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方向

还没有稳稳的落下一个脚印，还没来的及看一眼荆棘丛木，还没有去燃起心中奋斗的火焰，这一切却倏忽而至，李健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幸运”不知所措，进而惶恐倍至。

众人看着他一脸的郁色感到莫名其妙。李健情不由己的问起了宋坤，为什么自己没有什么作为却能得来这种机会？机会不是应该留给那些努力奋斗、辛勤劳动的人的吗？看似如此的简单的逻辑链条，在李健的脑子里却始终推演不下去，他希望能从舅舅的口中寻找到答案。

看着这个初入尘世的年轻人，宋坤竟一时间没办法去回答他的问题，因为这个问题实在是太简单了，简单到甚至没法用“善意”的谎言去回应他，最终也只能对着他笑一笑敷衍了事。这是人惯用的伎俩，对于自己不愿意面对，或者是说不愿企及的东西总是能找到简单的解决的办法，那就是笑，笑容永远是神秘的，换句话说是不确定的，正因为这样才能给别人留下遐想，或者说给自己留下余地。

李健看着宋坤，面貌清晰，却是神秘的。

气氛从欢愉急骤到压抑，他又发问了，这次李爸毫不犹豫的打断了他，欲要训斥，可一旁的宋坤依然抖露着刚才同样的秘笑，示意着他。

不应该是先得到别人的认可才能得到一个机会吗？李健把这个困惑的问题抛给了宋坤。

宋坤很欣然的接招，送给他一句话。

“其实这句话倒过来也是成立的，先上位然后得到别人的认可。”

李健沉默了许久，“可这是不公平的，并不是每个人都有先上位的机会。”

“一定要往死胡同里钻吗？”

“舅，你告我这世间到底是别人认可了一个人之后才把他放到那个位置上，还是他在了那个位置上别人才认可他、信任他？”

“这是鸡和蛋的逻辑陷阱，我在这里不想和你多讨论，我知道你念了很多圣贤书，思想太正了，一下子转变过来回到尘世你会有种不适应的感觉，谁都一样我当初也是一样，但是圣贤书在这里不适用，你讨不来生活，你懂吗？”

“我不懂，所以才这么的问你。”

“我也不懂，我刚出来工作的时候曾经以为慢慢的我会参悟一切，可几十年过去了，似乎比刚工作的时候更加懵懂了。”

“本来挺好的一个事儿，李健你是瞎作什么作，没完了？还装不下你了，你装什么圣人？有本事你每天不吃不喝当神仙去？”李爸怒气的呵斥着。

“看来这一切都已然成了定数，那我就接下来吧！”他反常的向着宋坤鞠了一躬，走回了卧房。

基层人事变动的消息人人皆知，对于机电一队队长贺凯来说是一件纠结的消息，这个消息释放了两个信号，第一、队组之间的平调，第二、下头的人顶上来。第一个信号，可能性不大，因为平调没有什么作用，那么第二个信号的可能性就很大了，他这么想着。

那么这么做的意图什么呢？他始终不得而知，这也是他们这群基层人员所共想的问题，按说这么久了，内部消息应该早就流出来了，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这让他感到很不安，甚至有些恐惧。按理说，贺凯这么想着，他是陈廷一手培养起来的，涉及也轮不上自己，他估计着，这次应该是一次彻底的肃清行动，彻底扫清外省帮的苍蝇。

当他被王国庆叫着到了马玉刚的办公室后，发现机电科所有的基层队长、队书记，差不多都来了。

人们期盼着马玉刚带出来点儿什么内部消息，所有人盯着马玉刚屏息凝神。

人们看着他从抽屉里拿出来两张纸，“这是陈矿长给我的，说是董事长写的，给你们看看。”

“新”

“散”

有人直夸着，“董事长这字写的可是真好。”夸赞声不绝于耳，声附声此起彼伏。

“这字你们能看出好坏？”

有人拿着字端详着，有人点着头。

“你们真是看不出来这里面的杀机啊！”

贺凯看着这两个字，看着马玉刚，“真的要拿我们开刀吗？这是为什么啊？自己人也到了动刀子的地步了吗？”

马玉刚默默的点了点头。

“你们这是在说什么不能明说吗？”

一时间人群中炸了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