕，所有人脸上都挂着喜色，哪怕是柳生十兵卫也一样，扶桑的武林，是毫不加掩饰的丛林法则，只有强者才能得到人们的尊重，他们都希望能从张正的身上学到一些东西。
……
“雪姬，十兵卫，你们两个过来。”柳生但马守招了招手，两人小跑着过来，柳生但马守自豪道：“这是小女柳生雪姬，这是犬子柳生十兵卫。”
“见过先生”两人不约而同道。
他点点头。
“雪姬，带先生去上药吧。”柳生但马守对着雪姬轻声道。
道场的大门打开，七八个弟子站在两边，张正带着秋风跟在柳生雪姬的身后，踏入这座清幽的古苑。
……
“先生，这边走。”柳生雪姬在前面引路，穿过左边长长的走廊，来到道场的后院，最后在一间木屋前停下来。
门被推开，浓郁的药香扑面而来，这是柳生家自备的草药，道场里的弟子练武，身上免不了会有伤，心阴流传承数百年，自然对疗伤药物颇有心得。
“先生，还请把披风和长袍褪下。”柳生雪姬抱着一罐混浊的药水过来，小心翼翼的把他身上的长袍取下，露出赤裸的上半身，修长的身躯，矫健而充斥着爆发力，以及胸口那狰狞的刀口。
柳生雪姬毕竟是未经人事的少女，哪怕不在乎寻常女子的礼节，但头一次看到难以的身躯，免不得羞涩，一张俏脸红透了，连头都不敢抬起来，手头擦洗伤口用力了些，钻心的疼痛让张正皱着的眉头就没松开过。一旁的秋风实在看不下去，便道：“还是我来替大人擦洗吧。”
柳生雪姬懂一些中土话，听明白了秋风的意思，抬起头来看到他的表情，心头暗道不好，这时张正说话了：“雪姬，还是让秋风帮我擦洗伤口吧，你去找一套干净的衣服过来。”
“先生稍等片刻。”柳生雪姬放下药罐，转身出了屋子，秋风用手帕小心的把伤口上的血洗掉，然后用绷带在胸口缠了三圈，打上一个蝴蝶结。
做完这一切，柳生雪姬已经又抱着一套衣服回来了，是套白色的扶桑武士服，穿在他的身上很合适，不大不小，腰间系上长刀，和其他的东瀛人没有太多差异。
“妹妹，先生伤口弄好没，父亲大人在大殿准备了宴席，特意让我来接先生。”柳生十兵卫突然出现在门口，激动的说道，他是主动向柳生但马守求来的，就是为了拉近和张正的关系。
“差不多可以了，不要让你父亲等久了。”他道，随后三人便跟着十兵卫去了大殿。
宴席很丰盛，柳生但马守拿出了自己的心意，两人无论是武道还是其他，都很谈的来，毕竟张正虽然看着才不到双十，但却是三世为人，加起来足足一个老妖怪，阅历何其丰富，一聊起来，天南海北，武道心得，络绎不绝，倒是让陪坐的柳生十兵卫和柳生雪姬受益颇多，很难想象，一个比他们大不了多少的人，为何会知道的这么多。
觥筹交错，谈笑风生，喝到最后，连张正都有些迷糊，武者的警觉让他保留了一丝清醒，由柳生雪姬和秋风扶着回了住处。
……
第二天，灰蒙蒙的雨幕停了，天上的阴云散开，一轮金色的暖日高挂天穹，久违的温暖驱散了萦绕在大地上的湿寒之气，刺眼的阳光照进木屋，他猛的睁开眼，大小秋风正在一旁侯着，强行运起内力洗去脑袋里的刺痛，张正起身在秋风的服侍下把武士服穿上。
“咚咚咚”，屋子外面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随后传来清脆的女声：“先生醒了吗？”秋风把房门推开，柳生雪姬正俏生生的站在门口，今天她只穿了一件白色的武士服，腰间挎着长刀。
“有什么事吗？”张正轻声问道。
“雪姬想向先生请教刀法。”
“不用拘束，我也比你大不了多少。”他道：“就在这庭院里吧，你只需要对着我出刀就可以了。”
……
“先生不用刀？”庭院里面，两人相对而站，柳生雪姬见张正负手而立，不由的提醒道。
“你尽管出刀便是。”他沉声道。
“那先生小心了。”她心头薄怒，压在刀鞘上的大拇指一动，腰间长刀出鞘，五指握住刀柄，柳生雪姬脚下一点，便朝着张正扑过来，武士刀反手挥出，带起一抹寒光。
“后天大成的内力，天赋比起十兵卫更强。”他一眼就看穿了她的修为，双指并拢迅速点出，指尖点在刀面上，直接把武士刀弹开。
柳生雪姬收力再度出刀，角度诡异刁钻，宛若毒蛇吐信，不过还没近到张正一尺处，只看到一截指头落在刀上，紧接着她就不由自主的后退。
无论柳生雪姬怎么出刀，都无法突破他的两根手指，境界上的差距带来的就是绝对的压制。
……
三丈远处，她稳住身子，并没继续扑过来，而是沉了一口气后，开始调动体内的内力，修长的武士刀上，弥漫出一丝丝锋锐的气息，几个呼吸后，她停下蓄力，高举的长刀猛的斩下。
“雪飘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