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司徒之死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灰蒙蒙的天,沥沥下着细雨,七人寻了一处酒家,听雨闲聊。

经过数天的赶路,几人早已是满身疲倦,好不容易赶上这趟春雨,下得直叫人神清气爽。

“过了前面这座山,就到逍遥谷了。”花千树擦着脸上的雨滴,喝口酒道。

“太好了,我都快累死了。”小敏喝口热茶,趴在桌子上,软绵绵的。

“是啊,等雨停了,大家继续赶路,再坚持一下就到了。”李伯给众人鼓着气。

然而,老天似乎偏要与他们作对,这雨却没有一点要停的意思。

或许清明时节,本就应该是要下雨的。

远方有琴,愀然空灵,声声催天雨。

小敏望着雨下的杏花,突然想起自己已经好久没回家了。那个人,会牵挂她吗?

“梨花淡白柳深青,柳絮飞时花满城。惆怅东栏一株雪,人生看得几清明。”李伯望着远处的一枝梨花,缓缓吟着。

休息了一宿,次日清晨,雨终于停了。

窗透初晓,日照西桥。

七人简单吃了点东西,便又上路了。

过了一个山头,弯了几条小路,一个巨大的石洞便出现在众人眼前。

“这里,就是逍遥谷了。”花千树指着洞口,给众人带着路。

秦牧风细细看着四周,不禁叹了口气。

这里风景优美,真是块藏身的好地方啊。

进了洞,眼前突然豁然开朗,土地平旷,坐落着几间茅屋,林木葱葱,清静之极。

“我带你们去见师父吧。”花千树便引着众人,来到了那间熟悉的草屋。

草屋很破,也很旧,看上去有一种隐世沧桑之感。

然而,草屋里的人,却并不寻常。

“是哪位客人到了?”七人未及进门,司徒越的声音便已传来。

“师父!”花千树推开门,望着眼前须发尽白的老人,肃然跪下,“徒儿回来了。”

“千树!”司徒越赶忙跑过去,扶起花千树,一脸的激动,“你怎么回来了?”

花千树含着泪,把所发生的一切讲了一遍。

“一山大师死了?”司徒越脸色苍白,颤抖着往后退。

“怎么可能?你怎么就这样走了呢?”司徒越望着上空,目光呆滞。

“师父,节哀呀。”花千树望着司徒越,心情沉重,哽咽难语。

“我知道。”司徒越调整一下情绪,“我没事。这几位,都是你的朋友?”

“嗯,他们都是我朋友。并且,他们说有重要的事,专程来请教您。”花千树望望众人,又望向司徒越道。

“哦?既然是千树的朋友,能帮的我自然会帮忙。”司徒越扫视着众人,目光隐隐落在秦牧风身上。

李伯走上前,双手作揖:“久仰司徒先生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我们有些古文不太懂,想请教一下司徒先生。”

“古文?”司徒越捋捋胡子,“喔?不知是些什么文字?”

小敏立刻把无字天书拿了过来。

司徒越认真地翻看着,时而皱皱眉,时而吸吸气。

“这不是普通的字啊。”司徒越叹口气,眼神迷离。

“那先生能解吗?”李伯问。

“虽然不好解,但你们算是找对了人。这里虽然记载的是文字,但更像一幅地图。”司徒越道。

“地图?”众人都一脸惊讶。

“对,古时为了保密,利用星宿,五行,阴阳,八卦,用文字的形式刻画地图,这是一种很古老的方法。”司徒越铺了张白纸,拿起笔,望向众人,“给我一点时间。”

几人为了不打扰他,皆退了出去。

花千树便领着他们欣赏谷里的风景,及至傍晚,几人来到房间时,司徒越仍在房中。

等了好一会儿,司徒越终于走了出来:“几位,图已经画好了,你们看看吧。”

几人捧着图,仔细研究着。

这张地图十分详细,细致到每一口井都有标注,但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它没有标明是哪座城市的地图。

“太好了,有了这张图,找到宝藏就不是梦了。”小敏脸上盛开了花。

“是啊,我们辛辛苦苦的努力,终于有了回报。”李伯激动地抚摸着图,像抚摸着自己的孩子一般。

“看来我们要发财啦。”铃儿捂着嘴,想想都有点小激动。

“好了,也不早了,明天我们再来细细研究,大家先去休息吧。”李伯将地图递给小敏,“小敏,你把图收好。”

“好。”小敏接过图,幻想着接下来想想都激动的小日子。

众人也都强抑着兴奋之情,一一散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几人皆早早地起了,聚在大堂里。

“咦?三弟,怎么不见司徒前辈?”秦牧风问道。

“噢,我师父有个惯例,每早起来必定要到山里去采药。”花千树解释道。

“哦。”秦牧风应了一声,缓缓坐了下来。

“你们先坐会,我去谷外小镇上打些酒,买些菜。”花千树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也未料到你们来,米也不够了。”

秦雪望了一眼秦牧风,忙站起身来:“花大哥,还是我去吧。这种事交给我们女孩子就行了,你陪李伯他们吧。”

花千树正欲答话,秦牧风抢着道:“是啊三弟,你这主人都不在了,我们这些客怎么好意思呢?”

花千树觉得有理,便道:“那好吧,辛苦小雪姑娘了。”

小敏走上前道:“小雪,我和你一起去吧。”

秦雪忙摇着手道:“不用了小敏,你留在这里好好歇息,我一个人就行。”

秦牧风走过来,拍拍小敏的肩膀:“我和小雪去。你们两个小丫头去,我还不放心呢,万一被人拐走了呢。”

秦牧风面带微笑,却仿佛是一种不容拒绝的语气。

山谷里,司徒越背着药篓,弯着腰,细细地观察着一株植物。

蓦然间,他隐隐感觉到一股杀气。强烈的杀气。

“出来吧。”司徒越站起身来,以一种不紧不慢的语气说道。

“老家伙,你可藏得真深啊,我找你找了整整三年。”只见一个身穿金甲,脸戴金面的男子,缓缓走了过来。

“哈哈,老朽并不是在躲,只是不想再问江湖事罢了。”司徒越轻轻一笑,“年轻人,你杀气太重了,这样不好。”

“哼!老家伙,死到临头了,还跟我讲大道理。”金面男子冷笑一声,“三年前,我师父败在你手上,三年后的今天,我要以你的血来祭奠他。”

“你是……天池老儿的徒弟……火麒麟?”

“对,师父他老人家临走前告诉我,他这辈子只有一个遗憾,就是输给了你。他走前留下遗命,让我一定要找到你,然后打败你。塞外第一高手的称号,永远属于天池山。”

火麒麟握紧拳头:“我等这个机会,等了三年,并不是为了证明我有多强,我只是要证明,我想要的东西,没有人可以从我手中夺走。”

司徒越大笑不止:“哈哈哈哈,年轻人就是骄狂,你师父都败在了我手上,你以为,你能杀得了我吗?”

“那就试试看吧。”只见火麒麟并指为剑,便划出一道火弧,飞旋着向司徒越打去。

司徒越轻轻拔剑,寒光四射,剑在他手中飞舞着,又幻化出千万支剑。

这便是传说中的无极剑法。

火麒麟纵身一跃,整个人突然化作一团烈焰,便包围住了司徒越。

只见顿时千万支剑化为一个剑盾,罩在司徒越周围,那火却伤他不得。

骤然间,剑盾突然向四周漫开,地裂石崩,火麒麟竟被震退了好几步。

“老家伙,有两下子。”火麒麟拍拍衣袖,嘴角邪邪地上扬。

正说完,只见千万支剑如飞火流星般射来。

火麒麟微微一笑,身体周围便笼罩了一团火焰,手轻轻一挥,火焰四散开去,所有的剑便化为了空气。

“你也不错嘛。”司徒越说完,习惯性地捋捋胡子。

可是他却发现,他的胡子已无。

火麒麟骤然化作一团影子,直奔司徒越而去,司徒越立刻招架,两人你来我往,你进我退。

火麒麟的身形极快,招招致命。

司徒越见招拆招,收放自如。

两人似玩耍一般,又如多年不见的好友在专心对弈。

火麒麟却似乎欲速战速决,突然运足内力,飞身向下,一掌朝司徒越的天花顶打来。

司徒越也奋尽全力,仰头迎掌一击,两掌相触,司徒越只觉一股寒气逼来,突见从上至下,司徒越渐渐成了一个冰人。

“老家伙,你就这点本事?”火麒麟背着双手,静静地看着这座冰雕。此时他只要再出一掌,这个冰人将化为一团粉末。

“什么塞北神驼,什么无极剑法,也不过如此嘛。”火麒麟吹吹手指,冷笑着。

只听“嘭”的一声,司徒越破冰而出:“你以为你的寒冰掌,能困得住我吗?”

火麒麟眼里闪过一丝惊讶:“破我寒冰掌的,你是第一个。”

这一下,他彻底怒了。

这意味着,他的对手将会死得很惨很惨很惨很惨。

只见火麒麟迅速挥掌,左右手两团烈焰立即熔为一团,忽闻龙啸之音,一阵白光闪过,那烈焰便化为一条火龙,以摧枯拉朽之势一下子射穿了司徒越的身体。

迅如疾风,快如闪电,根本没有人能看清。

也绝对无法看清。

夺魂索魄,杀身取命,只在顷刻间。

“龙……龙炎……神功?”司徒越喷出大口鲜血,一脸震惊。

“对,死在我的龙炎神掌下,不丢人。”火麒麟静静地看着他,“其实你的武功不弱,要怪,就怪你遇到的是我。”

“你……你是怎么进的逍遥谷?”司徒越狠狠指着他,眼中尽是不解。

“这,就要感谢你的好徒儿了。”火麒麟哈哈大笑。

“一……一山大师也……也是你……你杀的?”司徒越死死盯着他,希望得到答案。

只见一枚铜钱掠过,深深地镶入了司徒越的喉咙。

“这个谜,你到下面慢慢去想吧。”火麒麟放下手,冷冷一笑。

他望着天空,突然跪下来,磕了三个头:“师父,您的仇,我终于替您报了。正值清明,希望他的血,可以告慰您的在天之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