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山神庙之约

这主仆二人,是吃准了她不知道如何面对奚术尘,所以就连心宽都胆大到,拿奚术尘来要挟她?

庄千落病的浑身每一块肌肉都疼,此时也是真没力气收拾心宽。

沉默一下,她随便一指其中一碗,无奈的道:“我吃那个。”

“好。奴才这就喂您吃!”心宽乐颠颠的端起庄千落指的那碗粥,就像上午一样喂她吃东西。

庄千落却是有些无奈的问:“你这是什么称呼啊?”

心宽虽然是奚术尘的小厮,对奚术尘自称奴才是应该的,为何从今天醒来,她就发现心宽对她的态度不一样了呢?

心宽清秀的脸上挂着自然而然的笑意,却是没点破的随意回答:“是主子吩咐的。”

“哦!……听着真不习惯。”她一个满脑袋都是人人平等的现代人,还需要时间才能慢慢接受啊!

庄千落这一病就是五天没起来,期间奚术尘花了大价钱,请了全金竹镇所有的称得上好大夫的医生轮流来看过,最后就连千年老参那种只听过没见过的高级货都拿出来。

上顿燕窝鱼翅,下顿猴头熊掌,明明都应该是虚火上升的高级补品,不知道奚术尘到底想了什么办法,愣是让她吃下去没有任何不适。

这类东西越送越多,总之能想到的,想不到的东西,他都通通送来给她,心宽则会想方设法让她全数吃下去。

五天后,庄千落不但病好了,更是胖了整整两圈,就连皮肤都变得白皙圆润起来,更是衬得她那双慧黠的眸子,有了雾蒙蒙的水光。

怎么看都不像离开丈夫的少妇,反倒像个终于长成的少女,大有要往亭亭玉立那个方向发展的趋势。

五天的超级招待,伺候庄千落的都是心宽,奚术尘每天保证出现一次,会和她汇报调查的进展。

却总是规矩的站在她床边上,简明扼要的与她说完,之后就毫不留恋的走了,仿佛雪夜的告白就是一场梦,根本不存在一般。

第六天的时候,大夫给她号脉结束,一再对伺候再侧的心宽保证,她的感冒已经彻底好了,身体健康得都可以上山去打老虎,他才肯放大夫离开。

没一会儿之后,心宽又拖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将托盘放到桌子上,温声的对她禀报:“庄姑娘,主子吩咐,你的身体好了,就可以洗澡换衣服。这是主子给你准备的衣服,一会儿浴水也会送进来。奴才在外面守着,有什么吩咐你喊奴才就可以。”

“嗯。”就算外表再正常,庄千落的心情仍旧还是原来那个,所以回答的有些悻悻。

心宽俯身行礼,之后就去门口守着。

一刻钟之后,就有下人将浴盆和热水都送进来。

庄千落愣了愣,起身去闩门,放下厚重的帘子遮挡,之后就去屏风后沐浴。

她这几天连续发烧,身上早就粘哒哒的,也就迫不及待想要洗个澡。

可是这一脱衣服,就连庄千落自己都惊讶了。

奚术尘到底都给她吃了什么啊?

五天养病的时间,不仅让她胖了两圈,就连这身材……神速啊!

庄千落俏脸一红,三下五除二脱干净,就跳到浴桶里藏起来,脸色泛红的看着水面上的花瓣,羞囧得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奚术尘这个人……她真是猜不透。

他到底想干什么?

一直到她把心宽送来的衣服穿好,她都没想明白,奚术尘到底是想做什么。

而她身上的这套衣服……

只能说,奚术尘的眼光真的就是固定的。

不仅自己穿得像个红蝴蝶,给她送来的这套衣服,也是华丽又繁复的让人头疼。

庄千落保证,如果她是第一天穿越到古代,就算给她二十四个小时,估计她都穿不正确这一层又一层的东西。

天呐!

这衣服上,又是丝带又是流苏,层层叠叠拖地一米多远!

穿上这种东西,往椅子上一坐,说简单点根本就是个花灯。

每走一步路都脑袋都需要小心谨慎,时刻铭记脚下的尺寸,千万别绊倒了摔自己个狗吃屎。

这哪里是穿衣服?简直就是活受罪!

也不知道奚术尘那个神人,是怎么天天把这种衣服当家居服穿的!

神呐!谁来救救她?

“叩叩叩!”就在庄千落对着衣服彻底无语的时候,门口突然响起轻轻的敲门声。

“庄姑娘,穿好了吗?主子来看你了。”心宽的声音不大,估计是担心她还没洗完澡。

庄千落叹了一口气,只好用双手拉起长长的裙摆,跟穿婚纱礼服一样,小心翼翼的走到门口。

“奚术尘,你送来的这叫什么?穿上这种衣服,我还怎么干活?我还怎么走路?”庄千落边开门边数落。

结果就在大门打开之时,她明显看到奚术尘和心宽的眼睛有一瞬间呆愣。

奚术尘愣了两秒钟,之后回过神对她露出一抹人神共愤的笑容,赞道:“这才像个女人嘛!”

“……”庄千落气得无语。

他那话的意思,是说她原来就不是个女人吗?

奚术尘将她再度上下打量一遍,边进屋边说道:“如果能再挽个漂亮的发髻,插上珠花后画个漂亮的妆容,我保证你啊!也是个国色天香的大美人。过来,我先给你梳头!”

庄千落甩了甩,湿答答在肩膀上的长发,撇了撇唇角:“不要。”

“为什么?漂亮一点不好吗?这世界上,哪个人是不爱美的?”奚术尘已经到了梳妆台前,闻言不解的回过头去看她。

“我没心情,也不喜欢这种穿法。”如果不是屋里都是男人,她此刻一定会像刚才一样提起裙摆,然后跑到床边坐着去发火。

谁知,奚术尘听罢,却是吩咐站在门口的心宽道:“把这套衣服拿出去烧掉。生病穿过的东西——晦气!”

“是!”心宽得令立刻进屋去办。

“唉!唉!唉!别啊!我不要穿这套!你把我那套还给我,洗洗还可以穿的,干嘛那么浪费……”他们主仆二人,绝对是欺负庄千落穿不惯这种长裙摆的衣服,所以就无视她的抗议,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了。

心宽唇角弯的像个月牙,端着庄千落的旧衣服出门的时候,还不忘记把屋门给关上。

房间里就剩下庄千落和奚术尘,他才眯起冰蓝色的眼眸,笑得那叫一个倾国倾城,语气却十足欠扁的说道:

“就因为你穿不惯,我才要让你穿。只有这样,我才不会担心,你半夜又爬窗溜走。”

你妹!

这叫什么答案?

庄千落气得直皱眉,却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他才好。

奚术尘扭着纤纤细腰,走到屏风前拿起一块干毛巾,十分迁就的站在她身后,抬手细细的擦着她还在不停沥水的长发。

庄千落的脸色一红,别扭的想要躲开。

奚术尘却是语调轻柔的说道:“别动!若是再感冒了,可就更没时间让你养了。”

庄千落闻言双眸一亮,追问:“是有千城覆的消息了吗?”

奚术尘的回答迟疑了一下,之后抿唇浅笑回答:“告诉你可以。不过今天你要听我的!穿戴用,也都要听我安排。”

“好。”庄千落满心欢喜,自然爽快的回答。

“那好,你现在就坐到梳妆台前,等把你收拾满意了,我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告诉你!”奚术尘纤纤玉手一指梳妆台前的锦凳,一脸宠溺兴奋的目光,就像是在打扮自己心爱的布娃娃。

庄千落提着裙摆小心翼翼的蹭过去,就算心里再不满,现在也不敢和奚术尘唱反调。

接下来的一个时辰里,奚术尘对她的脑袋开工,那动作绝对要用上下其手来形容。

擦干头发,挽发髻,就连插珠花这种工作,都反反复复做了五遍,直到最后他‘老人家’满意为止。

接下来,奚术尘就在她的脸上抹抹画画,弄得她都不敢睁开眼睛。

直到她突然感觉到一丝热气,近距离的喷在她的脸上,她才惊讶的张开眼睛,结果居然看到……

奚术尘拿着眉笔,近距离的靠在她面前,聚精会神的看着她,一笔又一笔细心的画在她的眉毛上。

早在上辈子,庄千落就在各种小说里,见到过许多描写男人给女人画眉的情节。

她原本以为,那是情人之间最亲密的互动。

可是没想到,她有幸回到了古代,那第一个给她画眉的人,不是高冷矜贵的千城覆,而是面前这个好像突然就转遍了态度,用尽办法来讨好她的奚术尘。

看他那专注的眼神,似乎都带着某样兴奋的光晕,勾勾画画之下,仿佛是在赶制自己最心仪的作品。

奚术尘这男人,美的雌雄莫辨男女通杀。

性格虽然说不上有多好,却也不算坏。

如果……

可是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如果这两个字。

庄千落只是微微一晃神,就从他的俊美中回过神来,再度闭上眼睛心无旁贷的任由他描绘。

在现代,不是有很多男性化妆师吗?

看奚术尘那一脸精致的妆容,就知道他是个极其喜欢化妆的人,那也就只能当他是化妆师!

只要他肯帮她救出千城覆,他想怎么画自己这张脸,都没有任何问题。

又过了一会儿,奚术尘放下眉笔,得意的声音都有些尖锐,说道:“好了!睁眼看看,你还认识自己不?”

她又没再穿越一次,干什么不认识自己啊?

庄千落有些不屑的想着,可是就在她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则是彻底的呆愣住了。

镜子里的那个美人,到底是谁啊?

她呆,镜子里的美人呆。

她眨眼,镜子里的美人眨眼。

“这……你的化妆技术,还真好!”憋了许久,庄千落也只能这样说。

只因为镜子里的那个美人,真的真的和庄千落没什么关系好不好?

光亮乌黑的长发挽着优雅的发髻,上面缀着红宝石的蝴蝶金簪,摇曳生姿的白玉步摇。

纤长有型的眉峰错落有致,哪怕多一笔少一笔,都可能无法诠释什么叫做完美。

大大的眼睛水雾蒙蒙,配上长长的睫毛和炭黑故意拉长的眼线,怎么看那其中的韵味都叫做妩媚。

红红的樱桃小口,唇珠带着一丝亮银,无论是正面看还是侧面看,皆是那般立体唯美,当真是宛若娇嫩欲滴的水果,就连她自己看了都忍不住想要咬一口。

这……这还是原来那个,连皮肤都是泛黄起皮的庄千落吗?

奚术尘倒是一点都不谦虚,听到她的夸奖,重重的点了一个头:“那倒是!不过啊!这也要被改造之人底子好才行!”

“其实我早就看出来了,你也算是个美人胚子,只不过啊!你自己不会打理,平日一点保养工作都不做,再加上不舍得花钱去装扮。这么好的五官,全都给耽误了罢了!”

“虽然人人都觉得,清水出芙蓉才是最美的状态。可是在我看来,再漂亮的花都需要修剪打理。所以女人啊!一定要穿最漂亮的衣服,戴最昂贵奢华的首饰,每天化妆时间不能低于两个时辰,否则就是糟蹋了老天爷给你的性别,更是丢弃了上天赋予你的最佳武器!”

听到这里,如果庄千落还不明白奚术尘要说什么,那她就是个傻子了!

“你要带我去见谁?”庄千落的语气很平静,因为她知道,要见的那个人,肯定和千城覆有关系。

奚术尘老实的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他是谁。最近几天,我都在着手调查给心宽送信的人,之前我也已经告诉过你了。”

庄千落点点头,等他继续说。

“而这个开口就要一百万两黄金的人,我是在昨天联系上他的。他说今天午夜,他在山神庙等你。”奚术尘语气轻飘飘的,听上去似乎并不怎么担心。

“所以你把我打扮成这样,是要把我卖了?”庄千落一听就来气了,真想狠狠打他一巴掌出气。

奚术尘却是掩唇娇媚一笑,冰蓝色的眼瞳亮晶晶的,看上去十分的开心:“怎么会呢?他对我这种大美人,和千城覆那种冰山美男都没兴趣。你觉得,他会对你这只能勉强算一等货色的人用强的?”

“你怎么知道,他没对千城覆怎么样?”庄千落懒得理他的调侃,一门心思都在千城覆的身上。

“他自己说得啊!”奚术尘耸耸肩膀,一脸的不认真。

“……”庄千落无语,再一次肯定,奚术尘这人,其实是极其不靠谱的。

就在庄千落满心无奈的时候,一直规规矩矩的奚术尘,却是突然执起她的手。

那冰凉光滑的触感,就像摸到一块玉一般,庄千落被冻得一哆嗦,抬眸之时却是看到奚术尘眼底,露出难得的认真。

“别怕!无论发生什么事,都有我在。我会陪着你,尽我全力,护你无虞!”他的声音不大,却是那般坚定的承诺。

如果不是已经有了一个千城覆,庄千落绝对会感动到直接拜倒在他面前。

奈何,千城覆的的确确出现在她的世界里,而她的心里,只有他!

所以她还是很快就抽出自己的手,双手合十在面前轻轻搓了搓,呵了一口热气暖和暖和,之后才浅浅一笑,似乎根本没听到奚术尘说过什么一般。

“奚术尘,咱们现在是朋友,所以有些早就想说的话,我也就不客气了!你不仅眼瞳异色,这手也太冷了吧?我早就说过,你有病!有病就得去治,干嘛要放弃治疗呢?你又不缺银子?”

饶是修养再好,在自己做了那么多之后,还能让对方无视,这也是很打击人的好吗?

奚术尘明显有些挫败,就连画着精致眼线的眼睛,都慢慢闭了起来。

他这辈子,从来都是被人伺候,何时主动伺候过人了?

他又是给她擦头发,又是给她梳头化妆,就连煽情的画眉动作,他都故意放慢做了许久。

这女人怎么就是对自己没感觉呢?

莫不是因为最近太忙,没有睡好觉,这才会让自己的杀伤力降低?

还是说,千城覆真的那么强大,他就是无法代替他?

奚术尘的心思百转千回,半晌之后才能平复心底的感觉,对她又露出一抹惊为天人的笑容。

“从小就做下的老毛病,找了许多大夫看过,其中也不泛万金难求的神医,结果却都差强人意,能勉强维持死不了,就算是老天爷垂怜了!”这话虽然不怎么好听,却还是因为他漫不经心的语调,给人多了一份洒脱不羁的感觉。

呀!

这是小受应该有的生活态度吗?

庄千落好奇的看去,正对上奚术尘含笑看过来的目光,那柔静如水的感觉,当真是电得人丢了三魂少了七魄呢!

庄千落堪堪的别过脸去,真是害怕多看奚术尘一眼,就会被迷得晕头转向忘记今夕是何夕。

自己最引以为傲的美男计没成功,奚术尘就从挫败变成了无奈,勾人的媚眼一垂,犹豫的问道:

“想来在合作之前,你就应该打听过我的事儿。我能在全国商会皆排名第二,自然也是个有钱的主儿。我一直都没提过,要帮你出一百万两黄金去救千城覆。所以,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

庄千落闻言抬起头看他,语调平缓认真的回答:“我从来都没这样想过。我和你之间从前是合作伙伴,现在最多算是朋友,可是无论哪一种关系,都不足以让你平白借我那么多钱。”

“……”奚术尘听罢一愣,咬了咬粉嫩的唇瓣儿,看着庄千落的目光却是十分意外的。

庄千落浅浅一笑:“我自己的事儿,我自己会想办法去解决的。况且对方既然是冲我来的,自然知道我根本拿不出那么多钱,而他们真正想要的,也不可能是那一百万两黄金。”

这个答案,是她在这五天中,昏昏睡睡之间想清楚的。

所以对方来人联系她,也在她的预料之内。

“可是如果我愿意借给你呢?你今天晚上会不会不去冒险,让我的人拿着钱去赎人?”奚术尘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突然这样问庄千落。

庄千落毫不犹豫的摇摇头:“我还不起,所以不会借。”

“我不要你还!我只要你。”奚术尘说完,不由分说的拉起庄千落的手,捂在自己的胸口,用强烈的心跳,宣誓着自己到底有多认真。

庄千落也不挣扎,抿唇讽笑:“没想到,我还挺值钱的。一百万两黄金呐!”

“你明知道我不会这个意思!”奚术尘气得想要尖叫。

他就算温柔热情似骄阳,庄千落也总有办法,在三言两语中把他扑灭!

这女人,真是可恶极了!

“锦衣玉食,温柔呵护,奚术尘,一个男人能给女人的,所有梦想的一切,你都已经做到了!可是我的心里,早就住进去一个人,即便你把整个国家都送给我,我也不会改变自己的心意。”言罢,庄千落把自己的手缓缓的抽了回来。

这一次,奚术尘是真的被庄千落激怒了。

他从椅子上站起来,冷着俊美无双的脸,问道:“可是他呢?他什么都没给过你,为什么就能赢走你的心?”

是啊!

千城覆给过她什么呢?

奚术尘给她的一切,他都不曾给过一丝。

想到千城覆,庄千落一直板着的脸,终于出现一抹柔和的色彩,仿若喃喃自语的道:

“他给过我勇气和体贴!在我最艰难的时刻,是他给了我坚持下去的勇气!世人不是都说,同享福容易,共患难难吗?我和他,就是患难的夫妻,就算他什么都没有,你有全世界。可是在我的心里,也没有人能胜过他。”

“锦衣玉食如何?粗茶淡饭又如何?一切繁华的背后,都不过是平淡。我这人没什么优点,就是务实!爱上了就是爱上了,就算他是个连回忆都没有的人,我也宁愿和他在一起过平凡的日子,无所谓吃苦受累。”

“你……”奚术尘气得直跺脚,可是除了这一个字之外,就再也没说什么。

庄千落从椅子上站起来,平静的望着奚术尘,然后慢慢转身,冷漠的说道:“后悔对我好了?”

“我没有。”就是因为否认得太快,所以才会泄漏他的心事。

庄千落了然的浅笑,仿佛无奈的说道:“奚术尘,别再耍心机了!就算没有千城覆,就算我真的爱上你,我也不会把造纸术交到你的手上!”

奚术尘闻言脸色一白,眯起冰蓝色的眼睛,怒气冲冲的吼道:“我是真的爱上了你!不要怀疑我的感情!”

“你爱我什么?”庄千落不屑的问。

“我若是知道爱你什么,早就打断自己这份痴心,远离你了!何必还要想方设法讨好你?还要和一个早就住在你心里的男人,如此挣来抢去?”奚术尘咬着唇角,一脸苦恼和懊悔。

“我是有夫之妇。甭管你所言是不是真,我们之间都不可能,你也没必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无论是人还是造纸术,你都得不到!”庄千落的话要多残忍就有多残忍,可她却根本不后悔。

这样,对谁都是最好的选择。

奚术尘倾国倾城的容颜,有那么一瞬间是崩溃的。

可他到底是见过大风大浪多年的人,转瞬就把不该有的失控情绪收起来。

微微叹了一口气,他恢复优雅,慢慢的说道:“我知道自己不该逼你,尤其是如今千城覆还生死未卜之时。以后的事儿,还是交给时间去决定吧!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你要养好精神,全力应对今天晚上的山神庙之约。”

金竹镇外的山神庙建造于两百年前,虽然几经修缮重建,可是最近的一次,也已经是三十年前的事儿了。

庙里的主持已经死了十几年,无人管理的山神庙早已破败,几乎和传说中的鬼宅差不多。

再加上如今风雪和北风的入侵,午夜黑洞洞的断垣残壁,合着吱吱呀呀作响的声音,恐怖的让人从头到脚汗毛直竖。

平心而论,自己一个女子,午夜来到这种地方,说不害怕那绝对是不可能的。

可是一想到,这是自己唯一能救千城覆的机会,庄千落就毫不犹豫的跳下奚术尘的马车,头也不回坚定的向山神庙走去。

奚术尘挑着车帘,望着庄千落迅速消失的背影,一双冰蓝色的眼眸越来越暗沉,最后全数化成了欣赏。

心宽守在马车外,歪着身子为奚术尘当着呼啸的北风。奚术尘的身体是真的不好,没有比他知道,他最受不得要命的东西,就是冷风。

“主子,咱们是回去?还是就在这里等?那人不是说,如果发现有人陪着庄姑娘来,千城覆就必死无疑了吗?咱们,还是走吧!”若不是当真心急,心宽也不敢多言。

奚术尘慢慢的调回视线,将车帘放下,心宽嘴角露出一抹安心的笑容,立刻就催促马车掉头向回走。

马车停的地方距离山神庙有些远,庄千落走了足足有五分钟,才进到唯一没倒塌的大殿里。

掏出早就准备好的火折子用力一吹,只有半个指头大的火苗,就成了屋内唯一一点亮光。

布满灰尘和蜘蛛网的大殿正中央,摆放着一个朱漆剥落巨大的神像,冷眼看上去神像龇牙咧嘴,真真是把庄千落吓了好大一跳。

然后穿着繁琐罗裙的庄千落,就真的被自己绊倒,‘噗通’一下跌坐在地上,连火折子都熄灭滚远了,大殿里瞬间恢复伸手不见五指的状态。

“呜呜呜……”紧接着,就是这犹如怨灵哭泣的尖锐声音。

“啊!”庄千落吓得想要尖叫,却是本能的捂住自己的嘴不发出声音。

“只是风吹过,只是风吹过,没什么可怕的!”她在心里安慰着自己,然后把手从嘴巴上撤下,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心口。

然而已经汗湿的额角,却是真真的证明,她到底也不过是个平凡的女子,这会儿只能借不停的自言自语来缓解心底的恐惧:

“平日不做亏心事,半夜有鬼也不惊!我又没做过坏事,不会有鬼来找我报仇的。不会的!不会的!”

“真的没做过吗?”不知道哪里突然传来一声质问,那冷冽的声线似乎比此时外面呼啸的北风还要吓人。

庄千落被吓得哆嗦了一下,之后却无比镇定起来,双手撑着自己的双腿站起身,蹙眉回答道:“当然没有!不过阁下有没有,就只有你自己清楚了!”

“呵呵!可惜我没有你那么胆小,就算这世上只有我一个人,我也不会害怕什么所谓的怨灵!”那人阴森一笑,整个空荡的山神庙里都是回音。

“你究竟是什么人?到底要怎样才可以放了千城覆?”庄千落懒得和他废话,直奔主题的问。

“造纸术。”对方简单的只回答了三个字。

庄千落紧紧握着双拳,她就知道会是这样。

“好。我给你。只要你放了千城覆,我立刻就把造纸术给你!”她亦回答的爽快。

造纸术不是方便面会涉及到两国战乱,她自然不会为此而妨碍到千城覆的平安。

大不了,她和这个坏人一起制造纸张,彼此对分市场就可以。

只是没想到,她回答的爽快,对方却是迟疑了!

片刻后,那人才将信将疑的冷声道:“你若还想要你男人的性命,最好别和我耍花招。我再问你一次,你是真的肯把造纸术原原本本毫不掺假的告诉我?”

“是。只要你把千城覆平安送回来,造纸术的配方,我会拱手送上。”虽然是在黑暗之中,庄千落却是本能的用力点头,生怕自己有一点的迟疑,千城覆都会受罪。

“……哈哈哈!没想到,那男人在你的心里是如此重要,连这种千金都不换的配方,你都肯为他拱手送人。”那人冷笑,可是为什么庄千落听到他的话里,却多了一丝嫉妒和怒火呢?

“我都答应给你造纸术了,你是不是应该告诉我,千城覆到底怎么样了?你到底什么时候把他送回来?”庄千落急了,她真的怀疑,自己面对的就是个变态,千城覆落在他手里多一天,就会多受罪一天。

“写。”随着对方利落的一个字,山神庙里的蜡烛突然亮了。

面对突然而至的亮光,庄千落本能的用手捂住眼睛,待她能适应亮光的时候,赫然发现自己面前多了一个毛笔和一排竹简。

“我不会写字。”庄千落顿觉无力。

神呐!她到底什么时候能脱离文盲这两个字,在关键的时刻不掉链子呢?

不等对方发怒,庄千落赶紧补充道:“可是我不会耍花招!我男人还在你手里,我怎么可能不顾及你?就算我恨不得抽你的筋扒你的皮,我现在也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你倒是诚实。”那人饶有兴致的回答。

“废话!任谁被人胁迫,也不会不恨对方的,我这是正常反应好不好?行了,废话不说了,你什么时候送我男人回来?到时候,咱们一手交人一手交货。”

庄千落虽然表面镇定有气势,可是越知道对方的意图是什么,她就越是担心千城覆的状况。

对方既然已经知道造纸术,还是舍近求远的来找自己要配方,那肯定是在千城覆那边得不到才会如此的。

自己想要的就在对方的脑子里,对方却不肯说,这个混蛋会怎么折磨千城覆?

庄千落根本就不敢想下去。

那人却突然改了主意,变得有些猥琐的道:“看庄姑娘今天盛装出席,倒是美的让人意外。既然你不想交出造纸术,不如我们换个交换条件,你陪本大爷睡一晚上,本大爷就放了你男人,怎么样?”

“你无耻!”庄千落气得跳脚。

“口口声声说是你男人,可是为了你男人,让你付出这么一点都不行。你确定,你真的爱他?爱到不能离开他?”那人的语气恶劣到让人想抽他两巴掌。

庄千落气得胸口不停的起伏,双眸却是不停的在屋里扫,琢磨着声音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奈何她到底是不会武功的,就算从开始到现在都在查看,却仍旧不能确定对方到底在哪里。

其实在哪里又能怎样?

她手无缚鸡之力,还能抓到他是怎么的?

越想越泄气,庄千落也就停止了查看的目光,专心的回答他道:“爱不爱是我们自己的事儿,与你这外人无关。我只问你,到底放不放人!”

“哈哈!不关我的事儿?好啊!既然你不是诚心想要你男人回去,那你就慢慢等吧!”一声怪笑之后,屋子里的蜡烛瞬间全都灭了。

庄千落惊得两眼都睁圆,急匆匆的吼道:“你给我回来!把千城覆放了!把他放了!”

然而回答她的,只有满室的回音和呼啸穿过窗棂的北风。

不知道到底喊了多久,庄千落也没能得到回答,可见那人当真是说走就走了。

这人到底为什么把千城覆抓走了?庄千落是越来越想不明白。

如果说他的目的是造纸术,那么她都已经答应他了,为什么他还要变更条件?

若说真是为了她,这就更加不可能。

她一个弱女子独自站在这里,那人要想做什么,绝对是可以为所欲为的。

但是他什么都没做,最后只是一再否定她对千城覆的感情。

“丫丫个呸的!简直就是个神经病!”庄千落气得大骂,结果就在一转身的工夫,便看到身后由远及近飘来火光。

一眨眼的工夫,一个红衣出众的美男,就举着灯笼冲了进来,那还带着风的轻功,绝对不是盖的。

“千落,你没事儿吧?”奚术尘一进门,就拉住她的胳膊,从上到下把她仔细打量一遍,确定她没事之后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一见到这个把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人,庄千落瞬间就像找到了出气筒一般,掐腰哼道:“你若想我没事儿,干嘛还把我弄得成这样?明明不应该有事的,都被你弄出事来了!”

谁知道,奚术尘却无比认真的回答:“出事和性命比起来,哪个更重要?”

这话的意思是,在奚术尘的心里,丢清白给人睡睡事小,只有保命才是最重要的?他到底还是不是古人啊?这理论,也太超前了吧?

看他一脸认真,庄千落气得直翻白眼。她到底都和什么奇葩人在一起?

“你怎么会来?”那个坏人不是明确说,不许有人跟着的吗?

奚术尘左肩受伤不能用力,所以是用右手提着灯笼的,这会儿左手伸进右袖子里掏了掏,然后拿出一封信,知道庄千落不识字,边递给她边解释:

“我已经走出十里地,突然有信从远处射进窗口,我打开信一看,对方居然是要我回来接你的。我担心你有危险,就从心宽手里抢过灯笼,用轻功追了过来。好在,你没事儿!”

借着灯笼的光线,庄千落很轻易就看到奚术尘的额角布满细汗。

说不感动,那肯定是假的。

可她却只能装作听不懂看不出来,对他露出一抹得意的坏话,岔开话题:“就我这种拳打南山猛虎,脚踢北海蛟龙的抠脚女汉子,还有什么人能欺负得了我?唉!只是没那个混蛋谈拢,这是我最忧心的。”

“也不知道,他到底怎么虐待千城覆呢!担心死我了!那个混蛋最好时时烧香拜佛,不要落到我的手里。否则他怎么虐待千城覆的,将来我就会十倍百倍讨回来,一定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奚术尘精致优雅如白天鹅,那她就装粗糙恶心的癞蛤蟆。

她就不相信,不能把他们的关系导入正轨!

然而她预想中的嫌弃,是一丁点都没出现在奚术尘的脸上。

他只是好像有些无奈,却是宠溺更多的望着她,然后用左手撑起自己火红的狐裘,将她包裹在怀里,劝道:“他都已经走了,咱们还是赶紧回去吧!”

庄千落挫败的犯了个白眼,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之后故意快步超过他,不给他献殷勤的机会,大步向已经找到的门口