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献刀祭祖

四人一行进入建水城内,回到下榻旅店。

易安见众人心事重重,故而开口道:“不如让婷儿待会儿猜猜象牙菜,是什么?”吴叶和莫玉才浅浅笑了一下,均想婷儿怎么能猜得出?

易安自行点了四菜一汤,曲江烤鸭、建水烧豆腐、糯米藕、象牙菜汤以及每人一个汽锅鸡。

曲江烤鸭肉脆皮薄,与北京烤鸭同属一系。其余几菜都与建水当地文化、水土有关,如汽锅鸡所选必是建水紫陶,糯米藕与豆腐因建水此处水质好而闻名,至于象牙菜更是如此。

婷儿用筷夹起象牙菜,仔细观察,随后放入口中轻轻咀嚼,试探性问道:“姐姐,是茭白吗?”

易安笑着摇摇头。

婷儿又吃了块说:“是笋子吧?”

易安还是摇摇头。

莫玉见婷儿仔细思索的样子,说道:“易安,你别难为婷儿了,她哪里猜得到。”听莫玉的话后,婷儿却一脸不服的样子,但口中未说出半句。

“是草芽,属于香蒲科,这植物是建水特有,他处我至今尚未见过。”易安如此说道。

婷儿听到是建水特有时,觉自己被三人耍了,满脸不高兴,吴叶只得哄道:“婷儿,来吃烤鸭。”说着夹了一块放入婷儿的碗里,接着易安和莫玉也夹了一些菜放这个小妹妹碗里。

婷儿反而觉得不好意思,好像自己实在是不太懂事儿,只好转移话题道:“公子,那个传讯令牌,究竟是去哪里?”

莫玉说:“按照千门的规矩,上面一图表示时间,一文表示地点,这次是北斗图意为这个月七号,至于地点的话,我还没有想出上面写着谜题‘求道闻仙楼,踏波出红尘。金银久不露,醉望睡美人。’”

“那么是不是想不出地点就不用去了?”婷儿干脆问道。

“婷儿,这个可是有杖责的,连续杖责三次,你只能交出门中信物退出千门。”

“可我是真的想不出呢?”

“那你已经不适合千门了,千门必是聪颖之辈,若你年纪大功劳多,则每年领一份红利,退隐幕后。若你年纪轻功劳小,则派至门中学堂出,重新再来。还有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猜谜的,必须是八将头领、门中高手,其余的人只需跟着他们来即可。”

婷儿不再追问,只是思考其谜题来,说:“醉望睡美人,睡美人是指西山大家都知道,但能看到它最好的地方就是滇池周边。”

莫玉开口说:“我也觉得地点在春城,虽然在这里传令,但一般不会在这里,除非迫不得已。”

吴叶只心中想,是否要同他们三人说出,自己扳指一事儿。

“公子,我看这次我们凶多吉少,盗千两派本属同宗,如今师父不在,又没其他长老,我恳请公子做个见证,让我师弟祭祀禹神,从今日起算是可以有个名号。”婷儿对莫玉道。

莫玉晓得盗门有个献刀仪式,但这仪式外人少见,即使千门中人也少有见过,涉及盗门规矩与秘密,本想推辞。

吴叶虽然确实一头雾水,但觉得既然有利无弊,索性抢先说:“公子就这样定了。”

既然祭祀,少不了祭品。一套小三牲是不能少的。所谓小三牲,多为鸡鸭鱼。婷儿挑选鸡鱼时都比较迅速,只这个鸭子是多问了几家,且要选两三年的老鸭,鸭子还得是麻鸭,很是讲究。

婷儿这么急,并非只为祭奠禹神,也为师弟吴叶入盗门准备法器,每个盗门重要弟子都有此法器,一张刀片,薄如蝉翼,锋利无比,吹毛即断。一则为辨别身份,二则确实防身之用。

“嘎嘎嘎。”

鸭子总算挑好了,老板热情地问:“杀不杀?”

“杀。”吴叶觉得反正是祭祀之物,定然要烹煮好,宰了回去也方便,其他几人也是这样认为。

吴叶才说完,婷儿接茬道:“老板,还是我们自己回去弄吧?”

“到底杀不杀?”老板热情问。

“还是我们回去弄吧,谢谢老板了!”四人回答。

离开摊位,吴叶问道:“干嘛不杀?”莫玉与易安也想知道究竟,三人都看着婷儿。

婷儿只暗笑说:“过会儿你就知道了。师弟,一会儿祭祀,可不是件轻松活儿啊。”

吴叶想了回答:“无非烹调煎煮,还能有多难?”吴叶光图嘴快,后来才知道话说大了,这个祭祀实在太累了。

一行人,找了个农家院子,鸡鱼两物,那农家人倒是去做,婷儿要了块磨刀石,说是要自己宰鸭子。

婷儿取磨石回来道:“既然是献刀祭祖,自然是先磨刀了。”

吴叶茫然问:“磨刀?”随即想道是宰鸭子,自然脱口出:“宰鸭子啊。”

“嗯,这个磨得越薄越好。”婷儿笑了下,递给他一块长宽越一寸的薄铁片。

“啊?!”吴叶惊叫,“这么小的东西怎么磨啊?”

“自己想办法磨吧。”婷儿淡定道,“师弟,你还是快些磨,别耽误我们吃饭啊!”又格格笑,似乎是为了报当时吴叶明知她猜不出草芽的仇。

吴叶龇牙咧嘴,心中暗想:“这话说得倒轻松。”可转念想起自己先前说的大话,也只好忍受,只好磨呀磨,都快给自己手指的皮肤磨破了。吴叶心中安慰道:“当年鲁班学艺,磨斧头都磨了三天三夜,我这可比简单多了。”安慰毕竟起不了实际作用,终于左右手的食指、拇指、中指,不是被划破,就是被磨破,叹道:“说大话,现世报啊!”

磨了近两个小时,总算磨完了。吴叶心想这下总可以休息了,真实腰酸背疼,舒展舒展筋骨。

婷儿对吴叶道:“你先吃点儿,待会儿可是大体力活儿。”之后严肃道:“师弟,现在我们开始祭祖的最重要步骤,你先把手中刀片混进饭中,再给鸭子吞下。”

吴叶按着婷儿吩咐,这并不难,只道:“完了没?”

婷儿道:“好,现在把鸭子放了,你这就去追鸭子。”

吴叶追呀追,终于又把鸭子抓了回来,这才道:“不久跑这么一会儿嘛!也不是很累。”

婷儿对吴叶道:“师弟,不是叫你捉回来,而是叫你一直追,直到把鸭子累死。”

吴叶重复道:“啊?把它累死。”

婷儿点头不语。吴叶只好放下鸭子一路狂追。

之后,婷儿却估计调笑道:“师弟,追快点,要不鸭子要上房顶了。”

莫玉与易安想这小女孩,顽皮心性尚未褪去,明知鸭子上不了房顶,还故意说。

院中,只见吴叶忽快忽慢,与鸭子斗智斗勇,鸭子向前他就向前,追得他眼冒金星。急了眼,干脆抄起一根笤帚,来赶鸭子,心念:“鸭子祖宗,你差不多该去了吧,我实在跑不动了。”

追到月亮高照,鸭子终于不行了,颤颤巍巍走了两步倒在地上,吴叶汗如雨淋,上气不接下气地对婷儿道:“师姐,师…师姐,这下可就结束了吧。”

婷儿微笑道:“你把鸭子胃中的刀片取出就完了。”

吴叶取出刀片,那刀片薄如无物,仿似透明,四边更是极其锋利,只觉这像极做实验的盖玻片,惊叹道:“真薄啊!”

莫玉此次亲见,盗门的刀片,也赞叹:“确实挺薄,那鸭子胃酸却不简单。”

婷儿自得道:“别人只当我追鸭子玩,却不明白,这一步才乃精髓,盗门献刀祭祖,非正统盗门怎可得知,他们只晓得精用刀片划破口袋,万万想不到,盗门的刀片竟可贴在指甲盖上。”说着拉起吴叶的右手,把刀片放在他的食指甲盖上,远看就像涂了层保护的甲膜,他人甚不在意。

吴叶这才明白为何刀片长宽约只一寸。他瞥见婷儿,婷儿仰天道:“师父,我已带师弟祭祀禹神,你若在天上,便保佑我们,你若活着就让我们找到你吧!”

吴叶则是望着这刀片想,“如此手段恐怕也只有盗门能想得出。”随后,陷入深深的沉思。

祭祀完毕,婷儿只让千门公子莫玉,给吴叶取个江湖混名。

莫玉想了想,这飞天猫啊,赛时迁这些的用得人多不说,且不符合吴叶的心性。又开口问道:“婷儿,你的混名是哪个?”

“师父,当初只随口取了个,叫草蜢子。”婷儿回答。

“易安,你觉得吴叶取个什么合适?”莫玉又问。

“要不叫,鼠小僧吧。”易安停顿片刻,回答。

“鼠小僧,鼠小僧,这个听着好玩儿。”婷儿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