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凌霄七剑
黑衣人被凤霖的不屑嘲讽气得满面通红,登时怒喝:“岂有此理!既然你这么想死,老子今天就成全了你。”
说着,扬起孤鸿剑就要刺下,这时,手臂却突然被人拽住了。
碧心哀求道:“你饶了他,我求求你,饶了他吧。”
凤霖气急骂道:“**,谁要你救,我恨不得把你一剑杀了!”
黑衣人也骂道:“你有什么资格来求我?我派你到神剑山庄打探消息,谁叫你与那裴凤钧恩恩爱爱,做快活夫妻?竟然还生下孽种。你把我置于何地?”
痛骂之下,黑衣人瞧着手中婴儿,竟突然将他高高扬起,随即重重摔下。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孩子就要落地,却是一人率先躺在地上接在手中。骆莹莹在暗处瞧得仔细,这人竟是庄中的管家,林大。
骆莹莹心想,林大在庄中服侍十多年,向来忠心耿耿,这时拼命救下二哥的孩子,也是情理之中。
然而思绪未停,就听黑衣人暴怒骂道:“林大,你也要造反吗?快把这孽种杀了。”
林大跪倒在地,猛磕了三个头:“宫主,您不能杀了这孩子,这是您的亲生骨肉啊。”
在场诸人听得这话,无一不惊。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林大又是道:“这是夫人与您的骨肉,您切莫因一时之气,错杀了亲生儿子啊。”
黑衣人震惊不已,口里反复念着:“我的儿子,我的儿子……”
说着,抓着碧心喝问:“林大所言,是否当真?这果真是我的儿子吗?”
碧心一直在流泪,等了半天终于点了点头。
骆莹莹在暗处瞧着这一切,怎么能不震惊。碧心嫁入神剑山庄也只有一年多的时间,要说她是奸细,也不算奇怪。可是林大在庄中服侍十几年,如果他也是奸细的话,那么今日这场大祸,竟在十多年前就已经开始酝酿了。
如此想来,怎么不叫人心惊。
而凤霖听到林大是奸细的消息,且并不惊讶,想来昨夜就发现了,却不知为何还留着他的性命。而眼下,他听到林大所说,又见碧心并不否认,顿时气得五内摧伤,浑身震颤,痛骂起来:“**,你……你如何对得起我二哥?”
碧心一直在流泪,说不出一句话来。
黑衣人却笑道:“好,好,碧心,我果然没看错你。这是我们的孩儿,这是我们的孩儿……”一边说,一面从林大手中把孩子抱了过去。
凤霖见得此情景,伤心欲绝,闭着眼咬着牙,声声叫着二哥。
那黑衣人道:“你们还真是兄弟情深啊。好,今天我就做件好事,送你去见他们俩。”
说着,把孩子往林大怀中一送,扬剑便朝凤霖挥去。
骆莹莹见状,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当下也顾不得危险不危险,连忙从头上抹下两颗珠花,朝石室内仅有的两支蜡烛掷去。只听“嗖嗖”两声,蜡烛熄灭,密室里顿时一片漆黑。
凤霖还没反应过来,只听有人细声在耳边道:“三哥,走。”
凤霖听到莹莹的声音,又惊又喜,在妻子的搀扶下飞快起身,二人摸黑逃了出去。
到了庄外,二人不敢耽搁,要往山下逃去。然而骆莹莹心思细腻,想到那黑衣人武功高强,而他们二人却一个受了重伤,一个怀有身孕,哪里跑得过那武功奇绝的黑衣人。当下,莹莹想到后山树林隐秘,他们熟悉地形,而那黑衣人只怕进得去出不来,二人便往后山跑去。
“想逃?两个废物,我看你们今天怎么逃出我的五指山。”不出二人所料,那黑衣人果然追了过来。
莹莹不知凤霖在昨晚的打斗中已经受伤,方才又挨了黑衣人一下,现在一边跑一边吐血。
莹莹心中着急,又急中生智,大叫道:“奸贼,我瞧那林大不是好东西,你要杀自己的孩子,他为什么要拼死相救。依我看,那孩子肯定是他和我二嫂生下的……”
黑衣人怒喝:“你这小丫头,胡说八道,打的什么主意当我不知道吗。等我追到你,把你的舌头割下来。”
“我胡说?原先在山庄里,我就时常见二嫂和林管家鬼鬼祟祟,趁夜溜到后山来,这还能有假?喏,就是你现在站的这个地方,他们便曾抱在一起,说悄悄话呢。”
“胡说,胡说……”
“我骗你做什么。你若不信,我只问你,二嫂嫁入我裴家一年多,这一年中你们可有见过?”
“自然见过。”
“好!那我再问你,二嫂是去年腊月里有的身孕,那之前你们可见过面?”
这一问来,黑衣人果然不说话了。
莹莹心下大喜,忙道:“这就是了。那时候天寒地冻的,你们俩连面都没见着,又怎么说那孩子是你的?依我看,就是林大的。”
黑衣人勃然大怒,吼道:“小贱人,即便你说的是真的,我也要先杀了你二人,再回去杀了那对狗男女。”
莹莹哈哈大笑:“你这人可不是一般的蠢,等你杀了我们,林大和二嫂,还有他们的野种,早一家子下山去了。到时候找个荒山孤岛隐居,一家子快快乐乐和和美美,还等你去找?”
黑衣人听得更加气血上涌、怒不可遏,却果然止住了步子,转身要下山。
莹莹见状,长舒了一口气,谁知这时,好巧不巧的一本书从凤霖怀中掉了出来,封面上赫然写着“凌霄七剑”四个大字。
那黑衣人瞧得一愣,脑瓜子嗡嗡作响,哪还记得什么碧心、林大,二话不说便扑了过来。
凤霖这时已经反应过来,也扑过去抢。两人一左一右,一前一后,竟然同时扑落地上。黑衣人先抓住了几页纸,转身就走,凤霖拼尽全力纵身一跃,也是抓住半本书,两边力道一扯,剑谱就被扯成了两半。
黑衣人见状大怒,立即挥出长剑,要抢夺凤霖手中的半本书。骆莹莹立在一旁,只见黑衣人出招极为凶猛,情急之下大喝一声:“看镖!”
黑衣人吓得收招抵挡,却什么也没有,才要破口大骂,这时才有两枚铁镖射了过来。黑衣人大惊,连忙挥剑去挡却终究晚了一步,一枚飞镖旋入胸口,登时鲜血淋漓。
骆莹莹早已搀了凤霖逃走,黑衣人拔腿要追,却听莹莹道:“奸贼,这镖上抹了剧毒,你要再敢运动,管保叫你立时毙命。”
黑衣人听了,也不知是真是假,当下盘膝坐地,封了胸口穴道,不让毒气扩散。
凤霖、莹莹狂奔了好一会儿,见黑衣人没有追来,才慢下脚步,找了一个隐蔽的矮树丛躲了起来。这时的凤霖已经是体力不支,莹莹瞧得万分焦急,忙要运动助他疗伤。
凤霖道:“你怀着身孕,本就身子不适,切不可再为我耗费真气。”
莹莹只是不依,热泪又涌上了眼眶。凤霖对她百般安慰,总算让她放弃了为他疗伤的想法。二人在这树丛里躲到中午,那黑衣人也没现身,就有些松懈。莹莹见凤霖实在伤重,便道:“三哥,你的伤不能不治,我这就去给你找些治伤的草药,再摘些果子来。”
凤霖虽有些担心,到底不愿她看着自己丧命,只好答应。莹莹起身要走,却又听凤霖喊了一声:“莹莹。”
莹莹回身道:“怎么了?”
凤霖颇为动情,忍了忍泪道:“今日神剑山庄大难,我们也不知活得成活不成。莹莹,要是我今天遭到不测,你不要伤心,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将我们的孩儿养大成人,教他做人做事的道理。你记住了吗?”
三言两语,叫骆莹莹听得无限酸楚,却只能强颜欢笑:“不许说丧气话,我这就去给你找药,先把伤养好,我们再想办法下山。”
凤霖点了点头,莹莹又拿出一个白色小瓶,道:“这麒麟散是我们金门镖局走镖时常带着的防身之物。这药毒性猛烈,只要沾上一点儿,立刻蚀肤穿骨。你拿着防身,要是被那黑衣人发现了,兴许能派上用场。”
凤霖本想莹莹自己留着防身,可不拿又怕她担心,还是接了过来。
骆莹莹一步三回头地去了,小心翼翼在山中转悠,两个时辰过去却只找到几株止血的药草。她担心凤霖被发现,不敢在外面就待,这时却忽然听到林间沙沙作响。
莹莹一惊,在一丛枯草后躲了起来,就见那黑衣人施展轻功往山下飞去。这时,黑衣人蒙面的黑纱已经不见,阴寒的脸上出现了一道渗血的刀痕,叫莹莹震惊。而更叫她想不通的是,黑衣人的右手好像受了极重的伤,虽然被黑布简单包扎了,鲜血却还是大滴大滴地落在草上。
骆莹莹看得惊奇,心想这贼人还没拿到另外半本剑谱,怎么舍得下山?再想他那一身古怪情况,立即觉得不对,连忙回到方才的地方,却哪里还有凤霖的影子。
莹莹顿时急得一身热汗,慌乱中只见凤霖方才坐过的地方,杂草下面露出白布的一角。莹莹认出这是她为凤霖绣的手帕,赶紧抽出展开,只见歪歪扭扭的鸳鸯图案下,十六个血字映入眼帘:
“珍重自身,抚养孩儿,若有来日,报仇雪恨!”
寥寥数语,笔力狂劲,可见凤霖心中的激奋。莹莹看着鲜红的字迹,眼泪却不受控地涌了出来。
她哪里能料到,方才那一别,竟成了他们夫妻的永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