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一路向西
茅屋大堂内,一群人正闲聊着。
秦牧风和秦雪提着一大堆酒和菜,匆匆走了进来。
“哎呀,终于回来了。”竹叶青闻着酒香,赶紧凑了过来。
“书呆子,你再不回来,我们都要饿死啦。”小敏抱怨道。
“让大家久等了,待会我亲自下厨,给大家做我的拿手好菜,将功赎罪。”秦牧风笑道。
“就你?还拿手好菜?哈哈哈,笑死我了。”小敏讥讽地看着他,笑得前仰后合。
“诶,秦兄弟,你有什么拿手菜,给我们说说。”竹叶青好奇道。
“呃……这个……”秦牧风想了半天,终于脱口而出,“米饭,我会做米饭。”
话一说完,众人一齐笑了。
然而有一个人没有笑。
他笑不出来。
“奇怪,这么长时间了,师父怎么还没回来?”花千树一脸担忧。
他的直觉告诉他,一定是出什么事了。
“是啊,司徒前辈出去好长时间了,按道理,也该回来了啊。”铃儿也觉得很奇怪。
“没有道理啊。”花千树嘀咕着,他又望向秦牧风,“二哥,你回来的时候,见过我师父吗?”
“没有啊,怎么,司徒前辈还没回来?”秦牧风问道。
“自早上出去到现在,都没见他人,以前他回来得很早啊。”花千树反复搓着手,心里阵阵忧虑,“不行,我得出去看看。”
“我们一起去吧,人多力量大。”秦牧风建议道。
“好。”
于是一群人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了司徒越的尸体。
花千树“唰”的一下跪了下来,眼泪不停地往下掉,众人也都惊呆了。
“师父,师父,师父!”花千树嘶吼着,咆哮着,痛苦着,“你醒醒,你醒醒!你醒醒啊师父!”眼泪和鼻涕不断落下,他也顾不得擦。
他只知道,这世上最后一个亲人,也离开了他,而他,还什么也没有做,他就已经离开了。
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从此以后,他将没有了依靠,没有了寄托,也没有了牵挂。
摸着冰冷的尸体,花千树嗅到了死亡的气息,同时,他的心也冰凉。
以前他常想,若师父死了,他也绝不会活下去了,如今这一天真的来了,可理智和现实却告诉他,他必须活下去。
这就是最残忍的痛苦。
人生最大的痛苦,不是失去,而是舍不得。
“三弟,节哀。”秦牧风拍拍花千树的肩膀,眼睛时闭时睁,不知如何安慰。
小敏也眼眶湿润:“花大哥,身体要紧,节哀吧。”
“我没事,我没事。”花千树艰难地咽了一下喉咙,强撑着站起来。
“怎么会这样呢,今天早上不还好好的吗?”铃儿难过地低着头。
竹叶青道:“是啊,司徒前辈武功高强,谁能杀得了他呢?”
“火麒麟。”李伯望着尸体,坚定地吐出这三个字。
“您怎么知道是火麒麟呢?”小敏不解地问。
李伯缓缓解释道:“看,司徒先生的喉咙上,有一枚铜钱,火麒麟平生不好用武器,唯独只用铜钱杀人,每杀一个人,他都会留下一枚铜钱。这是他的风格。”
“原来是这样。”小敏又问,“那他为什么要杀司徒前辈呢?”
“火麒麟,其实是天机子的第八个徒弟,从小在天机门长大。十八岁下山闯荡江湖,在塞外偶遇天池怪人,得其真传,学得西域奇术,可以说天池怪人是他第二个师父。不久天池怪人在比武中输给了司徒先生,郁郁而终。”李伯捋了捋胡子,“想必火麒麟,是为了给天池怪人报仇吧。”
“火麒麟!”花千树握紧拳头,从他哽咽的喉咙中,艰难地咬着沉痛的声音,“我一定要杀了你,一定!”
烟漠漠,风凄凄,柳絮纷飞鹧鸪啼。
在一片沉寂悲伤中,众人料理完司徒越的丧事,便好好休息了一夜。
次日,花千树的状态已好了许多,李伯便道:“千树啊,我们在此也停留了些时日,多有打扰,也是时候该告辞了。不知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花千树脸色仍然流露出悲痛,他的声音低沉决绝:“我已经一无所有了,现在,我只想报仇。”
秦牧风拍拍他的肩膀:“三弟,以你现在的武功,根本不是火麒麟的对手,千万不要冲动啊。不如,跟我们一起走吧。”
小敏道:“是啊,花大哥,你还有我们,还有我们这群朋友,我们一起帮你报仇。”
花千树含着热泪,不知是高兴还是难过:“谢谢,谢谢你们。我已经没有家了,只有你们这群朋友了,我愿意跟着你们,一起同生共死,生死与共。”
几人吃过午饭,简单收拾了东西,便出了逍遥谷。
又到了那个小茶馆里,几人又坐着歇息。
还是原来的场景,还是熟悉的味道。
“我们该去哪儿啊?”小敏不禁发问。
“是啊,这几天尽忙着司徒前辈的丧事,这地图画的是哪儿也不知道啊。”铃儿突然醒悟过来。
“洛阳。”秦牧风纸扇一并,慢慢说道。
众人一脸疑惑,都静静地期待着下文。
可秦牧风却没有下文了。
众人那个急呀。
卖关子,遭雷劈。
吊胃口,遭雷劈。
小敏连忙跑到秦牧风跟前,用尽量友善的语气问:“喂,书呆子,你怎么知道是洛阳?”
秦牧风笑笑:“我刚才掐指一算。”
装那啥,也遭雷劈。
小敏简直怒了。
她的脸色已发青。
她的眼珠已瞪圆。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此时秦牧风应该已经死了十万八千次了。
看着小敏那气呼呼的小脸,秦牧风伸出食指,轻轻点了一下她的鼻尖:“别忘了,我会算命喔。”
李伯笑了笑,走过来道:“牧风,你就别卖关子了。”
秦牧风道:“好吧,其实我早年间曾遍游各地,每个地方的地图,都在我心里。其实刚一看到图,我就猜出了是洛阳。”
秦牧风指划着地图:“而且,图上也有提示。你们看,整幅图都是线和点,但远观之,却似一幅画。”
小敏认真看着图,脱口而出道:“夕阳西下。”
“对。”秦牧风点点头,“这是徐老爷子给我们留下的线索。”
于是一行人快马加鞭,便往洛阳赶去。
却说东厂大堂内,一名妖艳男子缓缓走进。
此人面容清秀,肌肤雪白,长长墨发披肩,一身血红长袍,点缀着黑色的凤纹,拽地三尺,极尽妩媚。
不是女子,胜似女子。
“秀奴,你来啦!”刘纯喜搓着手掌,一脸邪笑。
“督主,几日不见,有没有想我?”叫秀奴的男子缓缓趴在刘纯喜腿上,声音娇细。
“想,当然想了。”刘纯喜轻轻抚摸着他的脸,目光里尽是宠爱。
“督主的眼神里,似乎隐有一丝忧虑呀。”慕容秀奴勾起他的下巴,轻声道。
“千载难逢的机会,又让那狗皇帝跑了,你说我能不忧虑吗?”刘纯喜叹着气。
“督主莫生气,气出病来无人替。就让他多活两天又何妨,天下,迟早是我们的。”慕容秀奴望着自己的手掌,嘴角笑容诱人。
“可是,他不死,我睡不踏实啊。”刘纯喜贴在他耳边,小声道。
“有我陪你,不就踏实了吗?”慕容秀奴轻点刘纯喜的嘴唇,含情脉脉地望着他。
刘纯喜将他轻轻揽在怀里,笑得阴森怖人。
接下来,哼哼哈哈……
堂外,铁黑虎和郑泰一起下着长长的阶梯。
“郑公公,你说这不男不女的是个什么东西,怎么督主就那么宠幸他呢?”铁黑虎一脸不满,眼中尽是鄙夷之色。
“嘘,小声点,咱放在心里就行了,可别让督主听见了。”郑泰低声劝道。
“同样是为督主卖命,我们在外面出生入死,他在床上拼死拼活的,你叫我怎么忍得了?”铁黑虎反而提高了嗓门。
“哎,一样水养百样人,百样人有百样命,习惯就好。”郑泰深叹一口气,径往下走了。
只剩下铁黑虎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三日后,洛阳大街。
一辆马车徐徐走着,竹叶青赶着马,秦牧风和花千树坐在外面,李伯等四人坐在马车里面。
正走着间,只见一老者突然碰了一下马车,便急忙卧倒于地。
那动作,迅雷不及掩耳,掩耳不及盗铃。
这一下可吓坏了竹叶青。
人命关天呐。
我的天呐!
竹叶青赶紧停车驻马,慌忙跳了下来。秦牧风和花千树见状,也赶紧下车来。
“怎么啦?”李伯不知何事,忙探出头问。
只见一白发苍苍的老翁躺在马车前,嘴里不停地喊着:“哎呀!撞人啦!哎呀,我的腰啊,我的腿啊,我的后脊椎呀,啊呀……”
“您没事吧,老伯?”花千树率先冲了过来,焦急地问道。
那老人也不答话,只一味地呻吟着。
月小敏、铃儿和秦雪也赶紧凑过来,关怀地询问老人的伤势。
把脉之后,秦雪给出结论:“也没看出有什么大碍呀。”
“哎呀啊!”那老头夸张地叫着,“有伤没伤我不知道啊?你肉眼看得出来吗?”
小敏连忙道:“那,老伯,我们送您去找大夫吧。”
那老头道:“呃,这个,先不急。年轻人,我也不想耽误你们的时间,你们说,是官了,还是私了?”
秦牧风道:“怎么叫官了?怎么叫私了?”
老头道:“官了,就是带你们去见官,私了嘛,就是咱们私下里解决。”
铃儿不解道:“私下里解决?怎么私下里解决呢?私下里怎么解决呢?”
秦牧风会意地笑笑,掏出两锭金子,塞到老头手里:“大爷,今天实在抱歉,您拿去买点补品。”
那老头接过金子,双眼顿时放光,一下子站起来,笑呵呵地狂奔而去。
铃儿道:“秦大哥,你明知那老头根本就没受伤,为什么还……”
秦牧风笑笑:“老人家也不容易嘛,多体谅体谅他们。”
秦牧风的原则是,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那都不叫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