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隔山打牛

老黑的遭遇震撼了乐正洋年轻的心,让他惴惴不安。他想起了范磊明经常挂在嘴边的话,“男人无所谓正派,是因为受到的诱惑不够,女人无所谓忠诚,是因为背叛的风险太高”,象牙塔的青春爱情在毕业那一刻遭遇危机和诱惑。诱惑源于灵魂深处的欲望,欲望披着鲜亮的外衣招摇撞骗,所谓的距离太远、性格不合、习惯有异……都是掩饰对工作、对外貌、对物质,甚至是对肉体的渴望。低俗如邱智,用合同诱惑了宁红;高雅如梦想,用对事业和未来的追求斩断爱情的心锁,无论高雅低俗本质如出一辙。一个人身无分文的男人内心再强大,对女人的诱惑力只限定在缘分之中。反之,一个有钱有势却胸中无墨的男人,对女人的杀伤力超乎想象。他可以把百元大钞在女人面前叠成山峰,女人可以视金钱粪土,却又怎么能无视家中病入膏肓的亲人和还在读书的兄弟姐妹,女人可以为爱情而守身如玉,却又怎能让将来的儿女忍饥挨饿。谁不想让双亲享受优质的医疗资源,谁又想让儿女输在起跑线上?女人的选择不是权势,而是实实在在的安全感和获得感,她们自私为的是心中的家人和未来的子女。乐正洋呆呆地看着晴子,试图进入女人不为人所的内心世界,他害怕将来倪楠楠面临选择,害怕夏婧不得不消失在生命之中。权势和金钱并非邪物,要看掌握在谁手里,要想消除倪楠楠、夏婧未来潜在的“风险”,只有用权势和金钱武装自己,掌握更强的社会资源,由自己来提供的安全感和获得感,别人无法觊觎,这才是一个男人捍卫爱情现实之路。

“你在发什么呆”,晴子在乐正洋面前打了个响指说,“来喝酒哟!”

乐正洋问:“你有没有想过离开这里,找个好男人呢?”

晴子吞吞吐吐,回避着乐正洋的目光。她拉着乐正洋站起身:“走,我们去跳舞吧!”

乐正洋充满疑惑地看了一眼老黑。老黑邪恶一笑:“去嘛,好玩呢,不会让你吃亏呢!”

晴子拉着乐正洋走到穿过大厅,绕到舞台背后。有一扇暗门,门口坐着个人,晴子将腰间的号牌取下来递给他,看门人登记了号牌,点点头,同意二人进去。暗门只挂了一席珠帘,晴子牵着乐正洋进入了一个黑暗的世界。乐正洋伸手不见五指,紧张、兴奋、神秘……心跳随着晴子的脚步在加快。晴子停住了,带乐正洋摸索进了一个隔间。晴子听见乐正洋急促的呼吸声,打趣地说:“第一次来么?是不是像做贼一样刺激?”

乐正洋问:“有点这个意思,这里是整啥子的哟,不是说跳舞咩。”

晴子嗤噗一笑:“你看你,紧张得西元话都说出来了。本来就是跳舞,不过这是莎莎舞,很有情调的二人舞蹈哟。这个房间被隔成两排小隔间,我们在最里面的一间。”

“这里没有门。”乐正洋观察着周围的环境,“要是还有人进来怎么办?”

晴子:“你看上面有一个很小的指示灯,暗红色的。亮着表示里面有人,其他美女是不带人进来的。”

乐正洋看不见晴子的指示,只能顺着晴子的声音抬头看。除了暗红的一点光,周围一片深黑,他能听见晴子的呼吸,却看不见彼此的模样,仿佛进入了一个黑色世界,只能通过声音和肢体的触摸来感受外在的一切。轻音乐缓缓响起,暧昧的气息在空气中弥漫,乐正洋闭上眼享受着独特世界中的情趣,晴子随着音乐抱住了他。

“我开始跳咯!”

晴子的身体紧紧地贴着乐正洋,跟着音乐的节拍扭动着身体,紧绷的神经在音乐的舒缓下,对酒劲放弃了抵抗,乐正洋感觉脸热得滚烫,脑袋中升起令人愉悦的醉意。

晴子轻轻地说:“你刚才问我那个问题,我早想过,可是我不敢再相信爱情,也许在这里上班的姑娘都不佩拥有爱情。”

“为什么?”乐正洋情不自禁地将双手抱着晴子,跟着一起扭动身体,“遇到什么了?”

晴子:“我来这里上班之前谈过一个男朋友,他什么都好,对我也好,但有个唯一的缺点,没有上进心。每天在家里打游戏,不工作也不赚钱。我在商场当导购,一月苦3千多块钱,又要交房租,又要养两个人,太累了。我喊他去找份工作他不去,我找人托关系介绍轻松点的活,他也不干。生活压力太大,钱越来越不够花,只好跟着一个姐妹来佳丽会,想多苦点钱,让日子过得好点。他的衣服、鞋子什么的都是我给他买。我有天喝多了和姐妹大吵了一架,姐妹给他讲了我在这里上班的事情。后来……”

乐正洋轻抚着晴子的背,说:“后来怎么了?”

晴子有些哽咽地说:“后来,他给我了两耳光。分手了!”

乐正洋深吸了一口气,底层人的爱情太艰辛。两人陷入了沉默,晴子说:“别不说话呀,是不是让你心情不好了?”

乐正洋摸摸晴子的发梢:“没有,我在想我自己。”

晴子又恢复了活泼,吵着要乐正洋讲感情经历。乐正洋还从没有给一个女孩子全部坦诚过。夜场一遇到,今后未必再见,索性地把夏婧和倪楠楠告诉给了晴子。听完乐正洋心中的挣扎,晴子跟着感伤:“你们男人虽说花心,但对女人真起来也不得了。读书那会只有男生敢为爱跳楼。女孩子有这个勇气的少。”

晴子说着说着,转了一个身,翘起屁股把乐正洋贴得更紧。她把乐正洋的手直接拉到胸前,本已消退的欲火似加了万斤汽油突然爆发,大脑如缺氧一般不知所措,心扑通扑通地快要跳出胸膛。

“只会用下半身思考问题的男人注定成不了大事!”高玲的话像一击闷锤敲打着脑袋。

乐正洋松开手,往后退了一步,犹如挣脱温柔的梦乡。晴子还在喘气:“这…这就是…莎莎舞。受不了了吧!”

晴子蹲下身子说:“免费赠送一次—隔山打牛!”

乐正洋紧紧地抓住晴子放在腰间的手,试图挣脱却不想用力。

从黑屋出来,大厅的歌舞停止了,舞台中央摆上了两个圆形玻璃缸,每个缸里放着7个乒乓球,写上1、2、3、4、5、6、7的标号。主持人在台上鼓动着:“这一轮是大是小呢?押大小买一赔二,买多得赢得多,买数字以小博大,赢多少都可以!赶快下单,马上开始!”

大厅的服务生变成了一只只辛勤的小蜜蜂,手里拿着单子跑来跑去,往返于总台和酒桌。

乐正洋坐回沙发,葛彬、何向柳、邱智正在下注,分析着、讨论着、思考着,像经过一番艰苦卓绝的工作,终于探索出一个方向。众人不再喝酒,密切地关注着押注的形势。押注规则,最低50元,只能成倍的投注,上不封顶,可押大小也可以买点数。葛彬买了200的大,何向柳押了一个10点,邱智像一个沉着的老赌徒观察着,并未出手。

下单时间很快结束,小蜜蜂们停止了跑动,守着各自负责的区域。主持人宣布摇奖开始,两个健硕的工作人员,走上台,用一块红色的小毯子盖在玻璃缸上,透明的玻璃被裹严严实实,再也看不见乒乓球。工作人员将玻璃缸高举起来用力地摇晃,前排的人可以清晰地听见乒乓球滚动声和撞击声。主持人请上了两名观众,站在玻璃缸前,完全看不见里面的球号,只有手能从特制的小缝中伸进缸内。在主持人的指令下,左边的人先掏出一个球—4号!场内的寂静被打破,纷纷在高喊自己想要的下一个号数!万众瞩目下,右边的人挑出一个5号!两号相加是数字9。何向柳大骂一声:“整些求,狗日呢,多掏一个数字就好了嘛!”葛彬得意地说:“喊你跟着我买大,你不信,稳赚200!”

桌边的小蜜蜂迅速拿起底单奔向总台,换来四张百元大钞。邱智从手包里数了两千,递给小蜜蜂,铿锵有力地说:“全部买大!”

乐正洋注视着邱智,他从哪里来的勇气判断一定是大?观察这么久,一出手20张毛爷爷像纸一样扔了出去,眼睛都不眨巴。

晴子似乎并不在意,瞄了一样乐正洋的裆部,坏笑着说:“挂空挡的感觉怎么样?”

乐正洋故作打势:“你纯心找事哟!我还是第一次……第一次……弄在内裤上。”

“鬼才信”晴子撅嘴,“你肯定做过春梦!”

乐正洋很想看看邱智到底有没有本事赌赢:“来这里面的人都赌很大吗?!”

晴子指了指舞台边一个不起眼的酒桌说:“你看见那桌没有。桌子上摆着一个验钞机,这个大款经常一两万地投注!”

一个穿着风衣,挺着大肚子的胖子坐在桌上,粗脖子上戴着一条金项链,旁边没有美女相陪,只有一个小蜜蜂站在侧面做着下单准备。

晴子又指了指背后的一个通道:“大厅20轮以后,搬到里面的一个房间再开30轮,能进去赌的,包里都揣着10多万呢!有人一夜输光,有人一晚赢几十万。悄悄地告诉你,美女带一个顾客进去,玩一轮公司提给她30块,客人赢了会多给小费,在里面坐一晚至少有1000块钱收入。”

晴子拉了拉乐正洋:“对面桌的美女叫美安安,人长得漂亮,胸大有福相,在大厅从来不上桌,来赌的人都喜欢让她坐在身边。曾经一晚赚了一万,被称为佳丽会的花魁。手上有大把的赌客资源,公司都要让她三分,从不让她在大厅陪喝酒、跳莎莎舞。”

乐正洋斜着头,目光绕过视线中的遮挡物投射到美安安身上。瓜子脸上弯眉似柳叶,清澈的眼眸放出高冷的目光,性感的厚嘴唇,看一眼便有亲吻的欲望。美安安坐如尤物,站起袅袅婷婷。

这样一个高冷美女,乐正洋真没看出有多少福相。赌客相信运气,相信胸大、屁股大、童男童女能带来赌运,专挑此类美女作陪。

老黑在场子里陪了许多老客户,喝了不少酒,微醺地走到乐正洋的身边,说:“哥,今晚玩得开心吗?美女陪得怎么样?”

乐正洋将老黑拉在身边坐下,说:“这三个哥,一直在赌,我干坐着。”

老黑:“晴子,你没有把哥陪好噶!”

晴子轻掐了一下乐正洋:“哥,你太不够意思了哈,我都让你挂空挡了,你还说我没陪好,哈哈哈!”

老黑坏笑:“哥,真挂空挡啦?哈哈哈,你要是觉得不过瘾,我再给你安排!”

乐正洋右手搭着老黑:“我都已经挂空挡了,你们不要再折磨我咯!不瞒你说,我还只是个穷学生,工资仅够吃饭!”

“有几个人是含着金钥匙生下来的嘛,祖上三代一样是农民!我相信你将来能成事,我……”老黑打了个酒嗝,“我老黑在这个场子混了有段时间了,见过的人也多,别看我年纪小,我看人还是很准的噶!你肯定有出息!”

乐正洋叹息一声:“借你吉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