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公子出关

曲经年回到王府，他想着去看看今天白天捉的那个女刺客，但想想还是算了。

平常来王府行刺的刺客被捉后，不是被曲正阁杀了就是放了，想来今天也不例外。

曲经年回到屋里，他屋里的摆设很奇怪，空荡荡的屋子里仅有一张大桌子放在墙边，那是他的床。

曲经年翻身上了桌子，靠着窗户坐着。

帝都这个地方，对他来说陌生的很。他听说过，帝都有着天下武道四大圣地之一的论武宫，有着十几万妓子的烟花四番街，更有着风华绝代的四大家族。

听人说，帝都在天上，也不知是真是假。

窗外出现个高大的人影，那身影曲经年再熟悉不过。

曲正阁在外面踱着步，来来回回走了几遭。过会儿他停下来说道：“他娘的，我曲正阁给先皇打了半辈子仗，虽说先皇不是什么英雄人物，但性情刚烈也倒算条汉子。没想到，到了现在，我儿子还得去给那个窝囊小皇帝卖命！”这话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曲经年听。

不知过了多久，只知道天上的月亮稍稍斜了一些。

屋里传来曲经年的声音：“要是我死在帝都了，怎么办？”

曲正阁瞪着双眼，手指着天空说道：“那他娘的我就把这百万镇西军开到帝都，反了他娘的！”

曲经年偷偷笑了一下，这大概是这十六年里曲正阁说的最英雄，也最贴心的一句话。

曲正阁好像想起了什么，跑到马厩骑上他那头夜玉狮子就出了镇西王府。

不一会儿，屋外又来了个人，猥琐的身形，还提溜着一把红木二胡。

老三爷摸摸红鼻头，嘻嘻笑道：“小狗贼，明天就要出关了，老三爷今天破例给你唱段十八摸！”

曲经年也学他嘻嘻笑道：“今天不听十八摸。”

“那听什么？”

“将军行！”

将军行这般悲怆慷慨的曲子，配着老三爷破锣样的嗓子和二胡的哀婉，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老三爷唱罢，秦三娘又来了，她双手捧着一个一尺有余的黑木匣子。

曲经年跳下桌子恭恭敬敬的站在秦三娘面前道：“大娘？”

秦三娘打开黑木匣子，里面铺着红布，红布上放着的一把漆黑短刀正幽幽放着寒光。

“这刀是？”

“昆吾！”

曲经年拿起这把短刀，就感到手上一沉。

尺余长的昆吾刀，竟有二十多斤重，要不是曲经年在军营里摸惯了刀，还真不一定能拿的起来。

秦三娘注视着曲经年，眼中尽是慈爱，她道：“这刀，是这天下数一数二的宝刀，你这镇西小王爷长这么大了也没个贴身的兵器。明天你就提着这把刀出关，绝对威风神气的很！”

曲经年笑笑喃喃道：“等我出了关，大娘可别忘了每月初五给子牙先生送去二斤鸡蛋。”

“忘不了。”

等秦三娘走了，曲经年才睡下。

不知睡了多久，外面传来的战鼓声，将曲经年惊醒。

曲经年整好衣服，推开门。

“恭送小王爷出关！”

这一声怒吼，气势恢宏，如猛虎下山，蛟龙出海。

只见，镇西军百万将士齐聚骆阳，排成一条通天大路！

曲正阁披上战甲，站在庭院中击打着一面大鼓。秦三娘端来洗脸水，为曲经年洗好脸，束好头发。

太叔丹凤牵来骆驼大年。

提刀，出关！

骑着骆驼的青衫美少年映在朝阳的金辉里，像极了一尊小小的神佛。

一路行，一路号角响。

骆阳城中的人隔的老远看着曲经年，这里每张面孔，曲经年都熟悉。

李家武馆的老师傅牵着小孙女来了街上，铁胖子王山隔着士兵排成的队伍一路跟着。

路过平春楼，平常热闹的二楼，今天鸦鹊无声。

桃花惫懒的卧在椅子里，她旁边立着个小姑娘。

“桃花姐，该梳洗了。”

“今天，不唱曲儿了。”

百万士兵排了几百里的长队，送小王爷出关这事儿，大概不消几日就会传到帝都。

曲正阁就是要让帝都那群人知道，虽然朝廷有镇西军和曲正阁不得出关的禁令，但他曲正阁可不是一条禁令就能栓住的。

走了良久，太叔丹凤和曲经年行到了大漠中央，周围已经是荒无人烟了。

太叔丹凤眺望了一眼前方道：“再走三百多里就能入关了。”

曲经年纠正他道：“那是出关。在我们大漠人眼里，你们那四十六州才是关外。”

太叔丹凤摇头道：“那可不行，这出跟入是两回事，这是规矩。”

曲经年撇了撇嘴骂道：“矫情！”

出了虎门关，顺着漠蜀古道东行，就来到蜀州。

在蜀州曲经年看了折腰峰，登了白帝城。

又过湖州，在湖州九江里，曲经年钓了两天鱼。

太叔丹凤看着曲经年这股浪荡劲儿，气不打一出来，但他向来是不发火的，这是他的规矩。

曲经年也吃准了太叔丹凤守规矩这一点，上一次过蜀州时，曲经年硬是拉扯着他到武神庙里磕了两个头。

一路走一路玩，两人足足走了一个多月才到了帝都所在的中州境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