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6章 另起风波

山路崎岖,马车走不快。吴秋遇一面赶车前行,一面关注道路两旁,提防再有黄河帮的人埋伏。马福星曾经是少林寺的俗家弟子,是唯一认识路的,也偶尔探出头来看看。过了大约半个时辰,已经能远远望见庙宇的院墙。马福星说:“那就是少林寺了。”眼看就要到少林寺了,估计黄河帮的人也不敢在少林寺的山门外撒野,四个人紧张的心情渐渐放松下来。

先前挟持马车逃走的三个黑衣人被吴秋遇制住。时间久了,他们的穴道解了,渐渐能动了,便急急忙忙回来找郑三。原地不见郑三的身影,两个人正要离去。另一个在树丛中发现了郑三的尸体,惊叫一声,招呼他们过去。三个人围着郑三的尸体,看了看,见确实已经死透,无奈地摇了摇头。他们把郑三就地埋了,便匆匆跑回去报信。

少林寺里走出来三个和尚。为首走在前面的是一个高高大大的和尚,手里拿着月牙禅杖。后来两个应是小辈的弟子。

吴秋遇眼前一亮,忙回头对车里说道:“有几位师父从寺里出来了,你们看看是否认得?”马福星探出头来,仔细看了看,认了出来,惊喜道:“是戒律院的首座,了改大师。”吴秋遇大喜:“有熟人了。这下可以放心了。”马福星脸上的笑容渐渐退去,喃喃道:“我负罪上山,正该戒律院发落。看来也不用惊动方丈大师了。”吴秋遇这才想起马福星是来领罪的。

马福星叫吴秋遇把马车停下,让娘子肖凤英扶着他下来,一瘸一拐地走到车前,跪下等着。肖凤英也陪着他跪下。吴秋遇不便相劝,扶着柳如梦下了车,看着三个和尚一步一步走近。

了改大师瞥了一眼马氏夫妇,上前冲吴秋遇单手行礼道:“各位施主,敢问可是奔少林寺来的?”吴秋遇点头道:“是的。了改大师。”了改一愣:“施主认得贫僧?”吴秋遇尴尬了一下,指了指马福星:“我们是送他来的。他原是少林俗家弟子,认得大师。”了改大师转身看了看马氏夫妇,点了点头:“看来曾施主所言不虚。马福星,你终于来了。”马福星先默默在地上磕了个头,然后才慢慢扬起脸来,看着了改大师,说道:“大师,不肖弟子马福星回来领罪了。恳请大师责罚。”了改大师认出了马福星,脸上的颜色已经不太好看:“你还敢说是少林弟子?”马福星自知罪孽深重,低下头去。了改大师说:“你私自下山,做起江洋大盗,为祸多年,作孽无数,败坏少林名声。我正拿你不着,你倒送上门来。今日归来,正该受我佛门戒律。”马福星说:“大师教训得是。弟子此来,就是认罪领罚的。”了改大师微微点了点头:“如此甚好,倒也不必多费口舌。如今方丈师兄闭关,了渡师兄暂代住持。他已颁下法旨,命贫僧于山门外拦阻,就地惩处,以免污了佛门净地。”马福星双手合十,遥望着少林寺山门,恭恭敬敬地磕了一个头,平静地说道:“全凭大师发落。”肖凤英紧张地望着了改大师:“大师父,我相公他已经知错了,你……”马福星劝道:“娘子不必多言。”“相公……”肖凤英已经泣不成声。

了改大师说:“女施主暂请回避,容贫僧执行戒律。”说着便将禅杖提了起来。肖凤英见了改大师就要动手,一下子抱住马福星,放声痛哭。眼看要生离死别,马福星也泪流满面,抚着肖凤英的头说道:“娘子,我是罪有应得,你不必太难过。”肖凤英哭着对了改大师说道:“大师父,你们出家人最讲慈悲,我知道你有菩萨心肠,你就放他一条生路吧。”了改大师静静地看着这夫妻二人,面无表情,只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柳如梦心生怜悯,却又不知如何劝起,焦急地拽了拽吴秋遇的衣角。吴秋遇刚要开口说话,就见马福星一把推开肖凤英:“娘子,咱们来世再做夫妻!大师,您动手吧!”“阿弥陀佛。”了改大师口里念了一声,举起月牙禅杖,眼睛一闭,便朝马福星背上打去。

“相公!”肖凤英惊叫一声,便扑过来以身遮挡。吴秋遇来不及多想,急忙冲过去,用力将禅杖推开。了改大师身子一偏,回身喝问道:“施主这是何意?请不要妨碍贫僧执行戒律!”吴秋遇说:“大师,他已经知道错了。你就饶了他吧!”了改大师说:“这是敝寺门内之事,请施主莫要插手。”吴秋遇说:“大师,你就饶了他吧。”说着也用身子把马福星挡住。了改大师看了看两个小和尚。两个小和尚会意,忙上前来拉吴秋遇,希望他不要干扰师父执行戒律。吴秋遇情急之下,用力甩脱。两个小和尚站立不稳,摔倒在地。吴秋遇本是无心的,一见两个小和尚倒地,自知惹祸,忙上前去拉扶。了改大师以为吴秋遇要对两个弟子下手,顾不得多说,直挥起禅杖,去拦打吴秋遇的手臂。吴秋遇大惊,忙撤手退闪,嘴里大叫:“大师,你不要误会!”大和尚不理他,手持禅杖继续进攻。吴秋遇没有办法,只得小心应付。

了改大师知道吴秋遇在场必定会干涉马福星的事,是存心要将他逼走,并不想伤他,因此开始几招只是虚晃吓唬,想叫吴秋遇知难而退。可过了几招他就发现,这个年轻人并不简单,于是便渐渐加大了进攻的力度。吴秋遇本是要劝解救人的,也不想跟少林寺结怨,因此开始也是一味躲闪,却不还手。本以为随便对付几招,就可找个机会跳出圈外解释清楚,却不想这了改大师虽然身驱高大,招式倒也灵活,一时之间还真找不到破绽。吴秋遇早就听说少林寺多有高手,如今一见,这戒律院的首座显然就是高手之一。对方有兵器在手,而自己是赤手空拳,吴秋遇丝毫不敢怠慢,不过有随心所欲的身法周旋着,尚能应付。

几十招过后,了改大师仍不能取胜,不由得暗自称奇,心想:这个少年不简单,他这个年纪的少林弟子中未必有人能达到他这般武功修为。想到此,他顿生爱惜之心。可是执行戒律那是师兄的法旨,耽误不得,看来只有先全力把他逼走再说。了改大师打定主意,手上便加了力气,不再留情,进攻越发凌利。

柳如梦不懂武功,看着吴秋遇赤手空拳跟大和尚打斗,不免提心吊胆。马福星看出了改大师用了真功夫,也为吴秋遇担心,在一旁哀求道:“大师,吴少侠,你们别打了!我愿意承受处罚,了却罪孽!求求你们,别打了!”

吴秋遇已经发现大和尚武功高深,知道他手里的禅杖厉害,但有疏忽难免重伤,心下也开始着急。眼看大和尚的禅杖横扫而来,吴秋遇不急着躲闪,而是冒险伸手去抓。了改大师一惊,怕真的重伤吴秋遇,急忙收了力道。吴秋遇本想抓住禅杖,借力飞身出去,一见禅杖力道弱了,知道是大师发了慈悲,于是将禅杖握住,用力一推,身子向后跳了出去。了改大师暗自庆幸,没有失手酿下罪孽,心中默念阿弥陀佛。

吴秋遇退出两步,终于得空可以提神运气,将“降魔十三式“中的“携月清魔”打了出来。这一招自右下向左上方斜向抖捞,本是用于对付身子空中的敌人。若说对付正面的对手,显然不如开山惊魔等招式力道强劲。吴秋遇现在使出这一招,其实是不想伤人。一股掌风打在禅杖的月牙上,了改大师顿觉手臂一震,几乎握持不住,他身子向后退了一步,惊叫道:“降魔十三式?”

吴秋遇稍是一愣,但马上就想到了,师父的“降魔十三式”是武林绝学,少林高僧见多识广,各种绝世武功自然都认得了。他忙上前拱手道:“大师,晚辈得罪了。”了改大师问:“小施主与济苍生施主是何关系?”吴秋遇知道少林寺是武林正派,便不隐瞒,直说道:“那是我师父。”了改大师赶紧收了禅杖,惊喜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小施主武功高深,原来是济施主的高徒。”

吴秋遇见了改大师面色缓合,趁机说道:“晚辈吴秋遇,恳请大师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吧。”山路上有香客往来,难免有远远围观的。了改大师看了一眼,对吴秋遇说:“吴少侠,这里不是说话所在。你们随贫僧到菜园一叙。”吴秋遇点头说好,赶紧去扶马福星起来。了改大师看出马福星腿上有伤,淡淡地说了一句:“菜园尚远,你既腿脚不便,先上车吧。”马福星战战兢兢,还要推辞,却见了改大师已经转过身去,陪着吴秋遇迈步先走。柳如梦劝着马氏夫妇上了马车,扭头看了一眼,不想打扰吴秋遇与了改大师说话,便也上了车。

路上,吴秋遇问:“大师,少林有多少俗家弟子?”了改大师看着吴秋遇,稍稍犹豫了一下,说道:“前些年还有几个,后来出了不肖弟子,而今已经不再收纳了。”吴秋遇回头看了一眼马车,小声问到:“就是因为马福星吗?”了改大师说:“他为非作歹,作恶多时,自然算是其中一个。”吴秋遇一愣:“难道还有……别人也……?”了改大师说:“曾经有一个俗家弟子,名叫胡大宁,上山习武多年,小有所成,便要回乡探亲,谁知这一去便没了音信。后来才得知,他是自甘堕落,加入了北冥教……”“啊?”吴秋遇不禁一愣,他倒不是对那个胡大宁有兴趣,只是没想到了改大师会说胡大宁加入北冥教是自甘堕落。了改大师没有注意吴秋遇的表情变化,继续说道:“还有一个叫申徒的,说起来倒也精明能干,颇受方丈师兄信任。方丈师兄应邀去跟武林至尊翁求和施主研排武功,也是带了他去帮忙应酬。后来,北冥教寻衅挑事,掀起风波,那申图便不知所踪了。料想北冥教寻衅之事,多少与他有些关系。此等人挑弄事端,为祸武林,着实……。后来,贫僧对俗家弟子彻底失望,一时按捺不住便解散俗家弟子,发誓不再收纳。所以现在,山上已经没有俗家弟子了。”

“北冥教……”吴秋遇还在想着刚才的问题,却又不知如何问起。了改大师说:“北冥教是北方第一大教派。他们行事怪异,向来与中原武林不睦。尤其是几年前,司马相接掌北冥教,竟敢亲自带人到翁求和施主家中挑衅,落得两败俱伤,险些酿成武林巨祸。他们与此等邪教有瓜葛,不是自甘堕落么?”吴秋遇心里糊涂了。北冥教的人他也认识了几个,包括青衣堂的两任堂主康奇、彭玄一,还有大长老路桥荫,这些人看上去都是正派人,尤其彭玄一还曾与他们在赐熊双怪处生死与共。好像丐帮的倪帮主对北冥教的印象也不错,到了少林高僧嘴里,北冥教怎么成了邪教了?

菜园不在去往少林寺的主路上,距离山门大约有两百步之遥。转眼到了,马车进不去,便停在了外面。马氏夫妇和柳如梦下了车,跟着大和尚和吴秋遇进了篱笆门。两个小和尚也在后面跟着。

看菜园的是个老和尚,正在园中浇水,看见了改大师带人来,直起身来,眼睁睁看着他们走近,淡淡问道:“不是说不收纳俗家弟子了么?”了改大师说:“这不是新收的俗家弟子,戒缘师叔。过去的俗家弟子犯了错,我带来这里执行戒律。打扰你了。”戒缘老和尚看了看他身后几个人,说道:“你今天要打哪一个呀?我看那小施主和那位女施主都像是老实人。”

马福星一瘸一拐站出来,跪倒在地,说:“我是不肖弟子马福星,上山领罪。”戒缘老和尚笑道:“是你呀。不是有人叫你马铁腿吗?今日怎么变成瘸腿了?”马福星说:“弟子罪孽深重,遇仇家追杀,自知性命难保。希望在临死前先来少林领罪受罚。恳请了改大师现在就执行戒律。”了改大师说:“如此甚好。”吴秋遇劝道:“恳请大师手下留情,给他一个改过的机会,饶他一命吧。”戒缘老和尚看了看吴秋遇,说:“你这位小施主倒是好心。你知道他祸害了多少人,你还要为他求情?我劝你呀,还是不要管事的好。我想这位女施主见不得血腥场面,不如你带着她先行去了,免得沾上血渍。”

马福星也说道:“吴少侠,多谢你的几次救命之恩,容我来世再报。我此来是自愿受罚,求你不要阻拦。”吴秋遇说:“可是……”“他对你有多次救命之恩?”戒缘老和尚说着,又不禁多看了吴秋遇几眼。了改大师介绍道:“师叔,这位是济苍生施主的高徒。”“济苍生的徒弟,哦,难怪,难怪。”戒缘老和尚说着便向吴秋遇走来。

了改大师说:“两位女施主请转过身去。贫僧要执行戒律了。”柳如梦见不得杀人场面,赶紧退出几步,转过身去。肖凤英知道马福星心意已决,也没法再劝,跪在一旁,哭了起来。了改大师双手合十,念了一声“阿弥陀佛”,然后把月牙禅杖高高举起,高喊一声“马福星领罚吧”,便用力打了下去。吴秋遇急欲出手拦阻,却发现自己被老和尚靠住,已经移动不得。戒缘老和尚笑嘻嘻看着他,说:“小施主,你放轻松。”吴秋遇暗自惊诧,却又无可奈何。

了改大师在马铁腿背上连打了二十禅杖。马铁腿口吐鲜血,瘫倒在地。肖凤英扑过去,大叫了一声“相公”,便泣不成声。

了改大师收了禅杖,念了声“阿弥陀佛”,转身对吴秋遇说:“出家人慈悲为怀,怎敢妄动杀念。贫僧只是受师兄法旨,前来执行戒律。本要打他三十杖,废去武功,不曾想取他的性命。既然他腿上有伤,且留十杖日后再说。”肖凤英一听,赶紧给了改大师磕头:“多谢大师!多谢大师!”她转身扶起马福星:“相公,相公……”马福星有如死里逃生,虽然嘴里吐着血,嘴角仍露出一丝笑意。柳如梦知道不再有杀人的场面,也转过身来。戒缘老和尚见戒律执行完毕,放开吴秋遇,自去浇水。吴秋遇愣愣地望老和尚的背影,先是发了一会呆,才回过神来,对了改大师施礼道:“多谢大师慈悲!”

马氏夫妇相拥在一起,喜极而泣。柳如梦也走到吴秋遇身边,替他们高兴。了改大师说:“戒律暂且执行完毕。我须回寺里去通报了渡师兄,听他的后续安排。两位施主随我到寺中一叙?”吴秋遇早就听说嵩山少林寺的威名,很想去看看,于是动了心,便要答应。却听柳如梦忽然说道:“不了,大师。我们还有事,就不去少林寺了。”其实她是顾忌曾可以,知道他也是往少林寺方向去的,现在说不定还在寺中。吴秋遇并不知道这其中的缘故,愣愣地看着柳如梦。柳如梦小声对吴秋遇说:“一心哥哥,咱们的任务已经完成,赶快上路吧。”吴秋遇只道她是急着赶路,点了点头,对了改大师说:“大师,我们还要赶路,今日就不上山打扰了。晚辈这就告辞了。”了改大师见柳如梦似是很坚决,也不好阻拦,便说道:“既是如此,贫僧也不好多说什么。两位施主一路走好。”

马氏夫妇一听吴秋遇要走,有些舍不得,可人家本来就是路过的,只是为了护送他夫妇二人才上山到此,已然耽搁了不少时辰,于是跪在地上说道:“多谢恩公一路相送,多次救我夫妻性命。恩公路上小心,请恕马福星不能远送了。”说完便趴下磕头。

吴秋遇本要上前搀扶。了改大师说:“来,我送施主上车。”便陪着二人走出菜园。吴秋遇先扶着柳如梦上了马车,再次跟了改大师道别。马氏夫妇泪流满面,仍在地上跪着:“恩公一路走好!”吴秋遇向他们挥了挥手,也上了马车。马车起动,吴秋遇又不禁往菜园中望了一眼,只见那老和尚戒缘也在望着他,面带微笑。吴秋遇朝他点了点头,自语道:“少林寺真是藏龙卧虎。一个管菜园的老和尚都这么厉害。”柳如梦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开口问道:“一心哥哥,怎么了?”吴秋遇说:“刚才那老和尚往我身前一靠,我竟动弹不得。他的武功太高深了。”柳如梦很惊讶:“你说的就是那个浇菜的老和尚?”说完,也不禁探头看了一眼。

送走了吴秋遇和柳如梦,了改大师对戒缘老和尚说:“师叔,且让他们在菜园候着,我先回寺里去通报了渡师兄,听他的后续安排。”戒缘老和尚点了点头:“行,你去吧。他们在这可以帮我抓抓虫子什么的。”了改大师给马福星留下一点金创药,便带着两个小和尚走了。

肖凤英给马福星上了药,扶他在荫凉处趴着。戒缘老和尚说:“看来你的身子骨还算结实。受了他二十禅杖还没死。”马福星忍痛说道:“那是了改师父手下留情,要不然,吃他一下我就被打死了。”戒缘老和尚笑道:“你还不算太糊涂。”肖凤英忽然问道:“老师父,您的辈份那么高,了改大师都要叫您师叔,您怎么不在寺中,却在这管理菜园?”戒缘老和尚说:“种菜不好么?呵呵,我觉得挺好,挺好。”肖凤英心疼地看了看马福星的伤势,想了一下,忽然说道:“我相公还要等着领受剩下那十下的责罚,一时也走不了。老师父,我们留在这跟您种菜吧。多少能做个帮手,还能伺候您老人家。”戒缘老和尚笑道:“哈哈哈哈,你觉得我很老朽了吗?还需要别人伺候?”肖凤英赶紧解释道:“不是不是,老师父,我不是那个意思。”戒缘老和尚一摆手:“你不用解释了。你的心思我明白。他已经废了,你们下山也难有其他出路。等等吧,看看寺里的和尚什么意思。如果他们不赶你们走,你们愿意留就留下吧,我倒没什么忌讳。”肖凤英喜出望外:“多谢老师父!我给您磕头……”戒缘老和尚说:“别,你不用这样。你要闲着没事,就过来帮我抓虫子,或者浇水也行。”马福星当然乐意,催着娘子赶紧去。“哎,好嘞!”肖凤英应了一声,便快步上前去帮忙。

曾可以带着裘如龙和司徒豹离了少林寺,骑马往山下走去。裘如龙说:“公子,咱们这一趟总算没白忙活。估计那个姓马的已经凶多吉少了。”曾可以自然得意。司徒豹说:“为何咱们不等听了准信再走?”曾可以说:“虽然结果马铁腿是咱们的主要目的,但是咱们只能当作是无意间提起,顺嘴透个信儿,哪能真等着看他毙命?不能让少林寺的和尚看出咱们对此事的看重。”裘如龙说:“这倒也是。本来这姓马的跟公子也没什么瓜葛,犯不着让别人知道咱们在算计他。”司徒豹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忽又问道:“那咱们现在去哪?”曾可以说:“去柳林镇,看看蒙昆他们到了没有。”

吴秋遇和柳如梦驾着马车,从少室山下来,上了大路。没走多远,就见几匹快马远远地迎面驰来。吴秋遇定睛一看,一下子认出了来人。跑在最前面的正是屡次纠缠他不放的曾家大小姐曾婉儿。吴秋遇一惊,急忙回头对车里的柳如梦说道:“如梦,我到路边去一下。你在车上等我,我很快就回来。”说着便跳下了马车,钻入路边的庄稼地。柳如梦以为吴秋遇是要去方便,掩口暗笑:“看他急的,怎么憋成这个样子才想起来?”

曾婉儿看到马车,觉得眼熟,便停下来多看了两眼。吴秋遇在庄稼丛中静静地看着。郝青桐问:“大小姐,怎么了?”曾婉儿说:“怎么会有马车停在这没有人?”郝青桐说:“刚才我看到有人下车到路边去了,想是去方便了。大小姐,这没什么可看的,咱们走吧。”曾婉儿说:“哦,好吧。我就是觉得这马车好像在哪见过。”柳如梦在车里听到了,掀起帘子,一看是曾婉儿,惊喜地叫道:“曾小姐!”吴秋遇在树丛中暗自焦急,心说:“我就是为了躲她。如梦怎么还主动去招惹呀?她们……难道认识?”

曾婉儿一愣:“如梦姐姐,是你?我说这车怎么看着眼熟,原来是任府的,我看你那丫鬟坐过。姐姐你怎么会在这啊?”说着,便下了马。柳如梦也从车上下来,说:“我随便走走。你呢?”曾婉儿说:“我在洛阳找人,没找到。想着离嵩山不远,就想到少林寺来看看。”柳如梦说:“少林寺就在山上,那个方向。你们骑马,很快就到了。”“哦,看来姐姐是去过了。”曾婉儿探头往车里看了看,惊讶地问道:“姐姐,就你一个人?府上的家丁、丫鬟呢?”如梦微微一笑,说:“我已经不是任家的大小姐了,我出来是找我自己的家人的。”曾婉儿不解,愣愣地看着如梦。柳如梦说:“是这样的。我不是任员外的亲生,如今他不在了,我也不想再当任家的大小姐,就出来找我自己的家人了。”曾婉儿这才了解,沉默了一下,说:“那姐姐一个人出门也很危险啊。不如跟我走吧。我帮你一起寻找家人。”柳如梦说:“多谢妹妹。你们自去玩耍吧。我不是一个人,有人照应,没事的。”曾婉儿问:“那人呢?”“他去……方便了。”柳如梦说着往吴秋遇这边看了一眼。吴秋遇心中紧张,不晓得曾婉儿会不会发现他。

曾婉儿神秘地一笑,在柳如梦耳边小声说道:“姐姐跟人私奔?”柳如梦脸上一红,娇羞道:“妹妹不要取消我。”曾婉儿笑道:“既然姐姐有人照顾,那我就不打扰了。我们走了。”说着便转身上了马。柳如梦说:“妹妹骑马小心。”曾婉儿故意对着树丛大声喊道:“要是有人敢欺负如梦姐姐,姐姐只管告诉我。我绝饶不了他!”说完,朝柳如梦挤了一下眼睛。柳如梦的脸羞得更红了。“好,姐姐多保重。我们走了。”曾婉儿道了别,带着郝青桐等人走了。吴秋遇在树丛中终于松了一口气。

路上,曾婉儿问郝青桐:“郝叔叔,你看到那个下车的人了?他长什么样子?”郝青桐说:“我也只是瞥见车上好像有人下来,离得太远,没看清。看身影,应该是个男的。”廖树山小声跟罗兴嘀咕着。鲁啸见了,问道:“你们两个嘀咕啥呢?说出来大家听听,还有啥见不得人的事?”罗兴说:“老廖说他刚才也看见了,觉得有点像那小子。”“哪小子?”鲁啸一时还摸不着头脑。曾婉儿却听进去了,勒住马,回头问道:“你们说什么?看准了,真的是他?”廖树山刚刚责怪完罗兴多事,见大小姐问起,只好含糊说道:“我是信口胡说的,离着那么远,怎么可能看清是谁?再说了,大小姐的马在最前面,你都没看见,我们后边的怎么可能看清?”鲁啸终于明白他们在说什么,笑道:“我看也是。一定是这几天大伙四处找那小子,心里的弦绷得太紧,老廖都出现幻觉了。哈哈哈哈。”廖树山苦笑着摇了摇头,不愿多事反驳。曾婉儿联想起自己初到任府得知任员外病重、自己到岳三姑家寻访吴秋遇不成、如梦的丫鬟春香乘马车在七里堡出现,她眼前一亮,说:“走,回去看看。”说着便圈马跑在前面。廖树山等人埋怨罗兴多事,也赶紧在后跟随。

吴秋遇从路旁钻出来,冲着柳如梦憨憨地一笑。柳如梦也是嫣然一笑,说:“上车吧。下次可不要……”忽听得马蹄声响,曾婉儿等人又回来了。吴秋遇大惊,赶紧又退回了庄稼丛中。有车棚挡着,柳如梦看不到曾婉儿等人,见吴秋遇又去,她稍稍愣了一下,接着又微笑着摇了摇头。

这回曾婉儿可看见了人影,虽然离得远并未看清,但心里盼着那就是吴秋遇的身影。她骑马来到车前,另外四人也随后赶到。柳如梦见曾婉儿又回来,笑问道:“婉儿妹妹,你怎么回来了?”曾婉儿说:“我不放心姐姐,想知道跟你在一起的是什么人。”柳如梦说:“好妹妹,多谢你挂心。他去那里了,一会回来你们见见。”“哦,好。”曾婉儿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在马上张望着。吴秋遇暗自焦急,曾婉儿等人就在外面守着,这可如何是好?

曾婉儿望不到什么,就从马上下来,坐到车上,和柳如梦聊天:“姐姐能否跟我说说?”柳如梦:“说什么?”曾婉儿:“那个人呀。我该怎么称呼?”柳如梦:“你说一心哥哥呀,你叫他……”她竟一时不知如何作答,让曾婉儿这个大小姐叫他公子、少侠、秋遇哥哥,好像都不太合适。“一心哥哥?”曾婉儿心里有些失望,难道不是他?柳如梦说:“只有我那样叫他。你就叫他吴公子吧,其实他也不是什么公子。”曾婉儿点了点头,沉默不语。这个叫“吴一心”的不是她要找的人,空欢喜一场之后难免有些失落。郝青桐等人在马上面面相觑,谁也不敢言语。

等了良久,仍不见有人出来。曾婉儿有点坐不住:“怎么去了这么久?”柳如梦也觉得这次时间有点长,开口喊道:“一心哥哥,你好了没有?”没有回应。又喊了两声,仍是无人应答。柳如梦忽然有点担心,眉头锁起来。曾婉儿回头吩咐道:“你们进去找找,可别出什么意外。”

郝青桐等四人下了马,不情愿地走进庄稼地里去找人。吴秋遇知道曾婉儿与如梦相识,不会伤害她,便在庄稼地里跟郝青桐等人玩起了捉迷藏。郝青桐等人对这个差事毫无兴趣,因此也并不上心,漫不经心地就近找了找,便坐下歇着。吴秋遇隐约见到他们停下来闲聊,也就不再急着往更远处躲藏。望了一会,见那四人好像已无心再找,吴秋遇也坐下来。

久久不见吴秋遇出来,柳如梦越发不安。她从车上慢慢下来,不小心又扭疼了脚,轻轻“哎呦”了一声,但是她已顾不得这个,只焦急地站立张望。曾婉儿见柳如梦着急,安慰道:“姐姐莫急,他们已经去找了。”柳如梦:“我也想进去找他。”曾婉儿看了看她的脚,说:“姐姐腿脚不便,且到车上坐着。我替你去找。”说着便扶柳如梦上车。柳如梦说:“妹妹是大家小姐,怎么能……”曾婉儿一笑:“姐姐放心,我也是习武之人,翻山越岭都不算什么。”忽然想到柳如梦一个人等待可能更焦急,便想找个事做让她分心,于是说道:“我们都去找人,姐姐只需在车上安坐,替我们看守马匹。”说完,便去把五匹马的缰绳都拉来交给柳如梦。这个主意果然有效,柳如梦点了点头,嘱咐道:“妹妹小心。”曾婉儿推开秸秆,也走入路边的庄稼地。

郝青桐等人走得不深,很快就被曾婉儿看到。四个人没想到大小姐也会进来,而自己却在偷懒,都不免有些尴尬,慌忙站起来继续寻找。曾婉儿知道四人对那个陌生人没兴趣,也没说什么。吴秋遇见曾婉儿也来了,顿时紧张,急忙起身继续躲藏。忽然想到柳如梦现在是一个人在车上,吴秋遇有些不放心,于是他与几个人保持着足够的距离,渐渐往回绕去。他的打算是,趁着五个人都来找他,抢先回到车上,带着柳如梦悄然而去。

路上走来三个人。为首的是蒙昆,闷头走在头里,手里的铁杖偶尔在地上杵一下,看样子是有点累了。身后的两个人是他的弟子。其中一个偏胖的弟子擦着汗问道:“师父,还有多远啊?”蒙昆回头看了他一眼,说:“多远也得走。”那弟子说:“师父咱们歇会吧,太累了,走不动了。”蒙昆说:“少废话。这上不着村下不着店的,是歇脚的地方吗?你走不动了,我背着你?”那弟子不敢再吭声。另外一个弟子忽然叫道:“师父你看,那有马车!”蒙昆也看见了,仿佛忽然有了力气,大步朝马车走去。两个弟子兴奋地跟在后面。

柳如梦焦急地在马车上等着,脑子里胡思乱想着,不知吴秋遇到底出了什么状况。她倒不担心吴秋遇碰到坏人,因为她知道吴秋遇的武功很好,一般的坏人打不过他。她最怕的是吴秋遇被蛇蝎之类的毒虫咬了,中毒倒地无人相救,只盼着曾婉儿等人能尽快找到他。

蒙昆看了看那几匹马,个个都是鞍辔齐全,不像是要去贩卖的普通马匹,明显是有人骑乘的坐骑,看来这一伙至少有四五个人。他转到马车前面,见只有一个女子坐在车前,手里紧紧攥着几匹马的缰绳,正在专注地往路的旁庄稼地里张望。蒙昆也往庄稼地里望了几眼,看不到人,便开口唤道:“姑娘……”

柳如梦忽然听到身后有人说话,吓了一跳,急忙回头观看,见是三个手持兵刃的陌生男子,不由得一阵紧张。蒙昆看到柳如梦的正脸,微微一怔,闷头想了一下,竟然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愣愣地望着柳如梦:“不可能,不可能的。”两个弟子不解,面面相觑。柳如梦见那胖大汉子紧紧盯着自己看,心里更加紧张,开口问道:“你们……你们有什么事?”蒙昆回过神来,开口问道:“姑娘不认得在下?”柳如梦摇了摇头。蒙昆见柳如梦不认得自己,心里稍稍踏实了一些,又仔细打量了她几眼,知道眼前的这个不是当年被天山恶鬼杀死的纪明月的鬼魂,终于松了一口气,大笑道:“嗨,老子还以为见鬼了。哈哈哈哈。小娘子,怎么独自在此?”柳如梦见这汉子忽然言语变得轻薄,心生厌恶,只怕他们会有歹念,便对着庄稼地喊道:“一心哥哥,快来呀!这有……这来人了!”

柳如梦忽然一喊,蒙昆也不免紧张,往庄稼地瞅了一会,不见有人出来,这才放心,笑道:“原来是和小情郎约会呀。哈哈。你不用等他了,跟我走吧。”说着,忽然抢步上前,扯掉柳如梦手里的缰绳,将她推入车里,一抬腿便登了上去。两个弟子倒也伶俐,也跑过来往车上爬。蒙昆掀帘叫道:“秦顺,你去把那几匹马撵散,免得有人追来。老子现在没力气打架。”秦顺就是那个先前说累的弟子,刚爬到车上,师命难违,只得又下去赶马。柳如梦刚要挣扎起来喊叫,被蒙昆制住。蒙昆吩咐道:“乔三,你赶车,快走!”乔三说:“不等秦顺了?”蒙昆骂道:“他那有五匹马呢,用你操心?少废话,快走!”乔三不敢再多嘴,赶起马车便走。

秦顺刚刚费力把五匹马轰散,转身回来,却见马车已然不在。再想去随便抓一匹马骑,也已经来不及了。他大喊了几声,见马车根本不停下来等他,气得跺脚大骂:“好你个乔三!你等着!我决饶不了你!”望着疾驰而去的马车,秦顺无可奈何。他忽然想到:“他们抢了人家的马车和女人,必会被人追杀,我沾不到便宜,犯不着跟着受连累。不如索性走了,另谋出路。”想到这里,他望着马车的背影啐了一口,往来时的方向匆匆走了。

乔三赶着马车狂奔。蒙昆在车里对柳如梦嬉皮笑脸地说道:“小娘子,长得不错嘛。”柳如梦紧张惊恐:“你……你们是什么人?快停车,让我回去!”蒙昆说:“你不用害怕。我也是怜香惜玉之人,不会弄疼你的。”这时候,赶车的弟子乔三把脑袋伸进来,说:“我师父可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人称‘铁杖阎罗’,蒙昆蒙大侠。你只要乖乖地从了,保你有好日子过。”蒙昆踹了他一脚:“赶你的车去!”乔三无趣地缩了回去。蒙昆虽然嫌他打扰,但是那几句话倒还受用。柳如梦知道蒙昆起了歹念,身子直往后躲,但是车内空间狭窄,她只有双手遮胸,缩成一团。蒙昆便要上前下手,肥胖的身子刚一起来,偏巧车轱辘轧到一块石头,马车一颠,他的头撞到车棚上。“哎呦,真他娘的……。乔三,你会不会赶车!”蒙昆骂了一句,一时心情没了,知道车里不便成事,只有等着到客栈房间里再说。柳如梦见蒙昆坐回原处,暂时踏实了一些,心里想着如何脱身,只盼吴秋遇或曾婉儿他们能够尽快来救她。

马车到了柳林堡,来到堡子里最大的一家客栈——“福来客栈”。乔三停好马车,对着车里说:“师父,到了。”蒙昆挪到胖大的身子从车上下来,然后伸手去拽柳如梦。

曾可以带着裘如龙和司徒豹骑马赶到,见到蒙昆,刚要招呼,却见他从车上拉下一个美人来。柳如梦试图挣脱躲闪,怎耐蒙昆手粗力大,丝毫没有逃闪的机会。曾可以见到柳如梦,眼前一亮,眼珠一转,扭头对裘如龙嘀咕了几句。裘如龙从马上跳下来,直奔蒙昆走去。

蒙昆刚要揽着柳如梦往里走,忽然肩头被人按住,他一愣,刚要回头看时,却听脑后风响,那人已经挥拳打来。蒙昆大惊,一把推开柳如梦,晃头躲过。裘如龙紧接着又是一拳。蒙昆出手挡住,惊吼道:“你干什么?自己……”他认出了裘如龙,刚要说“自己人你也打”,却听裘如龙低声道:“不想死就闭嘴!”裘如龙说着给他使了个眼色。蒙昆瞥见曾可以,马上堆出笑脸,刚要上前打招呼。裘如龙真不客气,当胸又是一拳。蒙昆毫无防备,见了曾可以,只道是裘如龙刚才和他闹着玩,冷不防胸口重重吃了一拳,几乎吐出血来。他正要叫骂,裘如龙却不给他说话的几乎,招招紧逼。蒙昆的武功本来就不及裘如龙,现在又是一头雾水,稀里糊涂就挨了好几拳。蒙昆的弟子乔三见师父吃亏,上前帮忙,被裘如龙一脚踹翻。

蒙昆知道自己打不过裘如龙,便要找曾可以解围。他刚往那边走了一步,却见司徒豹站出来,也是要动手打人的架势。蒙昆虽然不明白怎么回事,但是知道好汉不吃眼前亏,瞪了一眼裘如龙,一跺脚,顺着大街仓皇逃去。乔三瞧见师父跑了,也挣扎着爬起来,怯生生绕过裘如龙,跟着跑了。裘如龙和司徒豹倒也并不追赶。

柳如梦刚才被蒙昆用力推了一把,倒在地上。曾可以走上前,轻轻把她扶起来,关切地问道:“姑娘,有没有伤到哪里?”柳如梦见是曾可以,稍稍愣了一下,然后心里踏实了,小声说:“多谢公子。又是你救了我。”曾可以说:“姑娘不用客气,路见不平出手相助,本就是我等分内之事。”柳如梦见曾可以的手仍扶着自己的胳膊,有些羞怯,轻轻把手臂抬起来。曾可以也意识到了,赶紧收了手,说道:“咱们两度相逢,也算是缘分。在下曾可以,敢问姑娘芳名?”柳如梦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我叫柳如梦。”曾可以说:“柳如梦,美人如梦,好名字,呵呵。哦,对不起,在下并无轻佻之意,望姑娘不要见怪。”柳如梦低头小声道:“没事。”

这时候,客栈里出来几个人,见了曾可以纷纷抱拳拱手。其中一个五十多岁的老者上前说道:“是曾公子吧?你们怎么才到啊?我等在此等候多时了。”曾可以抱拳还礼:“劳各位久等,是我的不是。在此跟各位赔罪了。”老者首先自我介绍:“老朽是黄河帮的帮主海通天。”曾可以道:“原来是海帮主。前日晚辈登门拜会,您却不在。只是见到陆上门的段青门主。”海通天说:“老朽才从外地回来,听闻公子大驾到此,特来相见,不想却比公子早到了。”其他人也一一介绍。本地的有小神拳温庆礼,铁钩子贺七;从外地赶过来的,有号称“开封一刀”的胡四海,还有许昌的范龙沛。曾可以也介绍了红衫客裘如龙和大胡子司徒豹。众人客气了一阵,曾可以忽然问海通天:“今日怎么不见陆上门、水上门的段青、何大海两位门主?”海通天说:“为了完成公子交办的差事,陆上门折了弟子,段青正在处理,今日就不来了。何大海也有事在身。”曾可以等人当然知道海通天所说的陆上门折了弟子是指被曾可以打死的郑三。裘如龙和司徒豹面面相觑,有些不自在。曾可以若无其事地说道:“早晚有相见的机会。大家进去说话吧。”海通天看到跟在曾可以身后的柳如梦,笑道:“曾公子有美人相伴,难怪路上走得慢了。哈哈哈。”柳如梦脸上一红。曾可以摆手道:“海帮主不要取笑。柳姑娘刚刚受了惊吓,我们是碰巧遇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