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第一权臣李林甫(上)

这一脚踩得并不算重,毕竟打狗还要看主人,李弃歌只是想惩戒一下那家仆,故而将那家仆的小指踩断了一截,若是对方及时医治,自然没有大碍。

谁料那家仆倒是有骨气,只是恶狠狠地盯着李弃歌,居然都没嚎叫一声,这倒让李弃歌甚是讶异。李弃歌低头笑道:“行啊……身份是下等人,骨气却是上等人。”说完,足底使力一碾,又将对方的无名指也踩断了。

“嘶……”那家仆痛的脸色苍白,浑身发抖,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噼里啪啦”的往下掉,但口头上仍是骂道:“你小子最好现在就杀了我,要不然等下我告知相爷,就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告知相爷?!”李弃歌笑的更开心了,还回头和荆天留打了个招呼,说道:“你看看,你好言相劝,他就说相爷忙着处理公务,可现在我动了点儿粗,相爷反而有空了。”

荆天留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二少,咱们好歹是来求人办事儿的,咳咳……你做的是不是有点过头了?”

“额……”李弃歌抬头想了想,而后低头对那家仆说道,“对不住啊,我没控制住。”说完,将脚从对方手背上移开。

那家仆见李弃歌松开足尖,便迅速爬起,头也不回的向相府门内跑去,以至于连大门都忘了关。

“唉!”荆天留叹了口气,说道:“咳咳……我早该知道,你走到哪儿,麻烦就跟到哪儿。”

李弃歌有些不好意思的一笑,说道:“没事,他李林甫虽然位极人臣,但是也不会为了一个下人就拒收你这份大礼。”

“唉……”荆天留又是一阵叹气,不过也不再出言反驳。

就在那仆人跑回府中之后没多久,从相府中缓步走出一个老者,穿着打满补丁的破烂衣服,缓步来到府门站定,看了看李弃歌和荆天留,说道:“你们两个是来求见相爷的?”

李弃歌斜眼打量了一下这老者,随后“噗嗤”一声,捂着嘴乐个不停。

“小辈,你笑什么?”那老者说道。

“我笑前辈这身衣服,与这气派的相府忒也矛盾了。”李弃歌说道,“方才跑回去的那个狗奴才,穿的都比您老人家整齐……哎呦,不好意思,我可没有对您不敬的意思。不过,相爷为甚不给您置办一身像样的衣服?”

“哼!老夫不过是抽空来帮李相爷打发一些宵小之辈,又非他相府的下人,衣物之类的自己能解决,为何要劳烦相爷?”那老者似乎丝毫不以自己这身衣服为耻地说道。

“哦……那不知您来找我们二人所为何事啊?”

“这话倒应该我来问你们,你们来找相爷所为何事?”

荆天留见李弃歌又要犯那股子驴脾气,连忙快步上前,挡在李弃歌身前的同时,用手肘碰了碰李弃歌,示意他少说两句。随后递上拜帖,说道:“我乃是奉家父之命,带了一点心意来感谢李相爷大恩的。”

老者看了看拜帖,脸色缓和了不少,说道:“原来你们也是受了相爷之恩的人。嗯,知恩图报是好事。不过……”

他语气忽然转为严厉,说道:“既然是来报恩的,为何无缘无故打伤相府家仆?这就是你们的报恩之道?”

荆天留听后连连作揖,口中更是说了好多句“失礼”、“对不住”之类的话。李弃歌却想道:“我们那里是来报恩的?分明是来行贿的,也亏得我这荆兄弟能忍这口气。”

经过荆天留这一通道歉,那老者也有些不忍苛责,叹了口气说道:“老夫也知道,这相府中的家仆个个都是眼高于顶,想来你们也忍不了他们那股子狗仗人势的气焰。可是你们两个小辈也记住,有道是‘相府门前七品官’啊。你们今日打了那家仆,就相当于打了李相爷的脸,方才若不是我劝阻,相爷就要下逐客令了。”

二人这才明白,原来这老者不是来找茬的,倒是来帮忙的。李弃歌有些诧异的问道:“前辈,你不是来和我们两个为难的?”

“哈哈。”那老者忽然一笑,说道:“李弃歌,荆天留。一个脾气倔强、嫉恶如仇;一个斯文有礼、君子之风。我没说错吧?”

“这……”二人更是诧异,互相对视一眼,随后齐声问道:“您怎么知道?”

“昨日有人和我提过你们。”霍叔说道,“刚好我在相府有些门路,今日便想在此候着你们,没想到打个盹的功夫就错过了。不过幸好,老夫这张老脸还有几分薄面,你们快进去吧!”

此时若是邓无期在这里,一眼就能认出,这老者便是昨日的“霍叔”。

原来,当年万家灭门后,霍叔一时没有容身之处,曾受李林甫一饭之恩,这些年便一直帮李林甫做些看家护院的活计。只是李林甫的名声实在太差,是以他一直不愿在相府居住,宁愿在万家老宅附近住着个破房子。

昨日,邓无期听说了霍叔现在的活计,便与他提了李弃歌等人的事。霍叔也是个讲义气的人,当即便留了些心思,又想到相府下人那副傲慢模样,便决定自己去相府帮个小忙。

“前辈,不知道是何人和您提起的?”荆天留问道,“晚辈要好好谢谢他。咳咳……”

“不必了。”霍叔说道,“你们还是快随我来吧,晚了就真的见不到相爷了。”

荆天留见他不想多说,便也不在多问,说了声“如此就多谢了!”,与李弃歌跟随着霍叔往相府内走去。

三人拐了几个回廊,来到相府书房之前,霍叔让二人在门外稍后,自己走到书房门前敲了敲门,说道:“相爷,人到了。”

“嗯,让他们进来吧。”书房内传来了李林甫的声音。霍叔回头朝二人示意了一下,将门推开,引着二人进入了书房之内。

书房内,一个头发花白、身穿锦袍的老头儿坐在正座上,似是在闭目养神。

看到这个貌不惊人的老头儿,李弃歌心道:“这便是唐朝第一大权臣——李林甫么……”

李林甫,小字哥奴,祖籍陇西,是唐朝宗室,长平王李叔良的曾孙。出身于当时唐朝宗室——郇王一房,早年历任千牛直长、太子中允、太子谕德等职位,后以礼部尚书之职拜相,加授同三品。

开元二十四年,李林甫接替张九龄,升任中书令,时称“右相”,后进封晋国公,又兼尚书左仆射。

李林甫一身担任宰相十九年,是玄宗时期在位时间最长的宰相。他大权独握,蔽塞言路,排斥贤才,导致纲纪紊乱,还建议重用胡将,使得安禄山做大,被认为是使唐朝由盛转衰的关键人物之一。

然而,李弃歌对这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相爷,却有些不同的看法。

李林甫固然是唐明皇身边的大奸臣。但是,唐明皇既然能开创开元盛世,其识人能力乃是毋庸置疑的,所以他也一定能看出李林甫身上可取之处。

这个人不至于一无是处,对于盛唐气象,李林甫确实是有不错的贡献的,他敢于任用番将,那是因为只有他才能控制各地的番将,这些番将中当然包括“安禄山”。

与李林甫相比,杨国忠则是真真正正的蠢材一个,不仅政治能力一般,而且极其贪财,安禄山造反的一部分原因,就是由杨国忠的步步紧逼造成的。

有了这些想法,李弃歌对李林甫这个人是怀着七分痛恨,三分敬佩的。不过此时此刻,李林甫似乎没有丝毫想理睬他们二人的意思。

霍叔似乎也觉着这样有些尴尬,便说道:“相爷,人到了。您看……”

“咳……”李林甫缓缓睁开了眼,咳嗽了一声说道:“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是!”霍叔应了一声,倒退着出门,将房门从外面关上,临出去前,朝二人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放心。

荆天留点头应了一下,回身直接一撩长袍下摆,单膝跪地,说道:“草民荆天留,拜见李相爷。”

“嗯……你就是武隆镖局那个小子?”

“正是。”

“你父亲倒是个会办事的人,也是个有眼光的人。”李林甫微笑着说道,“不过此次从龙大选极为重要,你可要亮出些真本事来。否则,本相身为你的保举人,也是要丢面子的,知道吗?”

“请李相爷放心,天留一定竭尽全力!”荆天留叩首说道。

“起来吧。”李林甫说道。

“是。”荆天留站起身来,但仍是半躬着腰,十分恭敬。

李林甫扭头看了看始终站得笔直的李弃歌,眉头一皱,问道:“你又是哪家的小子?见了本相居然不跪?”

“我?”李弃歌笑道,“算起来我与相爷你还是本家呢!我出身风雨镇李家的,在家排行老二。”

“风雨镇?李家?”李林甫似乎想起了什么,又问道:“你爹是李冀、李望北么?”

“对啊!相爷也认的家父?”李弃歌反问道。

“认得……”李林甫有些玩味的打量着李弃歌,说道,“像!真的很像!”

“像什么?”李弃歌疑惑道。

“看到你这副模样,让老夫想到你爹当年的风采啊!嘿嘿,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李林甫捻须说道,随后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走到李弃歌身边,接着说道,“倔脾气,天不怕地不怕。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也那般痴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