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胜利

灵魂出窍许久后回到身体的感觉是奇妙的,我进入自己的躯壳后,有一种全身都被轻压随后再释放的感觉。在适应了这种感受后,我缓缓睁开眼睛,而在睁眼后,我感受到一把冰冷的锋刃正抵在我的喉咙上。

“用一句话证明你是小寻而不是别的什么东西。”

奶奶如刀如剑的眼神盯着我。此刻的她展开了那雨伞中隐藏的三寸刀锋,架在我的脖子上。

“今晚的夜色真美。”我叹了口气,说出了我的回答。

奶奶紧绷的神情猛地放松了,她收起了锋刃,扶起了我。

“那满江的白百合花,好看么?”她微笑着,握住了我的手。

我感觉到她的手心冰凉,显然她的情绪也是十分激动。我当即一把拉住她的手臂问道。

“难道那一江面的白百合花,都是你雇人去撒的?”我低声问道,“你究竟是什么时候看出来的?你又怎么能想到这样奇葩的办法的?”

“从你小时候开始,我就在照顾你,你被脏东西附身了我又怎么会看不出来?我既然知道那家伙不是你,我就不会套他的话么?结合起前前后后的信息,我也就猜出大概情况了。”

“那你怎么确信这个方法能救我?”

“傻孩子,”奶奶露出慈爱的微笑,帮我捋了捋额发说道,“我不能保证这个方法一定奏效。但这是我唯一想到的,既不伤害你的身体,又把脏东西引走的办法了。不管怎样,我总要试一试。”

奶奶说到这里,用明亮的眼睛看着我说道,“我早就说过,你可能会需要我的,现在你相信了吧。”

我叹了口气,握住了奶奶的手,心中感愧莫名,“你说得没错,我真的……需要你。”

我没有想到,有一天我竟然会在这种幽冥之事上,需要一个不懂通灵的人的帮助。

我也没有想到,虽然看不见鬼,也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奶奶依旧没有停止思考。

这能不能说,是一种弱者自强不息的宣告?

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默默无言。

“好了,别顾着发呆了,现在问题还没完全解决。”奶奶的神情恢复严肃,她看向我,“小寻,你用最简短的语言把发生的事情都告诉我。我能推理出一部分,但终究不是全部。”

我当即便三言两语把我和宁耶下街底古墓,宁耶执意进行复活仪式,最终召唤出妖魔的事情说了出来,还顺带把化成灵体时观察到的情况简单讲了讲。

奶奶听着,眉头更皱。

“听起来,那妖魔附身在第一具少年躯体上的时候是最强的,当他舍弃那具身体转移到小寻身上的时候,力量便被大幅削减。现在他抛弃了小寻的身体,试图去附身屋内那个人的身体,力量又一次被削弱。”奶奶掰着指头说道,“那么问题就来了,万一这妖魔没能成功附身新的身体,他会回来纠缠小寻吗?或者,他还能回去他复活时的第一具身体吗?”

“可以。”就在这时,玩偶殿下凌空出现,回答了这个问题,“这妖魔的力量虽然经过两次削弱,但依旧非常强大。要是再让他附身到胡寻少爷身上,我们前面的努力就浪费了。更可怕的是,要是他回去寻找那让他复活的第一具身体,那就更麻烦了。那是一具被特殊地气养了几百年的身体,也是这妖魔被召唤到这个世界的原初身体,是最适合这妖魔发挥力量的。”

“那我们要快点去毁掉那具身体!”奶奶当机立断地说道。

我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一边点头表示同意,一边却转身扶住了奶奶的肩膀。

“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我按住她的肩头说道,“再往前走,就是驱鬼人和妖魔的大战。我不是看不起你,但是接下来会很危险,你如果去的话,会让我分心。”

我说着,在她额头轻轻点了一下。

“你给予我的一切我已经铭记于心,我不会再拒绝你的帮助了。但是接下来的事情,也请你相信我,我能处理好的。”

奶奶不是顽固不化的人,她见我陈述利弊,当即叹了口气,在我手上轻轻握了一下说道。

“你一定要小心。我会在来时候的船上等你,等你斩妖除魔后,我们一起回家。”

我点头同意,转身便走。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内心异常地平静,因为这次九死一生的经历让我的内心更充盈了。

我已无所畏惧。

当我这么想的时候,我的右手手背上那让人熟悉的金色波浪形刻痕再次出现,它迅速环绕我的手腕,发出灿烂的光芒。

而在那光芒之后,寒光闪闪,刃如霜雪的再世君临剑便又一次出现在我的掌心之中。

这是我第二次召唤出这把神剑了。

这一次召唤出这把剑,我隐隐地意识到,这把剑会在我的精神力达到一定强度的时候,主动回应我的请求。

一股强烈的信念在我心底涌起,当即我微微一笑,辞别奶奶,穿街过巷往宁海居跑去。

宁海居的外部楼房已经被那妖魔炸塌,而因为早上的爆炸,宁海居所在的古董文创街已经被封锁了起来,店铺基本停业,整条街十分冷清。我穿过封锁线朝宁海居走去,可以望见那附近偶有穿着绣青龙图样的黑衣的人来回走动,显然是东宗的人在这里看守。

我微微一笑,趁着那来回巡逻的看守不注意,闪身跳入了宁海居的废墟之中。我的身体经过张家婆婆强化而变得极其灵活,一般人要不是特别留心,很难察觉到我的动作。

潜入废墟之后,那瓦砾之中我艰难地摸索,想找到那前往地底的密道。这片废墟上的瓦砾有很大一部分已经被东宗的人清理,我走起来并不算太困难。在搬开几块碎石,又移开不少破碎的柜子和砖瓦后,我来到了那藏有密道的房间附近。在那破碎的供桌之下,我惊喜地发现那密道入口依旧保持着完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