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驱逐

“希望一切顺利。”我心中暗暗祷告着,揭开翻板往地下奔去。

因为之前走过了一趟,密道里的机关大多数都被破解了,这次我走得很是迅速。就一会儿的功夫,我已经来到了地底的封墙之外,而在那里我看见了昏迷不醒的宁耶。

宁耶脸色惨白,嘴唇爆开,半个身子搁在封墙外。他显然是后来苏醒了,一路艰难地从墓底墓爬了上来,在爬这封墙爬到一半的时候就体力不支,就晕厥过去了。

我叹了口气,把他抱过了封墙,靠在一边的墙角,用再临剑切开我的手腕把鲜血滴进他的喉咙里。看他在昏迷中吞咽了几口,呼吸变得顺畅,我便不再看他,扎紧伤口闯进古墓去了。

我本意是怕宁耶因为休克而死去,可没想到,我就这么耽搁了一会儿,身后突然传来了一股强烈的压迫感。

可以感觉到整个墓室的气压忽然猛降,再往后看去,只见身后数米处,有一团红黑灵气扑了进来。这股红黑灵气是那妖魔的灵体本体,它正和数股银白色的灵气相互斗争,纠缠不休。那数股银白灵气是多只厉鬼的灵体,它们正撕咬阻拦着那红黑灵气。而那红黑灵气却在不断吞噬这些厉鬼,势如破竹地往前突破。

“好吧,看看跑步谁跑得快吧。”我微微一笑,跳入封墙,快步流星地朝墓地内部冲去。我迅速地通过前中后殿,跃入地底石阶,接着又跑进了那充盈着浓郁的黑暗,却又点着熊熊天火的地底石室。

和我一并冲入这石室的,是那团突破了包围圈的红黑灵气。

这团灵气就像一个小小的灼热太阳一样,释放着惊人的能量。它升腾在这古墓狭窄的空间里,就像末日电影里的黑日一般。

没有想到,即使两次更换肉体剥离能量,这妖魔的灵魂依旧有如此惊人的威力。

我朝那黑色小太阳打出了身上带着的所有剩余的桃木针,但这些针碰到那灵体,就像电子游戏里被大嘴巴吃掉的小豆子一样,瞬间被这团灵魂吞噬。

那黑阳就这么毫无阻碍地越过我,疯了一样朝那依旧放在地上的朱家太子的身体飘去。

看着这一幕,昨夜到今夜发生的事情在我的脑海里一一浮现,我想起了妖魔那可怕的破坏力,想起了我作为一个孤魂无依无靠飘在半空中的场景,想起了东宗驱鬼人们汇集所有力量都不能消灭他的那种恐怖。

我不能让这一切灾祸再重演了。

“这次我不能再赶不上了。”

在这一刹那,我想到了把我拉出深渊的奶奶,想到了东宗浴血奋战的驱鬼人们,想到了这世界美好的一切。

天佑我世。

我猛地把手中的再临剑脱手,那剑如流星飞坠般朝朱家太子的尸体飞去。

就在那妖魔附上那尸体的同时,再临剑也刺向了那尸体的心脏!

在那瞬间,巨大的冲击力从那具尸体上爆发出来,我双手交叉抵在头前防御,脚下却不停步,迅速地跑到那尸体旁边。

我赶上了吗?还是没来得及?

我瞪大眼睛看向爆炸核心,在石室浓郁的黑暗之中,我竟然看见那孩童尸体机械地爬起,他胸口插着一把剑,正跌跌撞撞地走了起来。

他走一步,跌一下,手脚的姿势都异常扭曲,简直就如同美剧里的丧尸一样。

但是他还是站着!

我看见这让人感觉恐怖的形象,心中惊诧,但手中动作却不停:我不顾一切地冲过去,一把拔出再临剑,横着一挥把那妖魔的头颅斩了下来。

那小小的脑袋飞出了一丈多远,上面的眼睛依旧在滚动,吐出的舌头依旧在颤抖。我生怕这妖魔不死,把他的身躯踢倒,一脚踏了上去,手起剑落,往他的胸口就是一阵猛刺。

少年美丽的金炮破碎,鲜红的血液四溅。

终于,在我的疯狂攻击下,这具躯体脚一蹬,手一伸,彻底不动了。那孤零零的头颅也翻了翻白眼,再不动弹。

从那躯体的伤口里,浓郁的黑气像流脓一样涌出,它们试图汇聚成一团,但几次凝聚却都被我挥剑斩开。

最终,在再临剑的寒光凛冽下,那数团红黑气息发出了骇人的悲鸣,如同烟花绽放一样爆开,随后消失不见。

斗室中,只剩下无尽的黑暗和熊熊燃烧的天火,再感受不到压迫的气息。

解决了……

耗费了巨大体力的我松了一口气,整个人跪倒在地上喘息不已。

虽然跪在地上,但我感觉到那一直压迫着我的强大的灵压消失了,身上的重担也消散无踪。

终于,一切都结束了。这差点让世界陷入危机的妖魔终于被赶走了,我也从那几乎必死无疑的状况中解脱了出来。

我赢了!

虽然没有喊出声,但我的内心已经全部塞满了胜利的喜悦。我又喘了几口气,收起再临剑就欢腾雀跃地跑了出去。当我跑过宁耶身边的时候,都顾不上理他了,只打了个急救电话让人来底下救援,自己就径直跑出地底去找奶奶。

现在的我太高兴了,那种起死回生的感觉是旁人难以体会的。此刻的我只觉得今晚的夜色已臻极美,内心只剩下平和喜悦。

就这样,我健步如飞地往泊船的地方走去,很快就走到了那夜色中寂静的码头。

在分开前,我和奶奶约定了,等我胜利后,我们就在这里碰头,一起回家。

鸿雁长飞光不度,鱼龙潜跃水成文。

在那安静的河畔渡头,我看见奶奶正站在船边,手扶着一旁的栏杆。夜风吹动她薄藤色的长发,把她的身影衬得份外优雅空灵。

在这一瞬间,方才的恶斗,喧嚣都离我远去,我只感觉内心一阵安宁,大叫着跑过去,想拥抱我的家人。

然而我一靠近奶奶,却发现她的脸上毫无血色,唇色亦如纸一般苍白,身体还在微微颤抖。

她扶着栏杆并不是在看风景,而似乎是在抵御某种强烈的痛苦。

我吓了一大跳,赶紧跑过去想搀扶她。

“奶奶你这是怎么了?”我一下揽住她的手臂,“你脸色怎么突然这么难看?”

“别碰我……”奶奶一下甩开了我的手,倒退数步。

在碰到她手的瞬间,我感觉奶奶的手掌就像冰一样冷。她的身上仿佛有一股寒气在不断涌出,就连她身边的人都会被冻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