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章 科班出身
“三弟，听说金薇出来了，有人给她还上了亏空，还整了个什么监外执行！？”王钢成了精似的人物，只随口带了句赵小川的名字，忽然，又把“背后议论”的主角变成了金薇。
苏醒知道王钢想问什么，无辜的耸耸肩道“出来了好啊，正愁荣域没总经理呢！王哥，你有她联系方式没？有的话联系联系她，我明天上午找她谈……”
“不是你？”王钢不关心对面荣域的总经理是谁，只是明显不信。
“不是我不想，是我没赶上机会！”苏醒笑着摇摇头，真像多可惜似的“王哥，金薇之所以能躲过这场牢狱之灾，还真该感谢曾经在她身上耕耘过的诸多贵人们，大佬们弃车保帅的伎俩都用上了，难道谁还会揪住这个小卒子不放？更何况现在两府的战争升级已经让赵小川、郝禄祥、我大爷他们完完全全的撕破了脸面，谁还会用‘女人’这种下三滥的技巧给对方上眼药？搞不好讨上头大佬欢心不成，还得被扣上个‘心术不正’的帽子。”
“真的不是你？”
“真的不是我。再说，是不是我，就那么重要？”
“或许吧！”得不到答案的王钢苦笑一声，端起酒杯忽然压低声音道“三弟，今天桌子上都不是外人，有个事情，我得跟你透个气。”
“你说……”
“金薇出来的当天，赵市长在市府招待所的小白楼给城建委员会开了个会，会议具体内容我不方便跟你透露。但有一点，你得提醒唐阿姨当心。按照赵小川会上的意思，江川最近很有可能要出一项专门针对土地融资的政策，但凡工商业用地，如果没有土地使用证，就不能去‘买’准备出台的‘财产权利证’，要是没财产权利证，不但土地上的项目不能拿到批件，就连银行都不能承认它的信贷资质……”
财产权利证？
苏醒悄悄抖了下心尖，总算明白王钢为什么一定怀疑是自己保了金薇。因为，这个财产权利证，根本就像是专门为手里掌握着四十平方公里无证土地的唐雅雯设计的套索。
自从金薇的“账本”出现之后，彻底败给苏智的赵小川其实已经不太能引起对手们的注意了，现在几乎等同于赋闲在家的他之所以再次上窜下跳起来，其动机，无非是想再次引起别人的注意……
想着想着，苏醒忽然笑了出来“赵市长也给自己下了个套啊！”
“赵市长？”王钢听苏醒忽然对赵小川用上了敬称，跟着也笑道“三弟，我就说你脑子里还有想法没跟哥哥坦白。你不实诚啊！要不是看你喝多了，哥哥非再罚你三杯！”
“我不是不说，是刚刚想起，而且还是瞎想！”看着一桌子等自己讲故事的人，苏醒很满足道“王哥，你想听故事，兄弟就帮你从头屡屡。金薇那么大罪过，为什么偏偏移交年安拘留所？你们都知道我去看过她吧？知道我去过的，以及和我一样去过的人，少吗？”
“还有，都说金薇交了个账本？什么账本？大家都猜是跟赵小川有关的账本，可为什么赵小川偏偏没人调查？反而金薇还随便交了点儿钱就被保释了出来？如果真有账本儿这东西，金薇能不受牵连？咱们江川不是香港，没有污点证人这一说……”
“你是说专案组根本就没从金薇嘴里得到任何东西？”王钢听了苏醒的分析，紧接着诧异道“三弟，那赵小川……”
“对啊！是赵小川自己因为害怕而躲在家里装病不去工作，也是他自己因为多疑而和金薇、郝禄祥彻底撕破脸。虽然之前郝书记已经因为赵小川不中用而不待见他，但却并不代表放弃。因此，专案组之前一直不动，不是在等什么账本，而其实是因为在考虑怎么处理赵小川才能照顾到郝书记的感受而棘手，郝书记冷却跟赵小川的关系，也是为了保他。现在好了，专案组随便把金薇当个由头，赵小川自己就因为害怕而使出了损人不利己的昏招，虽然他把郝书记跟自己再次绑在了一条船上，但同时也把郝书记乱给咱们大家批没有户口土地的事情挑明了。最近这段时间地产话题这么热，要真有人追究起来，郝书记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赵小川完了……
苏醒含糊着把故事讲完，屋子里的所有人，几乎都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场面冷了一阵，王钢才继续说道“三弟，人都说旁观者清，还是你看的远啊。”
“看的远有什么用！赵小川这是损人不利己，不管他今后的路郝禄祥怎么安排，我家老娘子最近这段时间肯定是要因为财产……，财产……”
“财产权利证！”刚才在桌旁始终没说话的孟倩倩听苏醒结巴，还以为他是叫不出财产权利证的名字，连忙讨好似的提醒了一声。
“对，财产权利证！”苏醒重复一遍这个拗口的东西，礼貌的冲孟倩倩笑了笑。
苏醒完全是无意为之，但今晚早被王钢安排好的孟倩倩，忽然抓住机会插嘴道“三弟，你觉得这东西能实行吗？”
“能，赵小川和郝禄祥现在已经到了互相猜忌的地步。郝禄祥越不让赵小川这么干，赵小川自己越认为郝禄祥是要弃车保帅，也越想把郝禄祥拖下水让他这个高个子帮自己顶住要塌下来的天。而且最重要的，是专案组乐的见他们这样，财产权利证这条政策从讨论到成型的时间，很充裕……”
“那唐总和苏市长那边儿？”
“静观其变，国人讲罪众者不罚，江川没户口的土地，又不是全被我们家买了现在不都还是没影子的事儿吗？等啥时候起风了，你在喊冷也来得及……”
“真的就只是等？上百亿的项目摆在那儿，耗一天得烧多少钱？”
“那你有什么好办法？”苏醒又往自己嘴里递了支烟，这次干脆自己连点的意思都没有，直勾勾的盯着孟倩倩白色吊带背心开领处的沟壑等着她的动作。
早不是小姑娘的孟倩倩倒也大方，抬手借着帮苏醒点烟的动作，又把胸前的沟壑挤压的深了不少“三弟，你看姐姐出的这主意怎么样？不如城建和锦山地产合作，唐总要是同意城建进场，以后每天烧多少钱那是城建的事儿，心疼的，也许就是还管着城建的赵小川？”
“姐姐的主意？我看，这是姐夫的主意吧？”苏醒口中的姐夫，特指王钢。被他这么亲热的一叫，满桌子人跟着也笑了起来。
笑够了，苏醒指着王钢道“哥哥，虽然是你们城建从我们锦山地产手里要工程做，但好像怎么算，都是你在帮我似的？你们这些个坐办公室的，脑袋不是一般的坏啊！”
“坏？思路不同而已！”王钢既不承认刚才自己一直在揣着明白装糊涂，也不否认自己绕这么大弯子的确是为了得到唐雅雯说的那百十亿的项目以及以后城建跟锦山的持续性合作关系。
尴尬的笑笑，王钢忽然另外起了个话头“三弟，我跟你说说我的经历，你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当初我也像你似的先走的江湖路子，等老头子让我到城建来上班时，我怎么也想不透！我一不缺钱，二不缺人脉关系，干什么非得上班受人管制，难道就为了每个月那还不够我油钱的工资？”
“后来在城建混了几年我明白了！在咱中国这地面上，你出去行走江湖，人家跟你打招呼的第一句话，肯定问你是哪个单位的。也就是说要没单位，人家根本就没有再跟你玩儿的意思。为什么呢？一来是因为咱们国家的官本位作祟，再者就是咱们这些个小年轻的要是不在机关单位里待几年混混人脉，磨练磨练气度和思想，根本就连出去做事儿的资历都没有，凭什么能成功啊……”
“也就是说，你、我家老娘子甚至现在江川大多数坐岸观火的老板们心思都出奇的一致？”苏醒也不是超人，听王钢说他上辈子没接触过的事情，还真又咂摸出些新知识。
“所以你还怕什么？！三弟，这跟机关单位打交道，你得把节奏慢下来。虽说他们也知道时间就是金钱，但他们的理解跟咱们正相反不是？时间拖得越久，他们得到的东西可就是越多！”
“你的意思，是让锦山利用起风之前的这段时间，马上去补办土地证？”聪明的苏醒能体会到王钢的好意，但对这好意他却是要嗤之以鼻的！那个需要报批国务院申领的土地证明要是这么好搞，赵小川出这种损人不利己的昏招干什么！
“你没试过怎么知道不行？弟弟啊，你平常可是被人传的挺神的，怎么给唐总当了这么多年老儿子之后，现在反倒连做事的基本思路都没了？就算不行，咱又损失什么了？赵小川跟郝禄祥自己人搞自己人，专案组说不定过几天就能‘撤走’，他们把关心‘财产权利证’的人都带走了，咱还操什么心？”
一个拖字，让还是谣传的“财产权利证”流产。
在机关苦练了多年坐功的王钢，的确如他自己说的那样，做事的思路完全和苏醒不同。苏醒在自己的位置上，从来都把时间当做金钱来用，而王钢，则把时间当做别人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