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逛灯节心潮伏起遇地痞兄妹中计
东方一轮淡淡的灰色太阳,好像也被寒冷的天气夺去了无限热量,无精打采地挂在天际;轻云薄雾像缕缕炊烟从壑底飘起,一会儿就铺卷开来,如海天相接;树木也摆脱了模糊背景,清清楚楚显露出来,新的一天开始了!
珺县城逐渐喧闹起来,主要街道汇集的乡村艺人争相献艺,人们兴高采烈,到处洋溢着节日的气氛。
头戴面具的齐天大圣踩着高跷、手持金箍棒开道,紧随其后的唐僧骑着高头大马,沙僧挑着担,猪八戒背着红袄绿裤儿、且两腿上翘的男媳妇,男媳妇则搂着八戒的脖颈儿撒娇卖俏,令人捧腹。
孙晓芳踮着脚尖儿看得兴味盎然,嘴里还不停地念叨:“今儿真没白来,让我大饱眼福了。”
“孙猴子跳出水帘洞,好戏还在后头哩。”孙二旺指着不远处,又说道,“快往那儿看。”
“太精彩了!”孙晓芳热烈地拍巴掌。
兴致正浓的孙二旺被一个左耳长有拴马橛的人碰了一下,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衣兜,身上仅有的六元钱不翼而飞了。
“不好!钱被小偷掏走了。”孙二旺察觉钱被盗,急忙追赶小偷。
孙晓芳望着唐僧师徒活灵活现的表演,问道:“哥!猪八戒背的媳妇,是真人还是假人?”
无人应答。
“哥去哪儿了!”孙晓芳手搭凉棚四下瞭望,仍不见孙二旺踪迹,便高声喊叫,“哥!你在哪儿?”
“俏妹!哥在这儿。”名叫吴一天的人上前一步刮孙晓芳鼻子。
“救命啊!”孙晓芳转身要跑,却被一个叫朱二蛋的人拦住去路。
“妹!陪哥玩玩吧!”朱二蛋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孙晓芳吓得哭了起来。
“莫哭,莫哭嘛!”吴一天拦腰抱住孙晓芳,并用嘴拼命啃晓芳脸部。
孙晓芳一边挣扎,喘息声中还发出了“不要、不要”的声音。
“住手!”紧急关头,一个身穿打着补丁棉军装的小“英雄”从天而降。不过,该“英雄”的长相令人作呕,身高150公分,体重足有70公斤。他的脸长得活像一穗苞米,大头朝下安在脖子上。此人正是前文提到的“吃秦椒长大的水晶猴子”,又被地痞无赖封为“老大”的张吉祥。
那么,张吉祥是何许人也?
要说起张吉祥的身世底细,还是颇有来头的。
张吉祥出生于1937年8月15日,在他11岁生日那天,解放军包围了珺县城。其父带领民兵突击队配合解放军攻城,不幸被流弹击中头部身亡。其母因忧伤过度,不久也离开了人世。失去双亲的张吉祥以酒浇愁,久而久之和社会上的地痞无赖打得火热。
某一天午后,张吉祥在同伙吴一天、朱二蛋搀扶下醉醺醺回家,刚走到家门口,邻居孙兴发驯养的小狗“贝贝”,对其狂吠了几声。
“可恶的小东西竟对本少爷不恭,我让你永远闭嘴!”张吉祥用食物包上“毒鼠强”扔给“贝贝”,“贝贝”叼住食物直“呜咽”。
“老孙头,快看看‘贝贝’咋回事儿!”张吉祥幸灾乐祸地拍响了邻居孙兴发的大门。
孙兴发打开大门,望着僵硬的“贝贝”问:“刚才还活蹦乱跳的,它到底招惹谁了?”
“当然是招惹我的下场!不过,把它扔掉有点可惜,何不利用它赚壶酒钱?”想到此,张吉祥假惺惺地劝解道:“既然‘贝贝’死了,你就是再心疼也无济于事,倒不如把它埋到荒郊野外,让其自生自灭吧。”
未等孙兴发开言,张吉祥掂起“贝贝”一溜烟走了。望着张吉祥一行远去的背影,孙兴发仿佛明白了事发原委。
“兄弟们!采用老办法弄俩钱儿喝酒。”张吉祥边走边与同伙密谋“良策”。
正说话间,一辆拉煤的马车迎面而来。
张吉祥向同伴递了个眼色,说道:“‘财神’来了,按第一套方案执行。”
“放心吧!做这事儿,咱又不是一回两回了。”吴一天言罢,把朱二蛋绊倒在地。
“你碰倒我了!”朱二蛋大喊大叫。
“偷了我的钱包还想跑?!还给我!”吴一天一脚踩在朱二蛋身上。
朱二蛋抱住吴一天大腿来了个“鲤鱼翻身”,吴一天跌倒在地,二人抱成一团打滚,引来路人围观,张吉祥趁机把“贝贝”扔到马车的车轮下。
“快、快拦住马车夫!”张吉祥挥舞着拳头声嘶力竭地嚷叫。
吴一天和朱二蛋当即停止打斗,一齐上前拦住缓缓行驶的马车。
马车夫不解地问:“怎么了?”
朱二蛋呵斥道:“睁开你的狗眼回头看看那是啥?”
马车夫回头一看,不免大吃一惊:“啊!”
张吉祥快步上前,抬手扇马车夫一记响亮的耳光,并说道:“我用100元买的宠物犬,被你轧死了。”
吴一天叫嚷道:“碾死人家的爱犬还想逃吗!真******不是个玩意儿。”
“老不死的东西,赶紧赔人家损失!”朱二蛋也在一旁帮腔。
马车夫望了望车轮后僵直的小狗,回想起刚才尚剧烈打斗之人,转眼变成了打抱不平“英雄”,自知遇到了“碰瓷”的无赖之徒,只得含泪掏出身上仅有的五十五元钱。
张吉祥一把夺过马车夫手中钱蘸着唾液数了两遍,并说道:“不行!”
马车夫双手一摊,说道:“俺真的没分文了。”
“骗谁呢!”张吉祥边说边翻马车夫衣兜。
马车夫双手抱头,不停地唉声叹气。
“晦气!仅半包烟。”张吉祥把香烟装入衣兜,并呵斥道,“屎壳郎挪窝,滚你妈的蛋。”
马车夫摇摇头上路了。
张吉祥的所作所为,地方党组织略有所闻,对其进行了批评教育。张吉祥唯唯诺诺,表示痛改前非。后来,党组织为了照顾烈士后代,把年仅16岁的张吉祥推荐到县政府当通讯员,还破例为其购置了一辆自行车。
上班的当日早晨,张吉祥急于去厕所上“大号”,刚走到厕所门口,发现副县长李木旺从厕所走出。
张吉祥躬身问候道:“李县长,您吃了么?”
李木旺嘿嘿一笑,未作答。
“见了上司不打招呼,是对上司的大不敬。现在也不过七点钟,见面的问候语不都是‘您吃了么?’李县长因何不高兴?难道是我错了?可我错在了什么地方?”张吉祥想啊想,猛然意识到自己确实说错话了,不由搔耳捶胸。
“小张!发啥神经?”张吉祥听得有人喊叫,抬头一看,门卫老李头正蹲在大便池上给他打招呼。
张吉祥一扫脸上阴云,上前拍拍正“一泻千里”的老李头,说道:“哎呀呀,你这老家伙真不够意思,上茅厕也不喊我一声,是不是想吃独食?”
“会说话,碗口大就会。不会说话,长到磨盘大也枉然。”老李头的脸由晴天转为多云。
在厕所解手的其他人,均不约而同向张吉祥投去异样的目光。
“今儿是怎么了?众人都怪怪地盯着我,莫不是与昨晚做春梦有关?”张吉祥想着心事蹲在大便池上。只因头天晚上喝酒太多,加之有便秘的毛病,大便干结难下。
“吭哧、吭哧!”张吉祥手握拳头,努力为排便奋力加速。10分钟过后,终于显露出一线曙光,就在他准备“放松”之际,办公室主任沈朝阳捂着肚子急匆匆走进厕所。
“观沈主任样子定是‘内急’,可厕所无空闲蹲位,若让上司久等,在今后的工作中定会给小鞋穿。我不能‘疯婆坐在介石上,因小失大’,唯有把粪便‘反刍’回肠道,以便给沈主任腾出蹲位。”想到此,张吉祥关闭了“出口通道”,提起裤子站立一侧,并躬身说道:“沈主任,您亲自来啦。您请!”
“这种事儿,我不亲自来能行吗!”沈朝阳哭笑不得。
从厕所走出,张吉祥去机关食堂吃饭,发现李木旺也在那儿排队打饭。为了弥补自己的过失,便主动上前打招呼:“李县长还没吃啊,我以为您吃了呢。”
李木旺乜斜了张吉祥一眼,再次无语。
次日午后,张吉祥如厕解手,发现门卫老李头正低着头蹲在大便池上。
“昨天,我和他开玩笑,他竟出言不逊。今日,厕所别无他人,且让我再逗他一逗,看他作何反应。”想到此,张吉祥从兜中拿出“二响炮”点燃,偷偷扔到老李头胯下的茅池中。
岂料,“二响炮”没响。
“咋回事儿!”张吉祥伸头往大便池里观看,鞭炮忽然炸了。
“要不是看到你也炸到满脸的粪便,老子一巴掌拍不死你!”提着裤子从茅房冲出的老李头,望着满脸粪便的张吉祥哭笑不得。
还有一次,因病休养的陈殊军副县长在家觉得无聊,又回到县政府机关看看。当他走进办公室,发现张吉祥正认真地从报纸上摘抄着什么,在整个闲聊过程中,几乎连头都没抬一下,陈殊军直夸他注重学习是棵好苗子。
“小同志,不耽误你学习了。”陈殊军悄悄离去。
望着陈殊军的背影,张吉祥忽地扔下手中钢笔,挺起身子往椅背上一靠并说道:“上帝啊!方才想起,原本受人尊敬的老家伙业已因病休养,实属那种‘老丫鬟不带钥匙,无职无权之辈’。我何必还在他面前装腔作势,摆出一副认真学习的样子浪费感情呢!”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