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计生委员杨水花
孙官几天都赶出屋,闷死家里,外面一点风吹草动,他都惊出来身汗。村委会计生委员被马镇长叫去这么重大的事,他也不知道。有政治敏感的村民都预感到村政权要发生重大变动了,接着就满村子村民都开始议论村委会的事。三三两两,蹲在田间地头、围在房前屋后、挤在床沿炕梢,发着牢骚、分析着形势、预测着新的领导班子,仿佛每个人都是评论家、分析家、预测大师。有人说中国人不关心政治,一个个像太监似的性冷淡。恐怕是说错了。太监也不像人们想象的那样,下身没了,就六根净了。只要心还跳着,就挖空心思想着法子娶上个三房四妾。太监娶妻的例子也不是没有,有些还把婚事办得轰轰烈烈,好像裤裆里真有东西。明朝的宫里不也流行着太监和宫女搭火的时尚吗?太监就是死了,也会把当年割下来的那玩意儿,赎回来,不管真的假的,弄个全尸,可谓人死心不死。玩刀的师傅给男人净了身制造出太监,还会把割下来了东西包在石灰里,制件成木乃伊部件,等着当场没割死的人回来卖。割时挣笔钱,过后还能挣笔钱,就是抓住人的对性渴望崇拜的心理。其实人对权力的渴望也是一样的根深蒂固,致死不灭的。
孙官的深居简出,加上村委计生委员杨水花突然打扮成小姑娘的样子坐上镇政府的车,去了镇里。明眼人看出了点门道,预感到风云要变。
镇政府来车早早地停在杨水花家门口,她在屋子捣鼓一阵子,直到在镜子里变了模样,自己都认不出自己,才算住手。门前站了不少村民围观镇政府的车,她还嫌人不够,又磨蹭半天。让老伴跟她生气,直瞪眼珠子,她才像出嫁的姑娘装作对家的依恋很不情愿地走出了家门。
上车的间隙里还不忘记跟村民们打招呼,说镇长有要事找我!硬生生地把自己的胖得流油的身子挤进了车里。村民们从杨水花和身上看出来风向,大多数人还是赞成她当村支书的。虽然早年不太正经,整出不少风流故事让村民津津乐道,但人家为官还是比较清廉的,至少人家是计生委员却一个孩子也没生,让村民的心理平衡,不像一提起别的村委成员,心马上就变态。
杨水花比她男人小几岁,不是面上看着的她男人比她大十几岁。杨水花年轻时姿色艳丽,在那个岁月归于妖艳女人一类。上点年纪的村民的回忆里常常会出现杨水花的风流韵事,有些男人说起过去来还愤愤不平,有些女人提起过去的杨水花来还咬牙切齿。但毕竟是陈年往事了,哪儿说就哪儿了啦。
杨水花把能够得上的看上眼的男人招惹了一遍后,自己也过了女大当嫁的岁数,也没有一个痴心的男人在等她。床上说的没有她活不了的男人,可一下地就让她感觉没有她也能活得很好,大都明媒正娶一个女人。虽然,他们也抽空钻杨水花的被窝,毕竟不会来去自由了。杨水花每次都放下架子,真枪真刀地豁出命地卖力气,弄出来的动静回荡在后半夜的空中,惹得村子里的男人前半夜不睡觉,像球迷在熬夜等现场直播。
那个娱乐困乏的年代里,杨水花被骂得红透后而发紫,十里八村的人们都在传颂着她风流的丰功伟绩,好比后来网络上的艳照门。可谓受到了空前的千妇所指万夫暗恨的礼遇。妇人骂完,暗恨自己不招人喜欢;男人恨完,暗骂自己没有能力,脸上带着鄙视,心里却痒痒的。
杨水花不想再过只有后半夜的生活了,前半夜也是夜,就嫁给大自己几岁男人。男人人老实,长像也说得过去,至少有力气。由于家里穷忍耐力就强,没在乎杨水花的过去,就当她是婚前演习了。
刚结婚时,两口子走出去还很般配,宛如传话里牛郎遇上了织女。还真有把他们说成牛郎织女的,因为两人出双入对,有时还手拉着手,这在村民眼里只有神仙是这样。
牛郎会像牛一样地干活,织女却不会织布,牛郎没觉得有什么不好。可几年下来,牛郎也没少在织女身上下功夫,织女却生不出孩子。这让牛郎很上火。
人一上火,心情就不好,脾气也大。就对杨水花不满了,一到夜里就想起来她不能生育的事,最后归结于她婚前性生活过于杂乱和频繁。脑子乱乱地也不愿再往杨水花身上上,好像不能生育就是浪费体力白费功夫。他不干,杨水花却受不了,一幕幕男欢女爱场景充满了回忆。她的回忆像是传进了他的脑海里,他一趴在她身上,就会想起她以前五颜六色的传奇般的事,顿感索然无味,和在水田里插秧差不多。每每都是消极怠工,偷工减料起来。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啊!”杨水花肚子里总没东西,没几年就把丈夫折磨得日见衰老,直至差距扩大到看上去相差十几岁的情形。
杨水花上车走后,老头子蹲在门口,抽旱烟。他也不在乎杨水花外交活动了,有时候还想谁要能把她整怀孕,生出来个孩子,自己脸上还有光呢。他五十过了,但一直也没放弃有个孩子的理想。每当别人家的孩子三五成群嘻戏打闹,都耿耿于怀,心里不是个滋味。
他动过领养个孩子的念头,被杨水花彻底否定了。杨水花还说有时间带他去医院看看,说不定能给他治好,把没有孩子的责任,像皮球一样踢给了他。不生孩子跟男人还有关系!上了不怀孕不都是女人的事吗?这让他想不明白。
直到有一天,他听到风言风语说把他说成:骡子的****——没用!他终于不再怎么怨恨杨水花了,而是对自己心灰意冷起来,心里总像有个东西堵着,常常莫名其妙地不开心。他怎么也不敢面对:不光头上有顶绿帽子,还落了个断子绝孙的坏名声。
有村民过来和他聊天,想从他口里探出点村里的政治动向。老百姓的政治天赋不可低估,别以为政治那一套只有在政治学院党校里才能学到。一级级的政府只是大小不同,就像卖瓜子的老太太和大企业的CEO在职位上管理权限上是一样的。村委会的改选,村民有时候比上级领导想着法的调整村委班子,还急切。
每到村委会改选,村民也能得到实惠,候选人明知道上级已经把人定好了,还是不愿意放弃,挨门逐户送东西,拉选票。村民们不光能接到领导反过来送的礼物,还找到了自尊,觉得真的成为主人了,像翻身农奴把歌唱一样的从心眼儿里高兴。
杨水花去镇里一走几天,还没回来。村民们盼她回来的心情,比她老头子还急切。
杨水花,靠山屯行政村村委会计生委员,未生育。这不是因为她所做是计生工作就起模范表率,也不说明她洁身自好清心寡欲。她孩子没生出来,就更盼望着能把官升起来。
和领导打成一片做到亲密无间才能使仕途平坦前途光明,是杨水花后来总结出来的经验。当初进入官场她可没这么想,稀里糊涂朦胧地进入了官场。
人民公社末期那会儿,杨水花正处于青春骚动期,思想活跃、行为泼辣,对什么事情都充满了好奇,属于人生的懵懂时期。在粮食短缺的年代,她还长得胖乎乎水灵灵的,的确是个奇迹。到了十七八的年纪,她成了远近闻名的美女。
自然灾害没饭吃的年代,人们的审美偏向于胖。在农村老年人的心目中,胖女人会生小子,至少生起孩子来也有劲,养起来奶水也多,光看胸前那两团肉也能挤出两斤多油水。
杨水花的身体总是让村子里男人咽着口水,被人在脑子里反复蹂躏。有要好的哥们在一起讨论着如果把杨水花压在身下,会不会比城市中的弹簧床还舒服?为这个问题两个毛头小伙子还打了起来,不仅仅是因为杨水花和弹簧床相比较时产生的分歧,而是谁也不愿意让对方在言语里占杨水花的便宜。越说越吃醋越恼怒,肝火爆发,放手一搏,直至头破血流方才罢手。
脑子里的血压下降后,脑子才清醒不少。彼此看着脸上的血,还混杂着满脸的茫然,不知道这样不要命的血拼到底是为啥?
孙官在杨水花快二十岁的时候,已经有妻有子,丈夫和爸爸的头衔上还有一个让村民尊敬的生产大队队长的头衔。在杨水花的心眼里他也算个官,手里有权力,偏向一点,家里会多吃半个月的口粮。这不是杨水花跟他有一腿的理由,主要还是孙官引诱了她,迷迷糊糊地上了当。也就是在上了孙官的当后,让她开创的男女之爱的先河,一发不可收拾。接二连三让村子里的男人扑倒在她的身上,一直持续好多年。
杨水花的第一次被孙官上时,她还不知道男人和女人抱在一起是怎么回事,以为就是抱抱摸摸。当孙官把她的下面插疼时,她险些没眩晕过去。
发生那事是在玉米地里。
那天傍晚,天空蓝蓝的,有几朵云在飘动。她神经兮兮的不知道咋了就走到村外,好象还考虑着孙队长在大会上说,准备要让她当会计的事。
她远远地看到孙队长在玉米地头蹲着,像是合计着玉米的收成,就过去打招呼。孙队长也像发神经似的说着过几天开个会,就让她当会计。“那个老会计年岁大了,眼睛整天像是用黄药膏糊着,6、9不分,快要瞎了。”孙队长还说,“今年的玉米真大啊!”起身走进了玉米地。她也跟着说:“玉米棒子就是大,好喜欢人!”也走进了玉米地。
玉米地里像是迷宫,一株接着一株的玉米杆比人还高。他们进去走了一会儿,孙队长站住了,好象迷了路,不知道往哪儿走。她也不知道往哪儿走,也站住了。孙队长像是没话找话说:“水花,你的胸真大!”杨水花没跟着说就是大,而是沉默着想孙队长说她胸大的意思。孙队长以为她默认了,搂住了她。她开始有些紧张,不一会儿脑子就不清楚了。
杨水花还是:“啊——”了一声,是在孙队长把她像劳动间隙里年轻的社员,在刚翻过的土地上摔跤,把她摁倒了。她又:“啊——”了一声,钻心地疼起来。她睁开眼,看见几朵云在玉米穗尖上飘着,耳边有蛐蛐儿的叫声,像村子里一个瞎子拉二胡的声调,悲凉而悠长。
孙队长拉着她的手,带到玉米地边上,对她说:“不要跟别人说这事,回家也别说。你先走回去,我算一下这块地能产多少玉米棒子,过一会儿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