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委屈更与何人说

孙腾看着桌上的,长弓昭临死前最后给他的夜光石,湛蓝如猫眼般深邃,仿佛是忧伤眼泪凝聚而成,晶莹剔透,泛着幽幽寒意。

旁边旬禹老伯踱步地感慨,“长弓昭少侠,智勇双全,若是能被我主所用,不失为一员大将,可惜了……”

孙腾面露不悦,厉声地说:“他不是我大将,是我的兄弟!”说完拿起这块夜光石,气冲冲地走出帐篷。

旬禹老伯怔在那,摇摇头,说:“少主还是太年轻气盛啊。”

孙腾来到梦婷所居住的帐篷。沉默不语,面有铁色。

梦婷姑娘正坐在竹椅上,趴在桌子上黯然神伤。桌旁放着一盏豆灯,她用一只小竹签挑着灯花,一只飞蛾围着灯火,不知疲倦地来来回回地绕着。

梦婷姑娘已经独自哭了一会儿,泪痕干掉的痕迹还留在面颊两侧。

孙腾撩起帐篷,一言不发地走进帐篷中。

梦婷一惊,回头看着面色凝重的少主,不敢言语。

孙腾递过来一块夜光石,梦婷吃惊地看着,这是长弓昭当时在云梦大泽湖边送给她的。

她小声地问:“怎么在你这?”

孙腾将猫眼夜光重重地放在桌子上,气愤地说:“你竟然喜欢这块石头,胜过于送你这块石头的人!”

梦婷不知所言地看着孙腾,咬紧嘴唇,不知该说什么。她和长弓昭之间发生的事情,孙腾并不知情。此刻,梦婷只能选择沉默。

孙腾见梦婷沉默不语,更加生气地说:“长弓昭死前,让我把这块石头给你!让我好好照顾你,对你好!”

梦婷想起她当时狠心把这块石头还给长弓昭,并狠心地说他说,“以后不要对我好了。”,此刻,她心里犹如百爪挠心一样难受,眼泪没有忍住,滴滴地掉下。

孙腾揶揄地说:“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长弓昭对你这样上心,这么喜欢你,你却好心当做驴肝肺。”

看着梦婷的眼泪,孙腾越说越气,生硬地训斥她:“你这是买椟还珠!现在他死了,你留着这块石头有什么用?你这样的人,值得长弓昭对你好吗?值得我对你好吗?”

梦婷只觉得一阵难受涌上心头,她想起孙腾的母亲,夫人临死前在血泊中对她说,“照顾好腾儿。”,她是为了眼前的孙腾才拒绝长弓昭的呀!

而如今,孙腾还责怪自己把长弓昭好心当作驴肝肺。她有一百个,一千个委屈没法说。唯有眼泪代替了言语,不绝地流淌着。

孙腾看着梦婷伤心的样子,不觉可怜,反而狠心地说:“旬禹老伯说得对,自古红颜是祸水!”

孙腾甩下心中积郁的怒气,气冲冲地离开。丢下梦婷一个人在帐篷中哭泣着。孙腾失去了长弓昭,便也失去了拥有梦婷的念头,仿佛失去了对手,谁是第一就变得毫无意义可言了。

梦婷姑娘听孙腾说出这么多句狠话,只觉得天旋地转,仿佛长弓昭的死是因为自己。她握着这块夜光石,冰凉地如同她此刻的心。她看着围绕着豆灯的飞蛾,微微啜泣,自顾自言地说:“你怎么这么傻?样围绕着灯火转,有什么意义呢?你又不能拥抱她,何必这样伤害自己?”

梦婷姑娘哭了好一会儿,神情恍惚地走出帐篷。外面月色正好,森林之中,云霞稀稀,雾霭流岚。她握着发着幽幽蓝光的夜光石,心里想着长弓昭,一阵伤心酸楚,如刀绞般疼痛。

梦婷她喃喃地自言自语地说:“自古红颜多祸水,自古红颜也薄命。”

她亦步亦趋地往营地外走去,周遭羽族地猎队队员正在巡逻,但见是梦婷姑娘,看到她伤心的模样,心知这是因为长弓昭的死去,也就没有过多盘问,只是跟着后面,保护梦婷姑娘的安危。

梦婷来到一个坡前,坐在石头上。她想起和长弓昭一同聊起的憩暇坡,她早已心神向往,渴望有一天能和长弓昭在坡上自由地嬉戏,追逐。躺在长满毛茸茸青草的山坡上,打着滚儿,哈哈大笑着。累了就坐在那,看苍穹流云,森林绿海。

梦婷呆呆地看着坡下的黑黝黝的林子,“难道我真得是红颜祸水吗?为什么对我好的人,都一个个死去了?”她不住地想着,眼泪成线滴落。“长弓昭,对不起,我,我喜欢你……”

这短短的四个字,梦婷终于哭着说出来了,可是除了夜风袭来,再也没有任何回应。她抚摸着这块夜光石,仿佛也在幽幽地流着眼泪,梦婷姑娘喃喃细语,“还君明珠泪双垂,恨不相逢未嫁时。”

梦婷想起和长弓昭的往日情景,历历在目。她和长弓昭的嬉笑怒骂,长弓昭愿意听她倾吐心事,陪她看世界的森罗万象,她的委屈,长弓昭会耐心地开导,安慰。孙腾对她的冷漠如冰霜,长弓昭却给了她温暖如和煦……

情到深处,她放声地嚎啕大哭,撕心裂肺的声音,整个树林里的蝉鸣鸟叫,都即刻沉默下来,安静地听着她伤心的哭泣。

而在万丈峡谷之下,雾气氤氲。藤蔓纵生,密密麻麻如蜘蛛网,横在峡谷深处。长弓昭连同操齿,以及那一大块石头摔了下去。

若不是有藤蔓在空中的缓冲,必定是全身粉碎,血肉模糊。“轰”得一声,妖兽操齿率先摔在地上,还未及反应,“砰”得一声,大石头紧接而至,径直地压在操齿身上,一时血肉横飞,操齿挣扎几下,死了。

长弓昭重重地摔在地上,身上几处骨头都折断了。加上在悬崖之上已经****齿抓伤,昏死过去,鼻间的呼吸也气若游丝,随时随地都要一命呜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