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大闹天宫

不羡仙大堂里乌压压全是人，一波人刚走，一波人又走了进来。这酒楼本就是开两扇门，迎八方客。尽管这是批小鬼，但那伙计还是笑呵呵的将他们迎了进去。

龙天阳瞅了一眼道：“这还能坐人吗。”

小二一笑道：“莫说来了你们这几百号小客官，就算是再来三千人，那也是坐得下的。”这些身着褴褛，满面污渍的小鬼在这富丽堂皇的酒楼下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都坐了！”龙天阳拔高嗓门一喊，三百人齐刷刷的坐了下来。那伙计一笑，他看龙天阳是领头的，便凑过去道：“客官，吃些什么。”

“茶水来六安瓜片，甜品随便上些糕点蜜饯。这菜就来罗汉大虾、串炸鲜贝、葱爆牛柳、蚝油仔鸡、鲜蘑菜心，喇嘛糕，杏仁豆腐，清炸鹌鹑，红烧赤贝。最后每桌再上一大盆米饭。”龙天阳一气呵成的说道。

伙计记好，笑道：“小客官看来是常客，这点的都是我们这厨子最拿手的菜。”

“新来的？”

“可不，这酒楼里没几个月就要换一茬下人。这不，小人是上月刚来的。看来小客官您是老主顾了，小人有眼不识泰山。”那伙计行礼道。

龙天阳弯起嘴角，笑而不语。

那伙计道：“得嘞，您等着，我下去给各位客官张罗着。”他刚一走，柜台的老掌柜就摆摆手示意他过去。伙计四下瞧瞧，看掌柜的真是在叫自己，便忙不迭的跑过去了。

掌柜从这群小孩儿一进不羡仙便注意到了，不过他一开始并没有认出领头的是龙天阳。可当他一坐下，仔细这么一瞧，这不是当初来这里吃霸王餐的那人，还能是谁。不过过了这么几个月，这小孩儿长高了不少。

掌柜倒吸一口凉气，对伙计说道：“他，他点了什么！”

伙计一笑，将那记满菜名的小木牌递给掌柜看一眼道：“这可是大主顾。”

掌柜的心在滴血，看他表情痛苦，伙计慌乱道：“二舅，你这是咋的啦！”

“你你，你这个管买不管卖的东西！去，这些菜都别上了，去后厨端上几盆大锅菜给他们吃。”掌柜沉声道。

“客人点了菜不给上，没这个说法吧……”伙计挠挠头颇为憨厚的说道。

掌柜幽幽的来了一句：“那这天下有没有吃了饭不给钱的说法。快去，楞戳戳的死脑筋。快些让他们吃饱了，就打发他们走。钱也不要了，就算今天行善了。”

伙计嘟囔着走了下去，掌柜瞅一眼那剃了个阴阳头的龙天阳暗自皱眉。

小孩儿们初到这种地方未免显得拘束，龙天阳则大咧咧的一把拦住身旁陈宿归的肩膀，笑道：“你可知道你为什么输给我了？”

陈宿归挣了两下，发现自己连这龙天阳十分之一的力气都没有。他淡淡道：“不知道。”

龙天阳轻轻一拍桌子，道：“你打不过我不是因为你太笨，而是因为我太厉害。”

陈宿归本要反驳，但想了想还是没有说话，这龙天阳的确厉害。

“我厉害的可不是一点半点，诺，你们看看下面。”龙天阳有些臭屁的说道。桌上十几个小孩儿相互瞅了瞅，便一同钻到了桌子底下。

“嚯！”一声惊叹从桌下传出。那些小孩儿钻上来后便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最后一个才刚四五岁的小孩儿奶声奶气的说道：“大哥哥，底下那个黑洞是你弄出来的吗？”

龙天阳一挑下巴道：“是！”

陈宿归也好奇，但他被龙天阳搂着，脱不了身。

你也看看。”龙天阳嬉笑着说了一句，然后松开了手臂。陈宿归往后挪了挪椅子，眼神随之向下一瞟。眼前出现之景，差点令他骇然失声。

只见那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出现了一个深不可测的巴掌印黑洞，而那黑洞所在的位置就是刚才龙天阳手掌落到桌上的位置。

仅仅是这么没落地的一掌，就能在地上打出一个洞来？陈归宿不相信龙天阳能做到，这时那个伙计端着一托盘的茶水走了过来，他道：“客官先喝茶，菜好还有一会儿。”

“那几桌可上茶了？”龙天阳问道。

伙计一笑，说道：“都记着呢，客官只管放心。”龙天阳颇为老成的点头道：“好生伺候着，把我们伺候舒服了，自然还有赏银等着你。”

那伙计虽刚来帝都不久，但深知帝都之中卧虎藏龙。一位身着褴褛的老者可能是朝里的高官，也可能是位武道高人。所以这位伙计不管是谁来，他都不敢怠慢与轻看。

伙计道：“那就先谢过客官了，您几位等着，我先去后厨催催。”那伙计正要走时，陈宿归突然叫住了他。

“这位客官，您？”

陈宿归看了眼龙天阳，又瞅了瞅地面，才开口说道：“你们家的这地面上曾经可凿过洞？”

伙计当即否认道：“嗨！客官瞧你说的，我们这不羡仙可是全帝都最好的馆子，这装潢修饰比那央国宫也差不了多少，这地上怎么可能平白无故凿个洞？”

听到央国宫三个字，陈宿归面色明显阴沉了半分。那伙计解释完，他便没有再搭理伙计。

“先喝茶，小人先走了。”伙计也没再说什么，为了不吵到别的客人吃饭，他惦着步子，轻轻的走了。

“信了吧！”龙天阳得意的说道。

陈宿归沉默着，龙天阳不由得在心中“切”了一声。

突然，陈宿归抬起头来，说道：“既然你这么厉害，那收我们为徒怎么样？叫我们些真本事！”

一听这话，本来还神气着的龙天阳顿时萎了下来。他本就是想在这些同龄人前显摆显摆，这为人师，他可压根都没想过。

但这些小鬼听到后可不依不饶起来，纷纷大喊起师父二字。龙天阳抓抓自己那一半光头正不知该说些什么时，那个伙计端着一个大盆晃晃悠悠的走了过来。

“菜来喽！”

哐当一声，那装满菜的大盆便蹲到了桌子上。

龙天阳一扫那菜盆，脸色瞬间就阴沉了下来，他冷声道：“我好像没点这道菜吧。”

伙计上来之前，就已经想好了应对的办法，他笑道：“客官，掌柜的是看您带的人多，高兴。特地送你们一道菜，开开胃。”

龙天阳看一眼远处躲在柜台下的掌柜，正要说些什么，但眼前发生的这一幕，却让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数百个孩子爬上桌子，连筷子都没拿，只接用手抓起一把菜就往嘴里塞，其余的食客都在窃笑。

龙天阳往盆子里看去，这菜虽然平淡，但也有肉有蔬。或许这样的饭食，才更适合这些饿了许久的孩子。

龙天阳将挡住自己视线的那一边头发吹了上去，“那就替我谢谢你们掌柜的。”

伙计道：“那各位客官先吃着，我再去备些茶水。”

龙天阳看看旁边的陈宿归道：“你怎么不吃？”

陈宿归有些失落，说道：“怎样，才能变的像你一样厉害？”

龙天阳轻叹了口气，又笑了起来：“等着，我去将我师父找来。他可是一个要比我厉害的多的大和尚，他肯定有办法帮你们。”

陈宿归摸了摸脸上那块儿疤拉，“那就先谢谢你了。”

龙天阳不明白陈宿归的心思，他自己还有许多烦心事解决不过来，当然也没空去操心别人。

“肉香扑鼻，菜香四溢。这大锅菜炖的入味，相必是用了老汤做底。小生来讨一碗饭食，不知可否？”

腆着脸说这话的，是人逢喜事，精神正爽的柳如永。人一高兴了，就容易饿。柳如永虽然被那古河的人扔出来了，颇为出糗。但那刀花魁竟对他两个意思不一样的谢谢，他自觉今日已经是心满意足了。

柳如永一高兴，肚子也跟着欢呼起来。他摸摸身上，已经是一个铜板都没有了。但他看到一群小叫花子在不羡仙里吃的开心，柳如永便以为今日不羡仙是在施斋，他大摇大摆的进了不羡仙，就是想来跟这群小叫花子抢饭吃的。

他一高兴，便将自己不吃嗟来之食的准则给扔到了天涯海角。

柳如永看看几百张脏兮兮的小脸，心中暗道：“那郑屠夫给我肉，是在施舍我，因为我没他厉害。但我吃这几个小叫花的饭，那应该算抢，因为我比他们厉害。”

当柳如永走到龙天阳这一桌坐下后，他也没看出这几百个他自认为没自己厉害的小叫花，就是今儿个上午吓得他连正门都不敢出的那帮人。

柳如永拱手道：“小生柳如永，不知各位如何称呼？”他说完，便从桌上拿起了一双筷子，往身上擦了擦，要向盆中伸去。

龙天阳觉得这人好玩，便没说话。可当他的筷子伸进盆子里时，一个孩子“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陈宿归突然翘起一边嘴角，似笑非笑的说道：“我在南城见过你，王老财家的泔水，每天都是你拎回去的吧？”

柳如永手腕一哆嗦，刚夹起来的那块肉，啪嗒一声又掉回了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