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状元酒还是赶庙会

见我莫名其妙似笑非笑,一个个厨子大爷忍不住了,冲着我嚷道:

“赶紧想办法呀,在这里干笑湿笑,东西就会变出来了?”

“那您说,还要多少?”

“再来二十桌吧……不不,三十桌……恐怕不止,五十桌吧……”

厨房这边正嚷嚷着,外总内总也找了过来。

外总说,不行了,你这地方已转不开了,再不把人接走,后面的人就没地坐了?

内总说,三百号头就已经一百桌了,现在都到五百号了,再加十桌怎么会够?人可能上哪玩去了,或者来了又回家去了。看这阵势,后面的人肯定不少。

“行,那就再开个小会,把情况综合综合?”

于是,几个主事者再次聚议。不过,会议速度真的神奇,仅仅用时三分钟,便开始各行其事。

其实也没什么好议,无非就是确定一下,该增加什么东西,增加多少而已。

其它的食材都好办,一句话的事,因为货主都在咱家,开个车去便可拉来。只是猪肉比较麻烦,因为人再怎么多再怎么快,杀猪多少要费点工夫。

至于数量,内总有数据,到了多少人,实发多少桌,跟厨房一碰就清清楚楚。

其实不用碰,我心里早就有数。礼簿记到四百号,食材用去八十着的时候,我就已经做了安排,暗暗增加了五十桌大菜,猪肉是哥哥的拜把兄弟,我做屠夫的伙计哥到隔壁寨子杀来的。

四点钟的时候,我一看情况不对,还有一小半客人没到呢!一百桌恐怕不止,甚至一百五都有点悬。于是便找到伙计哥,把这担忧跟他说了。

他说,这事好办,你说多少就多少,我早就谈好了几头猪,我这就去跟你杀来。要是用不完,我明天拿到市场上卖,反正就隔个晚上,没问题的。其它的你也可以这么去做,用不了让他们拉回去,这个应该能讲得下。哪个上街卖东西,敢说百分之百都卖得完的?卖不完还不是照样拉回去?

想想也是。于是,我便速速找到货主,根本不用费啥口舌,所有的问题便迎刃而解。

所以,此次会议,只不过是通通气,让大家不必惊慌,该备的东西已经备好。一切仍旧按部就班,该怎么做还怎么做,无非是增加一倍工作量而已,无非是重新安排客人,能加的加,能去的去,将范围扩展到家家户户,仅此而已。

其实,这样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家家户户都有客了,也就没有人说你瞧得起谁瞧不起谁了。

通风会刚散,肉就到了。接着,鸡啊鱼啊蛋啊菜啊,其它的也纷纷到了,而且还有不少都是弄好了的。

至此,关于吃饭问题,再也不用劳我费心。

于是,我便开始着手饭后的事。

饭后的节目,花样也是蛮多的。单是扑克,就有好几种弄法,然后还有麻将,台球,电影,卡拉OK……

晚上七点,当炮竹声渐渐停止,娱乐晚汇便拉开序幕。

电影放在集体的晒谷场,那里可容四五百人。

“赌博”是放在哥哥那,麻将摆了两间,剩下的全是扑克,屋外是两张台球桌,一群人打着“快溜球”。

歌舞表演,就放在堂哥家院坝,在咱家的东侧哥哥的南侧,不管是房子也好,院子也罢,都只是一路之隔。

咱家院子,我放的是一套音响,想唱歌,就换上歌带,想跳舞,就换上舞带,想搞点什么节目,那就排排顺序轮流上。

最热闹的,当然要数咱家院子,因为美女们都聚在这儿,正上演着一场场PK大赛,唱歌的,跳舞的,以及另类小节目的,要有尽有,热闹非常。

有人说,这哪像什么状元酒,简直就是赶庙会,靓哥如织,美女如云,娱乐更是五花八门。

当然,这样的“庙会”,难免会上演很多故事,毕竟,这一天这一夜,这一场这一景,实实在在太令人振奋。

好在,我已学会未雨绸缪,早早的就把一切考虑进去,要不然,等到晚饭结束,肯定又是一团糟。

正席刚刚开吃,就陆陆续续的有人找来,到处追查我的踪迹。

先是郝秋梅。

她说,郝校长说了,这么多老师,这么多同学,作为主角,总该过去会会大家。

何况,这么些老师,或多或少,都有搭档过,这么些同学,或多或少,都是俺招的;

她说,还有好多都是俺的帮扶对象,要真没有你,这书哪里读得起?今天一别,又不知道又该等到什么时候,总得给人家一个机会说声谢谢吧?

这个小姑娘,说起话来真像个小大人,那真叫动之以理晓之以情,说着说着,居然抱起我的手臂,左摇右晃:

“你就过去走一趟吧,好不好?见过面而已,又不是要你喝酒。别人的面子你不给,你家秋梅的面子你也不给啊……”

听到郝秋梅越说越深入,越说越离谱,我不得不赶紧掐住她的话头:

“好了好了,别说了,我去,我这就去,还不行吗?”

但是,为时已晚,“你家秋梅”已经被旁人听了去。说实在话,现在的我,已经成了小河乡名副其实的公众人物,因为太多的不可思议,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正盯着呢!这么种闹法,不要又要衍生出多少八卦。

我赶忙甩开郝秋梅的手,逃也似的向乾哥家走去。

可是,还没等我走出院子,马竹梅那帮又来了个人。那可是个高考状元啊,咱们补习学校的最高分,稳稳的上了京华。她叫白红颜,是我重点帮扶的几个学生之一。

“农校长,马校长有请。”

一堵着我,她便笑嘻嘻地道,那笑容丰富的让人悚然。马校长就是马竹梅,我卸任之后,让她接管了补习学校。所以她便成了马校长。

“好的,红颜,你跟马校长说说,我待会就去。”

“又是忽悠,回头被你梅姐K了可别说我没提醒你啊!”

“放心吧,我一准会去。对了,你念的什么专业?什么时候走啊?”

“不是你帮忙定的吗?市场营销。还说过几年开了公司,请我给你当营销老大呢,怎么这么快就忘了?不会又是在忽悠我吧?”

“啊,对对对,怎么会?这公司不是还没开吗?到时肯定是少不了的。怕只怕,你这个名牌大学的高材生,到时候说不定早飞到哪个国家去啦,哪还会记得咱们这个小地方?”

“怎么可能?没有这个小地方,哪会有我?没有你农大校长的帮衬,哪里会有我的今天?我这可是认真的,毕了业我可是要来找你的啊!”

“行,行,那咱们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说罢,白红颜伸出小指头,勾住我手,一本正经地道:“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我只好异口同声地附和道:“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什么时候走啊?”我问。

“明后天回去就走,早点过去熟悉熟悉。”

“行,那样也好……”

我还要说点什么,郝秋梅不干了,不由分说又拽上我,向着乾哥家方向奔去。

见面的场景就不用说了,那股热情劲,真是让人汗颜。认识的,不认识的,熟悉的,不熟悉的,统统都端起酒杯,非要干上一杯不可。我深知自己的酒量,也知道坚决不能碰酒,一旦开了个小头,后面自然是一发不可收。所以,我只能以水代酒,跟大家稍微意思意思。

然而,我却范了一个错误,忽略了一个小小细节,致使我千疮百孔的命运,又衍生出几道创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