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活下去才有希望
弥勒一听,颔首微微一笑,说:“格物,好名字。致知在格物,物格而后知至。”
长弓格物点头示意一下,拿起几块烤熟的野鸡肉往男孩子方向走去,长弓格物还不晓得,躺在地上的这个羽族男孩子就是他的亲生儿子,长弓昭。
长弓昭经过昨晚,接受了弥勒和逍遥子两人输送的“生木”和“烈火”两种真气。这两股相克之真气在体内互相排斥,水火不相容。长弓昭昏迷了一晚上,此刻终于恢复了知觉,觉得体内仿佛有两条强烈的气流,在全身上下游走,腹中一阵难受,恶心想吐。
长弓昭睁开眼,嘴巴里往外吐出几口紫红色的鲜血。
弥勒在旁边看着,摇摇头说:“两种属性的真气在人体内无法和谐相处,必将损坏练气之人的五脏六腑。”
逍遥子手拿着一只鸡腿,边吃边不屑地说:“天地之大,说不准就有人可以凝练两种属性的真气呢。”
长弓格物蹲下,拿出身上的竹筒,给躺在地上长弓昭喂了几口水。
长弓昭由于从高高的悬崖上摔了下来,虽然性命被弥勒和逍遥子的真气护住了,但全身骨骼全部摔断了,此刻全身不能动弹。就连喉管也不能发声,只剩下眼睛可以睁开和闭合。
弥勒和逍遥子看着地上的男生,年纪轻轻竟已全身骨折,成为废人,也是心生怜惜。
长弓昭试图移动自己的肢体,可是毫无作用,全身能动的地方就只有眼睛和嘴巴了。每一次试图的移动,体内都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仿佛骨头和经脉都被割裂一样。长弓昭咬紧牙关,强迫自己动动手指,可还是纹丝未动。长弓昭嘴巴张张合合,想要说什么,但声带受到损伤,也无法发出声音。一行眼泪从眼眶里溢出来,滴落在地。
长弓格物蹲下来,替他揩去眼泪,然后小心翼翼地将鸡肉撕碎,塞进长弓昭的口中。
长弓昭却倔强地将鸡肉一口吐了出来!
长弓格物见状,拿着鸡肉蹲在那,怜悯地看着他。
逍遥子在旁,冷笑地说:“这小屁孩都这样了,脾气还这样大!不是我们昨晚连夜相救,你此刻早就命归西天了。”
长弓昭睁大眼睛狠狠地看着逍遥子,血红色的眼眶里仿佛在说些什么。
逍遥子故意激将地说:“小子,你要死就早点死。别再浪费了我们的真气了!”
长弓昭听闻,果然眼睛一闭,头一横,不再理会眼前的这三个人。
逍遥子没想到长弓昭竟然不吃自己激将的这一套,可是心里又不想让他就这样死去,急得他在原地跳了几下,大骂道:“好小子!你有种!”
长弓格物不善言辞,只是笨拙地宽慰长弓昭,说:“不能死,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弥勒见状,双手合十,语气安宁地说:“孩子,你抱着和操齿同归于尽的决心,可见你并不惧怕死亡。殊不知,这世间,最容易的其实就是死亡,一死了之,一了百了。比死亡更难的是,活下去。”
长弓昭继续侧着脸,不理会这三人,他心里想着,自己已经成为废人了,这样苟且偷生的活着,还不如死了。于是决心横下心,绝食而死。
弥勒继续安详地开导地说:“毛虫化蝶,地蝉飞天。都要忍受极大的痛苦,才能获得新生。你现在虽然全身静脉和骨头尽断,但只要活下去,就会有奇迹发生的时候。活下去,才会有希望。人死如灯灭,就真得什么都没有了。”
长弓昭这才睁开眼,看着眼前的弥勒,心觉得这个胖和尚慈眉善目的,说得有道理。
长弓格物也在旁边尽力组织语言缓缓地说:“死了,就不能想念家人了,就没有梦想了。”
长弓昭听到眼前的大叔提到家人和梦想。他想起自己的母亲莲,此刻肯定伤心地悲痛欲绝。他又想起父亲长弓格物,虽然眼前的这个大叔就是他的父亲。可是父子俩都不能相认。
人世间最悲惨的事情也不过于此吧,朝思暮想的父亲(儿子)就在眼前,却无法相认拥抱。
长弓昭突然明白这个道理了。父亲不在人世,可只要自己活着,任何时候都能想起父亲,这样就等同于父亲依旧活在这个世间上。若是自己死了,便就没了念想,那么父亲也就真得死了。
他睁开眼,看着周遭的峡谷,透着一抹清晨凉薄的阳光。他又想起自己的还未完成的理想,要一直保护梦婷姑娘,还有朋友千月和孙腾,要带领羽族灭掉鬣狼族……
长弓昭想到这,鼻头一酸,眼泪哗哗地流了下来。
弥勒继续说:“阿弥陀佛。孩子,世间一切皆因果循环。你摔下山崖,遇到我们,被我们救下。之后,长弓格物壮士又救了我们,……”
长弓昭听到眼前这个和尚说道“长弓格物”这个名词,突然眼神一亮,脸上顿时出现惊讶的表情。弥勒和逍遥子见状,不知是怎么一回事。
长弓格物看着长弓昭脸上变换的表情,以及似乎饱含神情的眼睛,眼眶的泪水如泉涌一样流出来。长弓昭悲欣交集,眼前的这个人就是自己的父亲,长弓格物!他嘴巴一张一合地在喊着。可是长弓格物却不知道他到底在表达什么意思。
长弓昭表情挣扎了一会儿,见父亲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不过能见到父亲还活在世间,他早已心满意足,即使哭得跟一个泪人一样,还是露出一个微笑。他心想,他早就知道,父亲这么厉害,肯定不会轻而易举地被自然打败的。
长弓格物见地上的男孩笑了,也跟着微微一笑,蹲下身来,将鸡肉撕碎,重新给他喂食物。
这一次,长弓昭开心地咀嚼着,边吃眼泪止不住地流出。长弓昭出生之前,长弓格物就被族人遗弃了。他从未有过父亲的关爱。
此刻,躺在地上不能动弹的长弓昭,好像一个婴儿般,被长弓格物小口小口喂着食物,他幸福地享受着从未有过的父亲关爱。
十五年来,他第一次感受到父爱。而且,长弓格物还不晓得他喂食的这个男孩就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只是,长弓格物边撕碎食物的时候,看着眼前的男孩,心里边不断地在想,自己的儿子长弓昭应该也有这么大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