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挣扎

傍晚时分，阮柔拉着袁润回到县城。

回来的路上，袁润更是心事重重沉闷不乐，满脸风雨欲来黑云压城，让阮柔变着法的想消除她心理上的顾忌和阴影。阮柔近几天来一直给她灌输那个大仙儿有多灵、预测多准，先入为主给袁润留下了太深的印象。恰恰这个时候又出来一大堆棘手的问题，一脑子的烦躁焦虑，正需要心理医生疏导，也就答应了阮柔一起看大仙儿。

阮柔一肚子对袁润的愧疚，好比带领导涉黄被抓，弄不好就被领导误认为是自己下的套。好在袁润不会想太多，但也心里不顺畅。阮柔心里恨得真想雇几个身强力壮的民工把大仙儿拉到后山树林里强奸了，又觉得太便宜了她，再把她的法术提高了，演绎出又一个传说。

阮柔推翻了来时对大仙儿的看法，对袁润说：“算命这玩意儿，就是图一乐，谁还拿它当真呢，是不是！唯物主义嘛，嘿嘿……”不管她怎么说，车开到家也没能把袁润心头的石头搬开。看袁润失魂落魄的样子，柔弱成一团泥深陷在车座里，更是加重了袁润心头石头的分量。

阮柔问袁润到不到她那里洗个澡。袁润说：“不用了，早点回家，陪陪孩子。”

袁润进了门，儿子马上跑过来扔下玩具喊叫妈妈。老公问了一句，想吃什么菜，就忙着下厨房去了。表面上的媳妇，心里书记，晚上能回来这么早，一起吃顿饭，比和情人约会都难，让老公心里美滋滋的，像意外受了宠，使出全身解数，埋头发挥着厨艺。

老公是袁润当乡党委书记时认识的。他在乡农研所工作，是个科员，负责指导农村养殖工作。他们有一阵没一阵地处了几年对象，每次约会像是领导找下属谈心，说些无关痛痒的话，把没见面前心底压抑不住的性冲动都平息下去了。他们的第一次性爱保持到结婚后的第二天晚上。

新婚第一天晚上，袁书记太忙了，老公也跟着忙，应付来祝福的人们。有几个对袁书记有点暗恋的乡领导，想趁着书记结婚当天不应该是书记了，应该是叫袁润的新娘子，借着敬酒贴贴身，粘点美人的气息，一来让性功能再换发出些朝气，再者说不定擦出点意外的火花也有助于仕途发展。礼钱不用说，权衡了好几个半夜，已经加了最大码，酒也拼了命地喝。无奈新娘子还要接待县里市里来的领导，把喜酒宴办成了政府接待宴席。一个个带着一肚子酒精满心的冲动，直着身子，硬着脖子，回家拿媳妇出气去了。

第二年，儿子就出生了。伴随着儿子的呱呱声，另一个好消息也接踵而至，她提拔到水湾县里做了副书记。

儿子已经五岁了，袁润叹息一声。她拿起儿子的图画书，问趴在腿上的儿子。她不时的夸奖：“儿子真聪明，妈妈像你这么大还不认识字呢！儿子真乖，要听爸爸的话，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老公听得心里乐开了花，恨不得让儿子来做饭，他趴在老婆腿上。他心急火燎地做着最后一道袁润最爱吃的菜——锅包肉，真想把自己大腿上的肉割下来，取代里脊肉。

儿子从小就是老公和他的家人带，他们在乡里，她在县里，各分两地，前年底才接到县城里来。老公到了县城就不上班了，档案在原单位挂着。她好次想给老公安排个工作，但后来怕影响名声放弃了。老公很听说，人也实在，对自己很好，一副任劳任怨也让人怜惜的样子。他内心深处一定忍受了常人不能忍受的委屈，就如老百姓有了委屈也只能心里憋着，不敢直言吧。他也听到关于她的风言风语，也都没在意过，从没有使过脸色。他们不像大多数夫妻一样，在这样的年纪，整天粘着。她和老公的性生活也没个规律，好象彼此都淡了一样，有的时候像开党委会，淡淡地没有滋味，彼此心里都怀揣着别的心事。

袁润知道在一些地方亏欠了老公，就在别的地方补偿他。老公的家人有点文化的，她都变相安排了工作，逢年过节一个不少地都给礼物，比自己的家人都好。她在心里也是爱老公的，为了能把他接到县城里来，冒着丢失一切的危险，想起来还害怕，像一场恶梦，一直横在心头，无数次梦里惊醒。她有时候想也不全为了老公，老公还没来县城，在乡里住时，他们见面了还能心里干净地沉沁在肌肤之爱中。而来后，却没有那种随心的欲望，刚上来的热情却被脑子的恶梦般的场面所代替，于是大脑嗡嗡作响着，剩下麻木的身子凭老公暴风骤雨地释放着能量。老公也许早已觉察了她的心事，不想拖时间，加快了速度早早完事，仿佛下属怕打扰上司一股脑地把事情说出来，早早离去。

她无数次感觉一个人承受不了，想把心事说给老公，都强忍下了，取之而代的是无声的泪水。她不想打破和阮柔发地毒誓，有些事身边再近的人都不能说，包括同床而眠的爱人。

每每精神要崩溃时，儿子是她的唯一寄托。她想为了儿子，也得坚持住，她不想让儿子没有妈妈。

儿子很乖巧，也很有心思，像她一样。一见面就背唐诗给她听，她知道儿子背得有声有色和老公的成绩分不开。

她逗着儿子玩得真投入时，听老公说饭好了，开饭了哟。她放下儿子说：“妈妈去洗一下，回来陪儿子吃饭好不好！”儿子拉着她的衣角也跟着到卫生间。

她打开水龙头，洗了一下，看到镜子里带着水珠的脸。突然她感觉到像是原市书记在看着她，不禁一惊，身体抖动了一下。回头看儿子正惊慌地看着她。她想：人死后真有灵魂吗？

她忙带儿子出来，看着已经摆好的菜，对老公说：“今天回来的早，我陪你喝点吧！”老公吃惊地看了她一眼，马上去拿酒。她补充说：“拿瓶茅台吧。”

袁润有些酒量，在外怎么喝，都觉得不醉，可在家喝一点就感觉像是醉了。老公当年在单位酒量出众，半斤八两是喝不倒的，可困在家里两年，酒量也下去了。每晚也自己喝二两，时间一久，养成了二两的量，再多点就头昏脑胀了。

好几次，袁润参加私人聚会，人家要求带家属时，老公都是大醉，不省人事。惹得大家说：一个在外的能喝的女人，家里一定有个不能喝酒的男人。让老公很没面子，觉得低人一等，像是媳妇比自己能力强，成了吃软饭的。有一回他坚决不喝，却被人开玩笑说成阴盛阳衰，说者没有意，他听了却不舒服，好象不能喝酒肾也不好，还是端起了酒杯。

酒桌上，有人用俗得不能再俗气的话，奉承袁书记说：“书记真是为百姓太辛苦了，都说做女人难，做个成功的女人更难……说着还扯到他身上来了，书记这么累，全靠你多辛苦，多体贴了，多支持工作了。”他感觉到像是媳妇累了做不好工作升迁不了，都是自己没的错。心想：谁知道做男人难，做个当官女人的老公更难呢！

两口子不知道哪来的豪情，一瓶酒下去，都晕乎乎的。你一句我一句聊得像是情人夜话，这酒还真有作用，喝到位了才像两口子。老公看老婆这么陪自己，很感动，眯着眼看袁润，说不出是还想喝酒，还是想要她。平时都他自己喝点，不让媳妇喝，让她留着量，去应酬。袁润在家也真喝不了酒，总有人找理由送酒说：“葡萄酒美容养颜安神，天天晚上喝一杯，咱袁书记还不成了全国最美最年轻的书记了……”又担心别让袁书记误会了，没有送葡萄酒，人家就不漂亮了，接着说：“咱袁书记可以说古今官场第一美女了，喝了葡萄酒那就更美了！”袁书记看着说者发窘的样子，心想：你是绕不开酒了，就打哈哈说：“芝麻大个官，还都快老太太了，不过这酒我就收下了，喝不成美女可找你算帐哟！”

袁润还真了当，睡前喝一杯，喝完更是胡思乱想，心神不安，一瓶没喝完就放弃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送葡萄酒的人在外吹牛，袁书记漂亮是喝葡萄酒的结果，送葡萄酒的人越来越多，这倒给老公出了难题。葡萄酒多数有保质期，一开口更是要早点喝完。一来二去，他在家倒成小资阶层，无聊时倒一杯，象模象样地捏着杯脚，悄无声息地抿一小口，不急着咽下去，体会着滋味。喝了十多瓶也没品出味道来，再喝时干脆加了糖，甜蜜蜜的，感觉喉间滑滑的，也顺畅得多。

袁润今晚想满足老公所有欲望，说：“再取几罐啤酒吧！”老公冲她努努嘴，表示接吻和谢意。两人又喝了些啤酒，惹得儿子也闹着要喝啤酒。

吃完饭，老公收拾残局，她哄儿子睡觉。儿子很快就睡着了。她看老公歪在沙发上看电视，过去坐在老公的怀里，抚摸了几下他的头发说：“洗洗睡吧，行不？”

老公欠欠了身说：“行行，你先洗。”说着身上某个地方倒硬了，老婆很少用商量的语气跟他说话，一商量身上不少器官就像老师说放学了，孩子们蹦蹦跳跳欢呼雀跃起来。

“我们一起洗吧！”袁润说着拉老公站起来。老公倒像个新娘子，被牵着进洞房一样，动作局促地跟她进了卫生间。她像是调戏老公，一会儿这痒一会儿那痒，老公忙前忙后地帮她打洗浴液帮她擦身子，一会儿上面一会儿下面，忙出了一头汗。她也帮他擦身子，惹得老公在浴盆里就要要她。她主动地接受了，水在荡漾，哗哗地流下地面。她感觉像是血液在喷发，心猛然紧缩一下。她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快感，叫了起来。让老公突然停下来，有些不知所措。她调整好老公的情绪，两人又扭曲成一团。

老公用完最后一滴力量，喘着粗气，溢出的水哗哗地滴在地面上。她起身让老公抱她出去。老公把她用浴巾裹起抱了出来。她紧紧地勾着老公的脖子，感觉到从未有过的安全感。

她从浴巾里滚出来，翻在老公身上还要要，滚烫的泪水狂乱地撒了老公一身。

袁润听着老公的酣声，她想他今晚一定会睡个好觉。她觉得和他近在咫尺，却像是海角天涯，身体可以很近，心怎么会离这么远。人可能就是孤独的动物，谁也不会把心灵完全托付给谁。

夜，不知道已经深到什么程度。袁润想尽快入梦，睡去了即使做恶梦，那是折磨思想，而醒着却是折磨身体和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