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崎容设伏

刘纯喜发兵第十三日,也就是盟军襄城大捷的第二日。

钰山血流成河。

盟军在大举追杀刘纯喜的残兵时,在此突然遭到伏击,约二万人全军覆没。

武当大弟子张震战死。

宁南镖局总镖头宁致远战死。

镰刀会凌慕白战死。

扶柳山庄大弟子柳上平摔死。

寒叶谷二弟子叶崂吓死。

燕子楼弟子江淘被马踏死。

丐帮长老吴恨穷被自己人误伤而死。

伤者不计其数……

刘纯喜乘势挥师南下,直逼龙城。

消息传到御龙山庄,举庄震惊。

小敏软瘫在椅子上,心如刀绞,面如死灰。

李伯狠狠扇自己一巴掌,羞愧地低下了头:“怪我,都怪我,是我太轻敌了,是我害了他们。”

竹叶青只默不作声。

小敏含泪道:“李伯,你别说了,都是我的错。”

唐婉道:“要是当初听秦大哥的,或许,就不会有今天的惨剧了。”

小敏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怪不得那天他会生气,原来,他早料到了今天。”

花千树握紧拳头道:“刘纯喜怎么能这样?两万条人命啊,我要去找他!”

唐婉连忙拉住他:“花木头,别冲动。”

秦雪大声道:“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刘纯喜都快打进来了,我们应该想想怎么御敌。”

小敏甩下众人,径直走了出去。

唐婉望着沉默的众人:“现在,该怎么办?”

秦雪沉声道:“现在能对付刘纯喜的,恐怕就只有我哥了。”

此时,秦牧风正坐在客栈里,悠闲地喝着茶。

他现在是既幸灾,又乐祸。

反正他很得意。

可为什么,就是笑不起来呢。

小敏突然走了进来,勉强笑道:“秦公子好悠闲啊。”

秦牧风没有回头,似乎早料到了她会来,只轻声道:“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小敏理了理发丝,径直坐到秦牧风身边:“只要你不想真正离开,我总有办法找到你的。”

“你来干什么?”秦牧风走开。

“我来看看你不行吗?”小敏又靠了过来。

“可是有人说过,再也不想见到我了。”秦牧风扭过头去。

“我错了,还不行吗?”小敏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盟主怎么会错?是我错了。”

“你还在生我的气?”小敏柔声道。

“我哪敢生你的气啊,我只是在生我自己的气。”

秦牧风道:“我只是个一无是处的穷书生,我有什么资格来要求你爱我?我有什么资格要求你听我的?我爱你,与你无关。”

小敏近乎乞求:“那你跟我回去吧,大家都需要你。”

秦牧风道:“他们怎么样,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在这里挺快活的。”

小敏急道:“你是快活了,可你知道有多少人正在遭难吗?二万条活生生的生命,就那么没了。”

秦牧风道:“我不在乎。”

“那你在乎什么?”

“我在乎你!”

秦牧风狠狠望着小敏:“我的爱很有限,我无法慷慨地赠予每一个我不在乎的人,你懂吗?”

“要不是还在乎你,我怎么会厚着脸皮死皮赖脸地留在这御龙山庄旁边,要不是还在乎你,我怎么会每天打探战况关心别人的死活,要不是还在乎你,我怎么会每天窝在这里无所事事借酒消愁?”

小敏突然眼眶湿润,拉着他的手臂:“我都明白,书呆子,你就跟我回去吧。”

秦牧风扭过头去。

“我知道错了,算我求你了,好不好,你就跟我回去吧。”

秦牧风默不作声。

小敏开始撒娇:“书呆子,小敏知道错了,以后我每天给你做好吃的。您大人有大量,就原谅我吧。”

秦牧风突然摇摇纸扇:“要我跟你回去,也不是不可以。”

小敏一脸激动:“真的?太好了,我就知道书呆子最疼我了,他怎么忍心拒绝我呢。”

秦牧风道:“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小敏激动坏了:“什么条件,你说,只要我能做到,我一定答应你。”

秦牧风一脸不正经:“只要你让我亲一下,我就答应跟你回去。”

“你!”小敏气呼呼地望着他。

“我怎么了,这个要求不过分吧?”秦牧风微笑着看着她。

“你太过分了,你这是趁人之危,你这是趁火打劫,你卑鄙,你无耻,你下流!”

“我是卑鄙,无耻,下流,你也可以不答应啊。”

“你?”小敏又突然软下来,摇着秦牧风的手臂,“书呆子,能不能换个条件?”

“不能。”秦牧风斩钉截铁。

“好吧。”小敏终于还是无奈地妥协了,“你……你把眼睛闭上。”

小敏在万分痛苦的纠缠中,终于还是极不情愿地把脸伸了出来。

秦牧风得意地闭上眼睛,把嘴靠了过来。

就在即将要触到那娇美的面容时,小敏的手突然插入,秦牧风的唇就吻到了她的手背。

小敏站起身来:“行了,亲也亲了,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可是……”秦牧风一脸委屈,“这也算啊?”

“怎么不算啊?你一开始又没有指明亲哪儿,本姑娘让你亲一下,已经很不错了。”

“你……你也太不讲理了吧。”

“我什么时候讲过理?”

“也是。”

秦牧风无奈地眨眨眼。

上了贼船,就跟贼走。

秦牧风只好乖乖跟她回去。

回到御龙山庄,李伯几人赶紧出来相迎。

秦雪道:“小敏,还是你厉害,你一去就把我哥请回来了,我可是劝了他几次他都不跟我回来。”

小敏笑道:“那是,也不看看本姑娘是谁。”

秦雪凑近她耳边道:“快告诉我,你是用什么方法摆平他的。色诱,还是恐吓?”

小敏偷笑道:“都不是。对付他这种人,死缠烂打撒娇最管用。”

秦牧风又望向李伯道:“李伯,那天我实在有点冲动,希望您不要见怪。”

“怎么会呢?”李伯忙道,“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如果那天要是听你的,就没有今天的惨剧了,哎。”

秦牧风道:“事情既然都过去了,您也不要自责。”

竹叶青忙道:“秦兄弟,那天我的言语也有些过激,希望你不要记恨才是啊。”

秦牧风笑道:“我是那么小心眼的人吗?”

小敏也笑道:“看,大家和和气气在一起多好。书呆子,以后可不许丢下我们不管啦。”

秦牧风道:“只要你不赶我,我就不走。”

几人来到大堂,秦牧风看了一下地图,思考了良久。

小敏问:“我们是不是没有胜算了?”

“事情没到最后,谁也不知道结果。”

秦牧风审视着地图,道:“刘纯喜已经快到龙城,想要击退他,确实很难,但也不是没有胜算。”

秦牧风指了指地图:“刘纯喜已过了钰山,但只要他还没过骷髅关,或许还有转机。你们看,这里是崎容坡,刘军必经此道,此坡周围的小山不高也不险,且坡上少有林木,绝不是理想的伏兵之地,刘纯喜必以为我军不会设伏。”

秦牧风指着地图上的崎容坡,泛出狡黠的笑容。

小敏道:“但是坡下这一段山道很窄,不宜大军通行。”

“不错。”秦牧风赞许的点点头,“用兵贵在奇,出奇制胜,他越是以为我们不会设伏,我们就偏偏设伏。这种小路,其行军必缓,而若要回头则更难。所以劳烦闫帮主带弓箭手伏于两坡。”

“没问题。”闫少乾应道。

“劳烦段堡主带人伏在这儿,将刘纯喜的大军拦腰截断。”

“好。”段青松拍着胸脯道。

“柳庄主,木岛主,慧空方丈,你们只需各带八百人,分别伏在这……这……还有这……”

秦牧风手指在地图上飞点。

“只要他的大军被切成几段,我们就可以各个击破。而刘纯喜这一段,我想火麒麟和上官雪柳应该快到了。”

“秦公子真是料事如神啊。”

秦牧风话刚落地,上官雪柳就走了进来。

秦牧风笑道:“上官宫主来的正是时候,刘纯喜是你们的菜,恐怕无人敢抢。”

“秦公子好像还忘了一个人吧。”方碧鸳突然飞了进来,“他们都有活干,这种好事,怎么能少了我们鬼盟?”

秦牧风道:“既然方姑娘有这份心,我还倒真有一个重要的任务交给你。离崎容坡约一百里处,是刘纯喜的粮草大营,等他们在崎容坡与我们打得正酣时,他们断不会想到,有人去偷袭其粮草大营。”

“到时候你只需放一把火,就算是立了大功了。不过记住一点,能烧就烧,不能烧就退,一定要把命保住。”

方碧鸳轻撩发丝:“原来秦公子这么关心我。”

秦牧风笑着:“各门各派是一家嘛,应该的。”

夜幕里,宁采儿痴痴地趴在窗前,任泪水在黑夜里蔓延。

“相公离开了御龙山庄,现在爹也走了,这个世界太冷了。”

她的心悲痛欲裂:“刘纯喜,我一定要杀了你。”

一个凄凉的身影,渐渐向东厂大营奔去。

东厂大营里,此时欢声笑语。

刘纯喜大败盟军,自然是乐开了花。

他深信,用不了多久,他就可以踏平龙城。

一个士兵急急跑进:“报督主,李大人,江捕头,毒娘子已到。”

刘纯喜笑道:“请他们进来吧。”

李天鳄,原本一江湖术士,后投靠朝廷,升官速度极快,半年内从一名小衙门的师爷升到一品大员,成为刘纯喜的亲信。

不沾酒不赌博,唯好色。

其女人从六岁女童到八十岁老太太不等,饥不择食,比色狼更色,比流氓更牛,比禽兽还勤。座右铭——没有最色,只有更色。

江河海,六扇门总捕头,深得皇帝信任,剑法极高,号称“京城第一剑”。

他认定了要抓的犯人,从来没有能逃脱的,他曾把一个大盗从南海追到了东北,后来大盗冻死。座右铭——做捕头,挺好。

毒娘子,极善用毒,极好吸毒,练成百毒不侵之身,一生贡献于毒术研究。

其父被意外毒死,其母长期吸二手毒得重病而死,为了吸毒,家破人亡,后投靠东厂。座右铭——无毒不丈夫。

“参见督主。”

李、江、毒三人一齐走了进来。

刘纯喜呵呵笑道:“三位都是朝廷的栋梁,这次三位来助我一臂之力,刘某甚感荣幸。”

李天鳄道:“督主客气了,为朝廷效力,是我们该尽的本分。”

此时,一只杀红了的眼睛,正在慢慢靠近。

一名士兵急急跑进:“启禀督主,有一名女刺客正疯狂地杀进了大营。”

“没用的东西。”刘纯喜猛摔杯子,四人急忙出了帐篷。

宁采儿握着血淋淋的剑,站在他们面前。

刘纯喜哈哈大笑:“我正愁找不到年轻的小姑娘呢,没想到还有送上门的。”

“狗贼,拿命来。”宁采儿挥剑冲了过来。

“你爹都被我吸干了,你还跑来送死,自不量力。”

刘纯喜轻轻一吸,宁采儿仿佛受了一股巨大的力量,内力已无,软瘫在地。

“杀了你,就没意思了。”刘纯喜望向李天鳄,“兄弟们几天没开荤了,早就饥渴难耐,把她赏给兄弟们吧。”

“督主,不如先让我品尝一番?”李天鳄双眼放光,张大嘴巴望着宁采儿。

“李大人请。”

“多谢督主。”李天鳄口水直流。

“刘纯喜你这个禽兽,你不得好死!”

宁采儿无力地厮喊着。

绝望,冰冷。

一只饿狼般的眼睛立即向宁采儿扑过去,撕碎了她的衣服,也撕碎了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