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青青子衿

萧遥只觉得喉咙如撕裂般疼痛，莆一转醒便控制不住的剧烈咳嗽起来，想要直起身子，发觉竟身在马腹之中，心想：“却是仙女以为我已经死了，遂把我藏在马腹之中。现来想必已经离去。”当下钻出马腹。岂料刚露出一个头，便听见外面歇斯底里的呼喊，只发得一声便戛然而止。萧遥钻出马腹，定了定神。看见青衫少女俏立门前，目光复杂，地下躺着一个不知是死是活的汉子。少女嗔道：“你差点害死我们了。”

方才少女毫无征兆便动手差点杀死自己，萧遥本就是一肚子憋屈，此时听她这么说更加怒从中来，厉声道：“若不是你突然动手会这样吗！”此时萧遥已经清楚，他闯入万兽山庄纯是无心为之，而面前的少女却是费尽心机潜入这里，她不想让万兽山庄的人发现。萧遥心道：“如果她再欺辱我，我就大声呼喊引人过来，大不了都被抓住，我是无心闯入，只要解释清楚想来不会为难于我。”想到这里，萧遥胆子也大了，续道：“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你鬼鬼祟祟闯入这里，又心狠手辣杀了这般人，真当没有王法了吗！”少女面露愠色，怒道：“是你个流氓登徒子轻薄我在先，现在还恶人先告状！而且这个家伙只是晕了，我也没杀他！”萧遥想起在马腹中两人短暂的碰触瞬间红了脸，心道：“确是我定力不足唐突了仙女，仙女就算当真杀了我也不为过，何况我现在还好端端的站在这。”想到这儿，更加羞愧难当。当下款款欠身道：“是小生不对，实是小生定力不足冒犯了仙女，烦请仙女勿怪，原谅则个。”少女听他左一个仙女右一个仙女，心中欢喜，想道：“这人呆呆傻傻的却是不像登徒子，虽是无意冒犯了我，可我也差点勒断他的脖子，便算是扯平了。”道：“那这次就算了，如果还有下次。。。下次。。。下次。。。”“下次就勒断小生的脖子”萧遥接口道。少女噗嗤一笑，道：“对，那就勒断你的脖子。”说完，两人互忘一眼，均捧腹大笑起来。

少女突的意识到他们正身在敌营，忙止住笑容，疑惑道：“听闻万寿山庄弟子众多，怎的这么久就只见这么一个脓包的。”萧遥自是不知万兽山庄弟子多不多，便指着黄杉汉子道：“问问他不是好了。”少女拍拍头道：“对啊！”随即便叫醒黄杉汉子。黄杉汉子悠悠转醒，见着面前两个金童玉女似的人儿，喃喃道：“我死了吗，马面爷爷带得我入阴曹地府了对吗？”萧遥顿觉好笑，玩心大起道：“是啊，我便是马面，你现在已经死了。”却听少女嗔道：“别吓他，问正事要紧。”对着黄杉汉子道：“你还没死，不过你若不如实回答我的问题就要死了！”黄杉汉子已经清醒，心知自己的小命便掌握在面前二人手里，大哭道：“小人只是个扫地的，求女侠放过小人，小人必定答无不言！”少女问道：“你是何人，此间是什么地方，万兽山庄便只有你一人？”黄杉汉子止住眼泪，道：“小人赵二，是万兽山庄护兽庄养兽堂杂役弟子，这里是养兽堂后院的杂间，平日里便很少有人来，只有小人负责这里的清理打扫。”少女心中盘算：“原来真是个扫地的，难怪如此脓包，却不知他是否晓得天蝎王之事。”问道：“你可听说过天蝎王？”萧遥早在马腹中第一次听到天蝎王之名便觉少女异样，此时见她复又问出，想必定是极为重要之物。黄衫汉子疑惑道：“什么天蝎王？从来没有听过。”回答不出意料，少女接着问道：“听说你们庄主外出今日回来，你可知道？”黄杉汉子道：“半个时辰前各庄留守兄弟便接到消息全部都要去前门迎接庄主归来，现在想必是快了。”

少女问清路线，一掌击晕黄衫汉子，将其塞入马腹中，道：“我现在要去万兽堂，此去危险至极，你不懂武功，不如就此回去吧。”萧遥沉默片刻，道：“小生，冒昧请问仙女芳名。”少女笑道：“徐子衿。”萧遥不由呆了，喃喃道：“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好美的名字！”徐子衿一笑嫣然，直看得萧遥也痴了。道：“不对！是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说完，施展轻功翻出墙去，留下萧遥独自出神。

徐子衿恐有暗哨，一路施展轻功尽选房顶小路等绕圈前行，小半个时辰后，“万兽堂”三个金子牌匾便已出现在眼前，而一同出现的，还有万兽堂门前巍然矗立的青衣少年，着实吃了一惊，也不管是否会被发现，跳将上去，问道：“你怎么跑到这里了！是怎么过来的？”这青衫少年不是逍遥又是谁，此时再见徐子衿，心中说不出有多高兴，面色一红，羞涩的摸摸头道：“我还没问你呢，以后要到哪里去寻你？”徐子衿顿时如同打翻了五味瓶，无语，可笑，感动，还有其他不知名的感情掺杂在一起，笑道：“你个呆子”却再也说不出其他话来。原来，当时徐子衿越墙而去，萧遥始反应过来，心中纠结万千，明知自己不懂武功，跟去只能坏了徐子衿的事，却又不放心徐子衿自己前去万兽堂。悠悠想到：”自己于她是何方人士，门派师承，都一无所知，若是分别只怕此生都未必能再见。”顿时感到一阵心酸，害怕，慌乱，对比这种感觉好像生死都不再是那么重要了。随即按照先前黄衫汉子所指方位全速奔驰，一路不管不顾只挑近路走，心道只要能再见子衿，哪怕路上给人捉了也是好的。谁知直到跑到万兽堂门前，也未见一人，便在此处等待徐子衿，心中盘算着待会来人如果不是徐子衿，便大喊大叫引走他们好让徐子衿计划得以实施。

就在此时，打雷一般的喊声此起彼伏：“恭迎庄主凯旋归来！恭迎庄主凯旋归来！”徐子衿和萧遥心中豁然，难怪沿途一人不见，原来都去门口迎接庄主了，心中均想道：“这庄主好大排场！”

徐子衿指指万兽堂，低声道：“我们偷偷溜进去，别让人见到了。”而此时萧遥见徐子衿站在自己身前，相距不过尺许，吹气如兰，越看越美，一时却是痴了。子衿见他不动，道：“你若是害怕，便去楼后等着，我随后便去寻你。”萧遥摇头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与你一起去。”

大堂内并无多余的装饰物，显得十分空旷，除却中间正位的虎头主坐，便只有左右两边各6张虎皮大椅，除此之外别无它物，更别提藏身之处。徐子衿有了上次的经验，解下腰间绸带一抛复又跃得梁上，喊道：“呆子快上来。”萧遥望着2米有余的顶梁，苦笑道：“这...这太高了，我没有梯子上不去！”徐子衿笑道：“这个容易”垂下绸带道：“你抓住带子，我拉你上来。”萧遥道：“我身子重，你拉不动的。”徐子衿笑道：“试试看，又摔不死你。”萧遥见衣带挂在面前，伸手握住。徐子衿道：“抓紧了！”轻轻一提，萧遥身子已然离地。徐子衿双手交换拉扯，几下便将他拉上横梁。

萧遥惊魂甫定，道：“看你生得这般柔弱，不想力气这么大。”徐子衿正待回话，忽听脚步声响，九个容貌身材各异的汉子接连走进堂来。只见最前的汉子身材甚是魁梧，三十来岁年纪，方鼻阔嘴，身穿灰色长袍，外面披着一整张灰熊皮草，走到主位落座道：“自家兄弟不必拘礼，都坐吧。”想来便是万兽山庄庄主，石龙了。众人分主次坐定，却有4个位子空了出来。

石龙朗声道：“此次我万兽山庄精英尽出，于昆仑山围猎天蝎王三月有余，人力物力损失甚巨，猛虎堂，狂狼堂，练兽堂和应兽堂堂主更是不幸埋骨昆仑。”略一沉吟，续道“好在天不负我，终于成功捕回了天蝎王，接下来将其炼化成丹，众兄弟分而食之，尽灭兽王庄指日可待！”萧遥听得真切，心道原来万兽山庄欲吞兽王庄成就江湖第一驯兽大家。江湖之上弱肉强食，互相吞并本无甚奇怪，却觉徐子衿靠着自己的身体在微微发抖，想道：“徐子衿她年纪轻轻便有得这般武功，又费尽心机潜入万兽山庄，想来便是兽王庄的高徒，听得他们意图覆灭师门，自是紧张。”萧遥内心挣扎一番，左手探出握住她柔若无骨的手，徐子衿身子一颤，迅速抽了出来。萧遥心中顿时如同掉落了九重霄，一落千丈，只觉得天也是塌了，伤心欲绝，下面说些什么也不再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