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节 滴水不漏

客厅里，老旧的唱片机里播放出优雅的世界名曲，别有一番格调。灰灰绿绿的海藻面膜黏糊糊一团，敷在脸上清清凉凉，王婉君舒服地窝在沙发里，一双玉足架在桌上翘得老高。

“第一天上班就杀了她的锐气，这招还真是不错。”王健柏站在客厅里，摆弄着台子上花盆里的鲜花，嗅了嗅它的芳香。

“哼，我早就知道，高明明这种光是脸蛋漂亮，胸大无脑的白痴，根本就想不到许多细节方面的问题。”王婉君轻蔑地哼了一声，“竟然连小姐房门口要设人检查都没想过，还以为就站在化妆室门口，像温文雅一样趾高气扬收敲章记录就够了。”

王健柏不由得笑出声来：“哈哈，她这么笨，对付她简直不用脑子都可以。”

“哼，不挫挫她的锐气，她还真以为自己嫁了个杨家少爷，就真成‘高总监’了。”王婉君欣赏着自己刚花了几千元做完的精致美甲，心中得意不已。“小姐房门口这个检票员，比什么化妆师都重要，这一点，我八百年前就想到了。”

“昨晚，你故意让那个位置‘空着’，就是为了要让高明明损失，而且这样一来，她在全公司形象大跌，毫无威信可言，人都拿她当白痴了。”王健柏分析道。

王婉君欣赏着精致的美甲，洋洋得意，“如果这个位置真的空着，那就不仅是高明明的损失了，我的损失比她还要大。”

王健柏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所以，这个位置不能真的空着，高明明也不能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

王婉君轻轻一笑，“呵呵，这一切当真是巧合吗？我早就想好该怎么把高明明支走了，只要告诉她化妆室有蓉姐帮忙收票，叫她不要担心，再随便找点借口，她很容易就被我支走了。等她回来一瞧，发现章子怎么这么少，蓉姐就会告诉她是小姐逃票，她还信以为真呢。这时候，她的‘好姐妹’淑芬就会主动给她打电话，‘好心’介绍个‘朋友’去当这个检票员。看起来是绕了个大弯子，好像还不如我当初就直接设个检票员，其实啊，有时候还是绕个弯子，好处更多。”

“呵呵，表面上，好像有个巨大的漏洞，事实上，婉君这么聪明，又怎么会让这个漏洞真的漏出来呢？”王健柏冷笑道：“高明明，她一步一步就跟着我们的计划走，还真是乖。”

“唯一没跟我们计划走的那一步是…”王婉君说着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我还打算找借口支走她呢，结果这白痴，竟然根本就没站到过岗位上！王立彬开完会，她就连化妆室门口都没踏去过！我连支走她找的借口都省了！”

王健柏想了想，“可是高明明也没那么傻吧，只要在公司里一深入打听，还是会知道昨晚小姐没有真的逃票吧。”

王婉君对此嗤之以鼻，“她那种智商会深入打听？她找谁打听去？王淑芬吗？呵呵，何况她要是真打听了，真怀疑蓉姐的化妆团队在使坏，那倒更好了。”

“为什么？”

王婉君的面膜里透露出两只眼睛深邃的光，“既然她在星辰度假村里头无依无靠，形单影只，只有淑芬一个人最信得过。现在她又怀疑上蓉姐的化妆团队，肯定觉得全世界都是敌人。那么，接下来她会产生一种怎样的心理呢？她又会怎么做呢？如果这时候淑芬提出，找两个信得过的‘朋友’来辅佐她的‘总监’工作，祝她一臂之力，我想她拒绝的可能性很小吧。只要她愿意让那两个‘朋友’做她的帮手，那以后，我从中下漏也就方便多了。”

王健柏也笑了，视线移向窗外，九十点钟的太阳正好，阳台上的鸟儿在晾衣杆上叽叽喳喳，听得人心情愉悦。“那么现在，就得看淑芬怎么劝高明明的了。到时候，那两个‘朋友’就由高明明来出面塞给王立彬，婉君连面都不用出了呢。”

“呵呵，高明明，真是把她卖了还在为我们数钱哪。”

兄妹俩相视一笑，一起望向窗外。客厅的唱片机里播放着优雅的世界名曲，别有一番格调。灰灰绿绿的海藻面膜黏糊糊一团敷在脸上，显得那张脸更加扭曲了。

……

高明明家的客厅里，高明明仍在与王淑芬打电话，她把蓉姐做手脚的事告诉了王淑芬，大吐苦水，把蓉姐背地里大骂了一顿。

“…啊？蓉姐在里面做手脚？”对这个消息，王淑芬显得十分吃惊的样子，“明明啊，都怪你太善良了！千万不要指望用你的善良去打动夜总会里的人！夜总会里的人都是没有五脏六腑的！他们人多，看你形单影只的，都要欺负你！你在公司现在还人生地不熟的，我又只是个行政助理，帮不了你什么，你想混下去真的很艰难啊。”王淑芬十分为高明明担忧，“以前温文雅很多势力现在还在公司，而且你初来乍到，分不清楚谁是温文雅的余党，谁又是别人的余党。这样长此以往，你真的很不好混。”

高明明叹了口气，“我也没办法，在这种场合，做这种工作，都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跟以前的生活差别太大了。”

王淑芬深表同情：“我刚开始来这上班的时候也是单纯得不得了，脑子一根筋，还以为这里也跟琴行一回事呢。哪里知道夜总会啊，跟古代皇宫差不多，甚至比皇宫还可怕，水要多深有多深呢！”

高明明疲惫地倒在沙发里，散乱着头发，面色憔悴，“既然都已经进来了，就只有坚持。‘选择了远方，就只能风雨兼程’了！”

王淑芬循循善诱：“明明啊，你想想，古代皇宫里头，为什么有些人总是斗赢，有些人就输得很惨？你要知道，‘朋党’是很重要的。要是没有‘朋党’相助，多少个身居高位的人老早就不得好死啦！温文雅为什么能这么多年屹立不倒，靠的不单单是许兆丰这个‘皇上’的宠爱啊。温文雅最后的倒台，也不单单是因为失了‘圣宠’啊。”

高明明皱起眉头：“那是什么？”

“在获得‘圣宠’的同时，也要注意凡事谨言慎行，不可恃宠而骄，不可让人揪了小辫子，还要不停拉拢民心，寻求更多的保护伞，这样才能多方面保住自己的地位。”王淑芬劝道：“明明，温文雅的覆辙你不能重蹈啊。”

高明明感到一片迷茫，“这些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王淑芬安慰道：“就算你在公司人生地不熟，可你不是还有我吗。虽然我是个小行政助理，但力所能及的忙我是肯定会帮的。”

高明明瘫在沙发里，望着天花板，“也幸亏我来下江，还有你和招娣这两个好姐妹了。要不是有你们两个，我恐怕就像无头苍蝇一样了吧…”

王淑芬感谢道：“明明，要说感谢，还是我该感谢你才是。要不是那时候你找王总给我安排了这个工作，我恐怕现在还在前男友家里受气呢，说不定我妈都已经给他们气到死啦。都是你把我从苦海解救出来了啊。”

“举手之劳而已…”

“但是对我意义非常重大，所以我还是得感谢你。”王淑芬客套了好一番，终于把话引到了正题上：“明明，关于蓉姐她们在里头使坏，我想到个办法，应该能勉强解决你被动给人欺负的现状。”

高明明听闻，坐直了身体，“你说说看。”

“我有两个朋友，人品绝对可以信得过，不如把他们介绍来星辰，做你的帮手，一个在小姐房门口帮你检票，一个在化妆室门口陪你一块收票，这样下来，你们三个人的防守绝对滴水不漏，蓉姐她们有通天的本事，也被看得死死，没办法再玩什么下漏啦。”

高明明的脑中仍充斥着昨晚君怡甜蜜挽着何俊毅的那双胳膊，她混乱的思维就像一头牛被王淑芬牵着鼻子到处走，听了王淑芬的建议，她顿时眼前一亮，“好主意。不过…为什么要两个人？一个不就够了？”

“傻明明，人多力量大啊，你也轻松不少，有时候还可以两头跑一跑，两边都搭把手，交替一下，否则你还不要累死啊？以前温文雅哪次是一个人从头干到尾的？一个成功的领导不是自己干得好，而是用人用得好。再说了，你两边跑跑，还可以顺带检查他们工作是不是够认真负责，这样才能做到真正的滴水不漏嘛。而且，你总不可能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来上班吧？万一你休息了、有事了、生病了，没两个帮手怎么行呢？到时候，蓉姐她们还不在里头闹翻天？”

经这么一提醒，高明明才忽然想起，过几天就是她婚礼的日子了，难不成婚礼那****也要来亲自上班？

像是猜测到了她的心，王淑芬催促道：“这事呀，可拖不得，现在公司上上下下，不要说你这个初来乍到的了，连我都搞不清楚谁是谁的地下‘朋党’，要是轻易听信别人，安排错了检票员，他们玩忽职守也就罢了，最怕的就是有些人还会使坏心眼啊。所以，还是我们自己从外面找来的人比现在公司内部的人靠谱多了！”

高明明觉得十分有道理，忙答应下来：“把他们带给我先见一见。”

“没问题…”于是，两人在电话中从长计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