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回 迷雾桃园

缘分--缘分是一条看不见的线,规定了人生走向,拨弄着你我迷茫。

世俗迷雾遮双眼,情缘如风不可见,强留急风狂打泪,和煦旋绕且身边。

“老头,你快点走。”林间传来一个女子声音。

小塔都,都城南面二百里,有一片枣树林,枣树并不多,稀稀落落、东边一棵、西边一棵,占地面积也不广。

地面没有植被,只有错综复杂的小道,路旁全是沙尘,只因这点地方只有枣树,所以唤作枣树林,这女子的声音正从这林间传出。

一身高八尺左右,穿着一身大褂的男子,两条臂膀看起来十分有力,身材笔直却不魁梧,略显苗条,一头黑发、脑后一缕白丝。

英俊的相貌,自信的笑容,挺鼻子似鹰喙,双眼似猎豹,上嘴皮比下嘴皮厚些,双眉似燃烧的火焰,脚蹬一双草鞋。

该汉子看起来四十多岁样子,迈着懒散步,不紧不慢的走着。

“大好青春,何需着急。”男子声音如清泉,他开口使得燥热的天气为之一阵清爽。

一个十七八岁、光着脚丫的女子,跟在他身后五六米远,双腿裤脚挽在半腿,左裤脚在小腿肚,右在膝盖处。

身穿粗布衫,上衣腰处被撕裂成许多布条,随着她脚步摆来摆去。

头顶扎两个羊角辫,一梳秀发从脖子左面搭在胸前,个头不怎么高,双腿却比上身长,乍一看也不矮。

一双大眼睛古灵精怪,小嘴巴如熟透了的桃子,小鼻子亭亭玉立,相貌十分好看,整张脸那叫一个黑的美,犹如怒放的黑玫瑰。

右手中提着一条小花蛇,小花蛇吐着信子,整个身子缠在她手腕处。

“我说大爷,你都快立秋了,青草老的牛都不吃,别再玷污那个春字。”女子道。

汉子道:“那是牛没饿,饿了就算干草也得吃。”

“那牛除非是快要死了。”女子道。

汉子道:“看来那牛病了。”

“你少废话,快点走。”女子道。

“我挡着你了?”

“没有。”

“既然没有,走快有何用。”

“看着碍眼。”

“这么玉树临风的身板,你会觉得碍眼?”

“十八分碍眼。”

“那其他八十二分呢?”

“世间只有十分,只因你多出了八分。”

“不是还有百、千、万分么?”

“得了吧,赶紧走路,我说你一老头废话这么多干嘛。”

汉子一屁股坐在地上,抓起一把沙土,开口道:“我还不走了。”

女子来到他身后,开口道:“不许死皮。”

“我有点累了,太阳这么毒辣,休息休息多好。”汉子道。

女子道:“花花咬他。”

小花蛇听懂了女子的话,张开大口,气势威武的扑向汉子。

汉子只是随意一眼,小花蛇立马老实下来,吐着信子舔了一下他的左脸。

女子笑道:“花花这是个叛徒。”

小花蛇缩回身子,缠在手腕处,小脑袋轻轻蹭着她的手背。

“花花你不能这么见色忘义。”汉子道。

女子坐在他身旁笑道:“它是条母蛇。”

汉子道:“就因为母的,我才觉得不可思议,公的话我就能理解了。”

“理解个屁,休息好了没?”女子问道。

“再休息那么一点点。”汉子道。

“一点点是多久?”女子问道。

“天亮以后。”

“这天还没黑,正当中午。”

“等会就黑了。”

“你到底走不走?”

“不走。”

女子起身道:“不走我走。”

汉子起身走在她前面,笑道:“为了你的眼福,我就勉为其难。”

“我快长鸡丁了。”女子道。

“那是鸡背上的东西,不可能从眼睛里生出来。”汉子道。

“快走,你再敢废话,我让花花咬你。”女子道。

“也不看看,这么帅的人,它舍得咬么?”

“老头,我发现了一个问题,你想知道不?”

“别说,我没兴趣。”

“你不妨听一听,对你有好处。”

“姑娘,你要学会矜持。”

“已经够矜持了。”

“那就再矜持一些。”

“你到底听与不听?”

“听什么听啊,准是骂我的话,你也好意思说。”

“我这人最好的就是意思。”

突然汉子快速朝前奔去,几个起落间,不见踪影。

女子笑道:“花花那老头走了,咱们休息一会儿。”

直接坐在地上,背靠枣树闭上眼睛,小花蛇从她身上下来,直起身子打量四周,好似一个表情严肃的护卫。

过了许久,汉子来到女子身边,笑道:“花护卫,该叫醒这个懒虫了。”

“老头你讨不讨厌啊?”女子眯着眼睛道。

“前面官道上,有个快死的人。”汉子道。

女子道:“每天快死的人都有很多,关我什么事。”

“可这快死的人是个流氓。”汉子道。

女子睁眼道:“流氓死了不是更好么?”

“一点都不好。”汉子道。

女子起身道:“给我一个好理由。”

“流氓死了多可惜,没有坏人哪来世间怨念,天下好人替谁伸冤啊?”汉子笑道。

女子道:“花花我们走。”

小花蛇快速缠绕在她腿上,一眨眼功夫就盘身她手腕处。

女子将双手伸在汉子面前,笑道:“替天扬恶,是我辈义不容辞之事。”

“你要干什么啊?”汉子问道。

“带我飞啊。”女子道。

“我又不是马。”

“不,你是我的大鹏雕。”

“可我飞不到天上去。”

“速度快就行,树尖上的大鹏才是好雕。”

汉子背起女子,迈步走起来,却见他步子不是特别快,脚下路却在急速的往后飞。

急风吹着女子的羊角辫向后扬起,她一脸的欢笑,似出笼小鸟,遨游在天地间。

“雕儿、雕儿快点飞...”

“树尖上啊,你这个笨蛋...”

“拐弯、来个冲刺...”

“俯身、来个旋转...”

汉子听着她的命令,时而跃空、时而俯冲、连身翻转、悬空跟斗,如鹞鹰、似大鹏、像斗鸽、若流燕。

小花蛇满嘴咬住汉子的发丝,身子紧紧缠着女子。

“噢耶...好凉快...”

“老头,没想到你这么有用啊...”

突然耳边风声停止,一股燥热迎面扑来。

“死老头,干嘛停下来?”女子闭眼问道。

汉子笑道:“你可真重。”

“屁,你会说话不?”女子道。

汉子道:“等会说,流氓快要死了。”

女子睁开眼睛,看着十步只远的官道。

一辆双马拉车停在路边,马车上一个大笼子,车辆四周围着十来个青蓝镶金甲、手持方天戟、骑着白马的战士。

马车前头传来一女子的哭泣声,一个持刀女子背对他们,一个背弓女子站在持刀女身边侧脸相露,一肩头缠着铁索的女子蹲着身子。

三人中间围着一蓝色连衣裙女子,她平坐在地上,怀中抱着一人,哭泣的女子正是这位。

女子身后一只大黑狗爬在地上,黑狗身边一匹神骏的乌云盖雪,马背上挂着一根棍子,棍子上面两条金龙。

这一群人正是鹏宇、于青等人。

“你们都给我滚开...”鹏宇怒吼道。

墨辞转身看着城门处,自言自语道:“一群废物,找个郎中就这么困难吗?”

于青蹲下身子,轻声道:“太师放手吧,人已经死了。”

鹏宇怀中的正是龙惊语,此刻他脸上没有一丝血气,苍白如纸,左嘴角有着发黑的血迹。

“你给我滚,我不想看你。”鹏宇怒道。

“坚持了八天,已经是极限了,今早他就死了。”于青梗咽道。

“砰”

鹏宇一拳打飞她,泪眼朦胧道:“我知道他死了,你能不能闭嘴。”

于青翻起身子,咳嗽一声,痛哭道:“你已经为他流的泪够多了,就算你不放手,他也活不过来。”

“可他身子还没僵硬。”鹏宇道。

于青道:“你一直用内力护着他的筋脉,就算十天以后,他的身子也不会僵硬,六月天气这么大,一直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鹏宇再次痛哭起来,她也知道于青说的是实情,可心里的痛似刀绞,千丝万缕的不舍化作泪,一种前所未有的难过,让她不知该如何活下去。

从今早到现在,已经哭死了三回,龙惊语的死放佛天塌地陷一般,将她置于虚无处,无助、恐慌、自责、悲寂,她快这种感觉折磨的要死,这里没有空气,没有笑脸,没有清泉,更无鸟语花香,有的只是痛,刮入骨髓的痛,粉化身体的痛,撕裂灵魂的痛,欲罢不能的痛,除了痛,还是痛,痛、痛、痛...各种痛,让她难以忍受,使人早已癫疯...

世间最难舍的就是情,痛不还生的还是情,宁愿痴狂的也是情,最能折磨的是爱情,接受不了的绝情,情只是一个字,育了神话真如美,害了人世悲与乐。

难得最真情,难忘情真处,何况飞蛾扑火,义无反顾的爱,让鹏宇万般不能这个事实。

怎能就此放手,如何舍得埋掉他,那一张俊脸还在心间,那双灵泉注视双眼,那一道风景美化田园,那一佳身段往返缠绵,那个影子梦绕魂牵。

大褂汉子看着鹏宇他们,对身边女孩开口道:“姑娘,不该矜持了。”

“女孩家总该保留点含蓄。”女子道。

“难道那流氓没救了?”汉子道。

女子皱眉道:“我来了,他居然想死,这不是找我抬杠么。”

“几成把握?”汉子道。

“七成。”女子笑道。

汉子听到这话笑了,大步走向前,朗声道:“天煌煌地黄黄,矜持姑娘爱流氓,害的好人无新娘,夜夜念他丈母娘。”

夜雪舞沉着脸,转过身来,愤怒道:“哪来的疯子?”

汉子笑道:“不就是死了一个流氓么,干着路人什么事。”

鹏宇怒道:“给我宰了他。”

于青、夜雪舞、墨辞三人急速朝汉子飞来,手中兵器早已向他打去。

“哎!年纪轻轻的不去生娃娃,玩的什么兵器。”汉子叹息一声。

十分轻松的从三人中走了过来,来到鹏宇面前,笑道:“发怒的女人,好比母老虎。”

“嚓”“噌”“咔嚓嚓...”

三声脆响,墨辞的弓打在于青刀刃上,于青的刀看在夜雪舞的锁链上,锁链缠绕在宝弓、大刀上。

“砰”一声。

三人相撞在一起,同时反倒在地,三种兵器缠绕在一起,脱离了三人之手,静静躺在地上。

这一些都发生在汉子对鹏宇说那句话的同时,谁也没有看清这人是怎么如何出手的,就是这么随意,也不知他是如何走到鹏宇面前的,还是这么随意。

“大胆...”鲲鹏骑兵怒喝道。

“退下。”鹏宇命令道。

因为汉子对她说了一句“不想让他死,就不要这么凶。”

于青三人站起身,一脸的惊讶,看着汉子的后背,放佛见到鬼一样。

“你有什么办法?”鹏宇激动道。

汉子转身指了指、还在原地的羊角辫姑娘,笑道:“我没什么办法,只是那位姑娘看上这流氓了。”

鹏宇脸露愤怒,长这么大她没有被人如此戏弄过,正要说话却被汉子打断了。

“我没说她没办法啊,着什么急啊?”

汉子转身笑道:“黑丫头,红线我已经牵了,能不能让流氓爱上你,我可不敢保证。”

女子看着汉子,笑容那叫一个甜蜜,仿佛看到情人一般。

汉子的脸色立马不对了,惊讶道:“你要干什么啊?”

“花花咬他。”女子笑道。

“哎呀!我的屁股...”汉子尖叫一声。

一把从身后将小花蛇提在手中,呲牙咧嘴道:“熟归熟,但你不能往那儿亲啊。”

女子走过来,一手搭在龙惊语手腕处,笑道:“死老头,你要是再不放开我的花花,我就要了你的命。”

汉子道:“解药拿来。”

“不就是疼半天么,至于这么矫情?”女子道。

汉子丢开小花蛇,摸了摸屁股,开口道:“幸好没流血,不过疼也是病啊。”

“那是你皮太厚,乖乖待着,不要打搅我。”女子道。

一手按在龙惊语胸口,皱眉道:“肺部有些糜烂。”

鹏宇急忙道:“他还有救?”

汉子凑过来,笑道:“世间没有她救不了的人。”

女子在龙惊语胸口点了几下,说道:“有一种真救不了,不过他不在此列。”

“他还有救?”鹏宇再次道。

“有救,肯定有救,不过这诊费有点高。”汉子道。

羊角辫女子继续在龙惊语身上忙着,手法极快,不过会而功夫几乎将他身上点了个遍。

鹏宇擦干眼泪道:“但说无妨。”

“半壁江山。”汉子笑道。

鹏宇道:“长者说笑了,山江社稷可不是我一介女子能够说了算的。”

羊角辫女子开口道:“将他放在地上。”

鹏宇急忙将龙惊语放在地上,让他平躺在地上。

羊角辫女子跳起来,一脚打在龙惊语胸口,大叫道:“死猪,叫你装睡。”

“你要干什么?”鹏宇愤怒道。

羊角辫女子不管其他,连续几脚踢在龙惊语身体各处,又迅速将他翻过来,一脚踢在他背心处,抡起秀拳轰在其后脑勺。

这凶残的画面,哪里是在救人,却像鞭尸一般,这女子哪里像个医者,却像个见到杀父仇人一般的泼妇。

在鹏宇正要扑上来阻止时,汉子在他肩头一拍,她就保持那个姿势静静定在哪里,身不能动、口不能言,唯有一双眼睛在乱转,如水车一般、搬运心底的疼惜,浇灌胸前,湿润一片片。

于青、墨辞、夜雪舞以及鲲鹏骑兵想要过来,看到汉子的手如钢刀按在鹏宇脖子处,各个愤怒无比,却不敢向前一步。

除了鹏宇表情不能动,其他人都是一阵抽搐,眼前画面实在有些瘆人,放佛挨踢的就是自己一般,随着女子一脚下去,他们表情变化多样。

“嘿嘿哈...”

羊角辫女子十分卖力,不知不觉间居然喊出了口号,一声口号就是一脚招呼,地上龙惊语被踢城了歪瓜裂枣,这么短时间少说已经换了十七八种姿势。

女子将龙惊语一脚踢正,让他平躺着,右脚伸出、大拇指与其他四只分开,一下踏在他人中。

擦了一把额头汗珠,笑道:“花花咬他。”

“咻”

小花蛇如一道箭,张开小口照准龙惊语脖子,露出金色如针般的牙齿,钉在上面。

女子将拿开脚,蹲下身子轻轻拍了拍龙惊语的额头,笑道:“死猪,该醒来了。”

“噗...”

龙惊语喷出一口鲜血,手指微微一动,半响后睁开眼睛,眼皮眨巴眨巴的,阳光实在有些刺眼。

女子用手替他遮住阳光,笑道:“你醒了啊,长相居然这么妖精,不过你是我的人了。”

“这是哪里?”龙惊语有气无力道。

汉子擦了一把鹏宇的眼泪,笑道:“现在他已经是黑丫头的人了,我放开你,尽情的哭吧。”

鹏宇被他解开穴道,快步跑来,哭泣道:“你终于活过来了,真是太好了。”抱起龙惊语那叫一个激动。

“喂喂喂,他现在是我的人了。”羊角辫女子不满道。

于青三人互相望了一眼,脸上布满了笑容,泪水湿润着眼睛,一滴滴晶莹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那么好看,表露真情。

一种轻松、卸下疼痛这个重担,一种感激、上天恩赐的奇迹,一种欢快、庆幸缘分的偶遇,一种喜悦、祝福永别归来。

虽然三人对于龙惊语没有鹏宇那么上心,也没有上心的资格,但同样是女人,都有过心爱的人,也曾梦里怀春,想拥有如此完美的人。

看着龙惊语死去,心底滋生了惋惜,为太师伤心,涌溢爱的真谛,眼观别人、内心也有自己,有种感觉叫感同身受。

鹏宇一心专注与怀中人,根本没有听到女子的不满,尽情的哭泣,尽情的感激,泪水如雨,痛苦流溢、庆幸决堤,全是真情在演绎。

“他身子十分虚弱,你这样折腾下去,死了的话真救不活了。”女子大声道。

“哦、哦,多谢姑娘。”鹏宇微笑道,擦了把眼泪,真情怎能擦干,笑着流泪总比哭着强。

欲想放开龙惊语,可是不知往哪里好,眼睛四周查看,泪眼朦胧中,看到的全是美好、幸运。

“让他躺地上就行了。”女子道。

“哦,好。”鹏宇道。

汉子看了眼龙惊语,笑骂道:“此人如此妖孽,还不如死了的好。”

鹏宇起身抱拳道:“多谢长者救命之恩,多谢姑娘施手之恩。”

汉子小声道:“这个诊费问题,你可考虑好了?”

“长者说笑了。”鹏宇道。

汉子道:“我知道你能做主,也有实力做主。”

“不知长者从何知道?”鹏宇道。

汉子打量了一下四周,笑道:“鲲鹏太师宇,圣尊亲姑姑,你说呢?”

鹏宇道:“哦,前辈好眼力。”

“青蓝镶金甲,彪悍腾龙马,画戟持天手,本属鲲鹏有。”汉子道。

鹏宇皱眉道:“不知长者如何看出我身份的?”

“我说猜的,你信吗?”汉子道。

鹏宇道:“不信。”

“说了实话你不信,那我也没办法。”汉子道。

鹏宇道:“长者能否解惑?”

“女人疑心病重,这惑解不了。”汉子道。

“能否请教前辈大名?”

“你不会看上我了吧?”

“知道一人的名字,非得看上吗?”

“既然看不上,知道了有何用?眨眼转身皆是路人,何需繁琐。”

“长者倒是大智者。”

“嗯,这话你说对了,天下第一智愧不敢当,但我面前无人称第一,太聪明也不好事,我很为难呐。”

羊角辫女子走过来,开口道:“死老头,嘀嘀咕咕什么呢?”

“谈情说爱。”汉子道。

“你能不能要点脸,我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你的脸本来就黑,丢到哪里都不怎么显眼。”

“这话说的实在,我喜欢听。”

“你要干什么啊?”

“花花咬他。”

汉子瞪了一眼小花蛇,笑道:“聪明人不会第二次上当,屁股还疼着了。”

“少废话,背上我的人走。”女子道。

“不是救活了吗?”汉子道。

“只活过来一成。”

“那其他九成呢?”

“你背上他,九成就有了。”

“我的背这么伟大?”

“少废话,背上快走。”

汉子看着熟睡的龙惊语,为难道:“要不你背着他,我背上你如何?”

“背还是不背?”女子道。

鹏宇不解道:“这位姑娘,为何要背走他?”

“没有我们,你能救得活他?”女子问道。

鹏宇实在有些不舍,开口道:“姑娘需要什么药材,尽管开口。”

“就算开口了,你也没有,他现在耽搁不得,放心吧三个月后、还你一个活蹦乱跳的人。”

“那好,此事就拜托姑娘了。”

羊角辫女子拍了一把汉子肩头,笑道:“走吧。”

汉子瞪了瞪眼,背上龙惊语,问道:“往哪里走?”

“天下。”女子道。

“这里不就是天下么?”汉子问道。

“你废话怎么这么多?”女子率先走去。

鹏宇看着龙惊语,眼睛再次湿润起来,不知道此生是否还能再见面,三个月后,那时的龙惊语想不想见自己还是未知数。

快步追上去,开口道:“二位稍等一下。”

女子转身问道:“舍不得啊?我就用三个月。”

鹏宇笑道:“不是,还有他的东西。”

从怀中掏出一本手札,塞进龙惊语袖中,转身开口道:“将他宝剑拿来。”

于青从马车上拿来灵泉,汉子看见宝剑,眼睛一愣,随即皱了皱眉。

“车上那个怪物该如何?”于青问道。

鹏宇本想留着那个怪女子,从龙惊语对她的关心程度可以看出,那女子对龙惊语来说非常重要。

打算龙惊语恢复后,寻那女子来,那样就能够与他见面了,但于青这么一问,让她觉得没有必要,爱情本是情投意合,无需参杂其他,****本喜纯粹,不纯的得来,毫无价值可言,也不是最初。

“放开她吧。”鹏宇道。

于青转身走去,很快马车上传来野兽般的咆哮声。

鹏宇道:“他还有一物,麻烦二位了。”

汉子看见于青几人手中牵的怪女子,惊讶道:“不会就是它吧?”

怪女子呲牙咧嘴向三女咆哮,明显不习惯被人牵着走路,起初双脚着地,后来四肢着地,地上出现两道深痕。

鹏宇笑道:“正是,此物对我们来说是兽,在他眼中是人,攻击性极强,彼此间熟悉后也不会伤人。”

羊角辫女子盯着长尾巴的怪物,笑道:“我喜欢它。”

三女牵着她,交与女子手中,“吼...”怪女子咆哮一声。

双脚挖地,张大嘴巴,弹出双手,猛然飚起,凶悍扑来。

“丝丝...”

小花蛇如忠诚卫兵,直立身子尾部缠在女子手腕,小眼睛凶光慑人,出现在怪女子眼前。

这女子看见小花蛇,脸露忌惮,停止身子互相打量起来。

“吼...”

“丝丝...”

两个一大一小,毫不退让的对峙着,小花蛇头随着女子走动的身子,摆来摆去。

汉子身上发出强悍的气势,双眼瞪了一下怪女子,她身子一颤,老实了不少。

羊角辫女子将铁链交予汉子手中,笑道:“交给你了,走吧...”

汉子扯了扯锁链,怪女子被锁链扯了一下左臂,不愿意走动,汉子又瞪了一眼,这才迈步走动起来。

“汪吼...”

鹏宇身边黑豹望着怪女子的背影,呼唤一声。

“他走了...”一声心酸,带着万缕情丝。

泪眼朦胧的鹏宇,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们,轻轻拍了拍黑豹的脑袋。

直到他们身影消失在视线中,鹏宇擦干眼泪,问道:“君墨如、司农姐弟何时到?”

“今晚就能赶到。”于青道。

鹏宇骑上马背,率部朝流沙城走去。

小花蛇眼睛一直盯着身旁的怪女子,总是充满敌意。

汉子问道:“去哪里?”

“找东家。”女子笑道。

“找他干嘛?”汉子问道。

女子指了指他背上龙惊语,笑道:“上好药材都在他手里,不找他你想找谁?”

“可我不想见他。”汉子道。

女子笑道:“真是可笑,还有你项天行不敢见的人?”

“是不想见,不是不敢见。”汉子苦笑道。

“乖乖听话。”女子道。

没想到这大褂汉子,就是江湖上以神秘著称、大名鼎鼎的魔主。

这羊角辫女子又是何人?手腕小花蛇就是最好的证明,江湖第一医者,蛇医也。

“我说老头,见你老丈人胆怯了吧?”蛇医笑道。

魔主道:“你可真八婆,那小子比我小。”

“可你睡了人家女儿。”蛇医道。

“女人就是要男人睡的,我不睡别人也会睡,男儿本色也。”魔主道。

蛇医摆了摆手,笑骂道:“好像男儿本色不是这个意思。”

“黑丫头,你懂个屁,色乃情趣,男儿本色就是这意思。”魔主道。

“得了吧,你真是个无耻之徒,居然连兄弟的女儿都睡,还有脸说男儿。”蛇医道。

魔主道:“你个毛没长齐的丫头片子知道什么叫做男儿么?”

“毛没长齐,是可以长齐的,总比你掉了毛的老牛好点吧。”蛇医笑道。

“你真不害臊。”

“你也不知羞耻。”

“好歹我是你前辈啊,你懂不懂得尊老?”

“好像说的我不是你晚辈一样,有你这么不懂稳重的人吗?”

“我乃真性情也。”

“这性情够真的。”

“哒哒哒...”

他们前方出现十来匹快马,领头的是一位身穿紫衫的年轻公子,其他人各个腰挂大刀。

“这马儿跑的真快,好像奔丧一样,不知又死了谁。”魔主笑道。

“你什么时候死啊?”蛇医问道。

“男人四十三,花开正当年。”魔主道。

“老头,四十三已经活太久了。”蛇医道。

马匹已经奔到他们面前,年轻公子喝马停下,抱拳道:“二位,可是从流沙城而来。”

“正是。”魔主道。

“不知二位可曾听说蛇医?”年轻公子道。

“听说了,蛇医大名,江湖无人不知。”魔主道。

“在下听说蛇医曾往这个方向走来,不知二位可曾见到?”年轻公子道。

魔主道:“看见了,一个丑陋无比的丫头,在城门口卖药贴,我听人说她就是蛇医。”

马上公子皱了皱眉头,抱拳道:“多谢。”

“太客气了。”魔主笑道。

公子看了一眼他们身边的怪女子,问道:“不知二位能否割爱,这只兽我想买下。”

魔主笑道:“不知公子出何价?”

公子伸出五指,笑道:“五千两金。”

魔主道:“这么贵啊?”

公子笑道:“我观它,似人非人,似兽非兽,乃天下奇瑞,这点金值得。”

魔主道:“我家还有一笼子了,不知公子出何价?”

公子听后眼睛一亮,开口道:“不知多少只?”

魔主笑道:“不多不少,加上这只正好二十。”

“二十万金如何?”公子道。

魔主道:“怎么又多出十万?”

“天下奇瑞,这点着实不多,不知可否割舍?”

“那好,既然公子想要,那我就忍痛割爱,不知公子给多少定金?”

公子摆了摆手,手下一人翻下马背,除了领头公子,其他人都将身上银两掏了出来。

那人捧着大小钱袋,来到魔主面前,交予他手。

公子笑道:“在下赶得急,身上也就这么多,加起来应该百两金,我知道这点表明不了我的诚意。”

魔主将钱袋塞入怀中,问道:“这如何是好?”

公子道:“二位可随我手下到信义钱庄,二十万金随时都可以拿。”

魔主道:“万一到了那里,你们不给钱,硬抢我兽,我父女二人岂不性命不保。”

公子笑道:“长者放心,我等并不是这等无信之徒,如果我想硬抢的话,凭我这十几人就能抢得。”

魔主道:“有道理,那公子打算让何人领我们去?”

公子摆了摆手,两人下马来到魔主面前,抱拳道:“二位可随我二人。”

魔主笑道:“有劳、有劳。”

公子道:“在下还有要事,就此别过。”

待人马走远后,公子手下开口道:“二位请随我等而来。”

“距离信义钱庄还有多远?”魔主问道。

“桃园城中就有。”一人道。

魔主道:“二位请。”

二人上马,催马向前走着,魔主二人跟在身后。

“二位可否借马一用,驮我儿子一程。”魔主道。

“好。”一人下马,将龙惊语扶到马背上,牵马走着。

“能否再借马一用,驮我女儿一程。”魔主又道。

“好。”另一人下马,蛇医骑在马背上。

夕阳快要落山,几人不紧不慢的走在路上,蛇医爬在马背上,托着下巴看着龙惊语,魔主牵着怪女子与二人聊来聊去。

五虎卷云山中,山洞内。

魔王、范重坐在一人身背上,手中拿着树枝,树枝上串着两只山鸡,放在火盆上烤着。

这山洞真是青、蓝二魔参见尊上的山洞,本来火盆对面是大轿子,轿子里面是尊上石像。

现在火盆对面却是床,尊上石像却用来支床。

床上坐着宇文颜、秦玉婵二人,她们身后几个年龄较小的孩子爬在床板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火盆上的山鸡。

十来个孩子围着范重身后,文成跟个丧棒一样,手持九环大刀,他面前跪着十几个鼻青脸肿的青袍人。

洞内看不见咕咕鸟、舔屁虫的身影,火光幽幽,照在众人身上,神秘如初,少了诡异。

“我说尊上王八蛋,阴天四大使者在哪里啊?”范重问道。

“应该已经走出了寂寞大道。”他身下人声音颤抖道。

“你个怂蛋,躲在石像里面装神弄鬼的,起初吓了我一跳,那你们天主在哪里?”范重道。

“小人不知。”这人道。

“可知如何联系?”

“有联系方式。”

“那好立马联系他,就说寂寞大道中发现了一个神秘,需要天主大人亲自来一趟。”

“好、好,小人立马联系。”

“嗯,还有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手下全部解散了,人太多本王可养不起,控制起来的官兵给放了,让他们守好救助站,万一有个商队路过,你这不是断了本王的生计么。”

“小人明白。”

范重将山鸡放在鼻间闻了闻,笑道:“快熟了,等会咱们开吃。”

“好耶、好耶。”孩子们笑道。

“大护法,让那十来只鸟人的屁股上面开出鲜花来,本王欣赏欣赏。”

“是。”文成答道。

“教主,我们也可以帮忙施肥。”孩子们叫嚷道。

范重道:“嗯,拖出去,别吓到二位夫人。”

“好耶...”

“开个牡丹花...”

“狗尾巴花好看...”

“杜鹃花最美...”

“玫瑰花比较香啊...”

孩子们议论纷纷,三、四人一个青袍人,直接往洞外拖去,这些人大气都不敢出,任由孩子们摆弄,就算掐疼了,只能变化一下表情。

宇文颜流泪,心道“老头你看到了吗,我跟夫君为你报仇了...”

那天宇文颜被范重拿下后,大睡了两天两夜,等她醒来时,范重已将疯夫子给埋了。

伤心欲绝的她本想挖出师傅的身子,却被范重阻拦了,经魔王几天的大道理强攻,甜言蜜语软攻、身子伺候的放松,宇文颜很快走出悲伤。

没有再对师傅身子的恋恋不舍,陪魔王走上了复仇道路,范重本是游历红尘、逍遥自在心,青龙会又不是什么好组织,对付起来那就是顺带。

在秦玉婵独有用心下,他们一行人来到这里,最后被范重识破石像的秘密,青龙会人就遭殃了,宇文颜想杀了他们,被范重阻挡了,一顿三攻政策,让她打消了杀人复仇的念头,于是觉得杀了他们太过轻松,于是有了屁股开花这一幕。

观秦玉蝉,那叫一个浑身不自在,经范重这么一搞,对她来说神秘的青龙会少了许多色彩,也明白了范重的身手是何等的高强。

尽管她心中对范重十分不屑,就一无耻之徒,却不得不佩服他的武功,范重对她十分好,想杀他的心还有,但没有当初那么强烈了。

范重不论对付哪个人,都是一招搞定,风轻云淡的样子让秦玉婵生出无力感,本打算阴天四魔可以搞定他,引领他们来到这里,没想到他们不在,反而让范重控制了青龙会。

范重将烤山鸡凉了会,交给二女,又将脚边剥光的山鸡插到树枝上,继续烤起来。

坐下人由于被坐时间太久,轻轻动了一下。

“你信不信我一屁打死你?”范重道。

“你恶不恶心啊?”宇文颜皱眉道。

范重笑道:“夫人莫怪,我错了。”

“教主,小的有一事不明?”坐下人道。

“何事?”范重道。

“教主让我联系天主,说发现了一个神秘,小人不知发现了哪个神秘。”

“啪啪”

范重在他后脑勺两巴掌,无语道:“我说怂蛋啊,你脑子中的弦是不是断了一把?”

“小人愚钝。”

“别人就算缺弦,那是一根一根的缺,我发现你这小子直接缺一把呀,那个狗屁阴天主对什么感兴趣,他感兴趣的东西就是这个神秘,还需本王指点,我真后悔生下你。”

“是是是,是小人的错,娘生下我,让教主后悔了。”

范重起身,开口道:“嗯,听话的话,前途不可量,忙你的去吧。”

这人僵硬着身子,困难翻起抱拳道:“小人一定听话,那我告退了。”

“退下吧,让救助站将好酒好肉送来。”范重道。

桃园城内,最大、最豪华酒店,“食为天”,七楼雅间“嫣然一笑”内。

魔主仰头干了杯中酒,酒是帝国名酒“茅台”,大桌上佳肴成堆,食为天名菜“二十四鲜”。

怪女子蹲在角落内,面前放着银盆,盆子内也是上等美味,以肉食居多,吃的她满嘴流油。

龙惊语坐在椅子上,苍白着脸,面前一小碗,碗中糯米粥。

蛇医托着下巴,仔细打量龙惊语,小花蛇将头伸进酒杯中,信子一吐一吐的舔着酒水。

偌大的雅间别无他人,雅间四角分别有巨大精瓷盆,盆子里栽着桃、李、杏、梅四种树,枝头果实垒垒,雅间布置清雅大方,满屋夏盛。

魔主道:“黑丫头,看够了没?”

蛇医道:“别打岔,欣赏需要安静。”

“我也不差啊,你顾忌一下帅哥的感受好不?”魔主道。

蛇医道:“你一只掉了毛的老牛充什么嫩。”

魔主道:“妖精小子,你听听她说的是人话么。”

“这风有点大。”龙惊语弱弱道。

蛇医道:“听到没,房间里风很大。”

魔主道:“妖精小子,睁眼说瞎话会遭天谴的。”

龙惊语将眼睛闭上,弱弱道:“不但风大还有沙子。”

他根本不知道帮谁,自从醒来这二位就一直言语挤兑,帮了这个,那个就找他理论,帮了那个,这个找他说道,何况身十分虚弱,说多了很吃力,所以他们说的他们的,他说他的。

“老头吃了这么多,怎么没有撑死你,他现在不宜说话。”蛇医道。

魔主道:“大海无量,这点饭菜对我来说,本就小碟,不过有位快要撑死了。”

“花花别喝了,你真想撑死啊。”蛇医无奈道。

小花蛇看了她一眼,吐了吐信子,继续干着自己喜欢的事。

蛇医皱眉道:“老头,你真要拿二十万金?”

“信义钱庄的东西,不拿白不拿。”魔主道。

“今天那位公子你认识吗?”蛇医问道。

魔主喝一口酒,那表情快要爽呆了,笑道:“当然不认识,熟人怎么能够骗到钱?”

蛇医指了指地上怪女子,道:“那你真想把它,买给那个公子吗?”

魔主道:“二十万金啊,足够买下一座小镇,可惜它不属于我。”

“那你打算怎么办?”

“吃饱喝足,卷钱走人。”

“就这么简单?”

“本不复杂。”

蛇医摸了下小花蛇,舒展一下身子,起身摘了一棵桃子,扔给魔主,笑道:“你是个骗子。”

魔主接过桃子,用酒水洗净,咬了一口道:“骗子总比饿死强吧。”

蛇医道:“老头,咱们该走了。”

“等会啊,还有钱没拿到了。”

“你还真想拿走?”

“当然,男儿可是站着撒尿的,怎能偷偷溜走?”

蛇医用水洗净桃子,咬了一口,开口道:“你就没蹲着撒过尿?”

“从没有。”魔主道。

蛇医又用含情脉脉的眼神看着他,左手指摸了摸鼻尖。

魔主感觉不对劲,皱眉道:“你又要干什么啊?”

“花花咬他。”蛇医道。

“哼,就凭一条醉蛇...”

紧接着:“哎呀”一声大叫。

魔主迅速起身、一手提着小花蛇,一手摸着屁股,郁闷道:“他娘的,这么帅的人行走江湖三十多年,从未吃过这么大亏。”

“你快放开它。”蛇医笑道。

“咚咚咚...”

敲门声传来,一个男子声音道:“长者可在?”,这声音正是今天那位公子。

“进来。”魔主道。

公子换一身名贵绸缎,身后跟两手下,笑道:“这里吃喝可合口味?”

魔主坐直身子道:“嗯,挺不错的,钱拿来了吗?”

公子道:“就在下面。”

“好,那咱们这就走。”魔主起身道。

公子道:“天色已深,二位不可算就此休息,明早赶路也不迟。”

魔主指了指胸口,笑道:“钱拿到自己手里,这里踏实。”

“哈哈...长者放心,请随我来。”公子笑道,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率先走出门去。

魔主来到龙惊语身边,问道:“能否自己走路。”

龙惊语勉强起身,笑道:“好。”

“不行,你背着他。”蛇医道。

魔主躬身道:“妖精小子上来吧,你敢走路,我可不敢让人心碎。”

背上龙惊语,转身将地上铁链拿在手中,拽了拽怪女子在他眼神威逼下慢慢走着。

他们来到走廊,年轻公子微笑点头,向前走去。

走下楼梯,来到一层,转过正厅,来到后院。

十分宽敞的后院,摆放马车并不多,公子领他们来到一辆四马拉车旁,这辆马车前还有九辆同样的马车。

马匹全是青鬃大马,车是四轮滚轴,车身被黑布蒙着,每辆车旁站一赶脚夫。

公子解开盖在上面的黑布,月色轻柔下,整辆马车泛着迷醉的金光。

“二十万金,一两不缺。”公子道。

蛇医望着一车的金饼子,皱了皱眉头,小花蛇身子直立吐着信子。

龙惊语眼露惊讶,微微一笑很快平静下来,说实话长这么第一次见这么多金,不是自己的,就算有些羡慕,只能付之一笑。

魔主笑道:“我怎么有点醉。”

公子道:“金钱的醇度不是美酒能够比拟的。”

魔主道:“这么醉人的东西,公子舍得?”

年轻公子将黑布放下,车辆归于平色,开口道:“舍得二字,有舍才有得,说实话舍弃心中并不痛快,世间还有许多东西比金钱更让人珍贵,不能让其蒙瞎我的双眼。”

“有道理。”魔主笑道。

公子看了看怪女子,笑道:“不知长者家离此地有多远?”

魔主道:“个把月就到。”

公子脸色一僵,随即笑道:“长者说笑了。”

魔主道:“我可不是喜欢开玩笑的人。”

“不知长者家住何地?”公子问道。

“大家闺秀。”魔主道。

公子听了此话,眉头紧皱起来,许久没有散开,开口道:“长者是邪主的人?”

魔主道:“不是,邪主是谁啊?”

公子眉头舒展开来,笑道:“既然长者不知,不提也罢,据我所知大家闺秀在东北,距离此地的确个月时间。”

魔主惊讶道:“东北在哪里啊?那里难道也有大家闺秀?”

公子被他这么一搞,也是一脸诧异,问道:“难道长者不知天下第一风月之地?”

“这么说我应该知道?”魔主惊讶道。

公子扶着额头,苦笑道:“不知长者所说大家闺秀在何地?”

魔主伸手指了指北方,开口道:“正南方。”

公子脸色有些不好看了,觉得这人实在拿他寻开心,明明手指正北、却说正南,伸手右手打了一个响指。

蛇医看着魔主那装大的样,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轻咳声与公子响指声、同时响起。

魔主嘴角微微一笑,开口道:“我家姑娘最近偶感风寒,身子不适合在敞地久待,咱们还是赶路要紧。”

公子笑道:“那好,长者可否告知在下,你家究竟在哪里?”

魔主道:“就在南边啊,一直走、一直走、一直走就到了。”

公子道:“需要走多久?”

魔主道:“那得看马车有多快。”

公子道:“一日五百里。”

魔主背着龙惊语往马车前一坐,笑道:“一日五百里的话,两三天就到。”

公子觉得又被人耍了,笑道:“长者最好不要开玩笑。”

魔主道:“我知道,玩笑开多了,命就会少的。”

公子道:“出发。”

“吱呀呀...”轱辘发出刺耳的摩擦音。

后车变前车,十两马车、四十匹骏马,十六人、一怪女人、一小花蛇,速度并不快朝城门口走去。

在他们走后不久,一个中年人身背一口巨剑,出现在院中,跟着马车印,迈步走着。

该男子长发披肩,其他部位紧身装,两条袖子却是宽袍袖,蹬一双行者靴,长发直披胸前后背,高大的身子,步子沉重有力。

魔主一行正往南门方向,城外三百里有一片桃林,占地面具三百里,桃园城就因这桃林而得名,桃林名为“桃园”。

桃树上结满果实,以往这个时节,桃园白天热闹,傍晚人少,黑夜静俏。

圆月高悬,月姑娘撒着柔光,抚慰多情火辣的夏季,欣赏自然这精壮的汉子。

夜晚,本是夜行动物觅食的时候,而今晚桃园中也有许多动物活动,显得比白天还要热闹,却多了一丝诡异。

这里活动的动物,是一群人,本是同类却互相敌视的一群人。

这群人分四个方位站立,南方人大约五百人,人数最多,北方三百左右、西方一百、东方更少只有九人。

四个方位,四股势力,四种仇视,他们中间有着一顶轿子,轿子是人夫抬轿,此时却无轿夫,大红轿子是八人抬轿,异常安静。

南方全是黄袍面具人,每人手中武器泛着精光,多数与刀剑,其他兵器较少,却是应有尽有。

西方一百人服饰显得十分随意,各穿个的,武器不一,但有一个共同点,都是女人。

东方九人,三剑,四刀、两长两短,一枪,一小孩,小孩手中无器。

北方全是夜行衣,却未蒙面,武器五花八门,领头人一头短发,个子不高,脑袋却比别人大一号,右肩扛巨锤。

“众位就此离去吧,在这里打打杀杀,有愧于季节。”这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声音从轿中传出,并不好听,语音中有些懒散,略带怒意。

四方众人听到这声音,互相看了看彼此,眼中充满仇视,没有一人说话,使得空气有些凝重。

“夏季本是生命旺盛的季节,你们却让生命就此消失,着实无趣,着实可怜。”轿中人道。

声音再次传出:“百花娇,你等为何卷入进来?”

南方一女子道:“我等女流之辈也不想打打杀杀,奈何势不饶人。”

“哦?何势?”轿中人问道。

百花娇道:“青龙会欺人太甚,不服从就斩尽杀绝,我虽女流却不任人宰割。”

“能否看我薄面就此退去?”轿中人道。

百花娇道:“公子雾的面子不得不给,可师父尸骨未寒,姐妹惨死敌手,这一条条人命,那一双双眼睛还在盯着我等。”

轿中公子雾叹息一声,开口道:“青龙会有些过了,将杀人者交出来。”

黄袍面具人,领头者道:“口气不小,别说是你公子雾,就算正主亲至,也命令不了我等。”

公子雾笑道:“井底蛙,笼中雀,江湖不是正主的,更不是我公子雾的,也不是青龙会的,你等近来如此张狂,可知大祸临头。”

领头者道:“大话都都会说,我劝你就此离去,少管闲事,否则今晚便是你的大祸。”

公子雾道:“好,我等着。”

接着道:“不知十三少为何来此?”

东方小孩平静道:“杀人。”,他的声音不像个孩子,却脱离不了孩子的语气。

“杀谁?”公子雾道。

十三少道:“鬼道。”

“有仇?”公子雾道。

“无仇。”十三少道。

“既然无仇,为何要与鬼道过不去?”

“虽无仇,却有恨,公子雾不必多说,我等这恨不是你能抚平的。”

公子雾沉默一会,开口道:“鬼道为何来此?”

“路过。”北方一人道。

公子雾道:“既然路过,为何不就此离去?”

“很难离去。”这人道。

公子雾道:“为何?”

“这里有仇、有恨、更有化不开的黑血。”这人道。

公子道:“看来这个路过真巧。”

“确实巧遇。”这人道。

公子雾又沉迷了,叹息一声,轿帘从内掀开,走出一白衣女子,这女子却是男子打扮。

扫了一眼四周,开口道:“我奉正主之命,让江湖归于平静,看来这风浪汹涌澎湃,难以平息。”

看见她走出轿子,不管哪一方人,都眉头紧皱,甚至有人不由自主的后退几步。

公子雾是正主手下第一人,此人功夫不高,手段极强,江湖无人不对她敬畏,虽是女子却有让男子胆战心惊的法子,她不喜欢打打杀杀,喜欢走别人的路,让这人无路可走。

公子雾道:“我虽不喜厮杀,也没有厮杀的本事,众位若就此退去,我当自行走开,若冥顽不化,脚下不再有路。”

千人不足、九百有余的江湖,此时却安静的有些可怕,没人都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感觉头顶悬着一柄剑,随时都会斩下,因为众人知道公子雾一般不会出轿,一旦出轿那定是把握十足。

公子雾道:“二十数之间,考虑好的就此离去。”

“一、”

“二、”

一字一顿,一字一个呼吸,她声音平静无比,却有些可怕,让人感觉不到威严,却直透心魂,没有寒冷、没有恐惧。

众人只能听到心跳声,随着数字的下走,心跳声越大,一股无形凝重渐渐逼来。

“十、”

“十一、”

“十二、”

“啪啪啪...”

整齐的脚步声从众生身后传来,如锤鼓般震动地面,似雷动般震耳欲聋,一个数字、一脚步声,越来越近,空气越来越重。

晚风吹来,感觉不到一丝凉爽,让人有些燥热,月光不再那么柔弱,比太阳还要毒辣,让众人额头出汗。

突然整个桃园变得明亮起来,比白天还要明亮,火光片片照得人睁不开眼睛,能够看清每个桃叶的纹路,甚至每个人眼角的皱纹都能数过来。

桃园中心却有点夜色,那个地方就是公子雾脚下。

“十九、”

“二十。”

她看了一眼四周众人,眉头紧皱,望了望空中圆月叹息一声,钻进轿子。

“嗖嗖嗖...”

“呼呼呼...”

“哗啦啦...”

“噼里啪啦...”

“啪啪啪...”

火箭飚飞、火刀生风、火龙怒啸、火蛇蔓延、脚步催命。

“啊...”

“跟他们拼了...”

“杀了那个臭娘们...”

“杀出去...”

“快走,不要管我...”

“杀了...”

“公子雾,你不得好死...”

黄袍面具浑身着火,脱掉黄袍里面衣服着火,肩头火箭穿骨,身旁火刀斩腰,眼前火光慑人,脚下火蛇缠脚,各个舞动手中武器试图接近中间轿子。

突然他们眼前升起条条火龙,张牙舞爪缠住身子,使其前进不得,忍受疼痛不断后退,大刀看着眼前火链上,溅起星星火苗,熄灭在空中。

面具好似打铁匠,火链如那百精钢,火人飞扑大红轿,惹怒火神眼中光,“嗖嗖嗖”一道道火箭...

“少爷快走...”

十三少只剩一个手下,浑身烈焰焚烧着,大刀不断斩落空中飞箭,似一火轮围着主人不断选装,欲想遮挡烈焰,却让火势弥漫。

“啊、噗...”

十三少背心中了一箭,痛叫一声,小身子扑到在地,喷出一口鲜血,抬头看着火中世界,几道火箭再次飞来,“噗噗噗”将他钉在此地。

“啊、少爷。”

汉子怒叫一声,扑向地面竹子,想要扑灭他身上的大火,却被身后火刀砍断了身子。

“少爷、少爷...”

汉子撑着两条火臂,拖着半截身子,努力朝主子爬去,没有眼泪,不是他不想流泪,而是眼前大火不允许他的泪水溢出。

“少爷、少爷快起来啊...”

他距离主子还有半步距离,被火龙吞噬了身子,无法移动一步,今生路断于此。

百花娇领着众姐妹,努力向外围冲去,火刀横斩不给前路,火箭奔飞刺疼了双眼,火龙缠身焚着绸缎,火蛇绕脚道路中断。

身边姐妹越来越少,各个如火中飞仙,绝美的容颜变成焦炭,纤细的秀发一缕白烟,不见夜风吹珠帘,唯有火神劈断弦。

“啊不、公子雾你不得好死...”

火龙怒吼声掩盖了百花娇的愤怒、不甘,压灭了她的爱恨愁甜,粉化了她的风景浪漫。

鬼道中人还有三十人,不断在火中挣扎,没有埋怨,没有怒喊,每人抱一火刀触手,笑着与敌人乘龙升天。

大火还在持续,未亡人还在挣扎,桃子纷纷落地,枝叶片片飞烟,逼的桃树折弯了腰,摇摆在火中舞着娇艳。

焦臭气味扑面,血腥刺鼻,似鬼魅让人胆寒,若魍魉处处飞散。

好一场人间炼狱,火龙驰骋,摧毁万物道虚无,正道是:“火龙狂怒啸桃园,桃果含笑走黄泉,江湖头顶刀剑悬,劈得世人哭百年,你来我往皆虚度,可知人生一场雾,本该仗剑开晴天,却被迷雾遮了眼。”

火势已经焚烧半个时辰,桃园中心大红轿子还静待中间,火龙向长了眼睛一般,距离轿子方圆五十步主动绕开。

公子雾走出轿子,静静望着星空,长出一口气,喃喃自语道:“放不下仇恨的你们,难免死在仇恨之下,早一点解脱也好,想要江湖平静不容易,最好最直接的方式,只能以杀止杀,你们死了也许有太多的不甘、憎恨,可你们不死就会让这些仇恨翻倍,没有厮杀才会有好日子,可你们不懂,我并喜欢这样结束你等,可你们不安分,等不到自然结束。”

她钻进轿子,桃园外又传来脚步声,一道道水龙从外到内,不断逼退它终生天敌,火龙虽然狂妄自大,但架不住敌人众多。

大约半个时辰左右,水火二龙皆化作青烟,缓缓升天,中间大红轿被人八个壮汉扛在肩头,离开桃园直奔南方。

轿子离开桃园一丈距离,公子雾道:“将残骸埋掉...”

桃园废墟中出现许多鬼头面具人,收拾着残局,两个时辰后,除了稀稀落落蔫吧的桃树,地上找不到一点痕迹,像是没有发生过任何事。

只有桃树知道这里死了多少人,自然岂不是历史的最好知情者,缘分来于自然,归于自然,也许你有太多的不情愿,唯有了然、一切发生皆是自然。

太阳自东方升起,新一天到来,阳光洒在桃园,只有厚厚的迷雾在弥漫,似那些亡灵纠缠不甘,随着阳光的浓烈,消散天地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