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兵者诡道

“赵子龙，原来是你！”谢君豪看清其中一个人的脸后，忍不住惊呼出来。

“没错，正是在下。”赵子龙将扣在手中的二子推了过去，笑道：“那么我应该叫你什么呢？钱文军？军爷？还是君豪少爷？”

见到来的人是赵子龙之后，谢君豪反倒是不紧张了。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同样满脸堆笑的说道：“名字只不过是一个代号而巳，叫什么都无关紧要。倒是你厉害啊！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竟然会被你找到。”

赵子龙看了眼站在身边的诸正国，摇头回道：“这可不是我的本事，全是我这位大哥的功劳。”

谢君豪认真看了看面前这个其貌不扬的中年男人，对方也同样在打量他。可是除了觉得对方眼睛比较有神外，谢君豪第一眼并没有感觉到对方有什么出彩的地方。但是如果真如赵子龙所说，那么这个人就是能看穿他布局的高手。

谢君豪收起轻视的心情，拱手问道：“没请教这位先生高姓大名？”

诸正国也寻了张椅子坐下，赵子龙很自然的站到他的左手边。坐下后诸正国才笑着回答道：“好说，好说，诸正国，你叫我老诸也行。”

谢君豪将这个名字在心里默念几遍，确定没有一个熟悉的人。这才说道：“这样说来，先生不是道上的人。”

“不是。”诸正国摇头回道：“我与子龙做的都是正当行业，从来没想过偏门生意。”

“那就是你们报警了！”谢君豪还没有开口，他身边的黑子掏出枪对着他们恶行恶相的说道。

可惜两人都没有被他的恶行吓到，反而轻蔑的一笑之后，看着谢君豪沉默不语。

谢君豪本来就对他们颇为忌惮，见没有吓住他们，便摆手让黑子放下枪。“两位能找到这里也算是本事，对有本事的人我们应该以礼相待。”

“论起这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本事，我可万万比不上你。”诸正国指着躺在地上的蛇仔明说道：“至少玩弄人心，做事不计后果方面，我是万万比不上。”

谢君豪听出了他语气中的傲气，与浓浓的劝诫味道。老实说，当诸正国说这些话的时候，谢君豪竟然感受到十分熟悉的威压感。这种感觉相当荒谬，因为曾经给他这种感觉的人，家族中唯一待他如子的大伯，十年前就已经过世。

不过他从小天资聪颖却性情叛逆，除了他大伯从没服过任何人。要不然也不会被赶出家族，年纪轻轻就开始流浪。

因此他冷哼了一声，说道：“兵者诡道，人心如水，善战者因势利导。那些人心里没有其它想法，如何会被我利用？”

诸正国听罢抚掌大笑，“妙！妙！妙！想不到如今还有鬼谷传人，孙膑泉下有知一定会高兴地跳出来。”

“我怎么听先生这话说得有些刺耳？莫非你想学那些讥讽纳谏的故事？我自认还没那么大的王霸之气。”谢君豪闯荡江湖多年，早就锻炼出腹黑嘴更黑的本领，找到机会也要占个便宜。

诸正国却没有与他逞口舌之快的欲望，反而叹道：“这个时代信息爆炸，什么都讲究时效性。兵家浩如烟海的思想，只归纳为诡道。那富国强兵，不战而屈人之兵就是不切实际的梦想。”

谢君豪虽然狂傲，但对有本事的人一贯客气。要不然也不会来趟赵子龙这个浑水，他婶婶的钱直接给她就是。现在听诸正国这样说，忍不住说道：“听先生的话，似乎对孙子等人有些不屑。”

诸正国抬手虚拱，言道：“不是对先贤不敬，而是尽信书不如无书。”

见谢君豪面露深思之色，诸正国拿起一壶茶倒在桌上，任茶水在桌面上流淌。

“兵无常势，水无常形。因敌致胜谓之神。这句话你应该听说过吧？”

“没错，不过就是刚才因势利导的意思。”

“差别很大。”诸正国拿起几个杯子说道：“孙子讲的是道，孙膑说的是术。”

“道与术？愿闻其详。”即便是原来在家族中也从未有人给他讲过这些东西，因此谢君豪真心有了讨教的心思。

“双方都以水势比对兵势，孙膑强调的是因我就敌，无论是围魏救赵、减灶增灶，都是主动改造形势。如同在流水的地方筑上堤坝，改变流水的方向。”诸正国杯子在桌上排成一条直线，拦住水流说道。

“主动虽然很好，但一切都建立在了解敌人的虚实之上，可变因素也就大大增加。想想如果庞涓没有被人催着回军怎么办？所以有的时候，越是详尽的计划越容易出错，因为做得越多，破绽也越多。”

诸正国这时将杯子打乱排放，水流顿时变大。指着流空的地方说道：“孙子则认为，一切计划的好坏，建立在认清楚大势走向。因敌就我，甚至利用敌势而胜利。简单地说就是用兵如治水，顺之者昌逆之者亡。你刚才说善战者因势利导，实际上善战者无赫赫之功才对。”

谢君豪听完之后沉默了好一会，才抬头说道：“我明白你是怎么找到我的了。因为我做了太多计划，反而多了很多破绽。”

诸正国见他终于明白，坐下来叹道：“实际上你如果查出来蛇仔明与谢老鬼的关系后，不要搞出那么多事，利用你的本事可以轻轻松松套出你想要的东西。至于你为什么要多此一举，相信不用我多说了吧。”

“二子，竟然是你？我说你为什么这样热心，原来是为了引我出手。”谢君豪看着二子，难以置信的说道。

“老大，我……”二子想起以前的过往，羞愧的低下脑袋，不敢直视谢君豪。

“实际上，他只是去取钱的人。”赵子龙看到黑子拿枪的手又举了起来，上前一步拦在诸正国的面前揶揄道：“似乎君豪少爷你的人缘不太好。”赵子龙话音一落，黑子的枪口顶住了谢君豪的后脑。

谢君豪闭上眼，痛苦的说道：“黑子，十年了吧？”

黑子咧嘴笑笑，“算上上学那会十二年，不过没办法，是你教的，做这行不能有真感情。”

“好，很好。”谢君豪睁开眼，“不过这十年来我待你怎么样？”

“好。没有你把我带出来，在矿区我连老婆孩子都养不活。”黑子说话用枪口顶了顶谢君豪，咬牙说道：“不过你太骄傲，太有原则。这个不做，那个不接。明明能全部到手的钱，还要分给一群不相干的人。这些年来跟着你，我就认清楚一件事，那就是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铺路无尸骸。就连谢老鬼这样的人渣也能混出人样，我们凭什么跟耗子一样东躲西藏？我孩子到现在连我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我们是千将，他是骗子。”

“还不都是骗子，有原则的骗子比别人高尚吗？”黑子讥笑道：“本来这是最后一次机会，我们打算跟着你从谢老鬼那把钱捞回来，然后分钱散伙。没想到你竟然要帮助这个小白脸，你可真是爱心泛滥。”

“所以你就要出卖我，二子说是去取钱。你们把我卖给谁？”谢君豪叹道。

二子抢着回答道：“法兰克家族，他们出一千万。”

“一千万？美元吗？”谢君豪摸着自己的脖子说道：“我自己都没想到，我的脑袋值这么多钱。更没想到，十年的友情竟然只值一千万。”

“实际上，我们想等二子拿到钱后，再打电话通知你走。”听了谢君豪这番话后，黑子也有些难过，语气低沉的说道。

“有你这句话，说明我做人还不算太失败。”谢君豪长吁口气说道：“再教你们一句，不要把自己的性命，寄托在别人的手上。不信你开枪试试！”说着将一把子弹放在桌上。

黑子大惊失色，不信邪的开枪，却只听到空膛声。

“你，这是，什么时候……”黑子结结巴巴的说道。

谢君豪站起身，指着赵子龙与诸正国两人说道：“不是针对你，只是一种习惯。不过你可以问问二子，如果不是他们，现在的我们绝对不会活着。”二子闻言拼命点头，证明谢君豪所言非虚。

“黑子，二子，相信我，给我些时间，我会让你们过上正常生活。现在收拾收拾，我们回家。”谢君豪对着两个手下真诚说道。两人激动非常，压抑着泪水先行离开。

谢君豪回过头将手机丢给赵子龙，拱手对诸正国说道：“先生教诲，终身难忘，他日必将再次讨教。”说完转身离开。

诸正国正品着桌上的一支红酒，边品边回道：“好说，好说。不过你还打算这样藏头露尾，始终用别人的身份活着吗？”

谢君豪楞了一下，随即大步离开。边走边说道：“武侯后裔，诸葛清明。下次我会用本来面目，堂堂正正赢你。”

诸正国听完张口喷出一大口红酒，在灯光的照射下宛如晶莹的薄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