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回 问鼎祭天
传承--势力的延续,能够斩断的只有往昔,却断不了这种持续。
问鼎向天祭,梦想谁延续,虚无缥缈里,寄托那心意。
“哒哒哒”
云雷四蹄悬奔,惊浪一身血色甲胄、手持“血色将军”,急行在山间小路。
十二匹腾龙宝驹紧随其后,只有一马背上有人,余下十一匹骏马配鞍,每个马鞍上有一杆银枪,宛如刺伤温暖的寒冰一般,泛着晶灿灿的银辉。
马背这人是一个看起来二十一二的青年,其实他的真实年龄只有十八岁,刚毅的表情在疾风中凌厉,披肩秀发如马鬃般在风中撒欢,左脸下腮、腮帮上有一条凤翎刺青,一直延伸到耳朵后背。
此人一身侠客打扮,身后背着一柄点钢双锋刀,右手持银枪,左手紧握马缰,要问此人姓甚名谁?正是曲向东。
“惊浪兄,咱们这是去哪里?”曲向东大声问道。
惊浪道:“定军山。”
“定军山是什么地方?”
“到了你就知道。”
突然云雷嘶鸣一声,四蹄乱了节奏,一双马耳朵转来转去,露出不安来。
惊浪高举右拳,沉声道:“备战。”
曲向东右臂挥动,银枪横空,十二匹白马急速左右散开,像是同从号令的士兵,各六匹奔跑在云雷左右。
“嘶律律...”
云雷人立而起,双前蹄“砰”猛然踏地,立在原地不动,就如四蹄上面长了钉子般,牢牢抓住地面,其他腾龙马也是同样动作。
“啪、啪、啪、啪啪啪...”
前方小道上传来巴掌拍击的声音,只有声音传来却看不见任何人,因为这道小道前方二十米外的地势突然低下,眼前的小路阻挡视线的原因,所以看不到是何人在鼓掌。
“哈哈哈...”
随着大笑声而来的是一个黑影,快似流星,“咻”一声,一个身影站在惊浪前方十米处。
这是一个侠客打扮的汉子,身子不算魁梧也不是太弱,****着一双大脚,这双脚比正常成年男子的脚掌要大两倍之多。
一张大嘴巴呲着白嫩嫩的一口大牙,这样子好像是某种生长时间太久、撑爆了的蔬菜一样,确实不是很好看,这人却感觉良好。
惊浪看着一人,一脸的愕然,表情十分吃惊,有些吃惊到夸张的地步。
汉子用拳头揉了揉他那红扑扑的酒糟鼻,笑道:“不愧是帝国名种,腾龙马就是与众不同。”
惊浪笑道:“你怎么来了?”
汉子道:“我怎么就不能来。”
惊浪道:“实在想不到,你也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那是你想法有毛病,这个地方又不是很特别,你说是吧?”汉子道。
惊浪道:“你来了就特别了。”
“这个特别很奇怪么?”汉子问道。
惊浪道:“奇怪的不是特别,而是你。”
“哦!那你说该怎么办?”汉子笑道。
“嗖嗖嗖”
血色将军在惊浪手中舞出个三花聚顶,又来个独战八方。
突然惊浪整个人站立在马背上,枪指长空,口中发出一声“喝...”
枪头猛压前方,整个人从马背上跳了下来,血红披风啪啪作响,整个人发出凌厉的气势。
汉子笑道:“你可真不可爱。”|
将军枪直取汉子天门顶,惊浪再次暴喝一声,大声道:“打了才知道。”
曲向东望着眼前的惊浪,满脸的不解,他与惊浪在一起好几个月了,每次都是云雷协助惊浪战斗,今天的云雷安静的出奇,这是从未有过的事。
他将手中枪插入地面,手伸向后背,抓住刀柄,“嚓”一声大刀出鞘,正准备参战却听到惊浪说:“向东,这次不需要你出手。”
眼看将军枪头就要触及汉子的眉心,那汉子却如没有看见一样,还是呲着那嘴大白牙傻笑。
汉子道:“看来你痒的难受。”
惊浪道:“难受了快一年。”
双脚落地,人枪合一,双臂发力,快若闪电,使人眼花缭乱,带着一连串残影,向汉子攻去。
就在此时,曲向东耳中传来天崩地裂的轰鸣声,震得他双眼泛白,身子在马背上摇摇晃晃。
“嘶律律、哒哒哒、嗯哼哼...”
十三匹腾龙驹四蹄乱踏,一阵嘶鸣躁动不安起来。
那汉子还在那里站着,攻击他的惊浪却不知哪里去了,仿佛从没有出现过一样。
看汉子的脚下就知道刚才那轰鸣声是从何而来,只见汉子周围十步之内的地面下降了整整多半尺,只有他脚下的地面还是完好如初。
“你无耻...”
空中突然传来这么一个声音,曲向东稳定身子,向头顶看去,只见惊浪就如红色风筝在空中飘飘荡荡,看他那左摇右摆的样子,才知道这是断了线的风筝。
汉子呲着他那特有的大白牙,哈哈大笑道:“好像飞的不怎么高。”
“喝...”
惊浪身在空中、稳住身子大喝一声,将军枪倾万斤重力,在枪尖顶端出现一个肉眼可见的小旋风,随着距离地面越近风势越急越大。
此时的枪尖距离汉子头顶只有一指之距,疾风吹得他那稀疏的发丝乱飞。
“砰”一声。
只见汉子右脚向后半步,猛然踏在地面,整个身子倾斜、身体的重量全部压在右脚上,猛踢左脚直立高过头顶,大脚就如那镇天石碑抵住枪尖。
脚掌与枪尖接触的中心疾风“呼呼”作响,吹响惊浪的披风,吹矮了汉子的裤腿。
此时在惊浪眼中枪尖是刺入了汉子的脚掌,并没有见血,不但没有见血反而整个枪身正在缓缓往上拔。
他双手紧握枪杆,用尽全身的力量加体重,可是将军枪还是在缓慢的往上拔起,给惊浪的感觉就如身后空中站着一个力大无穷的巨人,而这个巨人正在抓住枪尾,将他与武器缓缓往上提。
可是真实的情况与惊浪的感觉完全相反,的确是位巨人正在将他的人与武器往上推,只是这个巨人有些特别,因为它只是一只特大的脚掌而已。
地上汉子一脸的轻松,右腿猛然用力伸直,整个身子骤然拔高,伸在头顶的左腿随着身子的拔高,也是猛然一冲。
“嗖”
惊浪就如被哪个贪玩的孩子向天空扔的一块石头,手舞足蹈的飞了起来。
说来话长,这其中变化发生所用时间不超过三个呼吸,惊浪下来得快,飞上去的也快。
曲向东张大着嘴巴能够塞下一颗人头大的石头进去,这当然是一种夸张的说法,只要是个人的嘴巴都不可能这么大,就算人称昊天塔的猛虎的嘴巴可不能这么大,但从这话就能够感觉到他的惊讶。
不惊讶实在是不行的,枪是什么?兵器尔,枪尖是什么,这种兵器的锋,那锋是什么呢?当然是整件兵器攻击力最强的部分。
别说是枪尖,就算是一把钝拙的砍柴刀,那也不是肉体可以抵挡的,虽然脚掌相对与人身其他部位、那是相当的结实,但无论怎么结实,那也是肉长的。
只要是血肉在兵器面前都不够看,因为两者根本不在同一标准之内,是个人都不会拿自己身上的血肉来抵挡兵器,眼前这汉子是个人,但他就敢,而且就发生在眼前。
那么这汉子是谁?是个怎样的人?脚掌会不会不是血肉所长?
汉子名叫“天祖、蒙”,是十五大古氏之一的天祖一族成员,天祖是一个种族也是他们的姓氏,是身体部分特殊的一族人类。
天祖蒙身体特殊部分正是他那双脚,他们身体部分最特殊的地方就是他们的兵器,不是每个人都是武学高手,也不是个武学高手就会在江湖上出现的。
十五大古氏,每个姓氏的族人都有一种特殊能力,特殊是因为超出普通人所认知的范畴,因为他们特殊所以一般隐世不出,就算出现在世人面前,谁又会知道了。
天祖蒙的一双脚当然是血肉长成,只因为他们一族特殊,而他的特殊部分正好是双脚,所以才能抵挡兵器。
“砰”
惊浪气喘吁吁的落在地上,大骂道:“你可真无耻。”
天祖蒙笑道:“我可没有武器。”
“那给你十二杆枪,咱们斗斗如何?”惊浪道。
天祖蒙道:“双脚招呼起来挺顺的。”
“你这样迟早会没朋友的。”惊浪笑道。
“要不我让你一只脚?”天祖蒙问道。
“滚...说吧,找我什么事?”
“义父让你回家一趟。”
“好好的,让我回家干嘛?”
“回去不就知道了吗?”
“我还有急事,等我忙完了就回去。”
“义父的事也是急事。”
“知道了、知道了,我说你烦不烦啊?”惊浪不耐烦道。
天祖蒙笑道:“好歹咱们是兄弟啊,你这种表情让我很伤心。”
惊浪与天祖蒙正是异姓兄弟,他们两个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只因为有一个共同父亲,所有他们才是兄弟。
“最好伤死你。”
“你真忍心?”
“关键伤的死么?”
“伤不死,但会透。”
惊浪翻身来到马背,问道:“你是跟我一起?还是自己回去。”
天祖蒙笑道:“腾龙驹能不能送我一匹?”
“你想要我不?”
“不给就不给吧,你又不是女的。”
“你知道的,这些马除了云雷,其他都不是我的。”
“凭你的身份还做不了马匹的主?”
惊浪看着他,笑了笑,开口道:“想骑一下还是可以的。”
天祖蒙立马翻身上马,屁股在马背上颠了两下,笑道:“与别的马匹没什么不同啊。”
惊浪骂道:“就你这猪屁股,知足吧。”
“屁股的确没你的金贵,但也不是猪的。”
“驾”
“嘶律律”
惊浪一声催促,云雷嘶鸣一声,向前奔去。
天祖蒙跟着他身后,看了一眼曲向东,笑道:“怎么还有个人啊!”
曲向东瞪了瞪眼,也学惊浪直接无视这个非人类,什么人呐,大脚就算了,眼神还不好使。
“咚、咚、咚咚咚咚...”
“咣咣咣咣、咣、咣、咣...”
“当当当、当、当...”
整个平安城彻响宏厚悠长钟鼓、锣声,天雷般的响动盘旋在整个城市上空整整半个时辰。
凤鸣西山之巅,四海共尊鹏举,一身九龙紫金朝阳袍,脚踏山河朝圣臣服靴,头顶日月尊王冠,腰佩腾龙行云镶金玉。
双手平握一柱燃香,神色恭敬双眼紧闭,他身前是一尊三足两耳古铜色大鼎。
鼎身上雕刻着世间万物、乾坤阴阳,巨大的鼎口冒着白气,在阳光的照射下悠悠然然、飘飘荡荡,看不到鼎内情形,犹如鸿蒙之地。
鹏举身后左边,国师白青离、右手边太监七宝,他们身后文臣四首相,与他们平齐而立的是武将四统帅。
八人身后文武百官,除了鹏举之外,其他人手中都平握三柱燃香。
香烟缥缈状飞龙,驾云腾空无影踪,能知乾坤浮生事,化作风雨四季蒙。
每个人表情十分庄重、虔诚,头顶燃香已经燃烧了三分之一,香头顶端灰白色的香灰弯弯斜斜,像是快要掉了下来,却又坚持着什么。
文官群中有些人的身子微微颤抖着,武将们的身子各个笔直挺立。
整个气氛神圣中带着懒散,又轻松中带着威严,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韵味游荡在每个人身边、四周、甚至整个平安城。
突然停止的钟鼓声,仿佛就连时间也随着停止了,所有人还是一动不动,鼻梁顶着香体。
几朵白云悠闲的在天际飘荡,懒懒散散的变化着形状。
山脚下,一个个金甲卫兵与手中兵器笔直的站立在地,五十队、每队五十人,每个人的眼神平视前方。
他们身后一个个的银甲士兵,手中银枪触地,也是五十队、五十人。
银甲士兵身后二十米处,摆放着一辆马车,马车无马,车上有些四方四正的烟花盘。
每辆车旁边站一士兵,各个腰挂大刀,手持刀柄,每个人另一手中紧握一根燃烧的火把。
车辆后面二十米处,跪着一群装扮庄重的人,每个人手中三柱香,最前面一群女人,正是鹏举的嫔妃们,以景妃、萧妃、焱妃、云妃居首。
妃子们身后,左边世子们,右边公主们,他们身后太监宫娥们。
平安城四门,守门将士各个表情严肃的望着前方,四门大开着,与平时没什么不同,出出进进的人们也是各忙各的,不过与平时相比安静多了。
忽然一声“嗖”从空中传来,如果平时这种听见这种声音的人应该不是很多,但今天却不同以往,惊得人们纷纷抬起头。
一只巨大赤青色雄鹰,从东方朝阳门空中飞来,两只翅膀就如两扇门板,覆下被金色羽毛所覆盖,两只血红色的大爪,抓着一头大鹿。
两只翅膀有一下没一下的煽动着,虽然肉眼能够跟上苍鹰的飞行速度,但可以从空中传来的声音就能知道它的速度有多快。
苍鹰的高度越来越低,飞过平安城,向凤鸣西山方向而去。
顷刻之间便来到世子、公主们头顶,此时苍鹰的飞行高度已经低到能够看清它的眼睛。
它有一双金色眼睛,双眼吐露着精芒,双翅带着一股劲风“嗖”一声,朝山顶落去。
地上的衣物飞起,跪着的人群被这劲风吹得东倒西歪,吓得一片尖叫声传来,惊魂不定的纷纷起身望向山顶。
劲风吹得香烟狂动,香灰纷纷落地,百官们东倒西歪,脚步杂乱、慌乱起来。
“咕”
一声短暂而铿锵的鹰啼,紧接着“砰”一声。
巨鹰抓着大鹿落在大鼎上,这是一只与普通成年人大小的苍鹰,张大着嘴巴发出粗壮的呼吸呼吸声。
赤青色的翎羽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灿灿的光芒,刺得人们有些睁不开眼睛,一双金睛如两团燃烧的火焰。
鹏举望着近在咫尺的巨鹰,脸色由白转黄而又绿,脚步慌乱的向后倒去。
“咕”
巨鹰又是一声鸣叫,“啪啪呼呼...”刮起一道劲风,煽动巨翅,提着鹿扬天而去。
山顶的人们,被劲风吹得晃晃乱乱,紧闭眼睛也是一阵尖叫,有人甚至倒地乱爬起来,整个场面有些不可收拾。
“咚咻...咚咚咚、咻咻咻...”
铺天盖地般的烟花、绚烂而灿烂的乱舞在平安城上空,惹得行人各个抬头望空惊叹。
凤鸣西山脚下,第二排马车旁士兵纷纷右臂挥下,火把接近烟花引子,又是一阵震耳欲聋的狂响演绎在晴空。
“咚、咚、咚...”
“当、当、当...”
悠扬的钟鼓声,沉稳富有节奏的传来,仿佛从那天边而来,激荡在每个人耳中、心中。
烟花好似仙人挥舞神笔,放荡不羁的在平安城上空图画,笔风随动潇洒、笔意桀骜凌厉、笔骨是那泛彩的玉、笔墨直通天涯。
钟鼓就如锤雷战将、猛擂手中锤,铿锵有力的敲打在天边,充满神圣、威严而不可侵犯,又似雷之子的愤怒,咆哮在九宫天下。
与此同时,远在天边的九天雄关前,仙人臂官道。
忽而和眼射凶光、剑指前方,死死盯着镇雄关大将华九重与他手下将士,身后是五万佛罗战士。
华九重长枪横卧马头,花白的胡须迎风飘洒,一双老眼泛着精光,同样死死盯着忽而和。
“老贼,你这是找死。”忽而和用大京语言愤怒道。
华九重长出一口气,暴喝道:“要战便战。”
“杀...”
“啪啪啪”
“砰砰砰”
“嘶律律、哒哒哒...”
佛罗战士踏着整齐的步伐,就如天边乌云滚滚而来,战马嘶、马蹄溅,一片萧杀催残天。
华九重猛踢马肚,率领身手六千将士,毫无畏惧,好似长河奔流,组成一条线,猛冲敌军。
不出三十个呼吸,两军碰撞在一起,长枪挑血飞,大刀拦奔马,怒气冲天啸,红眼是拼杀。
“唰唰唰”
华九重左手紧握枪尾,右臂狂舞枪身,整个人在马背上左右摇晃,枪尖所到之处便是血浪开花,任由马儿疯狂的前冲。
身后两人同样手持长枪,银枪在双手中急速旋转、好似旋风,舞动那张狂的长枪,紧随华九重身后。
他们身后人也是紧随前人,挥舞武器,任凭马儿奔跑在敌军丛中,各个双眼紧盯前方,只管挥舞双手兵,丝毫不顾及身后。
有人摔下马背,后面一人离开自己战马,跃身来到眼前马背之上。
若有马匹倒下,其他战马好似毫无情意的洪荒猛兽,悬奔那四蹄重重踏在同伴身上。
佛罗军武器统一,骑兵长柄狮头阔刀,步兵短柄而已,动作整齐一致,双臂挥刀猛然斩下,与华九重率领的骑兵狠狠碰撞,战马也是只顾往前冲,各个一沾急走好不罗嗦。
刀背三指宽,刀锋薄如纸,挥舞在他们手中,好似铡刀携带开天之力,每一次挥下劈开血花。
佛罗军分左右两队冲来,就如横走的两扇门板,而大京军就如游走在门扇中间的小蛇一般。
“斩...”
“吼哈...”
“啊...”
“去死吧...”
“你们这群杂碎...”
这是大京军的怒吼,血溅了身,甲丢了肩,人少了臂,枪断了刃,可又有什么关系,只管冲杀、只顾斩敌、携那满腔愤怒,带一身豪情,每个怒啸都是一曲战歌,不恋这生死为了什么?
为了脚下故土,为的是赶虎狼出境,为了守卫山河,为的是国泰民安,也许只有一个原因,只为守卫这里。
“叽里呱啦...”
“呢哈窝此哇嘎...”
“大呼咭啊...”
这是佛罗军的张狂,刀卷了刃,血洗了脸,人丢了魂,谁顾这风尘,只管前冲,只顾毁灭,拥那一身霸气,斩敌首万千,每一次挥刀都是一次凯歌,不屑这人生又是为了什么?
为了功成名就,为的是大好河山,为了子孙后代,为的是光明一片。
“嘶律律...哒哒哒”
战马失去了主人,哀鸣一声,而它又能做些什么?唯有哀鸣尔。
一人倒在血泊中,满脸是愤怒,那血红的眼在瞪着谁?被踩成了肉泥。
“啊...”
是疯狂的愤怒,还是满腔的悲痛。
“杀...”
是斩敌的勇气,还是自救的努力。
战场上分不清,道不明,这里没有人情味,没那么多感概,有的是只是无情的杀戮、焚烧的怒火。
正所谓:“两两相扑斩乱世,一生一死阴阳分,谁顾儿郎壮士泪,化作血浪腥红天。”
九天关建立在衡虎山上,以整个山脉为守关,城墙依山而建,城门建立在横穿衡虎的仙人臂官道上。
关名为“九天”,从仙人臂这头要到那头的话,需要经过九个守城,每个守城为一天关。
此战事正发生在一天关前,二天关距离此地五百里的山脉中,由于山势的原因,每后一个守城位置都比前一个高一点,所以衡虎山脉被统称为九天关。
一天关城上,摆放着十六个铁笼,笼子旁边都有一持枪士兵笔直而立,每个笼子里面都有一人,十六个披头散发身着甲胄的人被铁链锁住手脚关在铁笼内。
“嚓啷、嚓啷...”
莫青英紧抓笼子的手有些发白,血红色双眼紧紧盯着城下战事,用尽力气扯得铁链发响。
“啊!...万玉,你这畜生。”她大哭起来。
“砰”
一杆长枪枪尾狠狠砸在她的背上,发出铿锵的动静。
“给我安静点。”笼外士兵冷冷道。
“你...”
表情扭曲的莫青英大叫这么一声,却没有任何话语,只能盯着眼下战事,哪怕是只老虎,失去了自由之后又能咆哮几声呢?
看她的表情、那是愤怒的火,看她的手、那是不甘的挣扎,看她的泪、那是无能为力的呐喊,看她的人、那是失去自由的屈辱。
十六个笼子,十六个守将、偏将,他们只做些什么呢?只有无力的看着华九重死战,眼睁睁看着边关失守,每个人都有莫青英一样的愤怒、挣扎、呐喊、屈辱,却没有如她一般激动。
他们身后五十米处,大椅上一个铠甲鲜明的壮汉,狮鼻大口,浓眉大眼,国字脸四方四正,坐在上面不怒自威。
四十左右样子,看他相貌绝对是一个忠臣良将,可笼子中十六将却知道他是一个卖国贼子,因为他的名字叫做“万玉”。
万玉这人来头甚大,是朝廷左丞相万开的弟弟,也是世子仲、紫玉候的亲叔叔。
左右两边各站一人,一人是他的行军参将“范良生”,另一人是他独子“万江河”。
万玉听到莫青英的咒骂,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开口道:“没想到这华九重还挺能打。”
范良生一身黑甲,抱拳道:“大帅有所不知,这老儿祖孙三代都是镇雄关守将。”
万江河与他父亲有七分相似、身高马大,听到这话眉头紧皱了一下,看了父亲一眼,随后紧盯战事。
战场中华九重气喘吁吁的挑翻一人,猛烈咳嗽起来,看了一眼身后雄关,继续冲杀起来。
“兄弟们,护送将军突围。”他的亲卫大声喝道。
“将军快些走,我等为你杀出一条生路来。”
身后不足两千骑兵,各个精气神十足大喊道。
华九重听到这话,泪水不由自主的流了出来,疯狂怒喝一声:“随我杀。”直冲敌军深处。
“将军不能再深入了...”
华九重惨笑道:“将士们别天真了,咱们没有退路,唯有死战尔。”
士兵们纷纷回头一看,密密麻麻全是大刀与敌军,真没有退路,可是让他们绝望的是并不是敌军的数量,而是万玉的不留活路。
敌军面前大不了唯有一死,但心中的希望不会破灭,而万玉坐镇的九天关阻断的是他们的希望,如果人死后有灵,那么这六千骑兵只能变成孤魂野鬼。
他的亲卫大声道:“将军,就算没有退路,我们也要为你杀出一条出路。”
“好、好、好...随我凿穿他们,出路就有了...”华九重扬天大笑道。
他手中枪连连挥动,身后战士各个沉默,他们都不是笨蛋,凭现在千人马能凿穿五万人马么?
无疑是痴人说梦,从战斗开始到现在,不足一个时辰已经不足两千,无边无际的敌军怎么凿穿,用什么去凿穿。
“哇呜、哇呜、哇呜...”
如鬼似泣的佛罗号角响起,将领们各个听令而行,率领自己的士兵冲赶。
从空中看,整个佛罗大军突然四散而开,两扇门不一会儿就变成一个巨型圆盘,围绕中心的一点旋转起来。
“哇呜呜、哇呜呜...”
佛罗军队还是圆盘形状,急速转动的他们停止下来,形成两个圆形,变成一个大圆中间套着一个小圆,不过两个圆仿佛被人从最中心切成两半,每个圆盘分别有两个对称的缺口。
圆盘中心有个圆点,这个圆点与圆盘相比可以忽略不计,但它毕竟真实存在,因为这个圆点正是华九重与他的战士们。
仿佛整个世界突然变得安静起来,华九重整条左臂在剧烈颤动,因为除了大拇指与食指外,其他三根手指都已不见踪影,鲜红的血液似长河、又如那大雨。
“滴答、滴答....”
逐渐染红着大地,他回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下,“噌”一声,将枪插入地面,右手摸了一把胡须,嘴角不由自主的翘了翘。
脸上的泪伴着血与汗,老将并没有哭,反而他在笑,抽动的表情笑的有些勉强,却笑的那么真心实意。
他的最后一名亲兵,是一个虬须壮汉,头盔早已不知其踪,挽在头顶的长发被敌人一刀斩了个干净,头顶头皮垒成一座小山堆在后脑处,周边一圈发丝沾满了鲜血。
此时的他看起来给人一种头皮发麻的感觉,没有血丝的脸、张大着嘴巴,鼻子一皱一皱,右手紧握长枪,左臂抱在肚子处,五根手指之间流出夹杂着血红的黄色液体。
浑身颤抖的身子,证明他很疼,可是他的双眼紧紧盯着华九重的后背。
“砰”
“啊...”
一声不甘的大叫从他嘴中发出,栽倒在马下,他的嘴巴还是大张着,像是要说些什么,却只能剧烈张合几下,便没有了生气,睁大大双眼还是看着自己跟了一生的那个背影。
“嘶律律...嗯哼哼...”
他的战马不安的嘶鸣一声,打着响鼻用头抵着没有气息的主人,四蹄乱踏,用它独有的方式,为驮了十来年的主子送行。
紧接着华九重耳中传来“砰、砰、砰...”
一连十几声响动,每一声响动像是击打在老将的心中,让他的身子颤抖的越来越厉害,又是一阵战马的嘶鸣响起,这是无名的英雄、奏响震颤人心的战歌。
战马的哀鸣,就如那死亡的号角,在不断召唤着挣扎在生死边缘的汉子。
“一路走好,铁骨当当的人啊,就算没有人记得你是谁,就算历史淹埋了那存在的痕迹,我们都曾来过、不曾退缩.....”
华九重扬天怒啸一声,气势直击苍穹,“驾...”长枪在手马蹄飞扬,带着满腔的热血、不悔的志气,直冲敌军。
他在为死去的兄弟送行,也是在为活着的人送行,这其中包括自己。
“我们都曾来过、不曾退缩...”
一千多残兵伤将,口号若惊雷,战马快似电,气势逼退风,背影却从容。
忽而和冷漠的看着冲来的敌军,嘴角露出残忍的笑,手中剑指前方,大喝一声:“杀...”
外围大圆没有动,里面小圆两两交错,四队狮头阔刀,好似吞天玄蛇,吐着阴森的信子,毫无怜悯的屠杀送死的蝼蚁。
一身甲胄的大光头来到忽而和身后,有佛罗语言道:“将军,元帅七十万大军二十天后抵达。”
忽而和双眼盯着战场,冷冷道:“很好,先祖们千年的夙愿,今生得偿,我很期待衡虎山另一面的大地,传令下去一个不留。”
“是。”
“哇呜哇呜...”
两条玄蛇闻令围绕华九重人马急速旋转起来,包围圈在铁骑下急速缩小着,狮头阔刀在艳阳下泛着白光,佛罗战士双手高举阔刀。
突然分出四队人马冲向敌军,刀起刀落,挥臂抬臂,阔刀发出“唰、唰”的咆哮声,就如那九天闪现的急电,冰冷无情的屠杀。
没有丝毫感情的战场,分的是生与死,拼的是赢与输,生者登台、死者消亡,没有那矫情的对与错,不会有道理来辩论。
鸡爪山,大堂内。
“我说二位姐姐,你们能不能消停些。”
面戴半张面具的龙惊语,双手伏在桌边,大桌上放着一块火焰形状的白布。
他左边丹子雁怒气冲冲的盯着他右边,他右边坐在桌上的蛇医同样双眼喷火。
丹子落手中提着一只笔,站在龙惊语对面,皱眉道:“到底画啥?”
“喷火的龙。”丹子雁道。
“双头喷火的龙。”蛇医道。
龙惊语道:“不就是一个头的问题,你们吵了小半天了,至于么?”
“至于啊。”
“这不是至于的事。”
丹子落冷冷道:“到底画啥?”
大堂里就这么四个人,四个声音,一个永远是那么一句,两个为了一个头的事吵闹了半天,一个劝说的好像没多大作用。
坐在屋顶赏的扎闼、罗图安、赵继龙三人听着屋内的声音,那叫一个幸灾乐祸,每人抱一坛酒,喝的脸都红彤彤的,七月的太阳正浓,晒的三人流着油腻的汗水,可耐不住三个坏鸟很乐意。
“要不你下去帮帮他们?”赵继龙猥琐道。
扎闼摇晃着脑袋,嘿嘿道:“我又不是没事做。”
罗图安摸了一把汗水,笑道:“好像真没事做啊。”
“要不咱们去找你丈母娘?”赵继龙道。
扎闼道:“找个屁,看起来挺美的,里面有点坏了,还不如我家妹子了。”
“我说棒槌啊,你胃口真重。”罗图安道。
扎闼看着赵继龙,笑道:“有的吃,总比饿死强多了。”
“去你娘的桑巴啦,我干你们女人,有这么欺负人的吗?”赵继龙骂道。
“关键你长得太丑。”二人异口同声道。
“我说坏水,你家寒烟好像已经被魔主大人搞烂了。”赵继龙道。
“肉长的能烂吗?”扎闼惊讶道。
罗图安皱眉道:“那是她自己的肉,想给谁就给谁,我能有什么办法。”
“难道你心里没点想法?”赵继龙道。
突然听到刀疤脸大叫道:“兄弟们抄家伙。”
扎闼立马起身,一个跃身“砰”,差点栽倒在院子里,大声问道:“老刀子,啥事?”
山门口刀疤脸道:“打劫啊。”
屋顶上两个宝贝爬在屋檐上,看了看地面一脸的哀愁,本来想跟着棒槌一起跳下去,可这么一看太高了,高的高啊!!!...
“棒槌,快点帮帮忙。”赵继龙兴奋道。
“自己下来啊。”扎闼道。
“你娘的,怎么下啊,太高了...”罗图安咒骂道。
扎闼翻了翻白眼,骂道:“真他娘废物,要不你们晒着,我们去去就来。”
“别别别,锤子哥,晒太阳刺激不大。”赵继龙急忙道。
“都刺得流油了,还不大啊,往下来跳,我接着。”扎闼大笑道。
“你先下。”赵继龙道。
“要不你先下?”罗图安道。
“还是一起下吧。”赵继龙道。
两人左摇右晃的站起来,扎闼骂道:“你娘的桑巴啦,一个个来,摔死了怎么办?”
赵继龙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罗图安给推了下去。
“哎呀呀呀...”
赵继龙突然失重,那叫一个魂飞魄散,尖叫起来,“砰”一声直接摔在地上,翻了翻白眼晕了过去。
“嗝...”
扎闼打了一个酒嗝,瞪眼道:“这么着急干什么,我还没有准备好。”
罗图安看着地上的皮二,揉了揉脑袋,大叫一声:“棒槌你看看皮二死了没有啊?”
“你见过有哪个祸害是早死的?”扎闼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