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约定
再次回到广德城，这里已经没有方才那种热闹了。街上走着的是那些士农工商，路人带着的不是兵器而是生活用具。一切变得异常和谐。可笑的是就在半个时辰之前，这里还是杀气四溢的战场。
怡福居里，李茗正在房间里吃着午饭。忙活了大半天，他可是连口饭都没有吃。他吃的很慢，因为这些饭菜的味道只是那种可以下咽的程度，远远及不上李凤仪的料理。不过为了填饱肚子，李茗还是将就的吃了一些。这也是为什么李茗之前要吃零食的原因了。
“咚~咚~”这时，敲门声响起了。
“请进~”李茗放下碗筷说道。
“少爷~悠子来向您报道了。”悠子俏皮的从门后面窜到李茗的面前。
“嗯！！”看到现在的悠子，李茗顿时愣住了。
其实在进城之前，悠子已经换上了妙龄少女的服饰。及腰的长发上除了一条樱花头链之外就没有太多装饰，她将两边的一撮秀发围到后面，并用发绳将其固定，形成一个‘丫’字型。简单的头饰还有素颜，一套淡粉色的衣裳披在身上，与传统的江南的女子相比，更别有一番风味。不过在此之间她已经将*摘了下来，否则没有真实的容貌，再怎么看也只是一个普通的闺阁小姐
看到微微发愣的李茗，悠子抚嘴笑这说：“少爷被悠子的变装惊讶到了？”
“咳咳~一点点，只有一点点。”李茗的脸红了起来，不好意思的说道。
“知道啦，知道了。”悠子捂着嘴，摆了摆手说，“少爷，接下来我们要去哪里。”
“悠子姐你打算跟着我们了？”
“少爷救了悠子的性命，所以悠子已经是您的人了。悠子一生都将会一直追随在您的身边，服侍您。”悠子表情非常认真的说道。
“……”看着悠子那双认真的眼睛，李茗觉得好像摊上了大麻烦。为了转移话题，李茗将之前从那个倒霉的四象门弟子身上找到两本秘籍说，“呃，我们还是先看看从那个好心的演员拿到的秘籍。”
“……”悠子眯着眼睛看着李茗。
盯~盯~盯~盯~
李茗被悠子盯的越来越不好意思，他觉的自己的身形变得越来越小。
“我们还是先看看到手的秘籍。”说罢，李茗从怀中掏出了两本秘籍看了看说，“《白虎剑法》、《玄武隐》。据我所知，《白虎剑法》是四象门的四大镇派剑法之一，也是四象门白虎堂的最高秘籍，通常只有核心弟子才可自行复印拓本。而这《玄武隐》我还真没有听过，悠子你知道吗？”
“《玄武隐》，我好像在哪本书里看到过。到底是在那本书里看到过呢？”悠子觉得很眼熟，但却一时想不起来，于是她闭着眼睛回忆自己看过的所有汉语书籍。
“真的，不要着急，慢慢回想。”听到悠子说见过《玄武隐》，李茗马上来了精神，不过他得让悠子慢慢的回想，紧张状态下的大脑可是最不容易提取记忆的。
“嗯~”想了一会儿，然后悠子突然叫到，“我想起来了，是在一本《天下武学简述》中看到的。”
“《天下武学简述》，这本书在民间不是已经失传了么？悠子姐你是从何处看到的？”听到有失传的书籍，李茗兴趣大增。在他看来，这可比武学秘籍有吸引力。
“其实这本书就在那间宅子密室里，当初我进入的时候就发现了一个放满书籍的箱子，其中就有这本《天下武学简述》。”悠子用手点了点小嘴唇回忆道。
“什么！还有其他的书。悠子姐你怎么就不早说呀！”李茗有种想要砍人的冲动。
“你当时也没问呀！所以在我听到你要烧了宅子的时候才会有些舍不得。”悠子有些失落的低头用两根食指点呀点呀，样子显得格外可怜，让李茗一点也提不起要骂人的冲动。
“呃~”李茗顿时觉得自己被坑了，不过仔细想了想之后，他松了口气，“还好密室上面都是坚硬的岩石烧不坏的，只是现在哪里还有许多捕快与侠客，我们不能去将那些书取过来，什么时候才能看到那些在民间已经失传的书籍。”
“以后悠子去帮你拿就好了。”悠子立马恢复到正常状态站到李茗身旁说道。
“好了，悠子姐你快说有关《玄武隐》的资料吧！”
“根据记载，《玄武隐》是四象门玄武堂的顶级身法，也是武林中最强的潜行身法之一。它能使人在移动时不带动气流，而且在有阴影和障碍物的环境下可以达到隐身的效果。因此凡事能习得此功并有所小成的人，都可以在对手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将其击杀，就算实力比不上对方，只要不是相差太多，借助此身法都可以达到击杀或逃跑的目的。不过此身法极其难练，而且运功时必须心无杂念。一但分心，身形马上就会暴露在敌人眼前。”
“听起来挺厉害的，可是为什么四象门如今却没有人会呢？”
“据说百年前四象门发生内乱，当时的玄武堂堂主造反。他拉拢了四象门今近七成的人，本来夺权成功了。可后来却被门主请来的逍遥派的人给击溃，玄武堂堂主被门主直接击杀，而其家人也受到不同程度的牵连。之后四象门展开了大清洗，近三成的门人弟子被逐出师门。而《玄武隐》这本秘籍也连同那位堂主一起陨落，学过玄武隐的弟子也因为造反而被诛杀。当四象门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太迟了，《玄武隐》的密本失踪，拓本被烧毁，学过的人也已经被杀尽，最后这门功法从四象门消失了。”
“既然《玄武隐》已经消失在四象门，那这次它出现在四象门弟子的身上恐怕只有一种可能。”李茗思考了一会儿，然后拿起秘籍闻了闻。然后递给了悠子。
“什么可能，是这本秘籍有什么问题么？”悠子拿着秘籍说道。
“你有没有这本秘籍有股奇怪的味道。”李茗问道。
“虽然用其他东西掩盖了，但还可以闻到淡淡的腐臭味与霉味。”不愧是用香的行家，嗅觉真敏锐。
“没错，腐臭味与霉味。而这两种味道同时出现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见悠子很快就能闻出那些细微的气味，李茗非常高兴。
“棺材里。”悠子立马答到。
“没错，只有棺材里才会同时出现这两种气味。而能拥有《玄武隐》拓本陪葬的人，他的身份在四象门绝对不低。不过根据这些证据分析，那家伙还真的挖了自家师祖的坟。难怪我说他挖祖坟的时候他会变得那么激动。真是做贼心虚。”对于那些大逆不道、丧尽天良的滚蛋，李茗可是没有半点同情。开玩笑，居然为了自己的利益去挖自家的祖坟，活该他被干掉，然后尸骨无存。
“竟然挖自家的坟，亏我还同情他。想不到他竟然是样混蛋的人。”悠子愤恨的说道。
没有回答，李茗直接翻开秘籍开始看了起来。没办法，对于身为书虫的李茗来说，这两本可以算的上鸡腿的秘籍，他有什么理由放过。不过李茗的阅读速度极快，在悠子眼中那种速度和一页页翻书没什么区别。没到一盏茶（十五分钟）的时间，李茗已经将两本秘籍看完了。
“悠子姐，这两本秘籍就送给你了。《白虎剑法》虽然是剑法，但却是以削砍为主。所以对于使用太刀的你绝对会有很大的帮助，而且身为忍者的你拥有《玄武隐》就更是如虎添翼了。我想有了这两本秘籍，悠子姐回家之后就不怕别人欺负了。”李茗将秘籍亲手交到悠子手中，然后认真的说，“悠子姐，在你心中应该知道你父亲其实是故意放你出来的。如果他不是深爱着悠子姐，他就不会在逼婚之后还放你出来了。这说明这场婚姻他也不愿意，他有他的苦衷。悠子姐你应该体谅他的处境。毕竟你是他的女儿，他是你的父亲。”
“我…”悠子的内心极其混乱，她开始回忆起当初离家出走时的情景。这时走神的悠子没有发现李茗手中的那点亮光。
“回去吧！他在等着你，不要让等待变成遗憾。我们都已经体会过失去亲人的痛苦，别让这种痛苦在继续下去了。”收回双手，李茗将床上的行囊放到了身边。
就在悠子摇摆不定的时候，李茗搬行李的举动却意外的给了悠子决心。她坚定的说：“悠子已经是少爷的人了，今后都不会改变。”
“那你的家人怎么办？不能一直不回去吧！”好不容易快要成功了，却意外的被自己拿行李的动作破坏了，李茗真想剁掉自己拿行李的手。
“没关系，悠子可以请假回家探亲。毕竟现在悠子的任务是照顾少爷。咦？怎么回事”悠子突然感觉全身无力，眼皮越来越重，意识也开始变得模糊。
见药效已经发挥作用，李茗上前将悠子搀扶到床上。然后将被子盖好。
“少爷你！”意识到李茗对自己下麻药，悠子有些不解。
“对不起，悠子姐。茗儿是一个没有明天的人，是个随时都有可能消逝的生命。茗儿不值得悠子姐为之浪费大好青春。所以回去吧！忘记茗儿这个你生命中的过客…”陷入昏迷的悠子已经无法听到李茗的后话，但她在迷离之际将自己的决心说了出来。
“不要试图甩开悠子，悠子是不会放弃的。”
“……”听到这种决心，李茗有些哭笑不得的说，“真是一个单纯倔强的女孩儿，希望你的父亲会加倍爱护你。”
“还有，那间宅子的地契我已经叫王叔买过来，你不用伤心曾经的家徽消失了。”说着，李茗将地契放到了悠子的怀里。
整理好一切之后，李茗拿着行囊，离开了房间。只留悠子一人孤单的躺在床上。
通向应天府的官道因为昨日的细雨而变得格外泥泞，两旁的树林也因为细雨变得格外清新。林间的鸟兽以觅食回巢，正与幼雏一起分享，这一切显得如此安详。然而一支急行车队却打破了这份安详。
仔细一看，原来是刚从广德城出来的李茗一行人。为了不让悠子追上了，他们刚离开广德就直接在官道上疾行，没有丝毫停顿。连经过路边驿站的时候都没有停下。
“少爷为何不将她留在身边，这也好有个人照顾您呀！”疾行了近两个时辰，王延终于忍不住的问道。毕竟只是为了躲避一个女人，他们三十几个人狂奔了十几里地，这也太兴师动众了。
“太麻烦了。一旦有感情产生，在想分开就会很痛苦。所以从一开始就不在一起对大家都有好处。”
虽然李茗嘴上这么说，但其实李茗还是挺想让悠子留下来的。这不仅仅是因为二人有着相似的经历。还因为悠子的心性与李茗极为相似。两个人都是那种总是把伤口隐藏起来，不愿意表露出来的人。他们一旦相信人，便不会再去怀疑。有时他们甚至会为了对方牺牲一切。但就是因为这样，李茗才不敢让悠子留下。悠子的存在对他来说像姐姐，更像母亲。
事情的发展总是不尽人意，就在李茗等人准备休息是晚饭的时候，异变发生了。东南方向的树林里传来一阵数目倒塌的响声，一群飞鸟从林子里惊飞而起。
“大家准备应战，有什么东西要过来了。”王忠盯着那个方向分析道。
没过多久，一个摇摆不定的身影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中。大家马上警觉的拔出了兵器准备应战。那个人影一瘸一拐的向他们慢慢走来，突然人群中柔韧叫道：
“快看，是悠子小姐。”
“什么！？相隔十几里第地，她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追的上来。”听到有人喊道悠子，李茗惊讶的说，“她是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苏醒并且追了上来。那可是足足能够迷倒三个成人的量的麻药。”
悠子看到自己追上了大家，紧张的情绪顿时放松了下来。而这一放松却直接让她摔倒在地。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救人呀！”见众人还愣在原地，王忠直接吼道。
车厢内，李茗扶着悠子躺下来。现在的悠子几乎动不了了，她的小腿在不停地颤抖。整个人如同从水中刚捞上来一般，而且体温很高。王显正在旁边查看悠子的伤势。
“王二叔，悠子姐倒地情况如何？”
“长时间的运用轻功导致内力耗尽，体力透支。她的小腿因为过量的运动导致肌肉过度疲劳，再加上长时间走林间小路，得上的风寒。除此之外，情况不算太严重。”
“……”这还不严重，要是再加上几条悠子估计就得提前见到她母亲了。
“看来她是直接用轻功追上来的。为了赶上我们，她居然选择从林子里横穿过来。”王延看了看悠子来时的林子说，“这里面不知道有多少危险的毒虫猛兽，他居然就这么冲进去了。真是一个莽撞单纯的姑娘。”
“来，喝点水。”李茗将水壶放到悠子嘴边，开始给她喂水。
“嗯~~”喝了一些水之后，悠子终于变得有些清醒了。她睁开眼睛的第一件事就是焦急的四处寻找李茗的存在。见李茗就在自己身边之后，终于安定的躺在原地盯着他。
“悠子说过，你别想轻易甩开悠子，悠子说到做到。还有，这些东西还给少爷。悠子不需要这些东西。”悠子神情极其认真的盯着李茗，然后从怀中掏出了先前李茗给她的秘籍与地契。
看着眼前的东西，李茗一时间无言以对。面对这样的悠子，他已经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而身边的王忠等人早已不知道在何时就以离开车厢。如何回复这个既固执有善良的女孩儿，李茗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智商高并不一定情商就高，情商高就并不一定代表可以出了任何人际关系。
“悠子姐你这又是何必呢~茗儿之前就说过，茗儿是一个没有未来的人，是个连自己能活多久都不知道的人。你又何必为我这种人浪费宝贵的青春呢”李茗拿着东西，不知该如何劝说悠子。
“没有人能知道自己能活多久，更没有人能够确定自己的未来。茗儿你没有试过又怎么能过确定自己没有未来。”悠子认真的说。
“我已经身患绝症，最多活不过14岁。我的未来已经注定，没有人能够改变。”李茗淡然的说，仿佛说的并不是自己一般。
“只要拥有坚定地信念，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就算少爷只能活四年，悠子也会在这四年里一心一意的服侍您。”悠子固执的阐述着自己的观点，她已经认了死理，李茗完全没有改变她心意的把握。
看着悠子那双空灵的眼睛，李茗沉默了。他闭上眼睛开始沉思起来。没过多久，他睁开双眼，看着悠子说：“这样吧！我们做一个约定。”
“什么样子的约定？”
“悠子姐欠我的命就用悠子姐四年的时间来偿还，时间一到便可随意离去。如何？”没有办法，李茗只能这么做了。
“悠子愿意做这个约定。”悠子心想：反正李茗死后自己也不会去伺候其他人，她的少爷只有李茗。所以就算时间到了，自己也没有离开的打算。毕竟李茗说的是“时间一到便可随意离去”。所以就算自己留下，李茗也没有办法。
悠子从怀中掏出了一把短刀递给李茗说：“这是约定的信物，少爷要在约定结束时还给悠子。”
接过短刀，李茗抚摸着刀鞘上的凤纹。他突然觉得这把刀的分量足以将自己压碎。这是悠子的家传之宝，既然悠子愿意将其交给李茗，表示她已经对李茗产生了独特的情感。少女的真情让李明无以回报，于是他将自己脖子上挂着的家传宝玉摘了下来，戴到了悠子的玉颈上。
“这是回礼，等约定之日来到时在还给茗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