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一章 乌尔卡里
雨单调而执着地倾泻，击打黑色雨伞。
他拿手机走在人群中。
“喂，母猩猩。”李牧发送。
一会。
“你真是让人很讨厌的家伙。”
“可能。”李牧说。
“唉。”只是一声叹息。
“有些事情总是不让人如愿。”李牧走进地铁站。
天顶上亮起莹白色灯光，照在布满黑色脚印的地面，和不远处的自动贩卖机落下的影子融合，就像模糊的森林。
“你根本不知道。”
“嗯。”
“我没想到会变成这样，真的。”
“很多事情都是在没想到的时候发生。”李牧刷卡，走入里面，沿楼梯向下。
车站内站满了人。
左边和右边的地铁朝相反的方向行驶，他似乎错过了一班地铁。
“上帝为什么不帮助我？”
“知道阿莱夫？”
“那是什么？”
“希伯来字母中的第一个，意为要学会说真话。”李牧说。
“……是吗？”
“对，世界上有很多人喜欢说谎，也有一部分人一直在说真话。”
“唉，然后？”
“但有些真话只是个人认为的真话，它到底是不是真的，不得而知，比如哥白尼的日心说，当时应该是真话，放到现在就显得很奇怪。”
“……嗯。”
“也就是说，说谎不一定是一个人的个人意愿而说谎，或许是他了解的信息不够准确。”
“就算这么说，不了解信息不是那个人的错？”
“怎么会？每个人都有了解信息的自由，也有不了解信息的自由，当然有一部分信息是必须了解的。”
“……是吗？”
“那你呢？”
“我不了解必须了解的信息。”
“认错就好，必须了解的信息，其实现在的大部分人只了解其中的三分之一。”
“但他们还是在骂我，说我做的不对。”
“人类可以原谅自己犯的错误，却很难原谅别人的，世界本就如此，何况在意其他人，活得不是很累？”
“……对，可是没有其他人，我现在的生活或许没有这么好。”
“嗯，如果这样就必须学会承受，想要得到的越多，就会失去越多，其实都是个人的选择。”李牧说。
地铁来到。
他挤进地铁，四周满是人。
“唉，你说的对。”
“喜欢你的人还是会喜欢你，讨厌你的人始终会讨厌你，不要在意太多，如果想要过得舒服一点。”
“很难，对我来说。”
“刚开始很难，第一步尝试之后就会发现其实也没有多难。”李牧低笑。
“真的？”
“嗯，不过道歉还是必须的，毕竟是做错了事情，但也不要因为做错事情耿耿于怀，没必要，世界上根本没有完美的人。”
“知道了，thanks，没想到你这个crazy_man还很会安慰人。”
“也不是，我只是说了实话。”
“讨厌的家伙。”
T和他继续聊天，说起以前的事情，其实很久以前也受过打击，只是那时候不是她一个人。
不过这次的情形有些不同，因为会连累到其他朋友，因此感觉到更加难过。
“如果是朋友，他们会一起和你承受。”
“知道，只是很对不起他们。”
“那就好好对他们，朋友之间难道还需要多说什么？”
“也对，我们都认识了这么久。”
“一切都会过去，该来的也都会来，所以不要怕，因为真的要倒霉，反正还是会倒霉，担心也没有用。”
“喂，怎么知道我会倒霉？”
“你已经倒霉了，不过我们中国有句话叫做否极泰来，倒霉到尽头的时候，就会迎来福气。”
“那就真好了，唉。”
“还这样？”
“没办法，我也得慢慢调整心情。”
“也对，该伤心的时候伤心也不错，一个人天天笑，那就是病。”
“不说了，明天还有重要的事情，我还是先努力吧，不能对不起更多的人。“
“Fighting！”
“Fighting，讨厌的家伙。”
一会。
嗡嗡。
“笨蛋，谢谢你。”
“什么？”
“她现在出来了，比刚才好多了。”
“嗯，不过这只是开始，这几天可能还需要好好调节。”
“啊？”
“落井下石这种事情，是人类的本能之一。”
“那怎么办？坏蛋。”
“不要在意就好，越在意，越麻烦，顺其自然。”
“好吧。”
“明天你回来？”李牧问。
“嗯，只是真的很担心她，没想到还会出这样的事情，对她的打击真的非常大。”
“傻瓜，不要想太多。”
“坏蛋。”
“小笨蛋。”
李牧和K聊天。
不觉到了很晚。
他把录下的故事音频传送过去。
“啵，晚安，亲爱的，记得梦到我。”
“晚安，你也是。”
第二天。
李牧和往常一样工作下班。
晚上再次接到K的通知，原来T回来之后更加憔悴。
“唉，笨蛋，你能安慰她吗？”
“好。”李牧无奈。
嗡嗡。
没想到是T。
“在不在？讨厌的家伙。”
“在。”李牧说。
“唉，我不小心又在意了他们。”
“刚开始很难，毕竟人们都很喜欢别人的评价，也喜欢评价别人，最好的办法是断绝网络。”
“啊？”
“嗯，萨特有句话叫做他人即地狱。”
“……是吗？”
“对，而网络刚好是人最多的地方，无处不在的信息，半真半假，有的则是政治家们玩弄人心的虚假信息，有的则是根本无聊的广告。
强迫吸收这些无聊的信息，本来的思维会变得越来越混乱，最后变成疯子，痛苦的感觉就会纷至沓来。”
“那不会很无聊？只有自己一个人。”
“还好，刚开始很难适应，但慢慢习惯就会发现其中的妙处，其实生活中和你密切交往的人屈指可数。”
“但我和很多人联系在一起。”
“或许只是单方面的，你能记住他们的名字？每天上下班的时候在街上遇到的人？或者是在弘大卖艺的人。你对他们一无所知。”
“好像是这样，唉。”
“先尝试一下也不错，和朋友们喝喝酒发泄一下也可以。”
“好吧，我试试，只是断绝网络，真的很困难吧。”
“所有的事情都是刚开始尝试的时候很困难。”
“好吧。”
T似乎好多了。
嗡嗡。
“笨蛋，好了，谢谢你。”
“那就好。”
“不过她说要断网几天，说要安静地生活。”
“那也不错。”
“哼，是你说的？”
“对。”
“切，不会得忧郁症？”
“不会，又不是断绝和人的交往，很多东西都有两面性，虽然网络很便利，但也非常可怕。”李牧说。
“知道了，亲爱的，呼，T说我们一起喝酒。”
“我们几个？”
“嗯，她现在很伤心，晚上去你家可以？”
“好。”
“谢谢你。”
“没关系，那你们今天要住我这里？”
“对，FF，要喝醉。”
“好吧，我现在准备晚餐。“
“sun也要来，FF，我们几个一起好好喝一杯，把不开心的事情全部忘掉。”
“嗯。”
“我也要陪她一起断网。”
“傻瓜。”
“想尝试一下新的生活，或许我也太沉迷在里面了。”
“嗯。”
“那我们以后用短信联系，不过短信费会很高。”
“那就打电话。”
“也好，亲爱的，谢谢你。”
“谢什么？”
“一直这么帮我，还帮我安慰我的好朋友。”
“也不算安慰，只是说了实话，世界本就是如此，很多人喜欢活在谎言中。”
“坏蛋，我也喜欢。”
“其实真话很不错。”
“FF，知道，不过有时候不得不说谎，亲爱的，知道9月12号是什么日子？”
“第一百天？”李牧来到窗边打开日历、
9月12日上画着一个红色圆圈，这一天是第一百天，也是恋爱合约上的最后一天。
“对，FF。”
“嗯。”
“到时候你会不会很开心？”
“不清楚，毕竟是恋爱到期的日子。”
“其实我们可以做朋友。”
“别开玩笑。”
“FF，又不是不让你对我那样。”
“不一样。”
“笨蛋，我们一会到。”
“好。”李牧开始准备酒。
想要喝醉很简单，那就是饮用烈酒，伏特加是首选，不过女生一般喜欢喝甜的东西，T喜欢喝米酒，口味偏甜。
于是他发信息问周雪，调制什么鸡尾酒比较好。
“莫斯科骡子，用姜汁汽水，可以突出甜味，长岛冰茶和zombie也不错。”
“知道了。”
李牧从冰箱拿出食材，做了很多下酒菜。
不一会。
门打开的声音响起，K是知道他家密码的。
想必是她们。
“狮子熊，在不在？”是SUN的声音。
“FF，笨蛋。”K的声音。
“I’m_coming。”T的声音略显低沉，看来她还没有恢复过来。
“在厨房，刚做完菜。”李牧将菜端到桌面上。
“哇，看起来好香。”sun一下走过来。
“吃起来也不错。”李牧擦擦手。
“这是礼物，FF。”K拿出一些小吃，上面写有日文。
“去了日本？”李牧问。
“嗯，FF。”
“坐吧，边喝边吃，我给你们调鸡尾酒。”
“好啊，狮子熊。”sun一脸兴奋。
李牧从壁橱内拿出调酒器皿，将几瓶酒放到桌上，回忆周雪教他的方式，开始调制鸡尾酒。
“你的手还真灵活。”T说。
“练出来的。”李牧低笑，瞥一眼K。
K的面色微红，低下头。
或许是想起那天晚上他对她做过的事情。
“快点，快点，要调制什么？”
“Higball和zombie。”李牧微笑。
“期待，期待。”sun拍手。
莹白灯光下，玻璃杯上亮起幽幽的光，酒液在里面晃动，浮起淡淡的甜香，她们的视线固定在他的手指上。
“好了，你的highball，你的zombie，你的话就喝可乐吧。”李牧把两杯鸡尾酒推向T和sun的方位，将一杯可乐放在K身前。
“坏蛋，我也要喝酒。”
“会很快醉倒，一会再给你调。”
“那就喝我的一点吧。”sun晃动杯子。
“好吧，就给她一点点。”李牧点点头。
他有些害怕K直接醉倒，T和sun的酒量都颇为了得，李牧刚才吃了点胃药，因为今天他可能要大吐特吐，这样才能保持不醉。
接下来。
李牧和她们推杯换盏，到厕所里吐了五次，不过胃袋内残余的酒液也够他受了，sun调制的原子弹酒，让他有些难受。
特别是混酒更容易让人喝醉，T的脸上有些通红，除了鼻子以上被面具遮住的地方看不到，其他地方通红。
Sun的眼睛依旧明亮，K也有些发晕，虽然她只喝了一点。
“说实话，你这个家伙的运气真的很好！”sun拍拍李牧的肩膀。
“什么运气？”李牧翻白眼。
“遇到我们家大妈，你知不知道有很多人喜欢她，你能够和她做朋友，真是福气！”
“FF，笨的，这是你的福气。”K的脖颈通红一片，口中喷洒酒气。
“……少喝点。”李牧揉揉她的头发。
T在一旁呆呆地看着，似乎有些羡慕。
“你们两个就多喝点，今天好好醉一次，这样就会把所有的事情都忘掉。”李牧笑。
“Ok，继续喝！”T一口吞下杯中的原子弹酒。
扑通！
整个人直接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口中流出涎水。
“这么快就醉了？真是。”sun拍拍她的肚子。
“我送她去卧室。”李牧起身，走到T身前，将她抱起。
她的身体很轻。
“快点回来，笨蛋。”K耍酒疯，在地上乱跳舞，张开嘴，像一只小狮子一样大笑。
“好。”李牧苦笑。
将T送进卧室，替她盖上被子，他重新回到客厅。
Sun依旧一口一口喝酒，不过她的脸也显得微红，嘴唇也变得而极为红润，显得有些特别。
或许是她的嘴唇构造很特殊的缘故，看起来颇为奇妙。
“你的嘴唇很不错。”李牧坐在对面。
“我的也不错，坏蛋。”K从后面搂住他的脖颈，一口咬在他的后脑勺上。
“疼。”李牧向后伸手，抓住她的脸颊。
“咬死你，FFFFF。”
“真的会死。”
“你们两个是不是？”sun半眯眼睛，打一个酒嗝。
“没有，才没有，我怎么会喜欢这个坏蛋。”K语无伦次。
“很难说，狮子熊人还不错，我倒是很喜欢。”
“不行，你不能喜欢她！”K瞪眼，紧紧搂住他的脖颈。
“我会被你掐死。”李牧晃动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