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惩奸

还未等他叩门，柴紫山的声音已经传了出来，“兄弟，你来了？”吱呀一声，他推开门，笑道：“今儿这么大雨，你却也这么早来了，看来心思十分急切啊。”

北宫穹将伞收好坐了下来，林无德依旧是那副冷冷的样子，站在柜台后面不知在翻着什么账本，柴紫山坐在他身旁，道：“兄弟，我昨夜已发书给帮中长老，请他们调阅关于天灵宝玉和昆仑山域的典籍传闻，待我们去了京城，大概便有主意可拿了。”

北宫穹谢道：“多谢大哥，不知我们多久动身？”

柴紫山道：“我此番只是为了一些帮中事务而来，如今都已办完，若你这里无碍，明天便可启程。”

北宫穹点头道：“我没什么事，那么明天我们便起身去京城吧。”说着，他莫名想起顾薰，心中忽然一黯，自己明日就要走了，或许再也不会踏足江东，甚至没有机会再活着见到她，只是她心里还怨着自己么？

柴紫山见他神色黯然，已猜到他是为了何事烦恼，摇头道：“自古儿女情长，英雄气短，你我走的是摇摇欲坠的独木桥，可别再拉别人上来。”

北宫穹道：“虽然大哥说的对，可是.。。我终究还是要与她见最后一面..”北宫穹与顾薰皆是情窦初开的年纪，虽然相处时日不长，但这绵绵情意，又岂是轻易割舍的开的？

柴紫山点头道：“今晚你便与她道个别罢。”他见北宫穹仍旧长吁短叹，愁眉不展，皱眉道：“你莫非心中另有他事，怎的如此愁苦？”

北宫穹向来于感情一事极为内敛，换成是别人，定然胡乱搪塞过了，只是不知为何他对这大哥竟是十分信任，当下如实将顾薰与他近日矛盾相告，还未说完，柴紫山忽然放声大笑起来。

北宫穹尴尬道：“大哥，我所言皆是心里话，为何取笑于我？”

柴紫山慢慢收住笑声，敛神正色道：“我并非笑你，只是觉得时间年轻男女之间的感情着实有趣，莫说是你，哪个少男不钟情，我当初不也是这样？只是你和她相处时日不过十多天罢了，又何谈得上了解？大哥问你，你爱的，究竟是这个姑娘哪一点？”

北宫穹不语，回想与顾薰之间的一切，却竟是如同了无痕迹，虚无缥缈一般，他叹了一口气，道：“我不知道。”

柴紫山扫袖道：“你爱的只是这个姑娘的皮骨声色罢了，食色者性也，少艾更是如此，只是依你所说，她性子颇有些娇横，与你恐怕不太相合。”

北宫穹忍不住问道：“大哥，你可是曾在这上面十分刻骨铭心么？不然怎会有如此见地？”

柴紫山愣住了，他合上眼睛，不说话，北宫穹见他似乎勾起了伤心往事，心下有些内疚，大哥为人如此洒脱，此刻面色沉郁，定是有十分悲痛难忘的过往。

半晌后，柴紫山睁开眼睛，叹了一口气道：“风雨既然已多，何必再提往事。”他伸手拍了拍北宫穹的手背，“兄弟，往后日子还长着呢，你与这姑娘多半日后再无相会交集，今夜与她做个别，我们这种人，今夜睡过，能有明天便是幸事，这种大族千金，与我们本不是一路人，何苦相互招惹，徒添烦恼？”

北宫穹当初本就是这般想法，只是一时情难自抑，方才与顾薰有了交集，此刻听了柴紫山一席话，当下硬下心肠，点头道：“大哥所言极是，受教了。”

柴紫山道：“现在莫让这些儿女私情扰了你心神，你我所为若有所成，说的不得便是改换朝堂的大事，到时候..”

林无德突然接口:“若能将魏忠贤除去，说不得便是另立党派之事，魏忠贤打压之人甚多，若能重开仕途，对多少人又是再造之德？且据朝中某些人所说，皇帝对魏忠贤表面器重，其实颇有不满，若能借他人之手除去，定是大功一件。”

北宫穹心下一凛，他从未想过这些关节，朝堂之争向来似乎十分遥远，只是经他们这么一提，似乎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将影响这个帝国的未来和无数人的幸福，包括他自己，现在虽然是一个见不得光的人，到时候若击垮了魏忠贤，岂不是有着无限的可能和契机

他深吸一口气，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大哥胸襟思虑，远非我所能及，请受小弟一拜。”

林无德道：“只是可能罢了，政治之事变化万千，又岂是谁能完全揣度的？说不定魏忠贤一死，皇帝老儿便是勃然大怒，将你我都碎尸万段了。”他冷笑起来，眼中闪过一丝不屑之意，“帝王心术，向来自私难辨，眼下还是莫作太多指望为好。”

柴紫山道：“往好的方向想，做最坏的打算，你我都已抱定以身殉道之心，只要能除去魏忠贤便是好的，这些东西，能得便得，不得杀身成仁也是一桩美谈。”

北宫穹心中对自己这位大哥早已敬佩的无以复加，柴紫山的气度，见识，胸襟，无一不是人中楚翘，往日别人赞许他文武双全，一表人才，他虽性子恭谦，不多言说，只是内心总有些许自矜之意，如今结实了柴紫山，方才知道人外有人，山外有山，自己着实是井底之蛙。他当时便是点头道：“大哥所言极是，我既然已经抱定死志，将魏老儿一党诛灭便是最终所求，若非如此，纵使封王拜相，又有什么意义？”

柴紫山站起身子，负手傲然道：“林大当家在天若有灵，当看我们兄弟合力替他报仇！”他看了一眼北宫穹和林无德，眼中满是决然坚定之意，“邪不伐正，天道苍苍，待我们去昆仑取得典籍，其中或许还有其他宝物，哼，若不诛尽魏党奸佞，我柴紫山誓不为人！”

窗外雨声渐渐大了起来，一道惊雷划破长空，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似乎也是在和应这个心高气傲，豪气冲霄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