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北国之春

我和王小玉提着几个湿漉漉的塑料袋子，上楼时，碰到刚才一起打麻将的303，那人说：“难得哟，403，今天在家开伙啦？”

王小玉说：“男朋友来了我不弄俩菜，还等你来了弄？”

那人说：“你做的菜好吃。”口气像吃过似的。

王小玉有点急，可能怕我误会：“你又没吃过，怎么知道？”

那人说：“好看的人做的菜就好吃，不吃也知道。”

我在旁边没吭声，心说，这个303，泡妞倒是把好手，说起话来，能甜人心坎去。

王小玉开门，我问她：“你有男朋友吗？”

她说：“你不就是嘛，还问。”

我说：“说真的，有没有？”

她说：“你打算给我介绍一个？”

我说：“暂时没这打算，就是好奇。”

她说：“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啥都好奇——进去吧。”一把把我推进去。

房间格局跟我那儿一样，一房，一厨，一卫，比我那儿多出一个小阳台。“你这儿房租多少？”我饶有兴趣地问。

“350。”她说。往厨房走。

“小玉，真有你的，开30多万的车，住300多的房，也算奇葩。”

厨房很小，勉强站得下两个人。我们一起动手清洗那些海鲜。

王小玉说：“我在市里有套房，不想在那儿住，租给别人了。那儿住着谁也不理谁，没意思，还是关外有意思。”

在深圳，人人想往关内挤，在关内有套房子可不得了，是混得好的表现，是身份的象征。她可好，放着关内房子不住，跑关外城中村潇洒来了。

王小玉还有很多出人意料的地方。去年厂里年会，她的表演就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给我留下深刻印象。

我们厂的年会，每个人都得上台，老板老板娘也不例外，个个表演，人人过关。轮到王小玉，台下观众都睁大了眼睛，尤其男同事，就等着看那双咄咄逼人的大长腿呢。大洋马能歌善舞，在我们厂是出了名的。

抽烟喝酒吐泡泡糖从来没正型的王小玉，那天格外朴素，上面穿着白色高领毛衣，下面是洗得发白的牛仔裤。亭亭玉立，楚楚动人。

聚光灯下，王小玉规规矩矩，一动不动。她唱了一首北国之春：“。。城里不知季节已变换，不知季节已变换，妈妈犹在寄来包裹，送来寒衣御严冬。故乡啊故乡，我的故乡，何时能回你怀中！”声情并茂，那叫一个好。

都是背井离乡人，王小玉唱到大伙心坎里了，台下好多都哭了。老板娘徐姐一个劲儿擦眼睛。我鼻子也酸酸的。本来，年会只有一二三等奖，分别是5000，3000，2000，徐姐阿黄临时决定，增设一个特等奖给王小玉，奖金8000。

“怎么不说话？”王小玉用胳膊肘捣捣我，“想啥呢，想女朋友是吧？”

“我在想去年年会的事，你唱得太好了。”

王小玉来了兴致：“刘，今年你有啥节目？我跟你跳舞吧？伦巴，探戈，华尔兹，随你。”

我说：“过年还早呢，现在不说以后的事。”

她说：“不早了，只有3个多月不到4个月了。”

我没吭声。3个月后，我还在不在厂里，自己都不知道。

她说：“不愿意算了，你那德行，想跳我还不跟你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