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江湖险恶不由己 人为财死乃定律

一曲终了,一众舞者都长舒了一口气,浑身舒爽地打着“冷战”,一副高潮过后畅快淋漓的享受模样。“玉貔貅”将石头轻轻放进托盘里,一边擦着额头上的“盗汗”,一边通过话筒问大家:“你们爽了吗?我是爽了!哈哈哈!好爽呀——”他故意拖长了音,引来台下一片萎靡的应和之声。

“这料子里的玉有灵性,有魔力,这要是切出几十个玉镯来,戴在谁手上,谁都得着魔啊!所以说,这就是玉的魅力所在!这样好的玉石料子,可是千年不遇的无价之宝。”“玉貔貅”不忘正题,就势抬高了这石头的身价。他拿了个情,故意卖起关子来:“我我我……我耍个赖吧,我不卖了,我拿回去留着自己爽。我这两个美女我也不要了,都送给你们,我就留着这个宝贝就行了。”说着就要把身边那两位美女往台下推,手段老辣的“玉貔貅”吊足了大家的胃口,台下玩家们一阵骚动,齐呼“不同意,不答应”。

戴金丝圆眼镜的神秘“高官”装模作样地说道:“你就出价吧,这块石头我买定了!”那个打扮妖艳的华少爷一听这话,狠狠白了他一眼,挑衅地说道:“是谁的还不一定呢,哼!”那粗中带细的音调令周围人浑身狂起鸡皮疙瘩。旁边的王董事长不耐烦地跟着说:“废话少说,开价吧,多少我都跟到底!”他身边穿绿色包臀裙的娇小美女拉着他的胳膊紧张地问:“亲爱的,你买下这个宝贝会不会就不要我了?”王董不屑一顾地甩出一句:“你能像它一样让我这么爽么?”那小美女登时羞红了脸,“哼”了一声,扭身掩面哭泣起来,引来一阵哄笑。玩家之中,唯有那个赵老板双手交叉抱在胸前,眼睛紧紧盯着那块石头,一语不发。

“玉貔貅”瞥了一眼台下的反应,笑笑道:“好好,我出底价,”他伸出左手食指,定在空中,手上那翡翠手串、戒指和扳指格外醒目,他用厚重的嗓音说道:“一千万!”

这话音带着混响通过话筒扩散出去,又反射回来,像一颗石头扔进深潭里,激起一阵涟漪。张金龙心里一哆嗦,他深知这样高的起拍价在赌石界根本是绝无仅有。然而此价一出,立即引来如潮般的竞价声,“一千一百万”,“一千两百万”,“我出两千万”……价格不一会就被抬高到八千万万,眼看着就要破亿了!

张高山心中后悔不迭,早知道这个石头是个无价之宝,说什么也不能拿出来卖啊!

随着价格的涨高,叫价的声音也越来越少,最后就在赵老板和圆眼镜高官之间反复争夺。

“我出一亿!”赵老板张开五个手指头,把手高高举过头顶,几乎都要跳了起来,惊得现场鸦雀无声。圆眼镜高官看了看台上的“玉貔貅”,向上推了推已经快掉到鼻尖的眼镜,脸色发青,嘴唇哆嗦着,竟也没有再敢报出数来。

“玉貔貅”心中暗喜,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但又装作很谨慎的样子缓缓说道:“赵老板稍安勿躁,可不要信口开河,你钱带够了吗?”

赵老板底气十足地大声说道:“我的一处金矿就值一个亿,我把矿押上,这块石头我要定了!”

赵老板当然不是一时头脑发热,他自从看到这块石头起就在心里估算它的价值,这样大的一块玉石料子要是开出满玉,那至少也能打出上千个大小玉件,加上这玉质这么有灵性、有魔力,那价钱就得翻上几十倍,他定是只赚不赔。

然而聪明总是反被聪明误,他只算计着开出满玉的结果,却忽略了开不出玉是什么惨状,更低估了老奸巨猾的“玉貔貅”那张能言善辩的嘴,还有那颗想置他于死地的险恶用心,不知不觉就信了他的话,着了他的道,岂不知这赌石厂就是为他而精心设计的圈套。所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就是如此,有人的地方就有恩怨,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不由你不去招惹别人,自有别人来惦记你。

人,作为自然界中的高级动物,虽然现在已经进入文明社会,倡导的是平等友爱和谐民主,但我们极力宣扬的,也许正是极度缺乏的。虽然人类经过千万年的进化,取得了巨大的进步,但文明的背后,透露的却仍是赤裸裸的动物本性,人的江湖就像自然界中的动物世界,自私贪婪,恃强凌弱,侵略成性,每天都在演绎着物竞天择、弱肉强食、优胜劣汰的自然法则,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强者为尊,正应了那句俗语:“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虾米吃淤泥”。人类进化之路,其漫漫而修远兮。

“成交!”“玉麒麟”手起锤落,赵老板这一处价值上亿的金矿可就抵了出去,真是好不大方!

“玉貔貅”眉开眼笑地说道:“赵老板慧眼识宝,可是占了天大的便宜,得到这块价值连城的宝贝,那可是几个金矿也换不来的啊!”说话间,一纸合约写就。“您可想好喽,按下这个手印,明天我可就要去收您的矿啦?”赵老板昂首挺胸走到台上,右手食指摁了印泥,鼻子里微微一“哼”,毫不犹豫地就要画押。

就在这时,张高山在一旁再也沉不住气了,大喊一声:“慢着!”说着便冲上台去。“这宝贝是我在深潭里从蛟龙嘴巴下面夺来的,价值两个金矿也不止,我是这宝贝的主人,卖多少钱我说了算!”张高山终于憋不住道出这块石头的真实来源,意欲再次提高价格。

“龙珠?蒙谁呢?世界上根本没有龙……”台下一片质疑声。

“玉貔貅”缓缓转过头来,面对张高山,原本嬉笑的脸色登时阴沉下来:“你是宝贝的主人?可你弟弟已经把宝贝献给我以顶他欠的债,他欠我的债这辈子他都还不完,你是要你的什么宝贝龙珠,还是要你弟弟的命?”好一个名副其实的“笑面虎”,你看他笑起来慈眉善目,而怒起来却面目狰狞。

张金龙也跟上来,“扑通”一声跪下来,抱着张高山的大腿声泪俱下道:“大哥,我该死,我不该瞒着你,我实在是走投无路了,要不然我命就没有了,你就看在亲兄弟的份上,救我一命吧!大哥……”

几个黑衣人围上来,掏出手枪对准张家两兄弟。黑洞洞的枪口紧紧顶在他俩的脑袋上。

“你这个畜生,我……”张高山顿觉被欺骗、被愚弄,内心懊悔为什么要信这个连自己亲人都骗的弟弟,一时间怒上心头,颤抖地手指着张金龙却说不上话来,却被黑衣人死死扣住胳膊,动弹不得。

“哼,在我的地盘还想放肆,也不看看我玉貔貅‘只进不出’的名号!”“玉貔貅”转头招呼手下:“把宝贝给赵老板包好。”

“等等”,赵老板拦住“玉貔貅”:“您可是打了包票的,说这里的石头保准都能开出好玉来,那咱就当众切开看看,您要是拿块破石头糊弄我们,咱们可都是在道儿上混的,我赵某也是吃荤不吃素的!”赵老板也是横行江湖的老手,那些个金矿,也是靠打打杀杀、不择手段弄过来的,想从他口中夺食,绝非易事。

“既然赵老板信不过我,那咱们就切开看看,它要是块破石头,我玉貔貅从此退出赌石界!”话音刚落,那台九转连环金刚切割锯即刻马达轰鸣地开动起来。

张高山看到“龙珠”要被切割,心急如焚,也不知哪来的勇气,趁黑衣人不注意,一把夺下手枪,大喊一声:“都不许动!这可是颗龙珠,不能切!这颗龙珠是我的,我不卖了,谁也别想抢走。”

张高山的鲁莽举动彻底激怒了“玉貔貅”,气得他浑身血液直冲眼底,瞪着血红的“铜铃眼”大喝一声:“放肆!我看你是不想活了!”说话间,一群黑衣人向张高山扑来。

张高山胡乱扣动扳机,枪却没有反应,倒是把黑衣人吓得退缩不前。

“连枪都不会使,还敢出来混?把他给我拿下!”“玉貔貅”指示黑衣人再次冲上去。

张高山把枪拿在手里紧张地摆弄着,试着弄清门路,突然“砰”的一声,枪竟然被他弄响了,一发子弹射了出去,巨大的响声把众人吓得四处躲藏。出人意料的是,这一枪正好打在台下那名戴金丝圆眼镜“高官”的大腿上,他“啊”地一声摊在地上,捂着献血直流的大腿,冲着“玉貔貅”撕心裂肺地大喊:“啊,我中弹啦!救命啊!老大,这活太危险了,给我多钱也不演啦!快救救我啊!”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演戏?”

“原来他是你安排的托儿!”赵老板方才醒过腔来,价格这么高,原来这里面都是托儿哄抬的!“好哇,你安排人故意抬高价格以套取我的金矿,你太卑鄙了!”说着,便朝“玉貔貅”扑去。然而强龙压不过地头蛇,赵老板立刻被拿手枪的黑衣人团团围住。

玉貔貅恼羞成怒,从黑衣手下腰间掏出手枪,对着圆眼镜“高官”就是一枪:“你可以去死了!”这人模狗样的“高官”本是收了“玉貔貅”的“演出费”,来扮演神秘竞价嘉宾,岂料横生意外却送了性命,上演了一幕“人为财死”的闹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