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节 诱人条件

两人踏进富锦阁餐厅，王淑芬四处望了一圈赞叹道：“这里不错嘛…”

“呵呵，广陵夜市里面，就这一家是吃海鲜最好的地方啦。”高明明得意洋洋地看了一眼王淑芬，两人走上二楼，挑了一个靠窗的好位置坐下。服务员彬彬有礼地端茶送水，递上菜单。

就在前不久，高明明还是做这些事的小二，现在竟摇身一变，成了被别人服务的座上宾。这又是为什么？原来，这一切还要“归功于”她捏造出来的那个哥哥，这个“哥哥”很能干，在单位里做了个小头头，所以老板奖励了一些餐厅的代金券，这个“哥哥”又转手送给了妹妹，于是便有了高明明做顺水人情的机会——也真苦了她自编自导这出戏！

王淑芬又四处望了一圈感慨道：“哎，在这一带混了都快一年了，还没来过这家呢，他也从来不带我来…还得谢谢你哥呢！”

“嗨，谢什么呀，我哥他不爱吃这些，嫂子也不要吃，她说要减肥，也就我最无所谓啦，他们就把票给我了。在美食面前，身材什么的都一边去吧！”高明明一番鬼扯。

王淑芬捏捏自己肚腩上的肉惭愧道：“高明明我真羡慕你，其实我才是真的要减肥的人啊，肚子都饿得咕咕叫了，肚皮却一点不见瘪进去…”

闲扯几句，菜陆陆续续已经上来了。色香味俱全的美食让王淑芬食欲大开，哪还控制得了体重？几乎是闷头狂吃了两分钟后，才感慨着说起话来：“哎，真好吃！”

“好吃可以自己学着做呀，我看你对厨艺也挺有兴趣的。”高明明嚼巴着满满一口，顺口说道。

提到这，王淑芬的脸上多出一丝淡淡的遗憾和忧伤，“我要是学得会这手艺，什么男人的心抓不住哟！”

听她仿佛话里有话，高明明的眉毛微微一挑，淡淡接道：“至少抓住了你现在男朋友了呀，我还谁也没抓住呢！”

王淑芬苦笑了两声：“他？拉倒吧…”

“怎么啦？”高明明装作若无其事一边吃一边顺口问道。

“我跟你一样，也是谁也没抓住呢！没本事抓住他的心，也没本事抓住他家里人的心哪…”

高明明吹捧道：“我觉得淑芬姐这样才貌双全的，应该都是男人围着你转才对啊！”

“哎哟你就别说了，哪有人围着我转哪，我想围着他转还求之不得呢！何况他家人，还觉得我不配围着他转呢！”今天，提起这位男朋友，王淑芬似乎早已怨言满腹。

“哎，怎么会这样？”

“说到底，还不都是因为我是个‘穷教书匠’？”

高明明为王淑芬抱不平起来：“教书匠怎么了？‘人类灵魂的工程师’，这是让人尊敬的职业才对啊！连老师都瞧不起了，他们还瞧得起什么？”

“首先，我们这种老师，就没有编制，不是‘正规军’，是个‘杂牌军’，就给人瞧不起了！再来，说白了他们还是瞧不起我穷，家里就是三代穷人，到我这一代也没好到哪去。他们家呢，三代小康，而且工作单位什么各种都很好，瞧不起我这种山旮旯里蹦出来的这也难怪…”

高明明忍不住插嘴问道：“那他本人是做什么的呢？”

“他是房产公司的企业高管…‘奥甲新天地’你知道吧？他就在奥甲公司上班。哎，他们公司的福利是真不错，哪像我们琴行那么抠门哟…”

王淑芬还在羡慕地感叹不已，高明明的思绪又不禁飞到了住在奥甲新天地的那段苦不堪言的日子里。这个金玉其外的奥甲新天地，这个金玉其外的王府大酒店，这个金玉其外的下江市，究竟何时高明明才能像王淑芬的男朋友那样，拥有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而不被人瞧不起？“企业高管”，她想也没敢想过，就连能不能平平稳稳当好这个教书匠她心里都没底。

“哎，女人还是要有点本事的，要是没一点本事，没一点地位，还是很艰难的！”王淑芬边吃还边在埋怨，“我觉得我就好窝囊，在家里要被人骑在头上拉屎，上班的时候也要被几岁小毛孩骑在头上拉屎！”

见她越说越不如意的样子，高明明忙安慰她：“还好吧，我看你教的那些学生也都还好吧，没有我教的学生那么捣蛋，我还羡慕你呢！”

“哪个好了？都是一群不省油的灯！”

高明明眼珠转了转，“我看有一个就还好吧，好像…姓郭？蛮乖的啊。”

“他啊，郭光冕啊，呵呵…”王淑芬又一次苦笑，“你瞧着是挺乖，可他那乖纯粹是笨出来的！他天生就有点呆呆的，智商不如别的孩子，你不管说啥，他都没法立马反应过来，当然显得乖了，也不知道他爸是怎么想的，非要让他学钢琴，还要时刻督促进度，不肯承认是儿子笨，非说是我的问题，这么强人所难我压力有多大你知道吗！”

原来是这样…高明明恍然大悟。听到这，她心中喜忧参半。忧的是如果她争取来了郭光冕，意味着从此王淑芬肩上的担子就由她来挑；喜的是既然王淑芬这么不喜欢教郭光冕，那么她想争取过来自然就容易多了。棋下到这一步，高明明会怎么做呢？

夹了一块鱼肉放进嘴巴里轻抿了两口，她轻描淡写顺手推舟道：“我倒觉得教这种学生比教我那些调皮捣蛋的学生轻松不少，不如这样吧，我们换学生吧！”

王淑芬愣了愣，闪躲开眼神吃起菜来：“别逗了，谁要教郭光冕这种学生啊！”

高明明瞬间看懂了王淑芬那个眼神的含义。讽刺郭光冕难教是假，讽刺高明明的学生更难教是真。既然王淑芬都不愿跟高明明换，那还有谁愿意呢？事到如今，怕是再怎么劝王淑芬也不会动心。也许当软件已经解决不了问题的时候，只有改变硬件才能解决问题了。于是高明明收起玩笑的表情，认真说道：“我觉得教再笨的学生也比教调皮捣蛋的轻松，要不这样，我们也别换学生了，你直接把郭光冕给我教吧！”

这回王淑芬更愣了，这不明摆着抢资源吗？她又低下头假装吃菜，漫不经心般回道：“虽然郭光冕笨是笨了点，不过也没让我头疼到非得把他推出去这个地步。”

谈话进行到此处，似乎已经没有再继续下去的可能了。高明明只好狠狠心，化繁为简，开出条件：“我来教他，提成照样你拿。课我上，钱你赚，你也省点事嘛！”

王淑芬惊讶地抬起头，停下了口中嚼巴着的菜。她的眼珠明显转动了几下，满腹的问号早已写在了眼睛里。这个世上谁不想坐享其成？谁不想不劳而获？可是这个高明明又到底图个什么呢？

“…可以是可以，不过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呆了许久，百思不得其解的她终于抛出疑问。

高明明似乎面露难色，片刻思量后，用一副决心和盘托出的表情反问道：“淑芬姐，你教了郭光冕这么久，你知道郭光冕他爸爸是做什么的吗？”

此话问出口，她也是在试探王淑芬。她并不知道王淑芬知不知道郭家望的情况，她只知道，不管王淑芬说什么，她都会顺着王淑芬的话说下去。此刻王淑芬仿佛明白了些什么，恍然大悟：“原来你接近郭光冕，是要跟他爸爸套近乎！”

“不瞒你说，是啊！”见王淑芬没有正面回答，高明明继续刺探，“你知道他爸爸是做什么的吗？”

“不知道哦。”王淑芬迷茫地摇摇头，“我不太过问学生家长的私人情况。”

看她的表情好像是真不知道。于是高明明开始煞有其事地胡扯淡起来：“哎，他爸爸叫郭家望，是办食品厂的，实不相瞒，我哥就在他厂里上班，现在想调动个部门，可上面有个死老头一直卡着他，很麻烦啊！其实我也是刚刚知道郭光冕就是郭家望儿子的，我一想这不太巧了吗，我要是能跟郭家望套上近乎，没准我哥的事就能成呢？所以还得请淑芬姐帮这个忙啊。”

听到这王淑芬恍然大悟：“原来是为了这个事啊…”

见她未置可否，高明明又进了一步：“所以，把郭光冕给我教吧，课我上，钱你拿；你省事，我方便。”

王淑芬还是皱着眉头：“可是我觉得这事有点难办啊，他爸看起来也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人，我怕你费了半天神事也办不成啊…”

“嗯，确实我也不知道会是什么结果，试了也未必成功，可不试那就肯定是失败了。你不用担心我，让我先教他试试吧！就是真套不上近乎，反正你也不损失什么。”

高明明的条件和劝说终于起到了效果。听着听着，王淑芬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微微点了点头。“好吧，我去说下…”

“谢谢淑芬姐！”

迈向成功的第一步是这么顺利，这让高明明心花怒放。王淑芬也省了桩事，只需坐享其成。二人开心地拿起筷子，继续谈天说地，品尝起这桌可口的菜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