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负气出走
这日，小敏几人正在堂内商讨战况。
一名丐帮弟子急急跑进来，道：“报告盟主，刘纯喜已经抵达襄城。镰刀会，武当，少林，燕子楼，皆受到重创，请盟主指示，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
“这么快，都打到襄城了。”小敏立即望向秦牧风，“书呆子，现在该怎么办？”
秦牧风道：“盟主不必惊慌。你们看，襄城地势平坦，几十条小路环绕四周通向城心，我们可以分兵作战，令其首尾不能相顾。”
“盟主，我们可以派段青松携一队人马从东面小路抄近，令柳神风从西面突击，再让宁致远带兵从南面攻击，闫少乾率丐帮弟子从北面进攻。”
“然后木兰香，凌慕白，周心兰，张震分别由东南，东北，西南，西北四条小路进攻，这样刘纯喜的大队人马必然如四面楚歌，又处处不能相顾，就算他是一只大象，四周这些蚂蚁也可以把他啃得七零八落。如此，我们便可以重创东厂，大大消灭其有生力量。”
听完秦牧风的战略，小敏若有所悟地点点头。
李伯却道：“牧风说得虽然有些道理，可实战并不等于兵法。我们的人马本来就不如刘纯喜多，若再分兵击之，恐怕会死得更快。”
李伯接着道：“我认为，我们应该集中所有力量，从正面与刘纯喜决一死战。刘纯喜远道而来，其军必疲，其士气必然低落，我们在襄城以逸待劳，必可大挫刘军。”
小敏点点头：“李伯说的也有道理。”
秦牧风道：“刘纯喜苦心经营东厂多年，东厂的实力，我们决不可小觑。况且其兵马众多，若正面与之交战，我们必败无疑。”
李伯道：“牧风又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们武林各派个个都是习武之人，还打不过那些养尊处优的官兵吗？”
小敏道:“你们二人说的都有道理，我真不知该听谁的了。”
李伯笑道：“我们也只不过是给你提供建议，具体怎么做，还得听盟主你的。”
小敏一时左右为难，这两个人都是她最亲最爱的人，无论听谁的，另一个人面子上肯定过不去。
此时秦牧风有些失望，他本以为，任何时候，小敏都会毫无顾虑地选择相信他，可小敏还是犹豫了。
至少，秦牧风是可以这么对小敏的。
爱情本身就不公平。
它不服从等价交换。
小敏望向竹叶青道：“竹大哥，你认为呢？”
竹叶青道：“分兵冒进，确实风险太大。集中兵力，大家可以相互照应。秦兄弟虽然说得也有道理，但毕竟是纸上谈兵，实战与理论总是不同的，所以我比较赞成李伯的做法。”
秦牧风冷笑一声：“哼，风险？做什么事没有风险？有风险就不去做吗？如果你怕风险，你永远赢不了。”
竹叶青道：“你无非是多读了几本书，你连一只鸡都没有杀过，你怎么会懂杀人？你怎么会懂战场？怎么懂江湖？如果这些都没有，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说大话？”
李伯忙道：“好了好了，年轻人难免气盛，他们敢于冒险，这一点我可以理解。但是牧风啊，我们面对的是成千上万人的生死，所以我们不能不稳重。”
花千树也道：“是啊二哥，李伯博学多才，阅历丰富，听他的没错的。”
“好好好，你们都对，就我错了。”秦牧风似乎有点生气，他直勾勾地望着小敏，“我与他之间，你选一个吧。”
小敏气呼呼道：“书呆子，你这是什么态度？李伯怎么说，也是你的长辈。”
秦牧风逼视着她：“那又怎样？我本来就是这么冷血之人，你可以不喜欢我。”
小敏怒道：“你以为谁在乎你？我们之间，本来就没有可能。你走，我不想再见到你！”
秦牧风双眼发红，并不理她，走向那丐帮弟子道：“你下去告诉众人，分兵作战，就按我刚才说的做。”
“这里我才是盟主！”
小敏厉声吼道。
“好，你是盟主，我走！”
秦牧风头也不回，甩手走了出去。
唐婉嘀咕道：“秦大哥今天是怎么了？”
小敏狠狠甩袖：“不用管他。明明是自己错了，还冲我们发脾气！”
大堂外，秦牧风已收拾了东西，准备离开。
闫少乾忙追了过来：“秦老弟，你这又是何必呢，盟主她只是说气话。”
秦牧风道：“她说的每一句话，我都会当真。她让我走，我绝不会留。”
“不用这么固执吧，秦老弟。”闫少乾忙劝道，“小两口吵架，很正常嘛，你这一走，我们岂不又少了一个兄弟。听闫大哥一句劝，你就留下吧。”
“我所决定了的事，是任何人都改变不了的。”
秦牧风说完，径直走出了御龙山庄。
夜晚，小敏安排完了所有的事，回到了房间。
回到房间，眼泪夺眶而出。
“书呆子，你可知道，我的心比你更疼。”
她望着漆黑的窗外，突然间感觉自己一无所有了。
“你真的走了，你怎么狠得下心离开我？”
小敏望着自己那双手，那双白净而纤美的手，那双被秦牧风无数次轻轻抚摸的手。
可是这样的手，终究也无法握住命运。
不管是别人的，还是自己的。
“书呆子，你不要怪我，我也是为了你好。我们，是不可能有结果的，我注定会嫁给皇帝。早点离开，或许会少点心痛。”
今夜月光很美，可是少了佳人相伴。
秦牧风也望着这轮月光。
看到月亮的时候，总会想起她。
“哥，你不会真的对她动情了吧？”
秦雪不知何时，已站在他身后。
“你以为呢？”秦牧风没有回头。
秦雪大声道：“可是，你不要忘了我们的身份。”
“你是在指责我吗？”秦牧风语气冰冷。
“属下不敢。”
“我在做什么，我很清楚，不需要你来教我。”
秦牧风依旧望着月光。
秦雪狠狠望着他：“那上官姐姐怎么办？”
“我对她也是真心的，我绝不会背叛她。”
秦牧风握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肉里。
心如刀绞，痛不欲生。
秦雪道：“教主，你今天在御龙山庄，是不是有点过于激动了？”
“我之所以生气，并不是因为她没有采纳我的计谋，而是因为，我在她心目中的位置，竟然还比不上李伯。”
秦雪道：“可你这么一走，小敏采纳了李伯的建议，若是他们打赢了，你不就在盟军中彻底失去威信了吗？我们还怎么掌控武林？怎么谋大业？”
“他们怎么可能赢？”秦牧风笑了，笑得很冷。
“可是万一呢？”
“在我的世界里，没有万一，他们必输无疑！”
秦雪点了点头，忽又有些不忍：“可是，我们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去送死？”
“我不会眼睁睁看着他们去送死的。”秦牧风道，“我会闭上眼睛的。”
良久，秦牧风笑道:“让刘纯喜帮我们除掉这些名门正派，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教主说的是。”
秦雪顿了顿，又问：“那你，就真的不打算回去了？”
秦牧风愤怒地闭上了眼睛：“她都说不想再见到我了，我还死皮赖脸地回去干什么？”
秦雪道：“我看得出你心底的寂寞，其实你还是舍不得她。”
秦牧风只是冷冷含笑：“我这一生最大的失算，就是不应该遇见她。”
次日，太阳照旧升起，阳光依然普照大地。
没有了秦牧风的生活，似乎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改变。
小敏的世界里，却安静了许多。
终于再也没有了耳边喋喋不休的不正经，再也没有了“多穿点衣服，小心着凉”般令人厌烦的唠叨声，没有了不说话时候仿佛别人都欠他钱一样的冷脸，没有了早已经吃腻还不断送来的糖葫芦，没有了劳累时候虚情假意递过来的一杯茶，没有了好多好多……
下午，探子传来捷报，盟军在襄城大败东厂，刘纯喜狼狈后退，盟军一路追杀，刘纯喜的兵马死伤惨重。
消息传来，整个御龙山庄都沸腾了。
众人大摆筵席，举杯相庆，所有人都沉浸在喜悦里。
除了小敏。
她知道，这意味着有一个人不开心。
他们赢了，他就输了。
“哈哈哈，真是大快人心啊，我就知道当初听李伯的准没错。”
竹叶青大碗喝着酒，大块吃着肉，大声笑着。
李伯也笑道：“刘纯喜，其实并没有我们想象得那么厉害，这次终于让他尝到苦头了。”
闫少乾也哈哈大笑：“我们武林中人，岂是那么好欺负的，刘纯喜这个老太监，真是自不量力。”
所有人都在笑。
除了小敏。
孤单，是一群人的狂欢。
此刻，小敏绝对想不到的是，秦牧风也在笑。
仰天大笑。
此时秦牧风正猛灌着一壶酒，大笑不止。
狂欢，是一个人的孤单。
秦雪已到了门外，她不明白秦牧风为何发笑。
“哥，你输了。”秦雪很安静地看着他。
“我没输。”秦牧风左右摇晃，明显已站不稳。
“你醉了。”
“我没醉，我很清醒。”秦牧风突然站定。
“可是你失算了。”
“我长这么大，几乎就没有失算过。我唯一失算的，就是爱上了月小敏。”
“可是他们在襄城大败刘纯喜。”
“我笑的，正是这一点。死到临头了，那群人还在那里发笑，真是可笑啊。”
秦雪不解：“什么意思？”
秦牧风眼中突然燃起一团烈焰：“我看到的，是暴风雨前的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