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回 悬崖下死中求生 竹屋中亡人复现
天玑见状,放声大笑道:“东方兄,西门兄,如今你们已在绝路边上,不若与我们共去北斗神教,一起享受那荣华富贵岂不妙哉?”东方破虏闻言,大骂道:“我东方破虏乃是顶天立地的好汉子,便是死也不能与尔等刍狗为伍!正明兄,我先走一步!”说罢,东方破虏毅然转身,大笑着跃起,便跳下悬崖。
天玑三人也不曾想到东方破虏竟然如此刚烈,一时之间竟然怔住了,不知所措。西门正明见到东方破虏跳崖自尽,看着崖角边,凄惨笑道:“破虏兄,我二人兄弟情同手足,几十年生死相随,你既死了,我又岂能独活,今日便陪你去地府与阎王斗上一遭!”说罢,背对着天玑三人,走过黄铎身侧轻声道:“随我位置跳崖。”不等黄铎反应过来,西门正明也从崖上一跃而下。
天玑三人见西门正明说话心中大惊,想去拦住,西门正明早已跃出悬崖。天玑满脸懊悔,忿忿骂道:“这两个匹夫,竟如此冥顽不灵,可惜到手的功劳就这么飞了!”欧阳无锋看了黄铎一眼,冷声道:“臭小子,你现在反悔认我为师还来得及,如若不然,今日必不能让你活着离开!”
黄铎纵声大笑道:“我黄铎虽然年纪不大,但也是知道礼义廉耻之人。哪似你们这等虚长几十春秋,但唯利是图,不忠不义,不仁不孝的奸贼!死在你们手上都脏了我的身份!”欧阳无锋闻言大怒,便要上来料理了黄铎。黄铎冷笑撇了欧阳无锋一眼,转过身去,对着苍穹大呼道:“两位世伯,奈何桥头等小侄片刻,这就来与你们相会!”说罢,黄铎和西门正明一般模样,纵身跳下悬崖。
天玑等三人走到崖边朝下看去,却见此崖深不见底,只看得见一片朦胧。沈破天道:“他三人下去如此之久,尚未听见声响,可见此崖之高,足已让声音传不到此处,这三人必死无疑。”欧阳无锋道:“正是。这三个厮鸟死了便死了,只怕耽误了秦王的大事。”
天玑道:“罢了罢了,我三人也勿要在此处纠结。沈庄主,如今东方破虏这三人已死,知道你已归附教主之人只剩教主、我、瑶光与欧阳庄主三人。你当继续伏于这些所谓的武林正道之中,若有风吹草动,及时告知,他日大事成后,必当记你大功一件。欧阳庄主,如今正是我教用人之际,你又是西域武林的泰斗,且与我同去面见教主,共谋大事。”欧阳无锋与沈破天均点头称是,三人便也不再停留,快步走下山来各自离去。
待得黄铎迷糊中醒来,自己已躺在一张竹床之上。黄铎只觉腹背隐隐作痛,挣扎着勉强坐起身来环顾四周,只见此处是一个竹子搭成的小屋,屋内虽然物件不多,却也显得简单干净。
黄铎刚欲下床,只觉胸口一阵气闷,不由得轻轻“哼”了一声。只听得门外有人高声道:“屋内好像有动静。”片刻间,两个人影冲入竹屋,待得这两人站到面前,黄铎方才看清来人,正是东方破虏与西门正明二人。
黄铎胸中气闷,只得低声问道:“二位世伯,此乃何处?我们从崖上跳下,为何会在此处,莫不成这里便是阴曹地府?”
东方破虏翻了个白眼正要说话,只听竹屋外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重重的“哼”了一声,道:“这是老夫的住处,按你这小子所说,莫非我便是那地府的阎王不成?”说话间,一个长者走进门来。
黄铎朝那个长者看去,只见他莫约花甲年纪,身上穿着这一套普通麻布衣服,如同村民打扮。但细细看去,却见他天庭饱满,地阁方圆,两条剑眉之下一对炯炯有神的龙眼,不怒自威,整个人散发着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
黄铎虽不识此人,却也被其气势所震,连忙歉声道:“前辈勿恼,适才是小子分不清状况,不知此处乃前辈住处,是小子失言了。”
东方破虏见到黄铎略显惊慌,不由得哈哈大笑,对那老者道:“大哥,他这是无心之言,你又何必吓他?”转过头来对黄铎笑道:“贤侄有所不知,这位便是我与正明兄的大哥,北斗神教教主天枢是也!”
黄铎听罢,不由得惊呼一声,脸上失色,早听闻江湖上一直流传着天枢的传说,却都道天枢已死,不想今日竟然能在此地相遇!江湖之人纷纷曾赞天枢道:
社稷将倾扶危楼,热血北疆战未休。
百万军中斩敌酋,天枢义勇千古留。
黄铎心道:“江湖之人都赞天枢英雄盖世,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凡响。”虽然在病榻之上,却也双手相交,对着天枢作了个揖道:“早听闻天枢前辈乃是忠义护国、铲奸除恶的当世第一号英雄,小子对前辈向往已久,却都传前辈不幸遇害,小子一直遗恨不能见前辈一面。今日能见上前辈一面,小子便了却了一桩夙愿。”
天枢听了,身子轻轻一颤,对着东方破虏与西门正明道:“破虏、正明,正便是你们说的少年英雄?怎的说话如此肉麻,听来莫不是一个溜须拍马的行家?”
西门正明轻轻一笑,道:“大哥你却有所不知,自从江湖上传你遭到毒手之后,江湖上关于你的传说越传越神,不少后背都奉你为武学楷模,更有人言道‘愿为天枢门下一走狗。’黄贤侄说话向来颇有条理规矩,如此肉麻之言小弟之前却也从不曾听过。”
天枢听到此言,方才点了点头,心中却也有几分得意:“想不到我天枢就不在江湖,名声却不减分毫,似如此年轻的少年人也对我这般敬仰!”
天枢看着黄铎,指了指东方破虏与西门正明,问道:“听他们说,你师承何正道,还蒙得柯降龙传授棍法?”黄铎点头道:“确实如此。”
天枢点了点头,看着窗外道:“都是多年不见的故人,既然如此,你且好生修养,且让我看看何正道与柯降龙的传人,我这两位贤弟嘴中的少年英雄到底有几分本事。”话毕,天枢也不再多言,朝着屋外飘然而去。
黄铎看着天枢飘然而去的背影,一脸疑惑的问东方破虏道:“世伯,这却又是哪般状况?不是说天枢前辈落崖而死么?为何仍旧健在?为何我三人会到他的地方?”
东方破虏呵呵一笑道:“贤侄你却有所不知,那日我与西门兄告诉你的亦只是天枢大哥最终落崖,可并没说他仙去。却说他那日从崖上跳落,却不想崖下是个水潭,这个水潭地势极低,正是处在极阴之处,不知多少年历史,水温奇寒,不想这极阴之水竟有祛除百毒的奇效。天枢大哥那日跌落悬崖,掉入这水潭之中,由于身受重伤兼之中毒颇深竟然晕了过去。待得他醒来之时,只觉得奇冷无比,但却没了半分中毒的迹象。”黄铎不禁叹道:“竟有如此神奇的水潭。”
西门正明看着黄铎惊异的神情,笑道:“当时我二人也没料到天枢大哥会有如此奇遇。我二人知道天枢大哥遇害后悲痛欲绝,便欲为天枢大哥收尸之后就去找天璇一决生死。我二人沿着打斗的痕迹找来,寻至崖边见下面深不见底,又无路可寻,心中甚急。我二人不甚聪明,想不出什么好办法,于是便找工匠打造了万颗大铁钉,我与破虏兄二人每日二人轮流沿着这顺着这峭壁方向一路往下嵌入铁钉。”
黄铎惊道:“悬崖若此陡峭,如有不慎,岂不粉身碎骨?且如此高的悬崖,想要嵌入铁钉直至崖底,谈何容易?”
东方破虏无奈笑道:“我二人这也是想不出其他法子。后来,我二人轮流凿钉整整半年,方至崖底,本欲是来给天枢大哥收敛尸体,却看见天枢大哥安然无恙。天枢大哥经历这场变故,心灰意冷,便隐居在这悬崖之下。我二人也是每隔数月便以相互论证武艺为由,撇开众人,来此探望。因此我二人跳下来时俱是有了准备,并未受伤。你下来时不知下面是何情况,下坠之力甚大,伤了脏器,需要休养一番。”
黄铎不由得一阵唏嘘,忽然面露喜色道:“既然如此,待我与二位世伯养好了伤,便攀附着那铁钉一路上去罢,之前我还怕我三人身死,便无人能拆穿沈破天的诡计。如今,待得伤好,便能将这厮假仁假义的真面目公布天下了!”
西门正明摇了摇头,苦笑道:“贤侄,你却有所不知,那些铁钉,如今已不在峭壁之上了。”黄铎闻言,差点惊的从床上翻了下来,只听他急声道:“西门世伯,这是为何?那铁钉又去了何处?”
西门正明叹道:“前回狂刀门与傲剑阁历代相传的刀剑被盗之后,我与破虏兄又来看望天枢大哥。天枢大哥思忖半晌,谓我二人道:‘天璇向来疑心,之前我遇害生死,你二人却不曾找他死斗。如今传世刀剑被盗,你二人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如此奇耻大辱都能忍下,天璇必然起疑。他必会遣人来监视你二人,我早已厌倦江湖,只想在这崖底了此残生,你们上去之时便将那些铁钉拆去,从此便当我天枢已死了罢。’我二人心中虽然不舍,但是天枢大哥既然已出此言,我二人亦不敢违背,便在上来之时将铁钉尽数拆去。”
东方破虏亦是苦笑道:“后来,我二人回商丘之时,恰逢贤侄你被天玑与欧阳无锋拦住。”黄铎听了,顿觉焦躁,急道:“这可如何是好?倘若不将沈破天这厮真面目公之于众,日后武林必为他所乱!”东方破虏与西门正明均是摇头苦笑。正是:峰回路转死中生,身陷绝地徒气短。却说这崖底却无上去的法门,几人该如何是好,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