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燕双飞

少女瞪大眼睛嘟起小嘴，模样说不出的清纯可爱，若不是萧遥亲眼所见，是绝不相信眼前的少女会与地下的两具尸体有什么关系的。少女委屈道：“你让我放了他们，我便放了，谁知道你一点都不高兴，那我干嘛还放了他们。”

萧遥此时一个头有两个大，对少女所言竟是无法反驳，道：“那...那你也不能杀了他们啊。”少女转过身去不看萧遥，跺跺脚，道：“我不止要杀他们，我还要把那什么七十二路回柳鞭黄猿，还有他的弟子全杀了。”萧遥刚刚才见过这少女那悄无声息的杀人手段，心中倒是真不怀疑她能杀了那么些人，忙跑上前去，道：“不不不，罪不及家人，你杀了他两人已是大大的不该，就更加不能杀其他人了。”

少女转过身来，眼珠子哧溜一转，笑道：“好啦，奴家不杀其他人，但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萧遥心道：“这女子喜怒无常，一句话不和就杀了两人，谁知道我不答应她又能做出什么事来，但是她若是让我去杀人放火，奸淫掳掠却又怎么办”道：“你先说出来。”

那少女水汪汪的大眼睛中满是狡黠的目光，双手背在背后，笑道：“你先答应了奴家才说。”

萧遥心道：“我若是答应她，她叫我去杀人，我不杀，便是言而无信之徒，我杀了，便成了杀人犯，刽子手，这如何能答应，便是杀了我也不能。”想到这里，正色道：“那你杀了我吧，我不答应。”

萧遥本以为少女会恼羞成怒，用她那神不知鬼不觉的方法杀了自己，谁知少女转身便走，边走边道：“那我便去杀了那回柳鞭黄猿，他的弟子，和其他好多好多人。”

萧遥闻言着实吓了一跳，不想世间竟有如此残忍又不讲道理的女子，急忙喊道：“等等！”

少女果然停下，转过身子，俏生生的站在前方，笑道：“你答应啦。”

萧遥道：“但是不能杀人放火，不能违背道德良心。”

少女笑道：“没那么可怕，只是要你陪我在这庄中捉一样东西。”

“捉东西？”萧遥疑惑道：“捉什么？”

少女走到萧遥面前，盈盈一笑，道：“别装傻啦，你来这是找什么我便是找什么。待引出了他，由你负责捉住交给我便是。”

萧遥听得一头雾水，道：“‘他’是谁，干嘛要抓他？”

少女一愣，伸出右手猛地在萧遥头上敲道：“你说是谁，你来这干嘛哒？”

曾经在万兽堂房梁之上徐子衿也这样敲萧遥的头，萧遥此时竟感到一丝甜蜜与怀念，吃吃道：“找子衿。”

紫衣少女似是不解，摸摸脑袋，道：“是了，那你还想不想找你的子衿。”

萧遥一听来了精神，道：“想啊！你知道她在哪吗？”

少女笑道：“当然知道，等你帮我抓住‘天蝎王’，我便带你去寻她。”

萧遥大喜，心道：“果然如此漂亮的女孩定然都是一起认识的，只是这性格差的太远了些。”

少女见萧遥发呆，道：“发什么呆，还不快走，你还找不找你的子衿啦。”

萧遥一振，道：“一言为定，这就去寻那‘天蝎王’。”顿了顿道：“可是，去哪找它？”

少女拿出短哨，急促的吹了两声，只见那死去的两人裤脚蠕动，竟从里面钻出两条黑底紫纹小蛇，小蛇速度极快，眨眼间便窜上了少女手臂，钻进了袖袋之中。萧遥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那二人竟是死于两条小蛇之口。却不是是何时钻进去的。

那少女挥挥袖子，神秘兮兮道：“我们不找，我引它出来。”

萧遥急切地想见到子衿，也不管她如何引得天蝎王出现，道：“那快点引啊。”

少女斜眼瞥了萧遥一眼，道：“呆子！你以为天蝎王是田边老鼠吗，这般随意就能引得出来。”

萧遥只道是和小时候拿簸箕抓麻雀一样简单，道：“那要怎么引？”

少女笑而不语，答非所问，道：“你饿嘛，奴家可饿了，要不我们先去找些东西吃。”

这么一说，萧遥顿觉腹中饥肠辘辘，一拍脑袋道：“我知道厨房在哪边，不知道现在还剩下些什么，我们这就去看看。”

少女听得厨房二字，也是眼中放光，道：“快领路快领路，奴家快就快要饿死了。”

萧遥按住脑袋回忆片刻，大概记起路线，在前领路。少女一蹦一跳的跟在后面，一路不停的跟萧遥聊些无关紧要的话题，倒也甚是有趣。

厨房在万兽山庄的西南角，距离万兽堂颇有段距离，到了这里，各门派弟子已经基本不见，哪怕有个别迷路到这的弟子，待见到萧遥二人也是敬而远之，离开这里。

万兽山庄的厨房甚大，前后足有三个庭院的规模，每间庭院里又有‘冰库’，‘屠宰间’，‘熟食间’，‘加工间’等六、七个屋子。由此可见万兽山庄在全盛时期是多么的鼎盛辉煌。两人前后走了三间庭院，发现唯独在第三间冰库内还有不少的肉食，蔬菜尚未腐坏，两人饥饿之下也不管那么多，只听那少女笑道：“相公喜欢吃什么啊。”

萧遥心中浮起一阵异样的情愫，想起了在家时吃母亲的手艺，当真口中生津，道：“宫保鸡丁，糖醋鱼，木耳炒肉...”

少女笑道：“都是些家常菜啊，那我今天便给你做些不一样的。”

萧遥见少女打断自己，心道是自己一次说太多贪得无厌惹得少女不高兴了，正色道：“好吃就行，我没那么多要求的。”

少女挑好新鲜菜肴，打着了火开始整顿，萧遥本欲帮忙，却给她笑着推了出来。

萧遥站在门口百无聊赖，过了小半个时辰，打了个哈欠，猛地闻到一阵香味，用力嗅了两嗅，心中奇道：“香的邪门，却不知是什么菜，竟有如此香味。”伸长了脖子，不住得往厨房里探头探脑的张望，好几次想直冲进去看看她在弄些什么，想想还是忍住了。心中却不免已是瘙痒难耐。

厨房里阵阵香气喷出，少女却始终没有露面。萧遥闻着香味，更是饥饿难捱，搔耳摸腮，坐下站起，站起坐下，好不难熬。如此又是小半个时辰，少女笑盈盈的托着一个木盘出来，放在桌上，盘中两碗米饭，两支酒杯，另有两大盘菜肴。萧遥只觉得甜香扑鼻，说不出的舒服受用，只见一盘是东坡肉，除了色泽鲜亮，香气浓郁，便不见有和特异，另一盘中却是清脆的笋尖儿伴着花生碎，旁边点缀着一些葱花，香菜，奇的是翠绿的笋尖中间却是挖空的，里面填着红色的肉沫，红白绿三色辉映，鲜艳夺目。

少女在酒杯里斟了茶水，放在萧遥面前，笑道：“此间没有酒，奴家便以茶代酒。快尝尝我这手艺怎么样。”

萧遥哪里还等她再说第二句，也不饮茶，抓起筷子便夹下一块东坡肉放入口中，但觉这东坡肉一碰既化，入嘴滑嫩却是丝毫不腻，萧遥大感宽慰，自从离家以来还是第一次吃到如此美味的菜肴，丝毫不顾形象，又夹起一块笋尖送入口中，只觉满嘴鲜美，复又夹起一块吃了，却又是有不同滋味，萧遥心下惊叹，连着夹出四，五块放入口中，便有了四，五种不同滋味，或膏腴嫩滑，或甘脆爽口，诸味纷呈，变幻多端，直如武学高手招式之层出不穷，人所莫测。萧遥大呼一声：“了不起！不知这菜叫什么名字？”

少女双手托腮，呆呆的看着萧遥眼中似有无穷星空，却又充满了不知名的悲伤，笑道：“呆子，这便是那山野笋尖。”

萧遥大呼过瘾，道：“寻常的山野笋尖又怎能配上姑娘这道菜。”略微思索，笑道：“寒夜客来茶当酒，竹炉汤沸火初红。寻常一样窗前月，才有梅花便不同。你这菜看似是普通的山野笋尖，实则处处不同，有白有绿有红，便叫那‘沸火初红’。”说完连连拍手，差点连筷子也要掉了。

少女面露微笑，也是极为欢喜，笑道：“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好了。”

萧遥听得少女之言，这才发觉原来自己已经将菜吃的七七八八，而少女却丝毫未动，面色潮红，道：“不…不好意思，实在太好吃了，我一时没忍住…姑娘...你...你也吃啊。”

少女接过筷子，笑道：“不够姑娘再去做，还能饿死自己不成。”

突然间似乎从很远的地方飘来一阵郎朗的读书声：“梦后楼台高锁，酒醒帘幕低垂。去年春恨却来时，落花时节人独立，微雨飘处燕双飞。”少女眉头拧成了一团，将手中著筷“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说道：“狗皮膏药来啦。”提高声音叫道：“别装神弄鬼的，既然来了，就出来吧！”却听那声音笑道：“师妹动作好快，这才分别几天，就又勾引了一个小白脸。”

萧遥心中不悦，道：“这是你的师兄来了吗？”少女怒道：“什么师兄，胡说八道，这便是那人称‘多情浪子’的燕双飞。最近总是狗皮膏药一样的跟在人家后面，偏偏我还打不过他。”

萧遥恍然大悟，虽是不知那‘多情浪子燕双飞’是何人，但以少女的本事方不是对手，那一定是极厉害的人物。道：“他还在远处，要不你先走，我帮你拦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