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诉苦 二
六级感冒,头晕脑胀。码的不好,敬请见谅。
李体健有个问题想不明白,咬住一根手指想了半天还是百思不得其解,道:“高叔,菜市场七八点才开门,你为什么四点就起床?”
“你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知道菜市场的菜是从哪来的吗?”高红旗道。“那都是菜农们天不明从地里摘下来,用板车推到城里卖给菜市场的小贩,然后那些小贩每斤再加些钱往外卖。我领了两百多号人的队伍,一天消耗几百斤的菜,怎么甘心让菜贩子平白无顾的把钱赚了去?所以每天出城几里地,拦住那些挑菜进城的菜农,直接从他们手里买菜。这样不光可以挑拣更加新鲜的菜,而且还能比去菜市场便宜十块八块,把这笔省下来的钱割成大肉,不比什么都强?”
李体健像个小大人似的,点了点头,道:“那你白天可以偷空睡会啊!”
“白天我倒是想睡,可哪有睡觉的功夫。”高红旗苦笑摇头,“十栋大楼,就像十个菜市场,每天发生的大事小情,哪一件不得你这个大队长去处理。为了争进度,一号楼抢了二号楼的建筑材料,两帮工人剑拔弩张,你管不管。为了保安全,七号楼不等自己的防护网到位,半夜三更拆了一号楼的防护网安到自己楼上,你管不管。这些随时可能引起两栋楼之间械斗的大事就不说了,那些提不到台面上的小事更是多如牛毛。都是些鸡毛蛋皮的小事,本来小队长都能解决,可他们见你一个大队长在旁边矗着,便不再拿主意,全往你身上推。”
高红旗接过李昌世递过来的一根自制卷烟,凑在炉火上点燃,深深吸了口气,又道:“盖六层楼跟盖两层楼不同,盖我设计的楼又和盖其它的楼不同,有许多东西都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为了能把它用到楼上,我还得往市里跑去。市里打不到还得往省里跑,要不是北京广州都太远,去那里的心都有了。你说,白天我哪有时间消息?”
李体健道:“那晚上呢?天黑得早,有时候六点不到天就黑了,你为什么不早点休息,非得等到十一点才睡呢?”
“还得开会啊!”高红旗道,“白天遇到了什么问题,泥瓦匠小队长便在晚上把问题提出来,大家凑到一块找出解决的办法。这种时常开到十点十一点,有时候甚至能开到凌晨。”
“你真厉害!不过我觉得这些事情都不需要你亲历亲为的!”李体健吐了吐舌头,“比如买菜,你完全没有必要亲自去买,可以让厨子去买。还有,大楼上用的东西,你也没必要亲自去买,派小队长去买就行了。之所以这么累,完全是你自己把自己折腾成这样的!”
高红旗一愣,没想到从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娃娃嘴里说出这样的话来。正要告诉对方,这些东西都必需得他亲厉亲为才行。比如买菜,你要是放手让厨子去买,他克扣了里边的菜钱怎么办?本来可以让工人们都吃饱吃好的,要是因为厨子的克扣而让工人们吃不饭喝不好,那时怨声载道影响工程进度怎么办?还有,那些往楼上用的东西,要是小队长们理解错了,买回来的不能用怎么办?
忽然,他发现整件事情有些不对,以前他不是这样的婆婆妈妈,大事小事一起抓的。沙厂、砖厂、预制板厂成立了之后,他立马把三个厂子交给俞民他们打理,自己当起甩手掌柜,两三个月不去看一眼,心里也不会觉得会发生什么事情?为什么盖这十栋大楼之后,他老实有一种在空中飘着,毫不踏实的感觉呢?似乎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好像有什么坏事要发生,只有把自己置身于忙碌之中,才会得到一种踏实的感觉,忘记那种不好的预感。
李昌世把烟袋锅在炉火上磕了磕,‘梆梆’的响声把高红旗震得吃了一惊,从胡思乱想中醒过来。李昌世冲李体健道:“健儿,大人的事你懂什么,别在这里胡说八道,回家看你弟弟去!”
“诶!”李体健答应着从羊汤馆后门出去了。高红旗把最后一口汤喝下,道:“眼镜跟刘属在水泥厂门口盯着,也不知逮住李卫东没有,我去看看。”
李昌世道:“十栋楼的工钱出了差错?”
“没,只是我心里有些不安!”说起这事高红旗就有些恼火,“竣工的第二天,我找李卫东要钱,他说下周一就去贷款,等贷到款之后,马上把我的工程款结了。我到下周一又去,他又说银行的行长去市里开会了,过几天才能回来,让我过几天再来。我过了几天又去,竟然没找到李卫东,厂里的人都说他出差去了,不在家。可我总怀疑他就在厂里,故意躲着我,所以跟眼镜他们二十四小时盯着,到要看看他在厂子里不在。”
李昌世道:“他不会是想赖帐吧!”
“不会吧!他一个公家的厂子,生产的又是紧俏物资——水泥,哪能缺钱呢?何况县里还贷给他们两百二十万盖房子,他们这么有钱没必要赖我一个农民的钱。再说这钱也赖不了,他那么大的一个厂子矗在那,哪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敢赖我的钱,老子就把他的厂子卖了还钱!”
“不会赖钱最好!”李昌世点了点头,道:“水泥厂的厂长李卫东,时常来我们这里喝羊汤,看得出来是个老实本份的人,心里没有多少花花肠肠子,估计不会赖你们的钱,可能真的去出差了也说不了。”
“我也是这么想到!”高红旗这几日心中忐忑,感觉自己就像一颗无根的浮萍,听了李昌世的话犹如吃了一颗定心丸,顿时安了不少心。
“老弟在那收不了钱,在我这却能收到钱!”李昌世道,“从你那里欠的羊钱,还有借的欠款,都攒成一堆了,我让你嫂子把帐算清楚了,等会把帐给你结一下。”
“李大哥,我今天来你这里可是来找你说话的,一点没有要帐的意思!”
“我知道!可我这人你也清楚,欠着别人的帐这里不顺!”李昌世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又道,“而且我还有些事跟你唠唠,趁这会功夫想听听你的主意。”
高红旗的屁股本已挪开凳,听了这话,又坐下来,道:“李大哥有什么事跟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