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节 激烈辩论
“小安?她?”拿着手机,翻阅未读短信,翻阅到其中一条时,杨虹微微皱起了眉头,不想看见这个人的名字。“那种女人,她还有什么可以跟我说的!”
哪怕是现在确定高明明背叛了他,在他心里,那个狠心踢高明明肚子的林小安更是蛇蝎心肠了一百倍。林小安穷得买不起手机,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也许还算是个好事,因为如果他看到的是林小安的手机发来的短信,他可能会看也不看就直接删除,不愿再与她有一丝一毫的交流。
“杨虹,我不知道这会不会是一条你永远也收不到的消息,就算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我也要把这件事告诉你。我没有踢高明明的肚子,我可以用我所有的一切发誓。我的耳朵聋了好长一段时间,现在才刚刚恢复听力,因为这件事,我工作丢了,家也不能住了,被那些人成天追来打去,搬到了郊区,不敢出门,我都认了。我不想和你对簿公堂,只想让你相信我。也许我在你心目中已经是个十恶不赦的恶毒女人了,可我还是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想让你相信我。那天你抱着高明明去了医院,后来人群散了,有个阿婆把我扶了起来,她一直在旁边,什么都看到了,她看到高明明是自己往地上倒的,我相信她可以做我唯一的证人,如果你坚持不信我,可以去你小区2号楼701找她问个明白,她姓朱,是个独居老人,对了,她是良阳人,就在上河旁边,所以口音跟我二灶那边的有点接近,你不一定能听得懂,我也只能听懂六七成。我跟你说这些,不是想让你赔偿我什么损失,我什么都可以不要,唯一不能忍受的就是被冤枉。就算你把我打死都无所谓,但我死也要清清白白地死去,不能背着这口黑锅死去。我现在是借的木棍手机给你发信息,如果你有万分之一的希望能看到这条信息,如果你还是那么恶心我,不想回我电话,那也请你去一趟朱阿婆家把事情问问清楚。我现在搬家了,电话也换了,你要是回电话的话就打…”
长长的一条信息,比一封信还长,他耐着性子终于看完了,可看完后,眉头却皱得比刚才还深了。从这条信息里如此详尽的叙述来看,不太像是林小安胡编乱造,因为无论是鼓膜穿孔还是朱阿婆其人,都是有物证可据的,只要他回到下江一调查便能调查出个结果。
“2号楼701…”他念着这个地址,心里又咯噔跳了起来。他在想,如果林小安说的都是真的,那么枕边那只白天鹅,究竟该隐瞒了多少事实真相。
他不愿相信林小安,直到现在,哪怕林小安把所有证据都摆了出来,他还是愿意相信她是个蛇蝎心肠的女人,高明明才是无辜的受害者。可是如今高明明做的事一件件暴露出来,叫他不得不对林小安这条信息引起深思。心里有两个小人在吵架,吵得不可开交,吵得他脑子里乱糟糟的。
小人甲说:“什么鼓膜穿孔,什么工作丢了,说得自己多可怜似的,可怜就能减轻她的罪恶吗?不管她有多可怜,只要能做得出踢孕妇肚子的事情,那这种人就是千刀万剐也是罪有应得!光是把她打到鼓膜穿孔这种惩罚太轻了!”
小人乙说:“楼前没有摄像头,几乎所有的围观群众都是在高明明倒地哭喊以后才聚集起来的,倒地之前她俩发生了什么你能说得清楚?你举不出人证来证明有谁亲眼看见了林小安踢高明明的肚子,但林小安却能举得出人证来证明她没踢,这事实难道还不够清楚吗?”
小人甲说:“可是明明不会是这种人的,她跟林小安都不认识,怎么可能这样做戏来害林小安?犯罪也要有个动机吧!林小安为了洗脱自己罪责,倒是有可能会去找人来做假证。相比明明无端害人,林小安洗脱罪责的可能性更大。”
小人乙说:“如果都凭‘可能性’来定罪,那全天下不知道有多少个冤魂了!高明明的犯罪动机也未必没有,只是你还没搞清楚罢了,你没搞清楚的事情多了去了,你不是也没搞清楚她为什么要悄悄捡回SIM卡吗?你不是也没搞清楚她为什么要转移资产吗?你不是也没搞清楚她为什么要修复处女吗?你不是也没搞清楚她为什么要跟你结婚吗?如果单纯就因为你没搞清楚动机,就认定她没做,那她先前发生的那些背叛不就等于在打你耳光吗?你这不是给人卖了还在给人数钱吗?”
小人甲仿佛被小人乙的气势镇住了,好半天才说出话来:“不可能,明明她不会是这种人,她根本没做的事,哪来的‘动机’?不是我没发现‘动机’,而是根本就不存在动机!她那么善良,连杀鸡、杀鱼都不敢看!她自从来了下江,一直在琴行做老师,这么多年下来,她的接触面一直很单纯,不可能变成那种有心机的女孩,她根本就没有动机害林小安,难道没有动机也要定她的罪吗?”
小人乙冷笑着说:“她自从从上河师范大学毕业,离开了你的视线,后面所有的经历和情况你都是听她一张嘴在说,你们之间没有任何共同的朋友、同事,你不能从她那张嘴以外的任何渠道打听到她的一切。就连你们当年在学校里,也完全是两个交际圈子的人,你非常乐意把自己的圈子与她分享,她却好像不那么乐意把她的圈子与你分享,被你知道她在酒吧弹琴的事,她就显得特别紧张。在你面前她始终保持着一点神秘色彩,你认为那很有美感,其实她却是时时刻刻对你防范。你是愿意相信从这样一个女人一张嘴里说出来的故事,还是愿意相信她做出来的事?”
小人甲辩解道:“她也不光是说说而已,她也真的是在爱德琳琴行上班,爱德琳琴行就在兰陵路上,我都去过,不可能有假!当年在学校的时候,她爸爸死了,她没有钱,去酒吧弹琴也是被逼无奈的!而且酒吧弹琴也没有怎么样,我认为把音乐的美展现给观众这也是一种很高尚的职业!”
小人乙又冷笑着说:“她去酒吧弹琴是被逼无奈,那她悄悄捡回SIM卡也是被逼无奈,转移资产也是被逼无奈,修复处女也是被逼无奈,主动勾引你也是被逼无奈,害蕙心早产也是被逼无奈,诬陷林小安也是被逼无奈?”
小人甲高声喊道:“她没有诬陷林小安,她没有主动勾引我,她没有害蕙心早产,她没有转移资产,她没有修复处女!这些都还只是推测,根本没有证据!”
小人乙说:“都到这一步了,你还在为她苦苦数钱?她给蕙心的转账明细充分证明她在转移资产;‘阿毅’的短信充分证明她的处女是假的,她给你写的所有信也都是一个圈套;她包里的SIM卡充分证明她早就跟你同床异梦;林小安的人证朱阿婆充分证明她是在诬陷林小安;她能跟蕙心的大肉面馆产生经济纠纷充分证明她这个人是个心眼小得跟筛子似的女人!对这样一个女人,你还有什么话要辩解的?难道你要说那张转账明细是阿华用电脑技术合成出来的?难道你要说‘阿毅’的短信是别人发错了发到她手机上来的?难道你要说同扔SIM卡的事只是你的一场梦,现实中根本没发生?所有她犯下的罪,都举得出人证物证,铁证如山;可你要为她辩护,却找不出一丁点证据证明她没做。俗话都说‘谁主张,谁举证’,OK,我主张,我也举证了,可是你的证据呢?高明明是清白的证据呢?”
小人乙的辩论角度越来越广,越来越有攻击性;而小人甲的辩论角度越来越窄,变得只剩下防御性。面对小人乙连珠炮似的发问,小人甲越来越辩解不出,他痛苦地抱住了头,喊道:“虽然所有不利的证据都指向明明,可明明不会是这种人!一定事出有因,她是被逼无奈的!”
小人乙说:“你管它事出有什么因,那不关你事,你只需要管她对你做出的事,这才与你有关。如果我说我快饿死了,我好可怜,就挖了你身上一块肉吃,你难道就能原谅我吗?难道因为一个人可怜,就可以无条件去损害别人的利益?”
小人甲快要哭了:“她有什么隐情可以对我说啊!她有什么痛苦为什么不对我说,跟我说了我什么都愿意帮她!把我这条命搭上我都愿意!”
小人乙发出了最后一声冷笑:“她就是有什么痛苦,有什么隐情,早就去对‘阿毅’说了,轮得着你?你一个老几在那自作多情什么?”
不等小人甲再张开嘴,小人乙毫不留情地掏出一把手枪,对准小人甲的太阳穴,轰的一声就把小人甲给爆头了。
杨虹浑身一个激灵,像是真的被人打中了一枪似的,浑身的肌肉痉挛了。如水的月光透过玻璃窗洒落在黑漆漆的书房,他依旧坐在桌前,面前的手机屏幕发出淡淡的光,照着他惨白而失魂落魄的面孔。
他深深吸了口气,抹了把脸,关闭了林小安的短信界面。他看见,后面仍有许多条未读短信等着他去一一查看。他皱着眉头粗略翻了一遍,发现其中大部分的信息,竟然来自于同一个人,日期也差不多都是在刚刚私奔来东山没有多久之后。
“王婉君?”他疑惑了,“她找我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