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夜幕(二)
“啪!”
曲经年变刃为背,朝他面前那和尚的肚子拍了上去,剑身上含有暗劲,那和尚一倒,他身后的几个和尚也一块儿跟着倒了下去。
曲经年瞅准面前的空当,一个箭步冲上前去。
正当这时,又是几个凶神恶煞的和尚拦了上来。现在曲经年离那老僧的尸首只有两三丈的距离,他把剑往前一扫,离殇带着呲呲的破空之音杀向那几个和尚。
他们见曲经年这一招来的又猛又狠,锋芒毕露,顿时都闪到一边。
曲经年嘿嘿一笑,将那手腕上拴着的铁链甩了出去。
不知谁喊了声不好,只见曲经年已经用铁链将老僧的尸首勾了过去。老僧的身体干瘦如柴,曲经年左臂一张,就将其夹在了腋下。
老僧尸体已经到手,曲经年也不再与他们缠斗。
他向前方人群一冲,手中铁链乱舞成狂龙,一时间无人敢近身。
看那曲经年离了战圈,众僧欲追时,三个胡须黑白掺杂的和尚拦在众人身前。
一浓眉大和尚指着三僧喝道:“戒律院三长老,你们莫非要帮那杀害方丈的小子!”
三人相互看看,为首僧人双手合十道:“是不是他杀的方丈贫僧不知,但你们真的要在佛堂之前烹煮方丈尸首,分而食之?”
众僧面面相觑,浓眉僧辩驳道:“这是欢喜佛定下的规矩!”
欢喜佛,那三位戒律院长老曾经见过一次。
想那日,这欢喜佛真是威风,从天而降,佛光普照白松山。一言一语之间,皆有神威临世。
那三位长老想了想,闭上双眼,站在众僧前巍然不动。
他淡淡道:“先从贫僧的尸首上踩过去吧。”
他一说完,众位僧人交头接耳了片刻便各自散了。
那浓眉僧是个恶人,他本早就盼着方丈死,好吃上他身上的几嘴肉,看能不能得几分功德。
但看众人都作罢了,他也只好找了个台阶下,他说道:“方丈的尸首我们自会埋葬,但那小贼杀方丈的仇,我们也得报!”
曲经年夹带着老僧的尸体在山间奔行着,今夜的白松山下燃着大火,白松寺里也生着大火,冲天的火焰炙烤寒冷的秋夜。
但曲经年怎么感觉心里凉嗖嗖的,视人命为草芥的楚南笙,要吃人肉的和尚,祭往生炼邪门功法的小尼姑……
“真他娘的,还没这老和尚的尸体热乎。”曲经年轻声骂道。
等远离了白松寺,曲经年才把脚步放慢下来。
他寻思着该把这老和尚埋哪儿,按他本意,将老和尚扔进水里水葬,这也不破坏佛家的规矩。
想了想,曲经年自语道:“老和尚,亏得你摊上本小爷。今日小爷也发发善心,给你挖个坑。”
白松山北面的湖泊,伸开双臂拥住了白松山。
一只手探入红枫林里,另一只手伸进野秋菊深处。
曲经年虽只看了一眼那红枫林,便被那炙热的红给迷住了,他打算将老和尚埋在那儿。
正当他踩着厚厚的落叶在林中走时,就听见了前方传来阵阵哭声。曲经年掌心燃火,他借着光明向前一看,那前方不远处,正有个人趴在地上,用手刨着土。
曲经年一眼便认出了他,那人正是正德。他轻轻走过去,站在正德身后。而正德只顾双手刨坑,丝毫没有察觉出身后来了人。
曲经年用剑敲了敲他的光头,正德回过头来,一看曲经年胳膊下夹着的老僧尸体,他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哭的撕心裂肺。
曲经年将老僧尸体放下,正德恭恭敬敬的跪在一边抽噎起来。
“你怎么到这儿来了?”曲经年问道。
正德正哭得伤心,一时间没有搭理他。曲经年被他哭的心烦意乱,干脆跑到一旁坐了下来。
过了半晌,正德抽抽鼻子,哽咽着说道:“方丈生前我去向他请教佛法时,方丈曾说了句,他今生的夙愿便是死后葬身枫叶林里。今日我得知方丈死了,师兄们要吃了方丈,我没法子护住方丈的金身,便自己来了这枫叶林为方丈挖掘坟墓。期盼着佛祖能显灵,将方丈解救出来。”
正德说完,曲经年心中不由得扪心自问:“这世间还真有因果不成。”
接着,曲经年问道:“老和尚生前,除了讲佛法,还跟你们说过别的没有。”
正德有些迷茫的摇了摇头。
曲经年早就料到从他嘴里问不出什么,他便开口说道:“要是挖坟的都和你一样,这坟没挖成,那手反倒先烂了。”
说罢,曲经年走上前去,将离殇剑插入
土中,划了那么四剑,一方半丈见长的土块便被他取了出来。
“去搂些落叶铺在里面,别让你家方丈着了凉。”曲经年使唤了正德一声,他便忙不迭的跑了出去。
老僧躺在枫叶上,面容安详。
正德看着看着,便又哭了起来。曲经年没说他,等他哭完,曲经年淡淡道:“这白松寺你也别回去了,等小爷把这里的事了了,再带你一块出了这破地方。”
正德听后,回头看了看白松山,这地方没了那老和尚,剩下的真只有杀人经了。
等为老僧添上土,曲经年问了句:“他叫什么?”
正德摇头,曲经年也自嘲的笑了笑,佛家不兴这个。
一叶扁舟荡漾在白松山后的湖泊之上,船头那人站的笔直。白松山的轮廓越来越明显,等那船撞在山上,他也没动。
忽而,他身子一跃,飞上青天。
话说那公孙输一入了白松寺便直接进了后面的松林禁地。在那林中树屋里,他一眼便看见了那小尼姑。
修炼祭往生功法,无论如何,都要喝人血为食,枕人皮入睡。这两样是缺一不可,所以这一将近子时,那小尼姑就得进树洞休息片刻。
公孙输在外徘徊着,他手指掐算,等过了一个时辰,他才大步流星的朝那树洞而去。
可他这刚一走,数十条白绫便铺天盖地而来,朝他捕杀而去。
小尼姑翻身坐起来,她看来人是公孙输有些惊讶,她道:“前辈,怎么是你?”
公孙输一发功,将那白绫震了个粉碎。
他一边冲小尼姑走,一边嚷道:“你修炼的那功法是至邪之物,待在哪儿别动。我将你的罡泉取出,再送你几十年阳寿。你且去外面过平常人的日子!”
小尼姑别的没听清,只听得这黑汉前辈要取她的罡泉。
她眉梢轻挑,翻手间又是数十条飞练狂蹿而出。这飞练已不是白色,而是流淌着血红!
看这小尼姑的祭往生功法已略有小成,公孙输气的是根根胡须颤抖。
他不想与她缠斗,直接将道种运转到极致,用一招,将她擒拿到手!
小尼姑本以为自己的功力已经是当今武林之最,现在又有天书,虽不能直接将公孙输击败。但与他打个平分秋色还是可以的,但没成想,这公孙输要比她厉害百倍。
一双分天爪,能拿九天月!
这一爪,她避无可避。
小尼姑心有不甘,她为什么要练这邪门功法。无非是想换个自由身,可这人着实蛮不讲理,欺人太甚!
给她天书,还要夺她罡泉!
她面容狰狞,冷笑道:“好好好!你要罡泉,我就给你!”
刹那间,这一方天地的空气陡然涌动起来,朝小尼姑腹部涌去。
公孙输脸色惊变道:“不好!”
现在他这一爪去也不是,收也不是。
要收,他必当道种受损修为大跌,这小尼姑也将自爆道种而死。
不收,还有一线生机。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影从天而降。
磅礴之力喷涌而出,这一式不紧将公孙输击飞数十丈,还将小尼姑要自爆罡泉的势头生生拦了下来。
公孙输翻身而起,那人虽将他打飞出去,但也算是救了他半条命。
只见那人一袭黑袍,脸上戴着面具,身上想必也佩戴着遮掩气息的宝物。
公孙输四下打量那人,没看出他是谁。
那小尼姑虽没自爆成,但现在也是躺在地上,虚弱不堪,动弹不得。
藏在黑色面具下的冰冷眸子扫视了小尼姑一眼,他掌心骤然爆发一股吸力,那小尼姑被他拦在了怀里。
公孙输见这人要带小尼姑走,他自然不肯。
正当他要上前时,那蒙面人竟掐住了小尼姑的脖子。
公孙输投鼠忌器,不敢上前。
“哼!”
蒙面人冷哼了一声,便带着小尼姑飞天而去。
公孙输胸口一口闷气涌了上来:“嗨!这人相必是认识我的!”
他心思一转,想到一个人,瞬间瘫坐在地。
小尼姑跟那黑衣人行于空中,她看着地面上的风景一闪而过,不由得思绪万千。
“要是我能有这人一半的厉害,相必也不用去给那丑陋至极的欢喜佛做佛妻。”小尼姑心中暗道。
小尼姑也不知道在空中行了多久,等她看到前方出现一座灯火通明,粉白色大山时,带着她的那蒙面人速度放缓了下来。
离那山越近,小尼姑越惊,接着她羞红了脸。
那山之所以从远处看是粉白的,是因为那山上竟都是赤身裸体的娇艳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