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8 婚内财产

一双戴着戒指的白皙的女人的手拿着抹布,熟练地在桌上抹来抹去,将桌子抹得干干净净。接着,那双手伸向了那盒象棋,熟练地将它盖起来,整齐码放在了下面的抽屉里。

王立彬坐在沙发里,似乎在认真翻阅着手中的一本书,并没有看她一眼。

水之湄整理好了桌上的杂物,手里拿着抹布,看着王立彬欲言又止。王立彬没注意到似的,依旧低头翻着手中的书,似乎聚精会神。

“老公。”她终于忍不住开口了。王立彬这才微微抬起了眼睛,停下了手中翻页的动作。

“你真的…”她犹豫着问道,“你真的从杨洪伟家当年保姆那儿听说了他当年的事情吗?那个萍萍,她真的有这样打电话威胁萧凤麟吗?杨洪伟真的要把一家公司给那个私生子吗?为什么这些事情我都没听你说过?”

王立彬怪怪地笑了起来,“你觉得为什么呢?”

水之湄欲言又止,目光哀怨:“你到底…瞒了我多少事情?”

“瞒你?迄今为止,我还没有瞒过你什么事情。”王立彬回答得很干脆。

“真的吗?”水之湄望着他,动了动嘴唇:“那杨洪伟的这些事…”

“半真半假,才会让人深信不疑,你说呢?”王立彬的嘴角挂着那一丝怪怪的笑意。“至于哪些是真,哪些是假,就得由杨虹自个去揣摩了,当然,他这种智商是不会去揣摩的。”

水之湄手拿着抹布,犹豫地站在沙发前,“那,你可以告诉我哪些是真,哪些是假吗?”

王立彬思量片刻,说:“如果我不塑造一个卑鄙无耻的情妇形象,杨虹对那个私生子可能就没那么恨了。至于杨洪伟是不是真的要把翰林给杨仲卿,这个我还不能确定,我知道,”他看了看面前的水之湄,“你也知道的,杨仲卿可不是养尊处优长大的孩子,他的心机你没法揣度,从他的眼神里我能看得出他十分想要这家公司,也难怪,呵呵…”王立彬歪着嘴怪笑了一下,嘲讽道:“毕竟身上流着真正的杨家血,姓张也能改回‘杨’,哪里像我,这辈子都注定姓王?”

“姓氏受之于父母,你何苦要这样埋怨自己?”

王立彬看了看水之湄,耸耸肩,打住了这个话题。

水之湄显得忧心忡忡:“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想先利用杨虹清除杨仲卿那个障碍,可是你也明白,高明明现在怀着孕,杨虹暂时还不能跟她离婚,就算是分居了也离不了。在这一年多时间里,杨虹所有经营所得还是有高明明的一半。就算写了赠与协议,也不可能跟高明明彻底脱开关系,我觉得…”

她欲言又止,没有再说下去。王立彬抬眼瞟了她一眼,接着她没说完的话说了下去:“你觉得杨洪伟的东西,最终不是落在杨仲卿手里,就是落在高明明手里,反正不会落到我手里。最终,我不是捏在杨仲卿手里,就是捏在高明明手里,反正终归要捏在一个人手里。不是吗?”

“我不知道…”水之湄茫然摇了摇头。

王立彬靠进了沙发里,望着天花板,微微闭上了眼睛,看起来像是在闭目养神,内心却下起了另一盘棋。“你不用担心,我有办法。”

他像是在自言自语,声音小得只有自己听得见。水之湄愣愣地看着他,“什么?”

他睁开眼睛,对她淡淡笑了笑,很快转移了这个话题:“没什么。对了,那个…”他斟酌着措辞,终于开口问道:“你的手术,打算什么时候去做?”

水之湄的心就像被突然刺中,睫毛微微抖动了一下,她的手下意识地护住了小腹,垂下眼睛,声音也黯淡了下来:“我…预约了下下周,不会再拖了。等我从上河回来…”

她果然不再纠缠在刚刚的话题,心情瞬间就沉了下来,说着,声音略微哽咽了。她手里还拿着那块抹布,失了神一般呆呆站着。远去的父亲的背影,远去的孩子的背影,一个个离她越来越远,她想伸手去抓,却什么也抓不住,连自己的命运也抓不住了。

沙发上的王立彬又没事人似的翻阅起了手中的报刊杂志,像什么也没发生。客厅被收拾得干干净净,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屋子里,这温暖惬意的日子,夫妻两人却各怀着重重的心事,戴着不同的面具,思考着不同的未来。

……

奥甲新天地,杨洪伟的家。

杨洪伟和小陆已经出门办事几个钟头了,杨虹也去了王立彬家,现在家里只剩下了一屋子女人——王婉君、兰英、周姐、王姐、高明明。这奇特又荒唐的一家子女人聚在了一个屋檐下,各自怀着不同的心情。

卧室里传出了一个女人不满的埋怨:“这些什么破菜,你就给我吃这个?你不知道‘早饭要吃好、午饭要吃饱、晚饭要吃少’这个道理吗,平常人都是这样,更何况我一个孕妇,你就给我吃这些?”

争吵声不断传入了正在吃饭的女人们的耳朵。兰英皱了皱眉头,放下手中的碗筷,从桌旁起身,循着那争吵声走上楼去。王婉君和周姐瞟了兰英的背影一眼,依旧端着手里的碗,不动声色。

来到二楼,争吵声听得越来越清晰了。兰英来到了那个卧室门前,看着里面的情景。

高明明的肚子越来越隆起了,比一般的孕妇还要大些,圆滚滚的,像个可爱的小皮球。她的线条稍稍趋于圆润,尖尖的瓜子脸也稍微丰满有肉了一些,显得那张小脸蛋更加俊俏可爱了。可是这张俊俏可爱的小脸蛋上却找不出一丝喜悦的表情,倒是因为愤怒而涨得发红,不时用尖利刺耳的嗓子与面前的王姐争吵。

她砰砰砰重重拍了两下桌子,指着面前的几盘菜,叫道:“我老公交代了,我的孕妇餐要跟你们不一样,要你特地做营养丰富一点的单独送给我,结果呢?今天他不在家,你就这样对我?这就是你给我特地做的孕妇餐?这是囚犯餐还差不多吧!你存心要气死我是不是?你存心要把我气流产你才开心是不是?你这个保姆不想干了是不是?”

王姐板着一副脸,语气不冷不热,斜眼看了眼桌上的那几盘菜,没好气地说:“我都已经特地去菜场给你买不一样的菜了,不信你下去跟我们一块吃,我们今天吃的只有一荤三素,你这都两荤两素了,量还比我们的足,有什么不满意的?”

高明明气歪了鼻子,叫道:“我才懒得下去跟你们这些狗奴才一块吃!跟你们这群狗奴才坐一块真是降低了我的身子!”

王姐心生不满,翻了个大白眼,“那你在这叫什么叫?我都好吃好喝特地给你做了端上你房间来,你又嫌弃,又不肯下去跟我们一块吃,我倒搞不懂你到底要怎么样。”

高明明更气了,指着王姐鼻子叫道:“总有一天,你们这些长着狗眼的奴才不得好死!”

王姐两手一摊,没好气道:“我好吃好喝好生服侍着你,怎么就成了十恶不赦的罪人?”

“滚!你滚!”高明明气得胸口一起一伏,指着门口大声尖叫。

王姐不再说什么,调转头来走出门去。在门口撞上了正在愣神的兰英,对她耸了耸肩,无可奈何地笑了笑,继续走下楼去。

兰英与卧室里的高明明不远不近地对视。高明明的胸口还在一起一伏,愤怒的小脸蛋涨得通红,叫人格外担心那高高隆起的腹中的胎儿。兰英有些心疼,走进了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