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崔柏卖酒
吴秋遇和小灵子找地方卸去伪装,走出没多远,就见祁少城带着一个家丁迎面走来。祁少城也看到他们,眼前一亮,快步走了过来,热情说道:“秋遇兄,小灵子,你们两位何时到的嵩山?也听说了群雄齐聚少林寺的事?”吴秋遇说:“我们来了两日,不过不是为了看热闹,是为了到登封找人。”“哦。”祁少城点了点头,似是有些惊讶。
小灵子开口问道:“祁公子,这么晚了,你怎么还要上山?”祁少城说:“哦,是这样的。我在前面开了一个卖酒的场子,刚才去山下采办桌椅,现在赶着回来看看。”小灵子惊讶道:“原来那个酒肆是你家开的?”祁少城看了看他们:“你们刚才见到了?”吴秋遇说:“我们就是从那里出来,在那吃了点东西。”祁少城说:“嗨,早知道你们在,我就早回来一会了。他们没有慢待二位吧?”吴秋遇忙说:“没有没有,挺好的。”
小灵子好奇地问道:“祁公子,你怎么会想到在这里开个酒家?看样子刚开张不久。”祁少城笑道:“是这样的。江湖上疯传,少林寺的了然大师知道《至尊宝帖》的消息,八月初六,武林各派的人物都要到嵩山,找了然大师讨要说法。就连我们天百山庄的家人都听说了,传到我祖父那里。祖父大人年轻时经商起家,对各种机会看得最准,便开玩笑说,如果我运一批杏花村的上等老酒,到这里来开个酒肆,那些早到的江湖豪客闲来无事,肯定争相痛饮。”小灵子赞叹道:“祁翁老爷子真是很会看机会。到时候各地的江湖人物都来,人数一定少不了。你这回一定可以大赚一笔。”
祁少城说:“我家里是不缺这点银子的,但是我从小衣食无忧,从没体验过这个,听祖父一说,觉得很有趣,便真去杏花村买了十几车好酒,运来这里,开了那家酒肆。一来可以体验一下做买卖的乐趣,二来可以让我那三位师父随便畅饮。你们也知道,我三师父最喜欢喝酒了。反正那里有伙计看着,到时候也不会耽误我去少林寺看场面。”吴秋遇和小灵子笑着点头。
又聊了一会,吴秋遇说:“祁公子,丘大侠他们都在酒肆喝酒呢,你快去照顾三位师父吧。我们先回登封城里去了。”祁少城说:“两位不妨跟我先回酒肆,我跟师父们交代一下,跟你们一起进城。”吴秋遇惊讶道:“你晚上不要在这里守着吗?”祁少城说:“我只是白天来这里看看,晚上都住在登封县城。”吴秋遇问:“那么多酒在这里,只有几个伙计,不怕有人抢劫吗?”祁少城说:“哦,没事。我三位师父是住在这里的。他们习惯了住在野外,知道我不习惯这个,就让我住进城里客栈,他们晚上在这里照应。”吴秋遇说:“有他们三位守在这里,当然是没问题了。”
小灵子说:“祁公子,我们还要进城找人,就先不等你了。我们住在城北的归来客栈,你如果也住在附近,咱们有空再聊。”祁少城稍微有些遗憾,对他们说道:“既然你们还有事,那咱们改日再聊。归来客栈,我记下了。你们每次上山,也一定要到我的酒肆坐坐。”小灵子笑道:“行,我们没事还可以帮你卖酒,感受一下做伙计的感觉。”祁少城也笑道:“好啊,求之不得。不过我可不敢让你们当伙计,你们俩当掌柜的如何?”三个人大笑起来。
吴秋遇和小灵子告辞离去。祁少城也赶紧去酒肆招呼三位师父。
进到城里,吴秋遇和小灵子先去了柳家老宅,没看到有什么变化。又去了一趟衙门,这次当差的不是上次那个衙役,不过他也知道了小灵子上次托付的事,告诉她这两天没有柳家的后人来过。
两个人有些失望,正在街上走着,忽听身后有人喊道:“秋遇兄弟!小灵子!是你们吗?”二人转身一看,喊话的竟是崔柏,他身后跟着两辆大车,上面装的都是没开封的酒坛子。吴秋遇惊讶道:“崔师兄,你怎么也到登封来了?”崔柏上前说道:“听说嵩山会有很多武林人士聚集,我就拉了两车酒,想着去那里卖卖看。”小灵子笑道:“这么快就找到营生了?真好。去嵩山卖酒是个好主意。不过,现在上山有点晚了吧?天快黑了,只怕马车上拉着酒,山路不好走。”崔柏说:“是,我也想着先找个客栈住下,明天一早再上山。”
吴秋遇说:“那正好,我们正要回客栈。不过那家客栈是空的,没有人经营,如果崔师兄不嫌弃,可以跟我们一起去。”崔柏说:“好啊。出门做买卖,哪有那么多讲究?有地方住就行了。何况还可以省些店钱。”小灵子笑道:“刚开始做买卖,就学会精打细算了。”崔柏说:“能有个营生不容易,不精打细算不行啊。跟你们住在一起,正好还可以听听你们的主意。”小灵子说:“别在街上耽搁了,咱们赶紧走吧。”三个人便带着马车,往城北走去。
到了客栈,崔柏叫人把车马先安置了。吴秋遇最熟,给崔柏和他带来的两个伙计在后院安排了房间。小灵子问崔柏:“要不要先去吃点东西?”崔柏说:“我们带了干粮,今天晚上就不用出去了。”吴秋遇和小灵子在祁少城的酒肆吃过不久,现在也不饿。
天黑了,三个人便坐在崔柏的房中说话。
吴秋遇问:“崔师兄,你怎么做起卖酒的生意了?”崔柏说:“这还多亏了你让我去送那封信。”接下来崔柏便把自己去任府送信及以后的经历详细说了一遍。
离开洛阳之前,小灵子见吴秋遇担心柳如梦曾经寄身的任府的状况,便让吴秋遇写信推荐崔柏去任府帮忙,既可以消除任府的隐忧,又可以帮崔柏谋个生计,正可谓两全其美。还故意让崔柏登门送信,以便让任府的人看看,好做定夺。当然崔柏并不知道这是吴秋遇和小灵子暗中帮他。
崔柏拿着吴秋遇写的信到了任府。丫鬟春香看了信以后,报知二小姐,说了吴秋遇的意思。二小姐任佳怡只觉得这是好事,却没什么主意,便让丫鬟春香和管家商量着去办。正好任府在洛阳东门附近有个闲置的酒坊,原来那个掌柜的年老回乡以后,由于任员外一直卧病在床,府里没顾得上再安排人手,已经歇业快两年了。管家见到崔柏聊了几句,也觉得人靠的住,便问他是否愿意去经营。崔柏当然乐意。管家便吩咐家丁套车,带着他去了洛阳城。
那个酒坊店面不小,位置也不错,虽然闲置了两年,但是一应家什都在。崔柏马上动手收拾,很快就打扫干净了。管家见他手脚勤快,更加放心,便耐心地给他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并吩咐同来的家丁去寻找原来的伙计,准备择日开张。
正巧曾婉儿带着郝青桐、鲁啸、廖树山经过那里。看到有个像样的酒坊,鲁啸便攒掇郝青桐跟曾婉儿说说,要买些酒带着路上喝。曾婉儿听见了,不满地说道:“你想喝酒,为何不直接说?非要郝叔叔来找我说。我是那么不好说话的人么?”鲁啸赶紧作揖认错。曾婉儿笑了,当即下了马,带着他们走进酒坊。
管家见有人进来,赶紧上前说道:“几位客人,不好意思,我们这里正在收拾,还没开张。你们几位改日再来吧。”鲁啸指着墙根的酒坛子说道:“什么开张不开张的!那里明明有酒,卖我们几坛就是了!我们急着赶路,哪有工夫给你改日再来?”管家见他们身高体壮,又带着刀,心里有些害怕,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崔柏听到外面有人说话,拿着掸子从后面走出来,一眼看到曾婉儿,惊讶道:“曾小姐,是你们?”郝青桐、鲁啸、廖树山见崔柏认出大小姐,都警惕地看着他。曾婉儿看了看崔柏,疑惑道:“你认得我?”崔柏说:“我叫崔柏。我们在天百山庄见过的。”曾婉儿想了一下,记起来了。当日在天百山庄,邵九佳制住小灵子,父女二人要挟吴秋遇自废武功。崔柏哀求他们不要伤害小灵子。曾婉儿正担心吴秋遇,见崔柏求情,自然当他是好人,虽然只见过那一次,但是多少也有些印象。
曾婉儿开口问道:“你是邵青堂的徒弟,怎么会在这里?难道这个酒坊是邵家门的买卖?”崔柏摇了摇头,苦笑道:“我已经不是邵家门的人了。自从经历了天百山庄的事,我就没有再回去,想着退出江湖,自己出来找个营生。今日流落到此,幸好有任府收留,让我在这里打理店铺。哦,这位是任府的管家,你们不要吓唬他。”说着,他看了鲁啸一眼。
曾婉儿去过任府几次,也见过管家,只是忽然在这里见到,一时没想起来,现在知道了,马上说道:“您是任府的管家?实在对不住。刚才是他们不好。”管家见崔柏三言两语说完,那伙人没那么凶了,心里这才踏实下来,也认出了曾婉儿,赶紧摆手说道:“没事,没事。曾小姐到府里去过的,我还记得你呢。”
曾婉儿说:“是啊。说起来,我还是任府的亲戚呢。哈哈。崔……”她一时叫不出崔柏的名字,多少有些尴尬。崔柏赶紧说道:“崔柏。哈哈。”曾婉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你不回邵家门也好。邵青堂父女用心不正,只怕会带坏了一门弟子。”听曾婉儿提起邵家门和邵青堂父女,崔柏的面色有些难看,毕竟有一段伤心往事。曾婉儿见了,赶紧改换话题说道:“任府是个好人家,正缺人手帮忙。你能留在这里,也算是很好的出路。”
崔柏点了点头:“是啊。不过这多亏了秋遇兄弟,是他让我去任家庄送信,我才有了这样一个很好的机会。”听到吴秋遇的名字,曾婉儿眼前一亮,急切地问道:“你在哪里见过秋遇公子?他人呢?”崔柏说:“我们一起到的洛阳。他和小灵子赶去登封了,说是去找人,走得很匆忙,临走留下一封信,让我送到任家庄。”曾婉儿喃喃道:“他和小灵子在一起?去登封……一定是去找如梦姐姐。”崔柏惊讶地看着曾婉儿,心中纳闷,可是又不便多问。
鲁啸两眼只顾盯着墙根的酒坛子看,还用鼻子用力地闻着酒香。崔柏见了,忙说道:“你们几位要喝酒只管自己去拿。咱们难得在此相遇,今日我请大家,权当是几位提前来给我撑场面了。管家,酒钱回头从我的工钱里扣,你看行吧?”管家点头笑了笑,没有说什么,心里却更加认定崔柏是个做事有分寸的人,不会拿东家的酒去随便送人情。
曾婉儿说:“那怎么行!你这里做个买卖不容易,我们应该多捧场才是,哪能过来白占便宜?我们也赶着去嵩山,来不及等到开张道贺了,今日买几坛酒,只当是提前给你开个张。郝叔叔……”郝青桐明白曾婉儿的意思,马上掏出二十两的一锭银子,放在柜台上,说:“崔掌柜的,来,给我们拿三坛好酒。”崔柏愣了一下,知道曾婉儿是有意在管家面前给他帮忙,心里非常感激,嘴上没说什么,转身去拿了三坛老酒,放在柜台上。然后又找了草绳,把三个坛子编花捆了,提着交给鲁啸:“这样便于携带,挂在马上也不碍事。”曾婉儿、郝青桐以及任府的管家都暗暗佩服崔柏的细心。
崔柏看了看柜台上的银子,有些发愁,转身问管家:“我刚来,还不知道价钱,您看这个怎么算?”曾婉儿笑道:“这个不用算了。我想应该勉强够了,万一有些剩余,就当是我们的贺礼了。开张的时候,我们就不过来一起热闹了。”崔柏心中感激,对着曾婉儿拱了拱手,也不知说什么好。
鲁啸把手里的酒坛提到眼前,用鼻子闻了闻,开心地笑道:“果然是好酒。崔掌柜的,你真的要退出江湖了?过几天,嵩山有一个大热闹,你不想去看看?”崔柏摇头道:“不看了。我今后专心卖酒,就不去凑那些热闹了。”鲁啸说:“那可是个难得一见的大热闹。八月初六,武林各派的高手都要聚集到嵩山,找少林寺的老和尚讨要散游僧老前辈留下的《至尊遗帖》。你把这个热闹看了,再退出江湖也不迟啊。”崔柏看着鲁啸,似是迟疑了一下,说道:“以后江湖上的事都与我无关,我能把酒坊打理好,不辜负东家的信任就很知足了。”管家听了,暗自点了点头。
鲁啸摇头叹道:“唉,可惜了。你哪怕去那里卖酒也好啊,到时候我们也不怕没有酒喝。”郝青桐和廖树山听了不禁摇头,没想到鲁啸这家伙为了喝酒,连这样的话都能说出来。崔柏听了,却是心中一动。
这时,曾婉儿开口说道:“好了,不要胡说了。咱们还要赶路,不要打扰人家收拾了。”鲁啸呵呵了几声,先走出去,把酒坛子挂在马鞍子上。曾婉儿等人与崔柏道别。崔柏和管家送他们出门。
望着曾婉儿他们骑马走远,崔柏若有所思。管家笑呵呵说道:“崔相公,你运气真好。这刚刚开门,还没营业就开了张,一下子就进帐二十两银子。”崔柏笑了笑,说:“这都是朋友帮忙。哎,管家,你觉得他们刚才的主意怎么样?”管家问:“什么主意?”崔柏说:“去嵩山卖酒啊。刚才他们说,八月初六,武林各派的高手都要聚集到嵩山,找少林寺讨要《至尊遗帖》。据说那是武林至尊散游僧留下的武功秘笈,天下武林的人都想得到它。到时候去嵩山的人一定少不了,而且武林中人大多是好酒之徒。一般酒肆酒坊都不会开到山里,如果我们在那里支个摊子卖酒,一定可以大赚一笔。”
管家听了点了点头,说:“什么武林的事我不懂。不过要真像你说的那样,这是好事啊。既然二小姐把这个酒坊交给你管,你就是掌柜的。想怎么干,你可以自己拿主意。”崔柏说:“多谢二小姐和您的信任。我算计一下,看需要多少本钱,到时候还得先从府里支取。”管家说:“这个好说。到时候需要银子、人手,你只管开口。我跟二小姐说一声,她应该也会支持的。”
接下来,崔柏就开始了解各种酒的行情以及从哪里进货,对本钱和人手做了一个算计,报给管家。管家跟二小姐商量了,便拨付银两,安排人手,帮着崔柏一起筹备。崔柏很快又采购了几十坛好酒,连同酒坊的存货,凑了满满两大车,带着人往登封进发。今日到达这里。
听完了崔柏的叙述,吴秋遇说:“到嵩山卖酒的想法很好。咱们见面的时候,我们刚从山上下来,祁公子的酒肆人挺多的。”崔柏不禁愣了一下:“已经有人想到了?在那里开起了酒肆?”吴秋遇说:“就是天百山庄的祁公子。你还记得他吧?他也拉了很多酒来,在山里搭建了棚屋,支起了布篷,已经开张了。”崔柏心头一凉:“祁家财力雄厚,规模必然很大。我来得晚,摊子又小,只怕生意不会太好。”小灵子安慰道:“那也不一定。到时候人会很多的,你们各卖各的,应该都有赚头。”崔柏稍稍沉默了一会,说:“但愿吧。早知道山上已经有人卖酒,我就不用老远赶来了。”
吴秋遇看到崔柏神情沮丧,后悔自己刚才说出那几句话,一时也不知如何解劝,便看着小灵子。小灵子能够理解崔柏的心情——他刚开始做买卖,兴冲冲的千里迢迢赶来这里,就遇见那么有实力的一个竞争对手,心里受到的打击肯定不小——于是继续安慰道:“你先不用想那么多,明天把摊子支起来看看情况再说,说不定生意很好呢。毕竟人很多,卖酒的只有你们两家。”崔柏微微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显然心情已经不如刚才好了。
吴秋遇看在眼中,心里着急,小声求小灵子想想办法。小灵子想了一下,忽然说道:“崔师兄,其实,你可以考虑跟祁公子合伙。那样两家就不用竞争了。”崔柏看了看小灵子,说:“我知道你是好意。你们不用安慰我,我没事。反正是第一次出来做买卖,只要不赔了就算成功。我想怎么也能卖出去一些吧。”吴秋遇问:“你不愿意跟祁公子合伙吗?”崔柏苦笑道:“不是我不愿意,是人家祁公子不可能同意。人家来得早,存酒也多,估计上的还都是好酒,怎么会跟我合伙?”小灵子说:“你是担心这个呀。那好办,等我们见到他,帮你说说。也许人家愿意呢。”崔柏笑了笑,说道:“好了,你们不用安慰我了,我真的没事。不可能的,换我也不会同意。”吴秋遇和小灵子相互看了一眼,也不好再劝。
就在这时,忽听前面有人惊呼一声:“啊,什么人!”吴秋遇仍然记得前晚闹鬼的事,赶紧开门去看。只见祁少城提着灯笼站在外面,抬头看着房顶,非常紧张的样子。吴秋遇叫了一声“祁公子”,也转身往房顶看去,却什么也没看到。小灵子和崔柏也从屋里出来。见到祁少城,小灵子开口问道:“祁公子,刚才怎么回事?”祁少城走过来,说道:“我好不容易找到这家客栈。前面没人,只看到这里亮着灯,心想你们一定在里面。我正要过来找你们,忽然看到房顶上出现两个人影,我一喊,他们就不见了。”小灵子问:“他们是不是扮作鬼的样子?”祁少城说:“他们动作太快,我也没看清。反正突然见到,挺吓人的。”
小灵子在吴秋遇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吴秋遇冲着房顶大声喊道:“藏在暗处的朋友听了!客栈的空房间很多,你们要住就住!大家都是外来之人,本可相安无事!你们何必装神弄鬼,吓唬他人?如果你们听到了,只管自己找房间安心住下,我们绝对不会去打扰,也请你们不要再扮鬼吓人!”等了一会,房顶并没有人回应。小灵子说:“算了,秋遇哥哥,他们就算听见了,也不会露面回答的。外面太黑,快请祁公子进屋说话吧。”
吴秋遇和小灵子一起招呼祁少城进屋。崔柏早就看到了祁少城,只是彼此没什么交情,心里又有竞争对手的顾忌,一时搭不上话。他站在小灵子身边,轻轻叫了一声“祁公子”,请祁少城进屋。祁少城看了一眼崔柏,一时没想起他是谁,只冲他点了点头,便跟着吴秋遇一起走进屋里。崔柏接过祁少城手里的灯笼,帮他吹灭了里面的蜡烛,把灯笼放在一边。
吴秋遇介绍道:“祁公子,这位是崔柏师兄,到天百山庄去过的,你应该见过。”崔柏轻轻拱手道:“祁公子。崔柏有礼了。”祁少城愣愣地看着崔柏,还是没想起来。当时山庄的客人太多,他们顶多见过崔柏一两次,后来山庄发生争斗的时候,祁少城去山下接他祖父了,没有看到崔柏的表现,因此没什么印象。
祁少城冲着崔柏拱手还礼,轻声问道:“秋遇公子,这位是怎么论的师兄?他也是尊师济神医的弟子?”崔柏有些尴尬地说道:“在下哪里高攀得上济神医啊?说来惭愧,我曾经是邵家门的弟子,有幸到过天百山庄一次。后来……”小灵子赶紧帮忙解释道:“我和秋遇哥哥受祁翁所托,到邵家庄去送信,受到邵九佳的百般刁难,幸亏有崔师兄多方照应。我们见他是个好人,就随口叫他崔师兄。”祁少城这才多少想起了一点,点头说道:“哦,我想起来了,原来是邵家伯父的大弟子,崔柏师兄。失敬失敬。”崔柏赶紧摆手道:“离开山庄以后,我就退出江湖了。现在就是闲人一个,不再是什么邵家门的弟子了。”“哦,这样啊。”祁少城不了解中间发生过什么事,也不想知道。
崔柏招呼大家坐下。祁少城忽然说道:“这家客栈冷冷清清,黑灯瞎火的,一个伙计也没看到。人都去哪了?被那两个装神弄鬼的给吓跑了?”吴秋遇解释道:“这是马铁腿夫妇开的客栈,他们身份暴露,被江湖仇家追杀,到少林寺避难去了,这里就一直闲置着。我们知道情况,所以住到这里,没人管着倒也自在。”
祁少城笑了笑,他当然是不会住这样的客栈的,又忽然问道:“我刚才看到院子里有两车酒。也是马铁腿夫妇丢下的么?”吴秋遇说:“那是崔师兄从洛阳带来的。”祁少城惊讶地看了看崔柏。崔柏说:“托秋遇兄弟的福,我在洛阳谋了个营生,替人打理一个酒坊。那里还没开张,就听说嵩山有热闹,便拉了两车存酒,想着过来试试,看能否多卖几坛。”祁少城惊讶道:“崔师兄好头脑,竟然能够想到这个主意。”崔柏苦笑道:“祁公子不要取笑我了,还不是落在你的后面?”祁少城说:“我这个不算的。我可没有这样的头脑。是我祖父随口一说,我觉得好玩,就随便弄了十几车酒,过来体验一下。其实我知道,我根本不是做买卖的人。崔兄才是真的行家。”崔柏看了看祁少城,见他脱口而出,是个爽快人,便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小灵子取笑道:“祁公子,现在你的酒肆可不是独此一家了。买卖要用心打理呦,小心被崔师兄比下去。”祁少城笑着说道:“那就被崔师兄比下去吧。我可不想再花更多心思。原来就想着体验一下开店的感觉,来了之后才发现事情真多,搭棚子、支布篷,桌椅板凳、锅灶碗筷,什么都要张罗。开张这两天,什么事都经历过了,接下来估计也没什么新鲜的了。我还指望跟着师父们去少林寺帮忙呢,哪有心思呆在那里卖酒啊?”
小灵子趁机说道:“既然你没心思经营,不如转让给崔师兄来干好了。”祁少城看了看小灵子,又看了看崔柏,说:“我求之不得呢。崔师兄愿意接手么?”崔柏摆手道:“我不行。我这里小本经营,还没开张呢,哪有钱盘下你那么大的摊子啊?”祁少城说:“只要你有心干,咱们一切都好商量。你若是不便出本钱,咱们合伙也行啊。”小灵子笑道:“合伙?你本钱那么大,崔师兄只有两车酒,合了伙岂不是要给你当伙计?”祁少城忙说:“怎么会?只要崔师兄愿意,他来当这个掌柜的。”崔柏只当他们是在开玩笑,只笑眯眯听着,也不好搭话。小灵子说:“那赚了钱怎么分啊?”祁少城说:“我本来也不是为了赚那点银子。只要拿回本钱,跟祖父有个交代,赚多赚少,崔师兄都可以拿去!”
小灵子说:“崔师兄,听到了吧?你还不赶紧答应下来?”崔柏不禁愣了一下,半信半疑地看着祁少城。祁少城说:“我正愁没人帮忙呢,既然崔师兄专为卖酒而来,把酒肆交给你打理,我倒省心了。”崔柏见祁少城亲口对他说出,惊喜地问道:“你们不是在开玩笑?”祁少城说:“当然不是开玩笑。我可是真心实意的。”崔柏这才信了,兴奋地说道:“如果祁公子信得过我,我一定好生经营,让你当个最省心的东家。”祁少城很高兴:“太好了。既然崔兄乐意,咱们明天就一起上山。我跟他们交代一下,都听你的调遣。”崔柏激动地连声说好。吴秋遇和小灵子在一旁看了,也为他高兴。
又聊了一会,祁少城说:“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客栈。明日一早再过来,咱们一同上山。”吴秋遇和小灵子知道,他肯定看不上这个没人伺候的客栈,便也不挽留。崔柏点着了灯笼里的蜡烛,灯笼交给祁少城。祁少城点头谢过,告辞离去。
崔柏兴奋地在屋里来回走了几趟,仍然觉得不可思议,问吴秋遇和小灵子:“你们觉得,刚才祁公子说的是不是认真的?”小灵子说:“当然是认真的。天百山庄是什么情况,哪会在乎这点卖酒的进项?他现在是乡野三奇的徒弟,所有心思都在练功习武、闯荡江湖。这回嵩山这么大的事,他怎么会闷在那里卖酒?”崔柏点了点头,这才真正信了。小灵子说:“现在心里踏实了吧?”“踏实了,踏实了。又是多亏了你们。谢谢,谢谢。”崔柏已经乐得合不拢嘴。
第二天一大早,祁少城就来了,先请吴秋遇、小灵子、崔柏以及他带来的伙计出去吃了早饭。吴秋遇和小灵子说还要在城里找人。祁少城和崔柏便带着人赶着两辆大车先去交接。
送走祁少城和崔柏等人,吴秋遇和小灵子又扮成昨天的样子。出了客栈,先去柳家老宅看了看,仍然没有柳如梦的消息,这才出城去嵩山。
祁少城已经给自己带来的伙计交代清楚,然后对崔柏说道:“崔师兄,这里以后就靠你打理了。”崔柏说:“祁公子放心,我一定好生经营。”此时乡野三奇已经出去闲逛。祁少城特意嘱咐道:“崔师兄,我只有一个要求,请你一定成全。”崔柏说:“公子请讲。”祁少城说:“我那三位师父最喜欢喝酒,我开这个酒肆,有一半也是为了他们喝酒方便。这里以后交由你打理了,他们要来喝酒,你只管记帐,切勿拦阻。到最后我一并结算就是了。”崔柏说:“公子放心,我认得三位师父,他们想喝就只管喝,我必定好生伺候。”祁少城点了点头:“除此以外,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了。一应事项,你都自己看着办吧,凡事不用跟我商量。我现在就去找我三位师父。”说完,他转身走了。
吴秋遇和小灵子到那的时候,已经有两桌客人。没看到祁少城,只看到崔柏和几个伙计在那里支应。他们正要上前询问,崔柏却先迎了上来:“二位客官,喝酒还是喝茶?”吴秋遇愣了一下。小灵子指了指自己的脸,吴秋遇这才意识到他和小灵子已经改了装扮,崔柏自然认不出来。
小灵子把崔柏和吴秋遇叫到一边,小声说道:“崔师兄,是我们。”崔柏盯着小灵子看了半天。小灵子说:“我是小灵子。”崔柏从声音辨认出来,惊讶道:“小灵子,你怎么……?”小灵子赶紧示意他小点声:“崔师兄,不要喊。我们扮作这个样子,就是不希望别人认出来。你自己知道就行了。”
崔柏点了点头,小声问道:“你们这是在躲谁呀?”小灵子说:“想对付我们的人太多了,邵家庄和天百山庄的事你是知道的。”崔柏当然知道,小灵子说的这些人里面也包括邵青堂和邵九佳。小灵子特意嘱咐道:“如果曾家兄妹来这里,你可千万不要喊出我们的名字,也不要让他们知道你在这里见过我们。”崔柏疑惑道:“为什么要回避他们?”小灵子说:“这里面的事情太多了,几句话说不清楚。反正不要让他们知道我们在这里就对了。”崔柏说:“嗯,我知道了。有人的时候,我只装作不认识你们。”小灵子说:“那也不必。我们没事的时候,可以在这里帮你卖酒,顺便打听一些消息。你只要把我们当作这里的伙计,不要喊出我们的名字就好了。”
崔柏问:“那我怎么称呼你们才好?”小灵子想了一下,说道:“我的名字不好拆,那就用秋遇哥哥的名字吧。你就叫他小吴。我叫小玉。”“小吴?小玉?”崔柏反复念叨了几遍,点头说,“好,我记住了。”小灵子又问吴秋遇:“秋遇哥哥,你记清楚没有。从现在开始你叫小吴,我叫小玉。崔师兄这样叫的时候,你不要忘了响应。”吴秋遇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小灵子看了看那边烧水的锅灶,问道:“你现在还卖茶水?”崔柏说:“武林人士虽然好酒的居多,但也有不喝酒的。我就想着支个灶,顺便卖些茶水,这样也算是对大家都有照顾,还能多个进项。”小灵子说:“你现在已经是个很会做生意的人了。”
吴秋遇四下没看到祁少城,于是问道:“崔师兄,祁公子呢?”崔柏说:“他在这里交代完了,去找他三位师父了。”小灵子说:“现在你知道他为什么把酒肆交给你打理了吧?他是个富家公子,又偏巧做了乡野三奇的徒弟,从哪一头来说,都不是能安分待在这里卖酒的人。”崔柏道:“难得被他如此信任。我一定好好干,绝不辜负他的信任。”
小灵子让崔柏跟其他伙计交代了一下,说他们也是临时招募来的伙计,便留下来帮着一起卖酒。
邵青堂父女从山路上走来。邵九佳问:“爹,还有几天才到八月初六,咱们这么早上嵩山干什么?”邵青堂说:“这一次的事情非同小可,咱们自然不能落后。《至尊宝帖》是前任武林至尊散游僧留下的。散游僧武功卓绝,谁能得到他的武功秘笈,就可以独步天下。”邵九佳道:“要是那样,想得到《至尊宝帖》的人一定很多。咱们人单势孤,未必能抢得过人家。”说到这个,邵青堂自然也心情不爽,自我安慰道:“人人都想得到,也人人都有机会。咱们来得早,仔细关注消息,说不定能有意外收获。”
邵九佳说:“可惜崔柏、江寒两位师兄都不在了。要是他们也一起来,咱们还能多些帮手,机会也更大些。”邵青堂瞅了她一眼。邵九佳赶紧说道:“爹,我知道了。我以后不会再提起他们了。”邵青堂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没事。咱们家里遭劫,一门弟子走的走,散的散,现在正缺人手。你想起他们也是正常的。”邵九佳见爹爹确像没有生气,心里这才踏实了。忽然看到前面有人聚集,邵九佳惊喜地叫道:“爹,你看,那里有个酒家,好像也有茶水卖。咱们过去喝点水吧。”邵青堂点了点头,二人便向酒肆走去。
小灵子眼尖,一眼看见邵青堂父女向这边走来,赶紧小声叫过吴秋遇,指给他看:“邵老头和邵九佳来了。”吴秋遇见了,小声说:“他们不会认出咱们吧?”小灵子笑道:“你还怕他们怎么着?放心吧,他们认不出来。就算认出来也没事。第一,以你的武功,十个邵老头也打不过你。第二,咱们本来也不是为了躲避他们。他们巴不得咱们找到如梦姐姐、赶紧把她从曾公子身边带走呢,就算是不帮忙,也不会捣乱。”吴秋遇笑道:“我倒忘记了。呵呵。”小灵子说:“他们忽然来这,倒是崔师兄见了难免会有些尴尬。”吴秋遇小声问道:“那咱们怎么办?要不要帮他?”小灵子说:“先看看再说。只要邵老头不动手,咱们也不急着上前。”吴秋遇点了点头。两个人站在距离崔柏不远的地方,一边假装擦筷子,一边暗中观察邵青堂父女的动静。
崔柏正在招呼客人,忽然瞥见邵青堂和邵九佳,不禁愣住。邵九佳看到崔柏在这里,也不禁愣了一下,随后惊讶地叫道:“大师兄?爹,你快看!是崔柏师兄!”邵青堂也看到了,稍稍迟疑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找了一张空桌子坐下。邵九佳也跟了过去。
崔柏这时才反应过来,赶紧提着茶壶上前说道:“师父,师妹,你们来啦。”说着便闷头往碗里倒茶。邵青堂看了他一眼,没有吭声。邵九佳见爹爹没反应,便开口问道:“大师兄,这个酒肆是你开的?”崔柏说:“不,不是。我只是帮人打理。师父,请喝茶。”说着,把一碗茶轻轻推到邵青堂的面前。邵青堂点了点头,先端起茶碗喝了一口,放下碗说道:“茶水不错。你也坐吧,陪师父说几句话。”崔柏放下茶壶,默默在邵九佳旁边坐下来。
邵青堂语重心长地说道:“崔柏呀,咱们邵家门的弟子辈中,数你入门最早。你也是我最得意的徒弟。我自问待你不薄,你怎么不辞而别、说走就走了?”崔柏赶紧站起来,垂手说道:“师父,弟子知道对不起你。只是我忽然厌倦江湖,只想作一个普通人。”邵青堂看了看他,先让他坐下,然后说道:“摆摊卖酒是伺候人的买卖,能有多大出息?你起早贪黑,刻苦用功,才终于练得一身本事,怎能轻易放弃?不如跟着师父回去。你永远是邵家门的大弟子,师父只会更加看中你。再跟着师父历练几年,你早晚必有大成就。”邵九佳也劝道:“是啊,大师兄,现在咱们邵家门……”邵青堂怕女儿脱口说出家里遭劫的事,慌忙瞪了她一眼。邵九佳也意识到不妥,改口说道:“你是我们的大师兄,我爹可是最看中你的,我们这些师兄弟也最敬重你。大师兄,你跟我们回去吧。等咱们邵家门发展壮大了,你肯定也能功成名就,成为江湖上的一号人物。”
崔柏再次起身,拱手说道:“多谢师父和师妹的厚爱。我自知愚钝,本也难以成才,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大志向了。这一次恐怕要辜负师父和师妹的期望了。”邵青堂盯着他看了一会,长长出了一口气,说道:“你不跟我们回去也行。你既然在这里卖酒,显然知道我们是为何而来。既然你曾经是我门下的弟子,跟着我习武多年,总该有所报答吧?我对你也没有别的要求。这一次我只带了九佳,身边缺少人手,你帮我这一次,以后你想去哪里,我绝不过问。”
崔柏说:“我已然退出江湖,现在是个讨生活的闲人,从此不再过问江湖上的任何事。自问也没本事帮师父再做什么。师父和师妹就忘了我吧。师父对我的恩情,崔柏都铭记在心,日后有机会一定报答。”邵青堂脸色沉下来,盯着崔柏问道:“你休拿假话搪塞!我就不信你甘心只作个卖酒的闲人?你说要做个讨生活的闲人,那你到嵩山来干什么?”崔柏说:“弟子实在不敢有所欺瞒。自从那日离开天百山庄,我就已经决意退出江湖了,只想随便谋个营生,平平淡淡了此一生。本来是受人所托,在洛阳城里经营一个酒坊,后来听说这里有热闹,就想着拉些酒来可以多卖几坛。弟子知道对不住您,可是弟子真的已经退出江湖了。好不容易才有了个谋生的手段,恳请师父成全。”
邵青堂愤然起身,狠狠说道:“既然如此,你留着一身武功也没用!我今日便废了你的武功,从此再不认你这个弟子!”崔柏扑通跪倒:“多谢师父成全。我这一身武功本来就是师父传授,您想废我武功,弟子欣然领受。师父,您动手吧。”
邵青堂抽出别在腰间的铁笔,便要对崔柏下狠手。邵九佳惊叫道:“爹,不要!”小灵子一惊,她知道邵青堂心狠手辣,不定对崔柏做出什么事情来,赶紧让吴秋遇做好上前解救的准备。吴秋遇悄悄挪到了崔柏的身旁不足三尺的地方,只要邵青堂动手,便出手阻挡。崔柏看到吴秋遇过来,冲他摇头道:“这是我们师徒之间的事,你们不能插手。”吴秋遇愣了一下,回头看着小灵子。
小灵子走过来,正要在吴秋遇耳边提醒他几句,忽然有人议论:“那个人是谁呀?光天化日的竟然要在这里行凶杀人?”旁边那个络腮胡子的人说:“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知道自己没多大本事,只能欺负老实人!”邵青堂狠狠瞪了过去。那几个人也不示弱,竟然从板凳上站起来,挺着胸脯走过来。站在络腮胡子前面那个小个子叫道:“怎么着,这是看我们不顺眼哪!”
邵青堂见对方人多,身上也都带着家伙,不知道他们的底细,一时也不敢真去招惹,便忍住气拱手问道:“不知几位是哪里来的朋友?”络腮胡子冷冷说道:“这是要探听我们兄弟的底呀。哼,说出来也不怕你知道。狼山六兄弟,彭可通跟你说话。”邵青堂确实没听说他们的名号,也不知他们的实力如何,于是说道:“原来是狼山来的朋友。狼山六兄弟,久仰久仰。”小个子不屑地哼了一声:“你久仰个屁!你知道我是谁么?”邵青堂顿时尴尬。小个子笑道:“哼,就知道你满嘴假话。三爷我叫贾冲,这回可以记住了。”邵青堂面色铁青,却又不敢发作。
崔柏赶紧冲着彭可通、贾冲等人作揖道:“几位大爷,这是我们师徒之间的事,大家不必……不必操心了。”小个子贾冲说:“师徒?看你老实巴交的,怎么会有那种师父?他是哪里卖酒的?”崔柏赶紧作揖哀求:“几位自去喝酒吧。我在这里求你们了。”狼山六兄弟不想叫崔柏为难,不屑地看了看邵青堂,便转身回了座位。
邵青堂心里顾忌在场的众人,暂时不便对崔柏下手,便收了铁笔,冲着崔柏冷冷地说了一句:“那你就好好卖你的酒吧!我再也没有你这个徒弟!”说完,悻悻地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