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接到张秋雨的电话
第112章接到张秋雨的电话
第二天早上妈妈见梁山还没起来,本想叫醒他,可她知道梁山这些日子挺累的,所以没叫他。梁山醒来已经是早上八点多了,他连饭都没吃,脸也没洗,骑上车子就往厂里赶。这是梁山进厂以来第一次迟到。
办公室里孙力和杨大姐还在唠嗑,她头一天来上班,梁山知道她今天来上班,怎么会迟到呢?梁山来了,孙力忙问他怎么回事,梁山说昨晚跟战友喝酒,太兴奋了,喝多了。孙力说:“不是去显摆自己了吧?”梁山笑了。孙力说:“你工作刚干出点成绩,可千万不要骄傲自满呀!”梁山说:“不能。就是兵团战友和部队战友凑一块了高兴,多喝了点。”梁山向孙力详细地汇报了检查情况,还说了马仲把汇报材料拿走了,还说了他找张主任批条子,中午招待餐高标准的事。孙力说:“你行啊,整那么高标准的,真行。”梁山说:“我跟张主任说,这是潘书记让我找你的。他知道咋回事。”孙力说:“你还打潘书记的旗号?”梁山说:“这是真的,不是打他旗号。找张主任之前我真的找潘书记了,我跟他说了团市委来检查的是,他说,要不是市里有会,他一定见见检查组。他还让我替他问好呢。”孙力说:“真行,把潘书记都搬动了。”梁山说:“就这一条,马仲特意说要来总结经验呢。”孙力问:“哪一条?”梁山说:“说咱们的党委和基层党组织支持共青团工作,咱们共青团当好助手的经验。这次抽检的四个单位,一个铸造,一个五七厂,一个装配,一个‘721’大学,我们去检查时,党支部书记都参加了。李国成、刘少华、徐成彬都到场了,让马仲他们深受感动。”孙力说:“你真行,把他们都搬动了。”梁山说:“我在检查前特意每个单位都去了一遍,跟他们党支部书记和团支部书记打了招呼。特别是跟他们的党支部书记亲自做了安排,我跟他们说,就一会儿功夫,不耽误工作,你们出场,就是对共青团工作的支持。使劲忽悠就都来了。”孙力说:“这可给咱们的工作添彩了。”杨大姐在一旁说:“这叫会干工作。”
恢复高考了。
厂宣传部干事张凯峰参加了高考。岳洪涛也参加了高考。只是张秋燕一直没有来信,梁山有些着急。这个秋燕,到底参没参加高考呀?你倒是来个信呀?真是急死个人。
一九七八年是不平凡的一年。
刚过了元旦没多长时间,张凯峰的录取通知书来了,他考上了哈工大。岳洪涛的录取通知书也来了,他考上了黑大。张秋燕还是没有信,梁山急得真想给张秋雨打个电话。想了想他没打。下班他直接上邮局,给张秋燕拍了一封加急电报,电报就这几个字:考上了吗?梁山一直关心着秋燕的学习,这孩子当时因为妈妈有病,秋雨在兵团,为了照顾妈妈只好退学在家,把自己的学业给耽误了。梁山一直鼓励她,让她坚持学习,将来一定要上大学。可现在恢复高考了,她却没信了,到底怎么回事啊?真是急死人了。
电报拍出去的第三天上午,梁山正在办公室看团市委要召开第十三届团代会的文件,突然电话响了,孙力拿起电话问了一声,马上给梁山了,“梁山你的电话,省军区的。”梁山一听省军区的,一把拿过电话,“喂,你好,哪位?”对方响亮的声音屋里都能听到,“你好,我是张秋雨。”梁山激动的手都在颤抖,“你好秋雨。”张秋雨说:“你好梁山。秋燕参加高考了,她考到哈师大了。考完她就病倒了,所以一直没给你写信。昨天接到电报,她让我无论如何也给你打个电话。谢谢你这么关心她。我爸还说谢谢你哪。”梁山说:“考上了好,考上了好。祝贺她。她病得厉害吗?”张秋雨说:“这两天好多了。”梁山说:“你要照顾好她,她太苦了。”梁山哽咽的说完这句话,眼泪就流了下来,他已经控制不住自己了,他放下了电话。在一旁的孙力看见这一幕,有点傻了,她问梁山,“是你对象吗?”梁山楞了一下说:“啊,是。”孙力说:“怎么还哭了?”梁山说:“你不知道。我们说的是她妹妹。当时因为她妈妈有病,张秋雨在兵团,没办法她妹妹为了照顾她妈,只好退学了。这些年我一直鼓励她好好学习,就是为了考大学。这不恢复高考了,我也不知道她到底参加没参加高考,也不知道她考没考上,前天我给她们家拍了个加急电报,这不张秋雨就来电话了。告诉我她妹妹考上哈师大了。”孙力说:“你怎么把电话撂了呢,也没说说话。”梁山说:“那孩子太苦了,我听到这个消息有点控制不住了。”孙力说:“真行,用军线直接就挂这来了。”梁山笑着说:“近水楼台,这一定是战备专线,不然能打到咱们这来?”孙力说:“可惜,没说上几句话。”梁山说:“知道就行了,还说啥?”孙力说:“你们就没说的?”梁山说:“都说够了,没啥说的了。”其实梁山放下电话正好,免得俩个人都尴尬,俩个人心知肚明。这下子可好了,还没过半天功夫,科室里就传开了,梁山有对象,是省军区的。这消息从厂总机室里传了出来,一下子就都知道了。
省军区通信总站里,张秋雨也在掉眼泪。值班的总机班长问张秋雨,“副站长怎么了?那边怎么撂电话了?”张秋雨背过身去,擦了擦了擦眼泪,她说:“可能是掉线了。”值班的班长问:“那还要吗?”张秋雨说:“算了,这是专线,那边已经知道情况了,不用要了。还得转合江军分区,挺费劲的。”张秋雨出了值班室,她直接就回家了。刚进屋秋燕就问她,“打电话了吗?”张秋雨不提这个电话还好,一提起来眼圈又红了,秋燕问她,“怎么啦?”张秋雨半天没说话,坐在那就是哭。把秋燕整糊涂了,“到底怎么回事啊?你倒是说话呀?在那哭什么?”秋雨说:“电话打通了,你考上哈师大的事,我告诉他了。”秋燕说:“告诉他不就行了吗,你哭什么?”秋雨说:“心里难受。”秋燕说:“跟我难受,还是跟梁山呀?”秋雨什么也不说,自己上里屋去了。秋燕一看姐姐这样,知道这是和梁山通话的结果,她们都多长时间不通信了,更别说听见对方声音了。她赶紧跑到里屋安慰姐姐。“姐,别难受了,你们不是说话了吗?”秋雨说:“说什么呀?刚把你的事说给他,听说你病了,他在那边就哭了,说了句‘你要照顾好她,她太苦了’就把电话撂了。”秋燕说:“他怎么这个样啊,通一次话多不容易,干啥撂了。”秋雨说:“还不是因为你。听说你病了,他心里难受。”秋燕说:“真的?”秋雨说:“那可不,他说完你太苦了,就撂下了电话。”秋燕得意的说:“还是我梁山哥想着我。”秋雨说:“要是没有梁山一直鼓励你,你能有今天?”秋燕说:“过两天我给他写封长长的感谢信。”秋雨说:“那应该。你还得好好念,毕业了找个好工作,好好报答梁山。”秋燕说:“毕业了我就上佳木斯,我找他去。”秋雨说:“胡说什么呢?上什么佳木斯。”秋燕说:“看看,我一说到你的痛处,你就给我吼。你们俩没说话,我看是我梁山哥怕你们俩尴尬吧?”秋雨说:“有什么尴尬的,都知道咋回事了。”秋燕说:“你不尴尬,梁山就不一定了,他心里想什么我最知道。”秋雨问:“他想什么?”秋燕说:“想什么?你装傻呀?想你呗!”秋雨知道,俩个人心里都放不下对方。突然她想到了一个问题,莫不是梁山一直真的把自己放在心里,他到现在也没找对象,他都二十七了。这太可怕了,如果梁山真的这么固执,那可坏了,这不是把梁山坑了吗?这可怎么办呢?想得她后背直冒冷汗。她立即进屋,拿出笔和纸,她要给梁山的姐姐写信,让姐劝劝梁山,可别干傻事。写着写着她又想起了电话那边梁山哽咽的声音,他为什么不多跟我说几句呢?他为什么把电话撂了呢?他是听到我的声音激动的吗?想到这些,她眼泪又流出来了,滴在了信纸上。秋燕倒了杯水给她送过来,进屋一看姐姐又在抹眼泪,她说:“看你这个样,写着信还能哭?不行你们俩恢复得了,把王浩蹬了。“秋雨瞪了她一眼,“你胡说什么呢?”秋燕说:“本来就是吗,你跟我梁山哥多好,非得整个高干子弟。”秋雨生气了,“你出去!”秋燕说:“怎么样,我说到你的痛处啦?赶明个我上学校去住,你看不见我了,没人烦你了,我看你跟谁喊去。你就跟王浩喊去吧。”说完秋燕做了个鬼脸出去了。秋雨气得趴在桌子上大哭了一场。哭够了,她又想,不怪秋燕怪她,是自己不好,自己没坚持,自己没跟爸爸作斗争,多好的一段感情硬生生的给撕裂了。想到自己为了这件事差点挨了处分,差点没脱了军装,梁山忍受着巨大的痛苦,想到这些张秋雨又哭了。过去一个那么坚强的女孩子,现在变得那么脆弱。哭完了想,想过了又哭,哭了再写,自己在那折腾到晚上才把信写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