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义无反顾古今稀
目送着押解赵子龙的车队走远之后，钱文军从沙发上站起来，舒展了下筋骨之后，颤颤巍巍的向着消防通道走去。详装咳嗽，隐蔽的观察了四周一番。确定无人之后，一闪身，挤进了一旁的维修设备间。
“军爷。”
设备间内，站着等候多时的手下黑子。此刻已经换上了一身笔挺的警服，手中也拿着一套。见他进来之后，急忙招呼道。
钱文军也没跟他寒暄，接过衣服便换了起来。没多大一会功夫，一个相貌普通的中年民警出现在黑子面前。
黑子赞道：“军爷的手法当真是鬼斧神工。”
钱文军对着设备间中的镜子笑了笑，叹道：“差远了，戴着这玩意只能骗得了一时，骗不了一世。戴长了人不舒服，而且笑起来还是很假。离书上所说的差太远了，还是要改进。”
“那种残破天书的话，也就你才信。”黑子小声嘟囔了一句。
钱文军扬手朝他脑袋来了一巴掌，笑骂道：“那叫文化懂不懂？别废话了，楼上的事解决了没有？老二怎么说？”
黑子揉着脑袋答道：“那条子已经弄晕了，不到天亮醒不过来，东西也按要求放好了。老二废了些事，也搞定了，车就停在后面巷子。”
钱文军点点头，掏出手机看了看。说道：“快十二点了，是时候让他们动起来了。通知老二打电话，我们过去跟他汇合。”
黑子应了一声，用手机发出了一个事先编辑好的短信后就将手机丢在原地，追着钱文军向后门溜去。推开大门，一阵穿堂风夹着水汽向两人袭来，溅了他们一身。这才惊觉，横城立秋后的第一场雨，悄无声息的来临。
“好兆头。”黑子乐道：“偷雨不偷霜，连老天爷都保佑咱们。”
“屁！”钱文军骂道：“老天爷能保佑咱们，那真是瞎了眼了。这多少年前的老黄历了？下雨天足迹更清楚，不小心死的更快。”
“你刚才不还说这是文化吗？”黑子不服气地嘀咕道：“对了，军爷，你就这么肯定，那小子会按你想的演下去？”
“别人我不敢说，他，我百分百肯定。”钱文军笃定的说道。
“为什么？”
“因为他比我们多了一样东西，是我们早就没有或是不想有的东西。”
“什么东西？”
“义！”钱文军望着连绵的秋雨，心有戚戚的叹道：“义无反顾的义。”
………………
将近凌晨，马斌所在医院病房内的地板上已经落满了一地的烟头，可是马斌浑然未觉，依旧一根接着一根的吸着烟。短短的一天让他受尽煎熬，整个人看似苍老了好几岁。
熟悉的手机铃音响起，让坐在床上的马斌浑身一震。犹豫了几秒之后，这才鼓足勇气拿起来，按下了接听键。
“喂……”
“时间快到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句嘶哑浑厚的男声，不待马斌说些什么就果断的挂断了。
马斌呆坐在床边，听着电话中嘟嘟的忙音，沉默了良久，突然声嘶力竭的喊道：“文局，我要见文局。”
“马斌，你要见我？”
文斌与韩森一直没有离开医院，他有预感，枪爆案的突破口应该在这个马斌身上，所以第一时间出现在了病房内。
“文局，我有情况要汇报，我……”
马斌见到文斌进来，面露激动的神色，跳下床似乎想迎接他。不料脚下一滑，整个人向着文斌扑去。
文斌下意识地伸手去扶，不料马斌的左手死死的扣住了文斌的腕关节，并且顺势使出了反关节擒拿。
文斌身手虽然不是很高明，但也不是能够随便就被人秒杀的角色。马斌一接近他，他就本能的感到有些抗拒。见马斌陡然出手，原打算见招拆招的他，灵光一闪，停止了动作，由着他擒住了自己。
马斌一招得手，急忙将文斌拉到自己身边，右手一晃，一块玻璃碎片抵在了文斌的咽喉处。
马斌这时才松了口气，附耳低声说道：“文局，得罪了。”
“马斌，你犯什么混？”
马斌的动作很快也很突然，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之外。以至于韩森刚刚才反应过来，怒不可遏的吼道。
“韩政委，对不起。我真没时间了，你现在放我走，我事后保证给你一个合理的解释。”马斌苦苦哀求道。
“乱弹琴，你把人给我放开，不然，不然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毙了你。”
韩森说着话就向腰间摸去，一摸摸了个空。这才想起，自己的配枪放在办公室保险柜中。这也是内地警官的惯例，除非特殊情况一般不配枪执勤。当然，马斌这类的特殊警种除外，只要不带回家就行。
“看戏吗？都给我上。”韩森看着还有些懵懂的警察，气愤的说道。
“别过来……”马斌大吼一声，碎片下压了一分。
“都别过来，韩政委，他现在是应激反应，都退开留出点空间。”关键时刻，文斌开口吆喝起来。众人脚下一顿，接着在韩森的示意下缓缓的退出房间。
“马斌，这里人太多，你看我们到外面的停车场谈谈好吗？”
文斌毫无人质的觉悟，对着马斌提出了建议。后者自然从善如流，押着他来到了停车场，站在了自己的车前。
“马斌，你这么做，回不了头了。”文斌背对着他，叹息着说道。
马斌沉默片刻，颤声回道：“我早就回不了头了，我已经不是一个好警察，不能再当一个坏老公跟坏爸爸。文局，谢谢你给了我时间，无论如何，我都会把老胡的女儿带回来。”说着话，放开了双手。
文斌转过身，看着满脸沧桑的马斌，突然心生感慨。叹道：“马斌，我看过你的资料，你当得起义无反顾这四个字。也正是这四个字害了你，不然你今天的位置也不会在我之下。”
马斌听后默然不语，转身上车准备离去。忽听文斌低声说道：“我的枪，习惯放在杯座下面。”
马斌只觉得鼻腔一酸，两眼似要被水汽蒙上。忙一咬牙，将所有情绪压下，发动汽车飞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